《江湖詭聞錄》第五章

爐上的酒已溫至正好。

柳青執起描著青花的瓷壺給自己斟上一杯,然后頗為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小口,細細地留在舌尖品嘗。

這花雕口味純正,還是他上次去鄉間辦案時,一位老鄉所贈。總共才兩壇。

平素里他不太舍得喝。可像今日這般大雪過后的夜晚,最適合來上幾口,簡直幸福賽過神仙。

溫熱辛辣的帶著醇厚的香氣,終于頭一路進了五臟廟。

他滿足地嘆息一聲,正要舉杯品嘗第二口,忽然“哐哐哐”一陣急促地敲門聲從外面傳來。

柳青怔了怔,小心的放好杯子。這才急忙披了斗篷,跑出屋子。

院門外是他在府衙的下屬,差役胡三兒。

“你今晚不是當值麼?可是有什麼急案?”柳青問道。

“不是急案。”胡三兒連忙搖頭,“是你表妹!”

柳青詫異,“我表妹?!”

“啊!”胡三兒一點頭,對他的詫異覺察,“頭兒,剛才有個年輕姑娘來衙門投親,說是你娘家的遠房表妹。你不在,我們又不敢確定,就把人給你帶來了。”

“呃……”柳青一陣發懵,隨即就見一狼狽的子從胡三兒后站了出來。

他愕然,“殷……”

話未等出口,那子便帶著哭腔,驚喜加地開了口,“表哥,我可找到你了!”然后,尚不得他做出應對,已經邁過門檻,靈巧地從他進去直奔院正房。

于是,柳青的花雕進了殷笑肚子,柳青的房間和床被殷笑霸占了。

柳青滿肚子的郁悶和委屈,卻也只能默默忍著。去給那個鳩占鵲巢的人準備吃喝熱水。

因為殷笑說了,若是柳大捕頭敢攆出去,就大非禮。讓整條街的人都聽聽,好知道這一正氣的安城大捕頭,其實是個好的敗類。

柳青覺得自己很無辜。

他想起今天殷笑甩手走人后,白冉在臨江仙笑得一臉骨悚然,說不久便會低頭就范。此刻殷笑忽然跑來,怕是白冉已經了手段。

可為什麼作惡的是別人,害的……卻是自己?!

…………

這絕對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殷笑睡得最舒服的一夜

雖說柳青的床很時會偶爾硌到骨頭,屋也四彌漫著單男子的躁氣息。但不管怎樣,這里都要比沈府的下人房舒適太多,簡直天壤之別。

更重要的,是柳大捕頭那一剛正之氣,和他同睡一個院落,實在是安心到不能在安心。

于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時,殷笑才幽幽轉醒。

睜眼的那一瞬,陌生的環境讓有些迷茫。隨即便想起昨晚自己霸占了柳青住的事。

殷笑忍不住抿笑了笑。然后深吸了一口室暖融融的空氣,不自覺地把臉埋進被子里。再然后……“唰——”地掀開了被子,大口呼吸著,好像晚一點就會窒息而亡。

果然不該對這種躁氣息旺盛的單年雄抱有太好的印象。

這柳青雖說人看上去還不錯,可被子上的味道,靠近了同樣人不敢恭維。

“殷姑娘,殷姑娘!”氣息躁的柳青在這時輕輕叩響了臥室房門,“殷姑娘,你可睡醒了。”

“唉……”殷笑嘆了口氣,“睡醒了,稍等。”說完抻了個懶腰,不不愿地出了被窩。

…………

柳青居住的這套小院落一共三間房。一正兩廂,品字形排列。

東廂是客房,西廂用來燒飯和堆放雜。正房則是他平日里居住活的地方。一進門是個廳,左手臥室,右手書房。

殷笑略打理好自己,剛一拉開門,就見廳的圓桌旁除了柳青之外,還有另一名客人。

那人玉簪束發,眉目俊朗。一的錦緞長衫,領口點綴了狐裘,更顯出其不缺銀子的氣質。正是白大公子!

殷笑不由自主地磨了磨牙,而后從鼻子里“哼”了聲,轉過臉不愿看他。

這副反應倒也在他預料之

白冉風度極好地沖說道:“殷姑娘,在下買了福瑞祥的早點。不介意的話,一起用。”

殷笑站在那兒,既不也不說話。

白冉勾了勾,干脆開門見山,“姑娘肯來柳捕頭這里借宿,想必心中已有考量。既然如此,不妨坐下來,大家和和氣氣地慢慢談。還是那句話,只要姑娘誠心,在下也必定以禮相待。白某雖非君子,卻也并不喜歡為難人。”

“嘖嘖。”殷笑搖頭,用一種近乎結論的語氣說道:“白公子可真不是男人。”

話雖不客氣,但兩條還是已經開始行,往桌邊走去。不為別的,眼見著柳青在哪里風卷殘云,實在是怕再晚一會兒沒飯吃。現在無分文,可是連燒餅都吃不起。

白冉倒是毫不介意的惡語相向,只平淡

地說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嘁——”殷笑滿臉不屑,剛要抬手去拿筷子,就見一方白手帕出現在眼前。

“殷姑娘起床后還沒梳洗吧。”白冉說道:“下上有口水印。”

呃……殷笑作一頓,難得的到那麼一點兒窘迫。

也不看對方,一把將他手中的帕子扯下胡邊抹了抹。然后隨手拾起一個茶葉蛋用它包裹住,放在桌上用掌心輕一滾,瞬間便將蛋殼去了個干凈。

白冉搖了搖頭,繼續慢條斯理喝自己的粥。

接下來的用餐時間里,三人都默默無語。

就是殷笑和柳捕頭在爭搶最后一支醬翅時,發生了一點小曲。

其實是柳青的筷子先落在翅上的,然而還不等他夾回自己碗中,殷笑突然看著他,語氣驚詫地快速說了一句,“柳捕頭你肩上趴了個渾人。”

柳青脖頸一涼,胳膊一抖,翅又掉了回去。而殷笑趁著這個空檔一手,直接將裝翅的碟子都端回了自己面前。

柳青心中很哀怨,卻還要若無其事地繃著臉,極力維持自己捕頭的風度和威嚴。他實在無法目睹著殷笑吃掉翅,干脆放下筷子,起拎上自己的佩刀,出門上工去了。

白冉早已用餐完畢,卻仿佛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直到確定柳青已經出了院子,才似不經意道:“殷姑娘很喜歡欺負老實人。”

殷笑聳了下肩,十分中肯道:“柳捕頭是個好人。”豁達、忠厚、正直,或許有時候不夠圓變通。但的的確確是個讓人覺得安心可以親近的好人,所以才會這樣明明白白、放心大膽地欺負他。

白冉對的評價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便將談話引上正題,“殷姑娘,白某現在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已經愿意幫這個忙了。”

殷笑瞥他一眼,隔著桌子出了手,“先把荷包還我!”

昨天那父子倆配合默契,孩子又手法嫻,顯然是慣。當時街上人不,看上去比荷包鼓的大有人在。既然挑了下手,其中必是有

至于這……當然不用想知道是因為什麼。想必眾人齊心合力將攆出沈府,也是這小白臉了手腳。

白冉看了眼指尖上的油污,又掏出一方白帕子放在手上。同樣也不藏著掖著,“不過一個荷包,連同里面的銀子,白某賠你十個便是。”

“白公子好大的口氣啊!”殷笑輕嗤,怪氣地調子同他昨日在臨江仙的一般無二,“白公子,我那荷包用的可是我師父做法加持過的布。而且務必要在布料上繡好八卦辟邪圖,每一針每一線都蘊含著無限正氣。世間僅此一只,乃是獨一無二的無價之寶!你要如何賠?”

這分明……就是胡攪蠻纏。可白冉不知為何,卻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默然一瞬,難得能夠繼續和風細雨地和對話,“原來是白某有眼不識寶貝。既然這荷包對姑娘如此重要,我明日就人將它尋回還給姑娘。這樣可好?”

“這還差不多!”殷笑哼了哼,再次將他的帕子胡用了又胡丟開。

白冉抬手摁了摁眉心,正要說些什麼,卻被抬手打斷。

“要我幫忙也行,不過我有條件。”

“可以。”白冉略一點頭,“殷姑娘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只要白某能夠做到的,都會滿足。”

“放心,我的要求不高,你白大公子都能做到。”殷笑邊說著,邊拿起支筷子敲了敲碗,“紋銀五百兩,算是我幫忙的報酬。”

“沒問題。”

“銀子先付,我要四百五十兩的銀票,其它五十兩兌換碎銀。”

“小事。”

“另外,這五百兩是我的報酬。我幫你忙的過程中,一切花銷由你來出,我的食宿也由你解決。”

“這是自然。”

“白公子果然豪爽!”殷笑揚眉贊了一聲,語氣中卻毫無稱贊之意,“還有一點,就是你必須保證我的安全,死了不行,傷了殘了更不行。如果我覺自己的安危出現什麼問題,那麼我們之間的易就此停止。至于你給我的報酬……我也概不退還。”

白冉這次沒有立即答應。

他好看的眉峰漸漸蹙,凝視了殷笑小片刻才低聲開口,“我會盡量保證殷姑娘的安全。不讓你死了,或者傷了殘了。”

“不行!”殷笑拒絕地斬釘截鐵,“我這個人一貫很惜命。而且我還要去找師父,找到師父之前我不能出任何問題。”

白冉松了眉頭,薄卻抿了一條線,目也逐漸轉冷,“殷姑娘……”

“哐哐哐”,院外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后面的話。

狀似對峙的氣氛陡然一松。

白冉沒有繼續對話,剛站起,外面的人已經橫穿過院子,一頭沖開了房門。

捕快裝束的年漲紅著臉,氣吁吁。不等氣息均勻便急促地開口,“白……白公子,沈家……沈家又出事了!柳頭兒讓我請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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