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寒高燒，外加溺水昏迷。

白冉以為殷笑肯定難逃一場大病。可誰知請來的大夫給把過脈后，只說了四個字，“沒什麼事。”

然后就收拾東西走人了。別說方子，連句醫囑都沒留下。

而殷笑在飽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后，真的就沒什麼事了。甚至一睜眼就嚷嚷著，想吃各種鴨魚。

白冉想提醒，病人應該飲食清淡。然而話到邊又咽了回去，還是順的意廚房多準備葷菜。而且務必量要大，不求致，管飽為主。

因為他覺得殷笑此刻的狀態，實在看不出哪里像個病人。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似乎比之前更神了些。

晚飯剛準備妥當，柳大捕頭大駕臨了。他還是白日里辦案時的裝扮，腰間佩刀猶在。就是手里多了兩個紙包。

傍晚他領著眾兄弟回到衙門，將口供個師爺整理，然后便回了家。

誰知還沒進門就上了白冉派來報信兒的小廝，說是殷笑高燒溺水，生病了。于是他連家都沒回，就往這邊來了。

半路上反應過來空手不太對勁兒，便就近在一家鋪子里拎了二斤點心。

“殷姑娘呢？怎麼樣了。”柳青幾乎是沒進門便開始嚷嚷，“我來看看，這好好的，怎麼就……”后面的話卡在了嚨里，忘了出口。

他看著飯桌邊上，那個容煥發神采奕奕的“病人”，一時間腦袋發懵。

高燒溺水的病人……不應該是這個狀態吧。

“柳兄既然來了，就一起用晚膳吧。”白冉將神游的人醒，抬手示意仆人添副碗筷。

雖不過幾天時間，但他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就算以后殷笑上出現更加不同尋常的事，他應該也能很快接。

“啊？哦！”柳青仍舊有點兒反應不過來。聽見白冉自己吃飯，便心不在焉地走過去坐下。

手上的兩包點心有些礙事。他想了想，還是給殷笑遞了過去，“那個，我原本是買來探病的。雖然你看上去好的，但還是給你吃了補補子吧。”說完沒打采地耷拉了腦袋。

殷笑控制不住地想要罵人。

沒病不是好的嘛！他惆悵個屁啊！

然而看著這兩包點心是份上，終究還是忍了下來。只是道謝的話沒有，只有一聲不甚滿意地……“哼！”

傭人在這時添上餐。

白冉無視兩人之間的暗涌，執起酒壺給柳青斟了杯熱酒，隨意問道：“聽說你今日帶人在沈府盤問了一天，有何進展。”

“還沒有。”柳青搖頭，端起酒盅一飲而盡，這才恢復了一些神，“殷姑娘呢？你昨晚看沒看見什麼？”

“沒有。”殷笑手抓了只抱著啃，“不過我雖然昨晚沒看見，但是今天泡溫泉的時候夢見了。”

“夢見？”白冉忽然想起昏迷前那句話，“殷姑娘，你說沈府吊死過人？你到底夢見了什麼？”

殷笑一張吃飯說話兩不誤。

盡量仔細又客觀地，將那段夢境里發生的事件和周遭場景復述給兩人。

末了，還思忖著補充說明道：“那個……其實我也不太確定，我夢見的到底是不是沈府。沈府那麼大的院落，我也沒逛全過。而且夢中院落的房屋格局，似乎和我見到的不太一樣。只不過，我夢里看見一座山石堆砌的假山，和沈府前院的那座特別的像。”

“那十有八九該不會錯。”白冉給出了肯定，“沈府前院那座假山，還是老太爺，也就是沈從山的祖父，他在世的時候請回來的。據說是什麼有靈的山石，可以旺家宅，震鬼祟。”

“覺也沒什麼用嘛。”柳青在旁嘀咕了一句。

殷笑點頭附和，“我也這麼覺得。我從那石頭旁邊路過兩次，還過呢。從來沒覺有什麼特殊的。”

白冉看了他們兩個一眼，“但沈家，的確是在沈老太爺那一代逐漸開始興旺顯赫的。”說完不再討論這個話題，只就著殷笑剛才講的分析道：“沈家在安也有幾代了，算是百年大戶。府宅在這一許久，不知擴建過多次。既然你看見了那座假山，而它又不在現在所在的位置。那麼……夢中的場景，至應該是二十來年前的景象。”

“二十來年前？！”柳青詫異，“這一竿子也支的太遠了吧！”

他還以為能聽見點兒什麼有用的八卦，直接走個捷徑破案呢。二十來年前蘭香都還沒出生。看樣子，他還得老老實實地找線索。

唉……年真的不好過啊！

;“或許蘭香的死，真的和那些七八糟的事沒關系吧。”殷笑看著他那垂頭喪氣的模樣，隨口安著，“不過我說的也未必準，真相總是被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線索串聯起來的。我師父就說過，這世間之事都是偶然中帶著必然。你從這里看去，它或許是獨立的。但如果換個角度，可能就會發現某種特殊聯系。”說著，抬手指向窗臺上的一盆蘭草，“就好比是這觀賞的花草，和這桌上的食。你單獨來看，它們沒有什麼關系。可換個方式思考的話，這東西吃進肚子里要排除外，而那蘭草要想長得茂盛，就需要料……”

“殷姑娘……”白冉忍無可無地將打斷，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白某還在用膳。”

殷笑瞬間恍然，雙手合十滿臉歉意的沖他拜了拜，“不好意思哈。我不說了，你繼續……繼續……”

可白冉卻再也無法繼續了。他甚至想把方才吃進去的東西都吐出來。

他放下筷子，接過仆人遞來的帕子，、凈手，面始終帶了沉。

“大男人事兒真多！”殷笑翻著白眼兒咕噥了一聲，而后又忍不住嘆氣，“可惜了，我沒看清楚夢里人都長得是何模樣。”

“這還不好辦！”柳青一拍大，“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做個夢看看不就得了。說不定能看見人呢。”

“沒有用的。不夠強，我做八百次夢也看不見。”

“什麼不夠強？”柳青疑。

“沒什麼。”殷笑胡擺手，“說了你也不懂。”

不懂就不懂。

柳青也不多問。只“哦”了一聲，便低下頭，風卷殘云般將自己碗中的飯掃一空。

完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邊打著飽嗝邊站起沖白冉一抱拳，“多謝白兄盛款待，我先回去了。”說著看向殷笑，“殷姑娘跟我一起回去麼？”

“一起！我正好也吃完了。”放下筷子，急忙了，還不等起便聽見白冉開了口……

“殷姑娘。若是你沒什麼不方便的，今晚不如住在白某這里。”

“啊？！”殷笑一怔，似意外。

白冉低聲解釋，“明日一早，白某還有些事要同你商量。”

…………

白冉這翩翩貴公子的住，自然要比柳青那單漢的房子舒適講究的多。

殷笑這一晚可謂舒服到了極點，連夢里都有些熏熏然飄飄仙。

第二天醒來時，床頭已經擺好了熱水，架上又多了套。是時下大衍朝閨閣小姐間比較流行樣式。

昨日溺水醒來一瞬，而后一直昏睡。白冉有些擔心，便忘了瑣事。他邊沒有眷，所以殷笑醒來后，只好借了院中婢的服來穿。

殷笑快速的洗漱穿戴好。

站在鏡前撂著頭發左照右照，最終還是想平時那樣，用帶將它們綁了最簡單的樣式。

梳妝臺有幾個小盒子。想了想，挑出一盒胭脂，扣出一小點仔細在指尖暈開，薄薄地拍在臉上。

出了房門才知道白冉臨時有事出去了，并且讓婢轉告先用膳。

于是殷笑毫不客氣地獨自吃完了兩人份的早餐。

放下筷子沒一會兒，柳青便匆匆上門。他裹著一寒氣，神間染了興之，全然不見昨日的頹喪。

可等人坐到桌前時，卻又忽然看著言又止，扭了起來。

殷笑覺得他這副樣子實在是別扭又矯。

略帶嫌棄地開門見山，“你要是有話就快說。本姑娘過時不候！”

“呵呵……”柳青干笑兩聲，仍舊略帶，“那個殷姑娘，殷妹妹，我想求你幫個忙。”

殷笑倒是毫不猶豫，“什麼忙啊？你說吧。”

覺得以柳青的腦袋，想破天也出不了太大幺蛾子。不想白冉那坑貨。句句帶著算計，每個字落地都能把地上砸個坑。大的，小的，老的，讓人一步留神就踩進去。輕則崴腳，重則骨折。再嚴重點兒，死在坑底一輩子爬不上來也說不定。

柳青聽見松口兩眼一亮。接下來說的話果然毫無新意和挑戰，“什麼，你不是能看見那啥麼。”

“嗯。”殷笑點頭，示意他繼續。

柳青左右看了看，見屋中并無他人也還是低了聲音，“殷姑娘，我昨晚忽然有了個不錯的想法。是這樣的，你能不能去和蘭香的鬼魂見上一面。幫我問問，究竟是被何人所害。或者給我們指上一兩條線索也行。我們早日破案，也能早日替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