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笑在路邊找個攤子吃了兩碗餛飩，又買了幾件方才回去柳青的住。昨夜兩人在地道里爬滾打的，上早就臟的不樣子。

這時節天氣太冷，柳青的院子只一天一夜未曾回來人，便仿佛撂荒已久那般。

殷笑燒熱了地龍，又拎了幾桶熱水凈。原本是打算睡上一覺，然而剛躺到床、上又猛地想起……昨日一早，白冉讓用餐后等他回來，說是有事。

可后來被柳青火急火燎地拉走，完全把那姓白的話忘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殷笑住著枕頭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咬咬牙，強撐著疲憊的子下了床，穿好服離開。

對于白冉那套院落的位置，腦中還是有印象的。

去的時候倒是沒在意，可昨天一早柳青拽著出來時，發現自己最喜歡的一家鹵煮攤子，就在那院落兩條街外的地方。

殷笑以那攤子為坐標，走了兩次冤枉路后，終于找對了地方。

院門有一扇半敞著，門前路上停了輛雙轅車。車夫懷里抱著趕車的長鞭，正靠在邊上打呵欠。

殷笑看著眼前的景象步子頓了頓，然后猶豫著上前，抻長了脖子往里看了看。

前院空地沒有人，就連堂屋的客廳都是空的。

“有人嗎？”賊一樣輕輕問了聲，算是前奏。正要提高音量喊兩嗓子，耳畔忽然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你昨天和柳青去哪兒了？”

殷笑“唰——”地回頭，只見白冉就站在自己后兩步遠的地方。還是一鑲著貂裘領的錦緞白袍，長而立，公子如玉。就是……臉似乎不大好。

轉過和他面對面，對他的壞緒視而不見，“你這是剛回來還是要出去？”

“有什麼區別麼？”白冉勾反問，語氣微冷。

殷笑眨了眨眼，頗有些莫名其妙。

大白天頂著一張求不滿的臉，是沖誰啊？！

默默的撇了撇，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當然有啊。你昨天不是說有事要和我說麼？要是你剛回來，我們就進去說說到底是什麼事。要是你急著出去，我……”

“嘁……”一聲嗤笑打斷后面的話。白冉看著，那神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他不不慢地開了口，語氣中約帶了分譏誚，“殷姑娘，你也知道那是昨日的事？不知姑娘可知過時不候的道理。你真當白某是任你隨意使喚的閑人？”

“我……”殷笑張了張，不繼續便被打斷。

“殷姑娘，這些日子白某雖偶有得罪之，可自問都是以禮相待。白某昨日已率先言銘有事相商，你若另有它干不是不可以，但一去不回又連個口信都不留。如此讓人空等，是不是過分了些！”

“那個……”有些底氣不足，“我以為院里的仆人會告訴你。畢竟他們都看見是柳青把我拉走的……”而且也不是存心不留口信一去不回啊。誰能想到柳青把拽到義莊，一耽誤就是一整天加一上午，“那個，我們昨天……”

“夠了！”白冉再次冷冷地打斷，“殷姑娘不必同我解釋，你和柳青之間的事，我也沒興趣聽！”說完，他拂袖推開另一扇門，目不斜視地和肩而過進了院。

“唉？”殷笑一怔，急忙沖著他喊道：“你等等！到底誰惹你了啊？找不到出氣筒就沖我來！”

白冉聞言步伐一頓，卻沒有回頭，只冷冷道：“白某向來不喜那些背信之人！一直以為姑娘秉純良，不想卻是錯看了！”

“白冉！”殷笑語調冷厲，終于沉了臉，“我給你一次機會收回剛才的話！”

他維持著那個姿勢杵在原地，沒有言語。

殷笑看著他的背影冷冷一笑，“姓白的，我今天心還不錯，不和你一般見識。‘純良’二字我可不敢當，你瞎了眼也別來找我風。沈府的事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廂愿將我卷進來的，現在來說我背信……”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只嗤笑一聲，而后毫不猶豫地轉離開。

泄憤般踢了院門一腳，發出“哐當”一聲響。

與此同時，白冉倏地轉頭，看著的影神微，然而最終卻只站在原地未曾挪。

…………

殷笑上說不和白冉一般見識，可那還不錯的心，到底是被破壞的連渣都不剩了。

這麼小心眼兒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半點都不放在心上呢？

要是師父知道這麼大度，一定會驚訝到眉頭發一起都豎起來的。可如果師父在的話，剛才又怎麼會看見平白無故讓人那般撒氣。早就上去左右開弓，打得那姓白的小

白臉哭著求饒了。

而且一邊打，還會一邊溫地哄著，“笑笑出氣了麼？”

“笑笑現在開心不開心？”

“師父厲不厲害？帥不帥？”

殷笑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勾畫著那樣的場面卻并不覺得解氣，反而越想越覺著難過。

有什麼用呢？！

師父到底是不知去向，拋下一個人吃不飽穿不暖，隨便哪個阿貓阿狗都能肆意欺負。

鼻子陣陣發酸。努力瞪大了眼睛，讓涌出的停留在眼角不再下。過了一小會兒，狠狠吸了口冰冷的口氣，大步朝角落的小攤子走了去。還不等坐下，就高聲喊道：“老板，三碗羊雜湯！要燙的那種。”

…………

這個時間不到飯點兒，沒什麼生意。

是以老板對殷笑這唯一一位客人很是大方，碗里湯濃量足，好不過癮。

熱乎乎的吃食下了肚，心也跟著好了一些。

殷笑看著面前的高高摞起的五個空碗，滿足地嘆口氣。一邊將早就數好的銅板放在桌上，一邊胡了。站起正準備離開，卻忽然作一頓，又坐了回去。

然后，幾乎是出于本能反應，將臉藏在了那落飯碗的后面。

這一系列作做完，自己都怔了怔，覺得莫名其妙。

不就是看見沈家大爺從遠的小巷子里拐出來麼，躲什麼啊！又沒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見不得人……

“啪——”地一聲，殷笑瞬間覺腦中白一閃。

這沈家大爺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到的確像是被人看到。

將腦袋往下了，從碗邊仔細看過去，只見沈從山披著一件灰的斗篷，獨自一人站在巷口，正左顧右盼。不知道是在找什麼人，還是怕見什麼人。

正兀自猜測的時候，他已經抬腳往右拐去，影很快便消失不見。

殷笑皺了皺眉，坐在原未，抻長了脖子往他剛剛出現的巷口看去。

“姑娘，吃完了吧？”略微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是攤主過來收碗結賬。

殷笑回過神來，連聲答道：“哦，吃完了吃完了。”說著將那幾個銅板又往一起劃拉劃拉，推給攤主，“老板，我跟你打聽一下。那邊都是些什麼地方啊？”

“哪邊啊？”攤主邊收拾邊問了一句。

“就是那里。”殷笑一抬手，指向剛剛沈從山停留的巷口。

攤主順著指的方向抬眼看去，“哦”了一聲，繼續手中的活計，“不是什麼地方。那一片都是民宅。”

“民宅？”殷笑又問道：“住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都是些普通百姓。姑娘你看這街道房屋就知道了，有錢人誰會住這地方。”攤主看一眼，隨口問道：“你是要找房麼？”

“嗯。”殷笑順著他的話點點頭，“想找個地方租上兩個月。”

“那這地方還是不錯的。附近人都是些做小買賣的，人不雜，價錢也不貴。還有不空置的院落，你可以四看看。”說完不再和廢話，收好錢端著空碗轉忙活自己的去了。

“多謝老伯，我這就去逛逛。”殷笑沖他點點頭，起四看了看，見沈從山是真的離開了，便直接朝他剛才停留的巷口走去。

那巷子極為狹窄悠長。線昏暗，一眼看去，竟勉強到盡頭。

巷中一個人影也沒有，一片寂靜無聲。

殷笑站在巷口遲疑了一瞬，還是試探著舉步。

發現巷子兩邊的建筑是背對背的，并不只一戶人家。但所有的院墻卻幾乎連片，了一面墻。墻外面斑斑駁駁的，十分破舊。

誠如那位老伯所言，這里的確不是有錢人住的地方。

殷笑邊緩慢前行，邊四打量著，腦袋里忽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會不會是那位沈大爺背著家里，在這邊養了外室？所以剛剛才會那般，有些鬼鬼祟祟的。

轉念又覺得不對。

以沈家的財力，他看好哪一個再納一房妾室便是了。何必這樣呢？難不他圖刺激，勾搭了一個有婦之夫？

殷笑越尋思越覺得自己接近了真相。撇著搖搖頭，剛“嘖嘖”兩聲，腳下便踢到了一個東西，的。

停下來低頭一看，發現地上的積雪間竟有一點藏藍，像是只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