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枝驚侯》第五章 留宿楊村

謝瑾瑜和魏嬰自然不會跟沈芳計較,雖然不知道跟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不過明天就回萬佛寺了,大不了也就忍一天而已。謝瑾瑜沒搭理,眾人轉看村子,討論著要不要留宿在這。沈芳從馬車上跳下來,睡得時間長了,小有點麻,一時間沒站穩,下意識就隨手搭了下前人的肩膀。

“手往哪放呢?”謝瑾瑜側頭沒好氣的說道。

沈芳訕訕的把手拿下來,心想:至于嗎,真小氣啊,搭把手而已。

謝瑾瑜抬手用手指撣了撣肩膀上眼看不見的灰塵,一臉的嫌棄。這幅做派一度讓沈芳格外想揍他,小侯爺了不起啊?一邊活著手腳緩解腳上的麻意,一邊又想到自己的接近人家的目的,心里忍不住嘆息……

可不,小侯爺是了不起啊……

吳平和楊三商量了下最后還是決定進村,他讓楊三先去探路,他守著馬車。回萬福寺只一天的路程是雙駕馬車的基礎上,要是馬丟了靠他們腳程回去就慢了,他和楊三倒是無所謂,這還有孩子吶,變數太多,小主子萬一有個什麼好歹,這責任他擔待不了。

此刻,他心下無比的后悔,不應該聽從小主人的吩咐出來,萬一有個閃失即便是搭上他十條命都不夠他賠的,自己還是大意了。可眼下后悔也沒用,還是得應付過去。他其實想去探路,可他不放心主子,現在他不能小主人出自己視線。只能讓楊三先去村子里探路。

楊三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都沒回來,魏嬰有點神不自在,謝瑾瑜和魏嬰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后的沈芳,兩人臉慢慢漲紅,深呼吸了幾次,直脖頸微微彎曲著子,雙……

沈芳掃了他倆一眼,頓時明了,心里頭憋笑,上卻說:“我想方便。我先離開一會……”說完,就背著手慢悠悠的踱步進了村。

兩人直到影消失在村口,看不到了才齊齊跳起來,異口同聲地說:“我要出恭……”

晃悠進村的沈芳也四看了看,心戒備著,找了個犄角旮旯先方便了一下。馬車一走就是一天,想去解手不是很正常嘛。有什麼不好張口的,這些所謂的王侯公子們窮講究真的是太多了。

回想起他們一行人高頭大馬,侍衛開道,老媽子丫鬟小廝長隨的,浩浩的進寺。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淮南侯府的親眷似得,太張揚了。彼時蹲在殿門口啃饅頭,就看到華麗馬車下來了像仙一樣的貴婦和兩個華服小公子。比之前看到的青樓花魁穿戴都華麗,忍不住低頭又看看自己,灰麻布的,鞋子被大腳指頭頂了……人和人真的是沒法比啊。這麼一想,連里的饅頭都不香了。

有次去找阿來,阿來要給他們送飯,就好奇跟著去了一會,然后看到好幾個丫鬟小廝又是提桶又是端盆托帕的,還有拿胰子拿艾草拿熏香的,當時還以為是要擺飯,后來才知道是人家上茅房……也不知道上個茅房為啥還要那麼多工序。在看來,簡直是子放屁,多此一舉。

剛才有心裝看不懂再憋他倆一會的,轉念一想,人家顧忌是姑娘家,也不應該這麼捉弄他倆,顯得不厚道,這才避開。其實應該守著馬車的,如果是謝瑾瑜,會連夜駕車回萬福寺,而不是拐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過夜。最近世道不太平,變數太多了。他們人手又沒帶多,兩個侍衛倒是千里挑一的高手,眼高于頂的小廝卻是個廢材,再帶了兩個貴公子拖油瓶,真打起來了,顧得了頭顧不了腚……

可惜,話語權不在這,人家也不聽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道現在回去,那兩個小公子方便完事沒有,索就村里看了下。災年的百姓都不好過,有的富裕的村落或許有往年的余糧,勒腰帶能熬過去,眼前的這個村看起來并不富裕,整個村落都是茅草房居多,墻壁都是黃泥砌的,一場大雨倒塌的七七八八,沒倒塌的也是被大風刮飛了半邊的房頂……

走到一個看起來還稍微像樣的房子,正想進去,卻看到楊三從里面出來,面不好。便后退了一步。楊三開門出來,在他闔門之前掃了一眼里面……有兩爬滿了尸蟲的尸。其中一個滿臉跡眼睛睜得很大的漢子,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這一看就不是死的,像是被劫殺的……爹跟說過,不要高估了人的善,更不要低估了人的惡。盛世之中,有施粥布糧來博取名聲的豪門世家,世之中,也有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的貧苦百姓。

楊三顯然整個村子都看了一遍了,他的臉很不好。服下擺有深跡,沈芳估計他之前這麼久沒回來應該是提前排除下患,找好能落腳的屋子,這個村的可居住的房子不多,像樣的估計都發生了跟剛才的那間差不多的事,為了不驚嚇到主子,肯定要提前理下。估計跡是抬尸蹭的……

難得的,沒多聒噪,默默的跟在他后,兩人去和謝瑾瑜匯合。

這會又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原本馬車前站著的公子已經上了馬車,只有吳平坐在車架上,他也看到了他倆,沈芳看楊三跟他輕微的點了下頭。吳平回以抱拳,轉頭跟馬車里的人請示了下,馬車緩緩前行。楊三領路,就這麼幾步路,沈芳也沒再上馬車。幾個人往楊三選好的房子行去。

是個獨門小院,院子里居然有馬棚,有水井。一進院子就看到了左側禿禿的大樹,沈芳猜測這應該是個棗樹,慶州的地界適合棗樹生長,看到過好多村落的院子里都有棗樹,到棗子了的季節,孩子們最喜歡的事就是跟著大人去打棗。小時候也是很期盼這個活,大人打下來棗,們就在地上撿,青的棗子咬下去脆脆的,紅的一些,但是格外的甜……

后來大了些,飛上棗樹輕而易舉,就很去打棗了。

這棵樹看起來比兒時見過的所有棗樹都,年頭應該很大了,如果之前見過的棗樹是孫子輩,那眼前的應該就是爺爺太爺爺輩了,也不知道曾經孕育了多的棗子,富了多年……棗樹一般八九月份結果,往年的這個時候應該是可以看到滿滿果實的棗樹,只可惜,眼前的樹爺爺是禿禿的,葉子都被擼了,下場也跟村頭那幾個歪脖子樹一樣,樹皮都被了。

馬車停下,福寶率先跳下車,給兩個公子放凳子。

沈芳沒看他倆,率先進屋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

屋里還好,空的,房梁上掛著蜘蛛網,顯然很久沒人居住了,仔細嗅嗅,沒聞到腥氣,也有可能楊三提前理了,屋子桌椅板凳倒的東倒西歪,床鋪上被褥全無,房子走的時候收拾的很徹底。扶起桌椅板凳,四看了看,還是先去了廚房,里面東西似乎已經被人掃過了。鍋碗瓢盆扔了一地,地上遍地碎片,藤編的草筐歪在一邊,這次嗅到了一淡淡的腥味夾雜了臭蛋的味道。把廚房的窗戶支開了,氣,又看了看灶臺后面,有淡淡的跡。

環視一周,發現角落里,居然還有半捆柴火。取了柴放到灶下,又拿起木桶到院。院有個水缸,下了這麼多天的雨,缸里的水都滿的溢出來水,想必院子里的井水應該也充沛了。

懶得打井水,直接把桶扔進缸里,的個頭剛比缸高一點,打的水是八分滿。在萬佛寺挑水劈柴的,用圓通的話說,都是歷練,現在做這些活兒已經駕輕就了。把桶提留起來,找了塊抹布,倒水潤,到灶臺,拿掃帚把地上的碎片掃好,扔進草筐里,打算一會背出去扔了,把廚房又簡單的收拾了下,笤帚簸箕都放到角落歸置好,把水倒進鐵鍋,又轉出去打了第二桶,回去倒大鍋里,還沒添滿,又轉出去打第三桶,剛提起來,就被人接了過去,居然是那個翻白眼的小廝。

“我來我來……”福寶笑嘻嘻地接了過來,他可得罪不起這個姑,上次給的教訓太深刻以至于現在他看到拿水桶,眼皮子就跟著跳,臉頰也跟著疼。

沈芳也不跟他搶,之前看到他們的馬車像個百寶箱似得,楊三和吳平從車上抬出來一個個箱子,搬到了屋里。

為了避嫌就躲開了,把桶遞給了福寶,就合計進屋看看,福寶還是有兩下子的,屋已經整齊了不,蜘蛛網都清了,箱子打開了一半,原來的室床上已經鋪好了被褥。大紅緞面上面還繡著花開富貴的刺繡,看起來就很舒服的樣子。

吳平站在兩個小貴人后,他倆安安靜靜的端坐在凳子上,腰背筆直,累了一天了也不說上床趴著休息……可能這就是高門大戶的規矩吧。

沒有上前攀談的興趣,就抱著手站到了廚房門口,看他們忙活。

院子里,楊三已經把馬車卸了,馬牽引進馬棚。馬槽里空空如野,好在他們出門經驗富準備了草料,楊三在院子里喂馬,福寶在廚房倒好了水,開始生火。想來他很久沒生火了,作有點生疏,好在鼓搗了半天最后有驚無險的點著了,他額頭的汗,吁一口氣,臉上黑灰一條一條的。

他風風火火的跑進屋,從箱子里掏出來托盤茶葉茶,還掏出來一個水舀子和銅盆。把這些東西都放進盆里端到了廚房。

水開了他先舀出水倒盆里燙了一遍茶,這才從竹筒里勾出茶葉,投茶壺,高舉起水舀子沖茶,把茶葉沖散,泡的第一遍茶并不是品。他濾了出去,又倒熱水泡了第二發,這才倒到茶杯里,拿著托盤送到屋桌子上,隨即又從箱子里拿出兩條帕和瓷瓶,還有胰子,回來往銅盆里兌水,他先從瓷瓶往盆里滴兩滴花水,又浸了一半兒的帕子放到銅盆里,這才端起來又顛兒顛兒過去給主子臉……

他要先給謝瑾瑜,被他拒絕,手示意先給魏嬰……

魏嬰出來的匆忙沒帶小廝,他怎麼能委屈了朋友呢,魏嬰推辭了一會推不過,就只好讓福寶伺候著洗漱,然后福寶清理好了魏嬰又重復了一遍作伺候了謝瑾瑜……

福寶從頭到尾忙活的腳不沾地,而兩個主子就是端坐在那,抬手抬下等著福寶伺候著……

沈芳看得是津津有味,又有點說不出來的羨慕。

已經很久沒有到被人服侍的滋味了,小的時候還有娘和丫鬟。

后來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就只有母親能到了。

爹跟說,娘從小錦玉食不能因為嫁給了他而過得一日不如一日吧。

至于兒嘛……慶州這麼貧瘠,他希有一日大難來臨的時候,能有自保的能力,就算不能抵抗也得能逃跑,而不是做一朵生慣養的花,無力招架任由別人采摘摧殘,最后零落泥……

楊二喂好了馬就進屋替換了吳平,吳平這才有空跑到廚房,他從另外一個包袱里掏出來了米,顯然是準備做飯。

說實話,本來沈芳是對這個晚飯沒啥期待的,可不曾想,吳平又從他隨攜帶的包裹里掏出了一串臘腸……

誰也想不到,這頓飯,不僅是最近幾日他們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也是將來日子里吃過的最好吃的飯,甚至是這輩子都忘不掉回憶里心心念念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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