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慶州的馬車里，國舅曹明睡得格外香甜，呼嚕震天響，把李澤吵醒了。

他原本困得臉發黑，上車的時候還想怎麼不著痕跡的休息，結果曹國舅上車就了外，抱著枕只跟他說了三個字：你自便。

自己會周公去了！

李澤看著國舅睡，自己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黑甜的一覺……

終于緩過來乏了，他是被國舅的呼嚕吵醒的，他起想推醒國舅，后來想想罷了，這一次去不知道要忙什麼樣，能睡是好事。他坐起了子，拿起邊上溫著的茶爐喝了杯茶，又左右擰了下脖子，掀開簾子看了下馬車外面的天，已經是傍晚了。

“休息好了？”曹國舅的聲音響起。

國舅懶洋洋的支著頭，眼睛都沒睜開：“外面的侍從人數不對……”

太子輕咳了下，老實說道：“我提前派曹云帶人先去慶州，希能趁早打探好瑾瑜的下落……”

曹國舅不置可否，只勾起角：“隨便吧。”

太子一臉正氣，還是解釋了下：“淮南侯為國殫竭慮，孤不能讓忠臣寒了心，孤只是盡自己能力之的一份力。”

曹國舅終于舍得給他睜開個眼：“你知道，我有三個侄子嗎？”

太子一愣，這才后知后覺：“知道。”

自己從來不是他的唯一的選擇，只是第一順位的選擇。

“從脈上來說，你們都是我的侄兒，從名分上來說，你們也都是嫡出，并無差別。”曹明坐直了子，從旁拿起外套，慢慢的穿：“只是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有個致命的缺點，過于心。”

自古帝王多薄，最是無帝王家。

曹明悠悠地嘆了口氣：“這是我最嫌棄你的一點，也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

李澤不理解的看著他，顯然不知道曹國舅為何這麼說。

“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我不是一個直臣，也不是一個純臣。充其量，我曹明這輩子也就只能做個佞臣了……”

太子忙打斷他：“舅父大人不必自謙，您有才干，眼獨到不可妄自菲薄……”

佞臣過于自貶，起碼是個權臣還是當得的。

曹明懶洋洋的擺手，嫌棄說道：“自古臣佞臣權臣，都沒什麼好下場。不是首異，抄家滅族，就是流放到死，死了挫骨揚灰的也不是沒有。扶持一個過于心狠的人，我也怕鳥盡弓藏的那一天啊……”

“舅父多慮了。”李澤心想，即便最后自己沒能登頂，自己的弟弟登頂了，曹國舅依然是權傾朝野，地位無可撼。

曹明又怎麼看不懂他的想法：“我是外戚，等我的侄兒上位了，他的皇后也是外戚，也要爭權，即使到時候我侄兒不想殺我，我侄媳婦可未必能容得下我……”

太子腦門不知不覺出了汗：“舅父你……也太多慮了。”

“到時候我萬一得罪了我的侄媳婦，你要給我求啊……”曹國舅開玩笑的又說：“你也讀歷史，自古以來太子最后登頂的都是數，你爹的兒子又多，不過只要你不謀反，希還是很大的。”

“舅父說笑了。”太子不信：“孤怎麼會謀反？”

他是正統，又是嫡長。只要他活著，地位穩固，天下遲早是他的，沒必要謀反。

閑來無事，曹明就跟他掰扯道：“當你因為某些原因生了病，當你爹疼別的兒子超過你，當別的兄弟，折節下士求聲譽，名聲漸漸超過你……”

太子頭上的汗終于還是掉了下來。

“是個人都有累的時候，太子這個位置，你一坐就是多年，總有懈怠的時候，別人貪圖樂是放松，你放松會被參是耽于樂。”

“確實。”太子想到還沒出京就被參的折子：“孤這個位置實在是太累了。”干得都不是人活，每天還膽戰心驚的。

曹明拍拍他的肩膀安：“不怕，這不是還有我呢嘛……”

兩人推心置腹的談話被馬車的驟停的給打斷了。

隨之而來的是侍衛的尖：“——有刺客！保護主人！”

外面叮了咣當的刀劍錯的聲音響起，太子剛要拉簾被曹明一把摁住，一支箭狠狠滴釘在了車廂上，箭尾還在，可見力道有多大，沒曹國舅的這一下，太子就是死在太子任上被追封的太子了！

曹國舅一手拉著太子，一邊從馬車上滾了出來，太子效仿。

兩個人形狼狽，外圍的刺客很多，刺客顯然有備而來，頗為囂張。這是一塊山谷，刺客們采用了兩邊包夾的戰，包圍圈漸漸小，太子的人漸漸倒下，太子出刀，上前要跟刺客搏斗，被曹國舅拽著胳膊給攔了下來，反而是曹國舅一會哎呀，一會媽呀，一會哎呦呦……

吵得人頭疼。

簡直是滿場跑，到引火。

太子把國舅擋在后跟他說：“舅父你躲我后……”

國舅點點頭：“乖侄兒，還是你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居然真的老老實實貓在了他后。

刺客們看大局已定，聲勢更旺，眼瞅著就要撕破了包圍圈，就在這時，山谷上方忽然嗖的一聲，一道信號彈閃過，然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麻麻們的人把刺客包了餃子。

外圍的喊殺聲更大，刺客被前后夾擊，既要上前沖，還得防備后面的人襲，漸漸的倒下去的人越來越多。

最后剩余的幾個被來人團團圍住，下了武，刺客顯然是過訓練的死侍，有幾個剛被制服就咬了毒自盡，有侍衛看到，趕忙把前的人卸了下，防止咬舌。

一切塵埃落定，曹明才慢慢的從太子后站起，緩緩踱步出來：“哎呀，你說說，你們是太小瞧了太子了呢，還是太低估了我呢？”

他慢慢的靠近刺客，雙手袖慢悠悠說道：“你們后的主子只知道太子隨從減了，不知道我有后手啊？當我是個死的？”

曹明沒忍住，又快步過去手拍著刺客子：“說罷，說說是誰派你來的？”

刺客雙目圓瞪，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曹明看了他一眼，笑了。隨手從邊上侍從那過刀直接抹了他的脖子，鮮噴了國舅一臉，他面不變，又出左手，屬下顯然知道他的尿，忙從懷里掏出白手帕遞給他。

他扔了刀，緩緩了臉，又一一的干凈手指頭：“說不說有什麼大不了的，出手的也無非是那幾個兔崽子，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得到，哼，天真。”說罷，隨手扔了刀，懶洋洋的揮手，只聽咔嚓幾聲，幾下刀落，刺客的腦袋瓜滾落了一地。

居然是一個活口都沒留。

太子臉煞白，倒是還算鎮定，曹明過去拍了拍他肩膀：“看到了吧，驚喜不驚喜？”

太子驚魂未定，連連搖頭，國舅拉著他上馬車：“這只是你登頂路上的小小障礙而已……”

見得多了，習慣了就好。

兩人一起上了馬車，這次曹國舅沒再睡覺：“莫驚慌，這只是個開始而已。”他們這一路，還只不過是開個頭而已。

跟頭嘛，不跌了跟頭如何長記？

淮南侯謝恒此刻也不好過，他正帶兵往邊關趕，之前邊關有探子來報，漠北的韃靼有異，他之所以不能跟妻兒回淮南就是等這個回信，他耽誤不得，眼下這個消息真，他的心也隨之沉到了谷底。

漠北有節度使潘鎮守多年，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漠北每年進貢的駱駝和牛羊數量可觀，即使是去年雪災，也沒耽誤進貢，今年大旱，漠北的草原更加缺水，生存艱難，朝廷正想要不要考慮給減免點歲貢，沒曾想，卻收到了漠北準備發兵攻打大羲的消息！

寧帝傳令給他，讓他去支援平谷關，漠北游牧民族，茹飲，以騎兵為主，一旦破了平谷關，中原腹地一馬平川，他們騎兵放馬南下的，后果不堪設想……

今年年本來就不好，再有兵禍，可真是生靈涂炭了，他顧不得兒子的安危，沒了國哪里還有家。如果老天讓他注定絕后他也認了，他帶兵才來到大興關，就收到前方來報，漠北在公主娜仁圖雅的帶領下，連下大曦三座城池，坑殺了一萬大曦的戰士，竟是直朝著平谷關來了。

他不得不帶兵急行軍去馳援平谷關，打仗打仗，自古以來兵馬未糧草先行，車馬嚼用，武軍需，人員調配，將士糧餉。無一不用錢，勞民傷財啊。

一將功萬骨枯，雖然他是將軍，但是他真心厭惡戰爭。他希海晏河清，他能解甲歸田，每天陪著兒子騎馬舞劍，拉拉他小手，希看著兒子長大人娶妻生子，他也能含飴弄孫。

眼下這些，也只能是想想吧，但愿他有活著回來的一天！

京城，三皇子府。

“娜仁圖雅，漠北公主，漠北皇太后述靈的次。述靈太后生有兩子兩，長已故，大兒子生仁厚為不喜，被流放了，次娜仁圖雅從小扮男裝，領兵征戰，小兒子為漠北新帝。

漠北先帝歸天后，問權臣想念先帝否？直接殺了反對的權臣，下去陪葬，有大臣反問才是先帝最親近的人，更該下去陪葬，述靈太后竟然自斷了一臂說需要輔佐帝，還是大臣先帶著胳膊去見先帝，殺了這個大臣，又把大臣的全家都殺了……

從此之后，朝中再無人敢小瞧這孤兒寡母。

述靈太后攝政掌軍國大事，娜仁圖雅軍事才能出眾，戰功卓然，逐漸掌握了漠北的軍事實權，假以時日，未必不是漠北的帝……”

幕僚詳細的分析漠北的局勢，三皇子李萊靜靜的聽著：“如果想讓漠北這仗打不起來，有幾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