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佛爺斷了的手指，紅纓了這麼重的傷都沒流下一滴眼淚，到這時卻忍不住哭了。

老佛爺手指長得極漂亮，又細又長，平日里每天玫瑰花水洗著，最好的香熏著。

進貢的護手膏，每天厚厚地涂著。

呵護的別提多細了。

可老佛爺這麼珍視的手指，如今卻被沈毫不留地削斷了兩，這不是在生生地打老佛爺的臉嗎？

未來老佛爺面見命婦，所有人都能看到手指短了一截，這何統？！

想到這里，紅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外掉，心里別提多恨沈了。

可除了恨之外，也謝，也慶幸。

畢竟沈剛才明明可以什麼都不做的，可以眼睜睜地看著老佛爺赴死，可沒有。

雖然要了老佛爺兩手指，可是畢竟老佛爺的命保住了，自己的命……也保住了。

雖然無條件聽從老佛爺的命令，可是，這不代表就完全認同老佛爺的做法。

更不代表，心里一點都不怕死。

如今沈傷了老佛爺，卻保住了老佛爺不死，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兩個宮一邊幫老佛爺理手指，一邊在心中安安地慶幸，可老佛爺自己可一點都不慶幸。

看著傅倦一眼不發的樣子，心里升起了一沒來由的不安，仿佛，即將失去這個孫子，大武即將失去這個守護神似的。

沒有猜錯。

果然，等手指包扎結束，傅倦堅定地開口：“皇祖母，您不要再這麼做了。”

“您這樣的做法，只會把我推得更遠。”

“哀家……”老佛爺剛想開口，卻被傅倦打斷，“老佛爺，您以后好好照顧自己，孫兒不在您的邊，您要更加保重。”

“即便相隔天涯，孫兒也會祈求您能平安。”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然后抬眸眼神堅定地看向老佛爺的眼底，袍直地跪下，“皇祖母，孫兒愿從此退出皇室。”

“從今天開始，大慶沒有逍遙王。”

“請皇祖母原諒孫兒不孝。”

“你……”閉上眼睛冷靜了一瞬，老佛爺再次睜開眼，看向傅倦的眼神平淡了許多，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平淡之下，藏著怎樣的波濤洶涌。

頓了頓，繼續道：“你要跟走？”

“你要拋棄哀家，拋棄你的哥哥，拋棄皇室，拋棄大慶，拋棄大慶的子民？”

“只為了一個沈？”

搖了搖頭，傅倦意味不明地笑了，“怎麼會？孫兒只是厭倦了這皇室罷了。”

“孫兒將平平安安地送回大武，然后便自己找個地方居，從此再也不會過問世事。”

說著，他揚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在人前顯自己的脆弱，“老佛爺，孫兒好累，求您了，讓孫兒遠離這一切吧。”

“孫兒快不過氣了。”

“你……”老佛爺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落下，“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嗯。”

“以后皇祖母，還有機會看見你嗎？”

“……孫兒不會回來了。”

長嘆了一口氣，老佛爺沉默良久才終于開口，“那就去吧，記住你永遠是傅家的子孫，不要做對不起大慶的事。”

“嗯。”傅倦沉聲答應，伏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起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老佛爺哽咽開口，“倦兒，好好照顧自己。”

“嗯。”

“多帶點銀子。”

“嗯。”

“天冷了，多帶裳。”

“嗯。”

“要吃飽。”

“嗯。”

“等……等哀家薨逝的時候，你能到哀家墳前……上柱香嗎？哀家想看看你。”

“……嗯。”

……

小心地避過地上的積水，在這曲曲折折的羊腸小路中，一個明顯不屬于這種地方的人，正腳步快速地試圖甩開后面的跟蹤。

剛一進這個小道，沈便覺到了有兩個人在跟著。

這兩個人武功很高，都不在之下。

否則也不會這麼久，都無法擺這二人的糾纏。

而且，莫名其妙地，這兩個人給一種悉的覺。

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正思考著，忽然斜刺里猛地出了一把長劍，刺向了沈的面門。

沈連忙側的同時，出了自己腰間的劍，劍一甩，纏住了對方的長劍。

就在沈準備逐個擊破，快速地解決掉這個人的時候，忽然，后一寒，一殺意向著自己近。

沈都不用回頭，就知道自己后一定還有一個黑人。

而這兩個黑人也認識。

看著被自己劍纏著的長劍，看著對方長劍上神的十字紋路，不用說，這二人就是那個神人的侍衛。

這下，沈總算是知道，自己心中的那沒來由的悉，是從哪里來的了。

只是與從前不同。

從前這兩人對付，主要還是以制服為主，畢竟還想要利用呢，倒沒想真殺了。

可這次不一樣，二人一上來就滿的殺意，不跟談任何條件，看來，那神人這次是下定決心要弄死了。

來不及細想，沈足尖在腳下的水洼中一點，向前一，水洼中的積水便潑向了對面黑人的面門，得他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一瞬間，沈側過，在狹小的小道中讓出了一人寬的道路。

然后劍纏著前方的黑人猛地一甩，將他甩到了后方黑人的劍尖……

眼看著自己的長劍竟然刺向了同伴，后方的黑人立刻收劍躲過。

正舉劍打算再次攻向沈的時候，沈故技重施，再次腳尖起了地上的積水，潑向了黑人的面門。

可經過剛才，黑人早已經對沈的這一招有所防范，他袖子擋住了眼睛，仍舊是向著記憶中沈的方向橫切了一劍。

可他長劍都已經在這窄窄的圍墻上劃出了火花，卻沒有擊中面前的沈。

心中覺得不妙，他連忙抬頭一看，沈早已經溜之大吉，影在前方不遠一閃，便又了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