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有杰覺得奇怪，安祁良也覺得奇怪。

不過他也沒多想，又看了小廝一眼之后，便回去開藥了。

而安有杰則不信邪，他重新又仔仔細細地給自家小廝檢查了一遍，直到小廝面發白，以為自己得了什麼不治之癥的時候，才罷手。

心想著也許這次考試的目的，就是想在最簡單的病癥上看出水平也說不定。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最簡單的東西，才最難。

再加上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安有杰也沒有時間猶疑，于是一袍子坐了下來，起筆如飛運用了自己畢生所學開了一張方子。

雖然世間有許多治療頭疼腦熱的方子，但安有杰相信，自己這張方子，絕對是最好的！絕對可以再最短的時間，讓患者痊愈！

等他方子寫完，沈一盞茶也恰好吃完。

看著二人遞上來的方子，沈瞥了一眼，沒有說誰勝誰負，而是遞給了面前的小廝。

“讓你去拾藥，你用哪個方子？”

“啊？”

小廝嚇了一跳，不明白沈為什麼問自己這個問題。

安家父子也覺得奇怪。

這可關系到藥王谷選弟子，怎麼可以讓一個小廝決定他們的去留？

安祁良還好，他本就對自己的水平沒報什麼希，剛才也是氣急了，才故意跟自己的父親作對。

安有杰卻不同，他想要進藥王谷的那麼強烈，怎麼能接自己這麼心調配的藥方，最后由一個小廝決定輸贏？

“神醫，他本不懂藥，讓他來評判，似乎不太合適吧？”看著沈，安有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沈淡淡笑了，“既然是給他的藥方，他自然有資格看一看。”

“就是。”對于給自家老頭子找麻煩這樣的事，安祁良自然不會錯過。

他看向小廝，“你別怕，實話是說，你喜歡誰的藥房？”

瞥了眼自己的兒子，安有杰也一臉鄭重地囑咐小廝，“實話實說！”

小廝抬頭看了眼自己的兩個主子，又看了眼沈，見幾人都要求自己實話實說，于是咽了咽口水，仔細看了看兩張藥方。

很久，才鼓起勇氣選擇了其中一張。

安有杰連忙接過他選中的藥方，角已經揚起了笑容，覺得自己一定是贏定了。

可當瞥了眼藥方之后，傻眼了。

本來沒對自己抱有希的安祁良，在看到自己父親的臉之后，覺得奇怪。

于是手接過了小廝手中的另一張沒被選中的藥方，瞥了一眼，也是大吃一驚。

被淘汰的，竟然是他爹的藥方！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荒唐。

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安有杰看向沈，“我覺得，這藥方還是您來選更合適，他一個下人，哪里知道藥方的好壞？”

沈搖了搖頭，直視著安有杰，“沒有人比患者更知道哪張藥方適合他。”

“安大人，對不起，你輸了。”

“這怎麼可能？！”為太醫令，安有杰一輩子行醫，從小就是醫學方面的天才，他對于醫學自有自己的驕傲。

他怎麼能忍自己輸？！

輸也就罷了，也得讓他輸個心服口服啊！

比起他的藥方，安祁良這種爛大街的藥方不值一提，怎麼可能勝得過他？！

看自己父親大打擊的樣子，安祁良也忍不住看向沈，“我爹的藥方的確比我的好，你要不再看看？”

沈嘆了口氣看向安有杰，“安大人，或許您可以問一問您的小廝，看他為什麼不選您的藥方。”

安有杰于是看向小廝。

沒等他開口，小廝就嚇得跪了下來，“大人，您的藥方肯定是好藥方，但小人不能選啊！”

“為什麼？”安有杰覺得可笑，“誰攔著你不讓你選了？”

“沒人攔著，不過……”小廝頓了一下，閉上眼說出了實話，“不過您的藥，小人買不起……”

“這……”安有杰愣了一下，“就是這個原因？”

“嗯。”

沈看事差不多了，便揮手讓小廝退下，然后看向安祁良，“你的方子再好，患者買不起，不也沒用嗎？”

“安祁良的方子雖然簡單，但是實用。”

“藥王谷的醫，并不是為天家服務，不適合你。”

安有杰沉默了片刻，然后嘆氣，“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執著了。”

“只是……”看向自己的兒子，安有杰有些不放心，“他恐怕會讓你失。”

“爹……”安祁良委屈。

沈看了安祁良一眼，想起他昨日抓藥的景，笑了笑，“不會的。”

安祁良沒有料到，自己隨意一試，竟然打敗了自己的老爹，拜了藥王谷的名下，為了沈的師弟。

因為沈對他的信任，從那以后，安祁良便認真地跟著沈學習醫。

一開始，安有杰還以為安祁良又是三分鐘熱度，可時間一天天過去，安祁良用實際行證明，沈的選擇沒錯。

他的確有天賦，也肯努力，進步飛速。

只是沒過多久，沈卻忽然嫁給了傅倦，然后就鮮出現。

但偶爾出現的提點，也足夠令他益匪淺。

后來見安祁良醫漸漸地進步，沈還給了他一筆錢，讓他買下壽仁堂自己經營。

安祁良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真有經商的天賦。

不僅壽仁堂開遍了大慶，還迅速地擴張了其他行業，為大慶有名的貴公子。

漸漸地，安有杰也對他轉變了態度，時不時還會找他切磋醫，再也沒人將他當做廢二世祖。

而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因為沈。

可以說，如果當初沒有沈，他現在恐怕還不知道在哪呢。

這不長不短的四年時間，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沈有多聰明，活的有多努力，多艱難。

一個活的這麼努力的人，他不想拖累。

忍不住想開口讓走，但又看見自己的父親，他握了拳頭。

他自己的命無所謂，他可以不要。

但自己父親的命……

看了眼遠方的沈，又看了眼自己邊的父親的，安祁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憂思過重，竟從口中猛地吐出了一口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