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咋不上天》全部章節 第60章 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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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被蘇梨懟得毫無還擊之力,只徒然的瞪大眼睛看著蘇梨。
這場賜之婚,之前是他們爲所爲的護符,如今則變了他們吃悶虧的鐵枷鎖,無論蘇梨如何,他們都不敢主提休棄一事。
魏氏氣得無話可說,之前摔了個狗啃泥的丫鬟覺得丟了臉面要出風頭,高揚著手衝到蘇梨面前要給蘇梨一掌,被蘇梨扣住手腕,反手甩了一掌。
蘇梨的手勁比一般的使婆子可大多了,這一掌下去,那丫鬟就被打懵了,半邊臉腫得老高,好一會兒才哭嚎出聲:“夫……夫人!”
那丫鬟一哭,捎帶著其他人都跟著哭起來,眼看局面不大好控制,蘇梨丟開那丫鬟,一腳踩在最開始那個婆子口,將嗡嗡的哭鬧聲下去。
“京兆尹大人向來鐵面無私,沒想到家中竟養了如此多刁奴,傳出去恐怕有損大人的聲名,阿梨民聲早已毀了,不介意做這個惡人幫忙教訓教訓這些奴才該怎麼做人,夫人不必如此驚訝,這些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蘇梨笑盈盈的說,只差一把太師椅讓坐下,等魏氏斟茶向道謝了。
“厚無恥!”
魏氏氣得咬牙切齒,也只吐出這四個字來,蘇梨挑眉,一副‘承蒙誇獎’的表,腳下又用力將那婆子踩了踩。
“張嶺沉迷酒,是京兆尹大人教養無方,惡奴蠻橫欺主,是夫人治家不嚴,我二姐貴爲尚書府的掌上明珠,又是貴妃娘娘的親妹妹,夫人可想過如此欺我二姐,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魏氏不知蘇梨與蘇挽月之間有什麼糾葛,卻知道蘇喚月在蘇家是個不寵的,從當年蘇喚月寒酸的嫁妝就可窺見一般,況且張嶺的名聲在京中向來不好,蘇挽月分明知道這種況還親自求皇帝賜婚,明眼人也知道與蘇喚月的姐妹並不是多好。
思及此,魏氏的氣焰又恢復了些,用眼角斜睨了蘇梨一眼,擡手勾了勾自己微的鬢角:“一個庶罷了,還當自己是什麼東西!”語氣不屑至極。
蘇梨聽著,手得不行,努力剋制了半晌,終究沒有剋制住,一個箭步上前,揪住魏氏的領,擡手就拔下頭頂最招搖的那支珠釵,手腕一轉,那珠釵尖細的頂端便抵在魏氏脆弱的脖頸。
“啊啊啊!夫人!”
衆人驚呼,之前那囂張的大丫鬟兩眼一翻白暈死過去,也不知道是真暈還是裝暈。
綠袖原本是躲在蘇梨背後的,現在蘇梨一走,便孤立無援的暴在衆人眼前,也被蘇梨這大膽的行徑嚇呆了,嗓子發抖的喊了一聲:“三小姐!”
蘇梨很好的把握了分寸,珠釵只是抵在魏氏嚨,並未當場濺三尺。
魏氏常年養尊優慣了,從未遇到過這樣簡單暴的人,嚇得哆嗦說不出話來,老臉上的脂撲簌簌的往下掉。
“夫人貴爲主母,說出來的話卻如此不堪耳,還真是一點禮教都沒有呢!”
蘇梨笑盈盈的說,聲音放輕放,聽不出怒意,卻人後背發涼,汗倒豎,魏氏的頭髮都要炸起來,這時也顧不上面,連忙放聲音:“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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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能做什麼呢?左右不過是替我二姐討個公道罷了。”說到這裡,蘇梨手上微微用力,珠釵頂端刺破皮,挑出一滴紅潤瑩亮的珠。
“蘇梨!你這個瘋人!快住手!!!”
蘇梨停下,替魏氏理了理髮:“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夫人不想死的話,不妨隨我去前廳與京兆尹大人一起談談。”
“你別,我跟你去!”魏氏失聲尖,蘇梨勾脣,回頭給綠袖遞了個眼,挾持著魏氏一路走到前廳。
京兆尹早已接到家丁的通知在前廳坐著,所以一到前廳,蘇梨便放開魏氏,魏氏捂著脖子朝京兆尹撲過去,裡不忘委屈的大喊:“老爺!”
魏氏年紀尚小,可憐京兆尹那把老骨頭被一撞差點連人帶椅一起栽倒在地。
蘇梨沒眼看魏氏頂著一張老臉撒,低頭將珠釵尖上的珠拭去,然後作自然的到自己頭上,活像來打劫的土匪一般。
魏氏嚎了兩嗓子緩過神來,想起還有個蘇梨沒解決,立刻從京兆尹懷裡出來,扭頭就喊了家丁護院。
廳裡立刻了滿滿當當一屋子人,蘇梨毫不畏懼,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甚至還特別悠閒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嗓子。
茶不是頂級的茶,泡茶的人也並不走心,蘇梨只淺抿了一口便不再喝,幽幽的看向京兆尹:“尊夫人的脖子是民劃傷的,大人便是,就不勞府上的家丁再去報了,今日咱們有什麼事,當場說明白便是。”
京兆尹上午纔剛應付完客人,這會兒被魏氏一撞又一吵,便頭疼得不行,著眉心讓家丁都退出去。
魏氏到底是家宅婦人,不敢有違,只能將一肚子氣生生嚥下,恨不得用眼神在蘇梨上捅幾個窟窿。
“不知人做了什麼,竟惹得蘇小姐手見了?”京兆尹沉聲問,語氣雖然嚴肅,話裡卻滿是疲憊,沒有平日在公堂之上威嚴有氣勢。
“我二姐嫁府上,平白了這麼些年的屈辱,這一點小傷,不過是讓夫人冷靜些,好與我坐下來講道理。”
蘇梨一派坦然,說話時還故意搖搖脖子轉轉手腕,將指骨掰得咔嘣作響,聽得魏氏眼皮直跳,完全看不出哪點像要講道理的樣子。
當的最怕斷這種家務事,京兆尹也是如此,更不要提是他自己家的家務事。
之前皇帝在宴會上幾次三番提點此事,他回家後已將張嶺和魏氏都狠狠訓斥了一番,沒想到進蘇梨會找上門來,還鬧上這麼一通。
京兆尹心裡被這事鬧得頗爲不悅,目一轉落到綠袖上:“綠袖,發生這麼大的事,二夫人呢?現在何?”
綠袖被魏氏傷的事嚇呆了,心中一直惶惶不安,聽見京兆尹問話立刻跪下:“回……回老爺,夫人子不適,方纔用了藥剛睡下。”
“哪有這麼巧合的事?還不快讓那個賤人過來!真是反了天了!”魏氏著綠袖這個柿子厲喝,只差親自跑去蘇喚月院子把人從牀上掀起來。
蘇梨聽得刺耳,隨手一掃,將剛剛抿了一口的茶掃到地上,茶杯碎裂,茶水茶葉濺了一地,輕易打斷魏氏的罵。
“夫人若是要一直說這些污言穢語,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拔了夫人的舌頭!”
蘇梨當著京兆尹的面威脅,的聲音依舊輕,可眼底卻是一片森冷如冰的漠然,任何人聽見都不會懷疑剛剛說的這句話。
魏氏才恢復三的囂張氣焰頓時被撲滅,甚至覺得自己的舌頭真的痛了一下,連忙後退兩步往京兆尹邊靠了靠,下人聽見靜低著頭進來將茶杯碎渣清掃完離開。
屋裡終於安靜下來,蘇梨偏頭看向京兆尹進正題:“據我所知,我二姐的婚事是陛下親賜的,是八擡大轎嫁進來的正妻,可今日我卻發現不曾住在主院,而是住在破破爛爛的偏院,我怎麼不知二姐何時從正妻變得連妾都不如?”
京兆尹對子管教一事並沒有特別上心,平日府上的事也都是魏氏一手掌握,因此並不知道蘇喚月如今住在何,聞言扭頭看向魏氏。
魏氏自覺心虛,避開京兆尹的目,與蘇梨對視辯解:“弱多病,命裡不詳,我讓在偏院靜養有何不可?”
“我二姐未出閣時,向來極好,怎麼嫁人以後就弱多病了?既是多病,夫人不妨好好與我說道說道,我二姐究竟生了什麼病!”
蘇梨有條有理的反駁,今日來本不想找茬的,可這一家子欺人太甚,若再忍氣吞聲下去,這些人恐怕真當蘇喚月背後沒人了!
可見這等撕破臉皮的事,向來都是看機緣運氣,總不能選個黃道吉日再來撕扯。
張嶺給蘇喚月灌避子湯一事魏氏是知曉的,蘇喚月還未生產,如今的子爲何虧得如此厲害也門清,可這些事都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真要掰扯,他們如何都站不住腳跟的。
是以魏氏被這麼一問,就梗著脖子不說話了。
蘇梨料到會有如此反應,冷笑出聲,還要繼續開口,一個家丁從外面匆匆跑來:“老爺,夫人,大小姐和姑爺回來了。”
喲!真趕巧,人都到齊了!
蘇梨脣笑笑,儼然一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
綠袖一直站在蘇梨後,見如今事態發展越發嚴重,心中拿不定主意,猶豫許久還是趁著衆人沒注意著離開前廳。
京兆尹一點也不想張月溪和趙恆兩人與蘇梨撞上,剛要讓下人把兒婿引到別去,蘇梨已懶洋洋的開口:“人都來齊了正好,五年前那些事咱也別藏著掖著,該給代的還得給個代!”
說著話,蘇梨把楚懷安之前給那塊玉佩狀似無意的拿出來亮了一下。
魏氏沒有見識,不知道這玉佩是何,京兆尹卻是能瞧出端倪,到的話頓時被這玉佩堵了回去。
就這麼遲疑了片刻,一個妝容緻的婦人已攜著一位清俊的男子走進來。
婦人骨架偏高,量與男子相差無幾,肩寬闊,若只看背影竟是人難辨雌雄。
“爹!”張月溪朗聲喚了一聲,得了京兆尹的迴應,又不鹹不淡的瞧了魏氏一眼,癟著不不願的嘟囔了一句:“後孃。”
仗著京兆尹的寵,張月溪對魏氏向來都是搭不理,魏氏剛在蘇梨這裡了天大的委屈,也裝不出平日賢良的假象,不滿的嘀咕了一句:“都嫁人了說話還這麼沒大沒小,也不怕被婆家笑話!”
這一句話像一短小的引線,發著滋滋的聲響瞬間便將張月溪引,的臉一下子拉下來,怨毒的看著魏氏:“我都已經嫁人了,一年回孃家看我爹的次數一個掌都能數得過來,也不會在府上與後孃爭寵,後孃整日除了咒我就不能盼我點好麼?”
“是你先說話無禮的,我何曾咒你了?”
魏氏反駁,與張月溪爭鋒相對,爭得面紅耳赤,那趙恆站在旁邊說不上話,只能拉拉張月溪的袖,示意不要與魏氏爭論,以免惹得大家不快。
如此懦夫,恐怕在自己家中,也是夾在趙夫人與張月溪之間艱難度日。
蘇梨搖了搖頭,適時開口打斷這場鬧劇:“夫人,張小姐,我還在這兒氣呢,麻煩把家務事放一放,先給我一個說法。”
散漫婉的子聲音吸引了張月溪的注意,也是第一次見到有子單獨到府上作客的,上下打量了蘇梨一番,見生得容出衆,小人,頓時手一把將趙恆拽到自己後,同時戒備的質問:“你是誰?”
的語氣頗爲不好,活像蘇梨是故意上門堵著要勾引趙恆一般,暴了心底極強的嫉妒心。
蘇梨起,慢條斯理的理理袖和襬,作優雅,禮數周到的行了個見面禮:“張小姐有所不知,我與趙恆哥哥淵源頗深。”
這一聲‘趙恆哥哥’喊得真意切,雖未刻意嗔,聽在張月溪耳中已激起千層浪,瞪了趙恆一眼,復又看向蘇梨:“賤人!你在說什麼?”
這人雖然不是魏氏親生的,可言行舉止倒是繼承了十分的刁鑽鄙。
蘇梨被罵了一點也沒生氣,只歪著腦袋一臉無辜的看著趙恆:“趙恆哥哥退了我二姐的婚事與張小姐共結百年之好,辦喜宴的時候怎地不曾通知我一聲?”
此話一出,張月溪總算是知道蘇梨的份了,也意識到自己被蘇梨耍了一通,頗爲惱怒,口劇烈起伏了一番,指著蘇梨大罵:“你這賤人早該被沉塘淹死,怎麼還有臉進我家的門戲耍於我?”
張月溪說完,扭頭便要喊家丁進來將蘇梨叉出去,卻被京兆尹攔下:“溪兒,不得放肆!”
京兆尹因爲對亡妻的愧疚,向來都是把張月溪當掌中寶,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此時卻因爲蘇梨呵斥了張月溪,張月溪滿臉驚愕,尚未回過神來,又聽見蘇梨意味深長的說:“趙恆哥哥當初退婚,尚書府是將聘禮悉數退還了的,哥哥如今腰上怎麼還掛著二姐贈你的定信?”
蘇梨眼尖,從趙恆進屋就看見他腰側掛著的配飾,配飾是一顆瑪瑙,被打磨拇指大小的陶笛形狀,上面還點了幾個小孔,用紅繩穿著掛在腰間,下面綴著同絛。
瑪瑙不好,並不如何昂貴,卻別緻巧。
蘇喚月擅音律,琴藝極佳,但旁人不知,最喜歡的其實是陶笛。
初與趙恆定下婚約,趙恆曾著捎人給蘇喚月送了些巧的小玩意兒,後來在蘇梨的慫恿下,蘇喚月親手做了個陶笛送給趙恆作爲回贈。
趙恆腰間的配飾並不是蘇喚月所贈,可蘇梨一瞧那配飾形狀,就知道這人心裡定然還暗的念著二姐的好。
退婚退得如此爽利,上卻拖泥帶水,真是懦弱到了極點!
這般想著,蘇梨對趙恆的印象越發的差。
蘇梨那句話是故意挑撥,話音落下,趙恆的臉果然一白,心虛的將配飾扯下,想揣回兜裡藏著,卻被張月溪一把搶過:“我道你爲什麼天掛著這個破玩意兒,原來是心裡還想著那個賤人!”
“夫人,我沒有!”
趙恆蒼白無力的辯解了一句,張月溪哪裡肯聽,一怒之下將那配飾摔在地上,擡腳碾得碎。
趙恆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月溪囂張得意的碾著腳下,將他這些年微末暗的念想一同踐踏碾。
可踩碎了一個配飾遠遠解不了張月溪心裡的怒火,揪住趙恆的領近乎癲狂的質問:“你是不是還著?你們有沒有茍合過?啊?你們有沒有揹著我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嫉妒和猜疑燒紅了眼,說出口的話也越來越不堪耳,趙恆臉上的一點點消退,終於忍不住,一掌打在張月溪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將張月溪的嘶吼全部扼殺,屋裡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張月溪捂著臉呆若木,京兆尹和魏氏也被這個向來脾氣,突然發的姑爺嚇得愣住。
趙恆徑直走到蘇梨面前,眼睛發紅的看著:“當年退婚一事,我早已與令姐說清楚,我們二人互不相欠,三小姐今日如此挑撥我與髮妻的意何爲?”
“互不相欠?”蘇梨複述著這四個字,有種被塞北的寒風颳了嚨的錯覺。
仰頭看著趙恆,看著他理直氣壯的臉,忍不住笑出聲:“趙公子的臉皮怎地如此之厚,竟能面不改的說出這四個字來?”
趙恆是讀書人,向來喜歡禮教,張月溪雖然蠻橫無禮,但裡來來去去也就那幾句難聽的詞,不像蘇梨,說話準,直痛。
趙恆被說得臉發青,剛要辯解,蘇梨拔高聲音質問:“你與我二姐退婚之時,可有說過會娶日後的小姑子?”
“……”
趙恆理虧,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當年蘇喚月不寵,可婚禮是皇帝和貴妃親自主持的,因此辦得很是盛大,在京中一度被不知的人傳爲佳話,大出風頭,因此鮮有人發現趙恆與張月溪是在同一天婚的。
那天蹭著賜婚禮的喜慶,京兆尹府的大小姐帶著極厚的嫁妝,風出嫁。
這事,說兩家不是故意的,那是說的鬼話!
蘇梨原本不知道他們這麼能噁心人,只是剛剛隨綠袖去廚房的時候,耳力好了些,恰巧聽見那嚼舌的下人拿這事當笑話來說。
看張月溪這懟天懟地的子,即便一年只回幾次京兆尹府,也會想盡了法子刁難蘇喚月。
蘇梨幽幽的看著,舌尖在上下牙間一掃,出一抹獰笑:“我二姐不好,子,我看在座各位欺負似乎已經欺負上癮了,如今我回來了,自是不能再讓平白在此委屈,既然你們不想好好待,那便把休書寫了吧,以後大家老死不相往來。”
蘇梨又把魏氏剛剛威脅的話提出來。
這些人骨子裡的劣是不會輕易改變了,蘇梨今天把他們打服帖了,過幾日他們又會原形畢,甚至變本加厲的對待蘇喚月,必須想個萬全的解決之法。
“這可是陛下親賜的婚事,萬萬不可!”京兆尹率先反對,魏氏也跟著附和:“就是!再說了是你二姐,你一個小輩有什麼資格替做決定?”
蘇梨擡眼掃了一圈,目涼涼,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我二姐嫁的是張嶺,不是你們,這休書自當由他來寫,大人不妨他出來,聽聽他的意思。”
蘇梨這麼一提,京兆尹的眉頭立刻皺起,張嶺是個唯恐天下不的人,平日就往外跑,被足以後,府上有個風吹草他都會麻溜的跑出來看熱鬧氣,今兒倒是異常的平靜。
“那個混賬呢?”京兆尹沉聲問,魏氏狠狠剜了蘇梨一眼,心虛的遮掩:“老爺不是讓嶺兒在院子裡待著,不許出來嗎?”
“他什麼時候這麼聽話過?是不是又跑出去鬼混了?”
京兆尹氣得拍桌,一是對張嶺怒其不爭,二是覺得在蘇梨面前跌了面子。
魏氏也知道今日是了黴頭,扶著京兆尹說著好話解釋:“都怪我,他這些日子憋瘋了,我悄悄讓他出去玩一會兒,沒想到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腦袋磕了,如今還躺在牀上呢!”
魏氏說著想到張嶺的傷勢眼圈便紅了,心疼得不得了。
如此心疼兒子,卻把旁人的兒視作草芥。
蘇梨不耐煩的掏掏耳朵:“大人若是不想讓張嶺與我二姐和離,也不用與夫人演這樣一出苦計給我看。”蘇梨話裡帶著譏諷,似乎全然忘記張嶺的傷勢就是和某人親手打的。
京兆尹被譏諷得老臉掛不住,一手推開魏氏。
“蘇小姐,這婚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況且還有皇命加持,若真要休妻,陛下那裡……”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敢去前稟告此事,我必能求得侯爺替大人說話,了斷這姻緣,父親那裡,我自會去說,旁的瑣碎小事,只要大人鬆了口,我都能想辦法儘快辦妥。”
蘇梨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到了,這架勢只差拿把刀架在京兆尹脖子上讓他去請旨讓兩人和離,京兆尹抿脣沒了聲音。
知道蘇梨是來真的,魏氏一下子慌了神,張嶺沒親之前,魏氏日被張月溪懟,張嶺親以後,張月溪也嫁人了,便過上了養尊優的日子。
蘇喚月的子多啊,即便被欺負這樣,也還是每日晨昏去給問安,府上的大事小也都是蘇喚月辦妥當,但府上庫房的鑰匙還拿在魏氏手中,若蘇喚月真的被休了,魏氏上哪兒再找這麼個任打任罵的兒媳婦?
沒辦法,魏氏只能咬牙服:“蘇小姐,月兒其實也不是全然不好,只是嫁給嶺兒這麼多年,肚子一直沒有靜,自古以來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是對嚴苛了一些,這也是爲好。”
“是嗎?看大人和夫人的意思,便是不想和離了?”
“夫妻牀頭打架牀尾和,哪能隨隨便便就和離呢?”
魏氏腆著笑說,蘇梨點點頭,似是被說服了,魏氏一喜,剛要繼續勸說,卻聽蘇梨道:“夫人說得有道理,二姐住在府上好歹還是名正言順的夫人,正巧如今我住在逍遙侯府不大妥當,稍晚一點我就搬進來與二姐同住吧!”
同住?
今兒你只來了半天就把府上鬧得人仰馬翻,住下以後可還得了?
魏氏眼睛了,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你此番回京帶了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又與侯爺關係匪淺,住在我們府上像什麼話?”
魏氏說著,京兆尹也是一臉不贊同,蘇梨敲敲旁邊的茶幾,笑得爛漫:“看來大人與夫人是要我進宮去向長姐求些恩賜才肯讓我住下了?”
“……”
蘇挽月在宮宴上幫蘇梨說話是有目共睹的,裝得那樣姐妹深,自是能輕易騙過其他不知的人,如今看來也給了蘇梨不便宜,至這種時候可以臉不紅氣不的搬出貴妃娘娘的名號嚇一嚇人。
果然,這話說出口,京兆尹和魏氏的臉都憋醬,像被塞了一隻蒼蠅到裡,想吐還不敢吐。
屋子裡的人沉默著,張月溪終於從剛剛那一掌反應過來,來不及與趙恆算賬,先共同對外,瞪著蘇梨道:“你這人好不講理,當年是你連累了你二姐,壞名聲,若不是陛下親賜此婚,還進不得我張家的門!而且本來就是個不會下蛋的,生不出孩子還有什麼資格在我家作威作福?”
這人還真是和魏氏一樣不會說話。
蘇梨不想再與多費口舌,暗中從袖袋裡了兩枚銅錢,蓄力一擲,銅錢劃破張月溪膝蓋的棉打中的膝蓋骨,張月溪兩一,痛呼一聲跪倒在地。
地板又冷又,張月溪疼得眼淚立時冒了出來,卻知曉蘇梨的手不是惹得起的,便咬著牙沒敢再胡言語。
見衆人都安靜下來,蘇梨緩緩起,拍了拍手:“我給了兩條路,大人都不想選,那現在要如何是好?莫不是真要鬧到前大人才肯做出決斷?”
問得溫和,話裡話外已是耐心全無,京兆尹自是不想把事鬧大,猶豫片刻,拉下老臉好聲好氣的問:“蘇小姐,此事可否再商量商量?人和犬子的脾氣的確惡劣了些,日後我會好好管束他們。”
“大人若真想管束,何須等到今日?”
蘇梨反問,半點都不相信他說的話,京兆尹老臉發熱,只覺今日面盡失。
屋子裡一羣人都像看掃把星一樣看著蘇梨,不得早早地死在外面不回京最好。
蘇梨揹著手轉了兩圈,最終綻出一抹明的笑:“大人是朝中重臣,我也知道此事鬧大對你對尚書府都不是什麼好事,我也不是那種認死理的人,大人既不願讓張嶺休妻,也不願我搬進來,那我們不妨各退一步,侯爺昨日賞了我一別院,我一個人住著無趣,想將二姐接過去小住些時日,也好將養子。”
有了前面兩個選擇做鋪墊,這條路看起來合合理了許多,連魏氏都差點直接點頭答應,話到邊生生剎住,戒備的看著蘇梨:“小住?住多久?府上的事這麼多,走了誰來管?”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要奴役蘇喚月。
蘇梨擡手撥弄了下頭上的珠釵,魏氏看得眼皮一跳,立刻擡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大人若是連這事都不答應,看來我們只能前見了!”蘇梨說完轉要走,擡眸不期然看見蘇喚月白著一張臉站在門口,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來得匆忙,上只穿了一件淺藍襖,太被雲層遮擋,寒風乍起,將微微吹起,好像這個人都要隨風而去了一般。
“二姐!”
蘇梨喚了一聲,眉眼彎起,給了蘇喚月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既是回來了,便不會再讓欺負。
一見蘇喚月,魏氏的氣焰又囂張起來,下意識的朝蘇喚月撲去,被蘇梨暗中攔了一腳,端端正正的朝著蘇喚月行了一拜。
魏氏摔得頗慘,砸在地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蘇喚月被嚇得後退兩步,若不是有綠袖扶著,恐怕會跌倒。
蘇喚月張張,手無意識的往前了,似乎是想扶魏氏一把,目及蘇梨堅韌的背影,又像被火灼燒了一般猛地收回。
阿梨是爲好,是在幫,不能短了阿梨的氣勢!
思及此,蘇喚月直背脊,示意綠袖不要扶,一步步走進來。
病得有些久,瘦得厲害,來得匆忙也沒有上妝,臉上是脆弱的病氣,卻又有一種奇異的病態,人忍不住憐惜心疼。
許是剛纔蘇梨破了的心事,趙恆看蘇喚月的目便赤果果的著心疼,看得張月溪恨不得瞎他的眼。
“婆婆摔倒了,綠袖還不快將夫人扶起來?”
蘇喚月聲開口,聲音一片沙啞,還殘留著兩分朦朧的睡意。
說話的時候,就站在魏氏面前,但並未手扶,只是停頓了一下,便走到蘇梨邊。
像極了當年蘇梨失節後孤立無援,只有抓住了蘇梨的手。
“我就打了個盹兒,阿梨怎麼又惹出這許多事端?”蘇喚月低聲呵斥,卻不是責備,只上下將蘇梨打量了一遍,見袖子上濺了些滴,頓時著急:“怎麼有?可是哪裡傷了?快讓我看看!”
“二姐,我沒事。”
不是我傷了,是我把欺負你的人都打了一頓。
蘇梨嚥下後面的話,拍拍手安蘇喚月的緒,張月溪見魏氏被蘇梨絆倒,又吃了剛剛的虧,不敢離蘇喚月太近,卻還是不甘的開口指責:“弟妹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妹妹,今天爲了你把家裡鬧得飛狗跳,還放出狂言要接你出府去住,離京五年,可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蘇喚月聞聲扭頭看向張月溪,狀似無意的將蘇梨護在後:“阿梨無狀,還請長姐不要與計較。”
方纔滿屋劍拔弩張的氣氛被蘇喚月輕的幾句話化解,好像還是平日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見如此,張月溪的氣焰又高漲起來,高昂著頭顱,恨不得拿鼻孔看人:“你看看,五年前害你壞了名聲,五年後還差點害你被休棄,你還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纔會攤上這種妹妹!”
“阿梨如何,我比誰都清楚,還不到旁人置喙。”蘇喚月淺笑著說,還發著高熱,脣發白,幹得裂開,有縷縷的珠浸染出來,有種妖冶詭異的。
聲細語,卻是在反駁張月溪的話,張月溪還沒琢磨明白話裡的意思,又聽見道:“我病了數月,在家中怕是會過了病氣給旁人,礙了婆婆的眼也是晦氣,阿梨既不嫌棄於我,我自是願意搬去與同住,也好給相公的新歡騰位置。”
“二姐!”
蘇梨低低地喊了一聲,想要上前,蘇喚月悄悄抓住蘇梨,蘇梨覺到在發抖,掌心不停地冒出冷汗。
向來不是子尖銳的人,不管了怎樣的委屈,說話都會給旁人留下三分餘地,絕不肯撕破臉面,蘇梨本想趁睡著了將這些事一刀斬了理好,免得爲難,卻不想還是將捲了進來,還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蘇梨可以跟京兆尹耍橫,可以跟魏氏放狠話,左右不是京兆尹府的人,可蘇喚月不一樣,無論魏氏如何刁鑽,蘇喚月是張嶺的妻,是張家的二夫人,出面頂撞魏氏,那便是不孝不嫺。
能忍魏氏五年,今日何必要與他們撕破臉皮?無非是爲了蘇梨罷了。
蘇梨是爲出頭,不能拉蘇梨後,更不能站到蘇梨的對立面,只能豁出一切跟蘇梨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要搬出去和一起住?”
張月溪瞪大眼睛訥訥的問,被蘇喚月突如其來的勇氣驚住。
“是,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馬上就去收拾東西!”
蘇喚月說完福行禮,臉越發的白,等了片刻沒人阻止,拉著蘇梨往外走去,走得那樣急,卻並不是灑的想要離開,而是極度的害怕,再也撐不下去。
“蘇喚月,你瘋了嗎?今天你敢踏出這個門,後半輩子就要被人著脊樑骨過日子,一輩子擡不起頭來!”張月溪不可思議的怒吼,覺得蘇喚月是被蘇梨下了迷魂藥了,不然怎麼敢幹出這樣離經叛道的事?
聞聲,蘇喚月猛地停下,掌心溼濡膩得幾乎抓不住蘇梨的手,呼吸也重急促得好像不過氣來。
蘇梨握的手,剛想回頭呵斥張月溪,蘇喚月轉看著,隔著不算遠的距離綻開笑:“你們可知,我此生最後悔的事是什麼?”
沒人迴應,等了一會兒,蘇喚月平靜的開口:“我最後悔五年前沒跟阿梨一起走,那時我顧及生母無人照料,留下來後卻沒能照護好;我念著未婚夫君的深厚誼,留下來後卻錯嫁非人;我怕一走了之被人非議,留下來後卻依然名聲全無被人踐踏!”
說到這裡,蘇喚月掙開蘇梨的手,折返往前走了一步,舉起左手,袖中竟是藏了一把剪刀。
“夫人!”
綠袖驚呼一聲,蘇喚月拔了髮髻上的珠釵,抓住一綹秀髮一剪子剪斷丟在地上。
“如今我已是殘花敗柳一個,還有什麼好怕的?”
字字句句,砸地有聲!
衆人啞口無言,蘇喚月轉快步離開,蘇梨和綠袖隨其後,守在院中的家丁護衛,無一人敢攔,也無一人敢追。
一路疾行回到自己院中,剛推開院門,蘇喚月便支撐不住跌倒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
“二姐,你怎麼樣?”蘇梨快步上前,手剛到蘇喚月的肩膀,就見地上多了一團殷紅的跡,竟咳出了來。
“綠袖,別的東西不要了,帶上細跟我走!”
蘇梨吼了一聲,一把將蘇喚月背到背上朝外面跑去。
在戰場上,蘇梨連七尺男兒都背過,揹著蘇喚月跑起來本不費勁。
努力往前跑著,好像又回到五年前那個夜晚,丟失了一切,頭也不回的逃離,五年後,揹著二姐,將二姐帶離這個無窮無盡的深淵。
“阿梨,你的力氣怎麼變得這麼大了?”
蘇喚月趴在蘇梨肩頭問,聲音虛弱得很,語氣卻很是暢快,好像積在口的鬱氣,終於吐了出去。
蘇梨不吭聲,憋足勁衝刺,蘇喚月又咳了好一會兒,蘇梨已揹著衝出大門,被雲層遮擋的復又傾灑而下,擡手過指癡迷的看著那暖,在蘇梨耳邊低語:“阿梨,你不該帶我走的,若我留在這裡,說不定還能幫你做點什麼。”
這話像尖銳的刀,直的進蘇梨口,蘇梨控制不住的怒吼:“我不要你爲我做什麼!我要你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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