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咋不上天》全部章節 第80章 論功行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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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大理寺天牢。
一個穿著黑披風的小人影在獄卒的指引下朝天牢裡走去。
獄卒打開牢門,衝做了個請的姿勢,蘇梨微微頷首算是道謝,提著食盒走進牢房。
暗溼的牢房特意收拾過,屋裡擺著一方小桌,角落擺著用木板做的一張簡易的單人牀,牀上鋪著乾草,還墊了一張草蓆。
牢裡的人卸了一銀甲,沐浴之後換上清爽的囚服,從容不破的坐在牢中,墨發隨意披散著,清俊的面容平靜無波,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眸封印著塞北狂沙卷挾的殺戮。
蘇梨走到小桌前,打開食盒,裡面除了香味俱全的飯菜,還有一壺好酒。
擺出飯食,蘇梨準備倒酒,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攔住:“不服軍令,擅自離營,鎮北軍裡沒有這樣的兵!”
話落,蘇梨仰頭,就著酒壺喝了一大口酒:“若不是將軍有意放水,我與阿湛怎麼可能如此輕易離開軍營回京?將軍不是還默許嶽煙回京了嗎?”
陸戟:“……”
被反駁得無話可說,陸戟收回手,任由蘇梨幫他倒了滿滿一碗酒。
倒完,陸戟端起直接一口飲下。
酒是塞北的燒刀子烈酒,口如火,從咽一路燒到胃裡,然後散發至全,迅速驅散牢裡的冷寒溼。
蘇梨放下酒在陸戟對面坐下,將一雙銀筷遞給陸戟:“八鶴齋的脆皮鴨,醉月居的紅燒獅子頭,國公大人說都是將軍時吃的。”
蘇梨指著兩盤澤鮮亮的菜說,陸戟的筷子卻已向最旁邊那一盤風乾牛。
風乾後的牛輕便、保存時間長且容易飽腹,行軍打仗,每個人上都會備上這麼一點救命的乾糧作不時之需。
京都的牛在口味上改良更多,嚼勁十足,越吃越香,人慾罷不能。
陸戟吃了一口牛,劍眉舒展,脣角勾起笑來。
他其實生得很好看,五年前蘇梨初見他,依稀還可從他臉上尋到京都貴公子的痕跡,如今那劍眉被塞北風沙刮磨得刀鋒一樣銳利,白皙的經過日曬雨淋變古銅,若是出了汗便泛著油一般。
他不笑時,渾便不自覺散發著迫人的威,人不敢直視不敢靠近。
一旦笑起,卻又如春風化雨,熨燙得人心裡舒坦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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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臉上帶了笑,蘇梨不由得也彎了彎眸。
幸好,一路雖萬般驚險,終得以重逢相見。
這些時日他約莫從來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如今有好酒好菜相伴,一吃便有些停不下來。
蘇梨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看他吃飯,時不時幫他倒一下酒。
幾月未見,重逢在暗無天日的牢房,一桌好酒好菜相伴,竟好像已認識了千年,不必過多言語,只這麼待著便已十分安心。
武將多嗜酒,但醉酒容易誤事,所以陸戟不大喝酒,酒量不高,一壺烈酒下肚,古銅的臉上便涌上一層薄薄的緋,並不明顯,卻蘇梨瞧了個分明。
“將軍可是醉了?”
蘇梨低聲問,聽見這話,陸戟立刻放下碗筷,兩手背在後,乖巧搖頭。
這便是真的醉了。
似乎是時曾喝一罈子酒險些醉死過去,被陸國公懲戒以後留下的病。
他也的確沒有完全醉倒,搖完頭後意識到坐在他面前的是蘇梨並不是陸國公,又放鬆了些,小聲嘟囔了一句:“阿湛呢?這些時日他可有頑皮給你添麻煩?”
“沒有,他很聽話。”
“哦。”他點點頭,脣角微微上揚,有點小得意,畢竟是他一手教養出來的小子,肯乖乖聽話也是給他長臉。
蘇梨失笑,這人也只有這個時候纔會出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將軍,你喝醉了,早些休息吧。”
蘇梨說完起要扶他去睡覺,陸戟子忽的往後一仰,竟是不小心從凳子上跌下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
這人真是不醉則已,一醉不起啊……
蘇梨不厚道的偏頭笑了一會兒,才俯去扶他。
進牢房以後,蘇梨也沒解下披風,帽子擋了的臉,也擋了大半燭,讓陸戟的臉籠在一片影中,看不太真切,只能聞到他上濃香的酒氣,忽聽得他醉意朦朧的低喃:“聽說,阿梨回京以後,對外宣稱是阿湛的孃親?”
“……”
這種事你是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的?
蘇梨被問得失語,臉上發燙,陸戟一個鯉魚打站起來,高大的影像小山似的立在蘇梨面前,等著回答。
心跳了一拍,蘇梨咬牙努力穩住心神:“只是權宜之計,我與國公大人說過,阿湛的生母另有其人。”
話落,陸戟俯湊近,醉濛濛的眸底倒映出張得有些僵的臉,卻又像是過看到了旁的什麼人,眼底泄出抑熱烈的繾綣。
良久,他閉上眼睛,溢出一聲嘆息:“合該如此……”
他說合該如此,阿湛的生母另有其人,蘇梨不該也不能佔了那個名聲。
“將軍,先睡吧。”
張的緒猛然消散,蘇梨抓著陸戟的手放到肩上,扶著他回到牀上躺下。
見他醉這樣,怕他明日醒來會頭痛,從袖袋裡出嶽煙準備的醒酒丸給他餵了一顆。
做完這些剛要起離開,頭上的帽子忽的被掀掉,臉上的傷疤顯無疑,蘇梨眼底閃過一無措,然後便被這人眸底的深邃吸引。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糲的掌心輕輕覆上那一小片傷疤,指尖在未傷的上輕輕蹭了蹭,激起麻的,一路竄到心間,發心悸。
“怎麼傷的?”
他問,語氣平和沉穩,一時分不清醉了還是醒著。
“不小心燒傷的。”蘇梨垂眸,避開他的目。
不肯多說什麼,陸戟卻也能猜出當時的況有多兇險,著臉頰的手改爲扣住蘇梨的後腦勺,輕輕一勾,便將攬進懷中。
他抱得不是特別用力,蘇梨只要稍微掙扎一下就能掙開,可這懷抱過於寬厚溫暖,蘇梨沒能抵抗住。
頭頂傳來一聲嘆息:“阿梨,我不該讓你回京的……”
話裡裹著直白的心疼,將整個人包裹,可以躲在他後再不任何傷害。
陸戟的酒品很好,抱著蘇梨很快就睡著了,蘇梨把披風解下來給他蓋上,把桌上的東西收回食盒拎走。
“姑娘慢走。”
獄卒小聲說著,遞給蘇梨一隻燈籠,恭敬的目送蘇梨離開。
走出大理寺,夜風微涼,開始下起綿綿的細雨,手裡的燈籠變得飄搖起來。
蘇梨了手裡的燈籠,正要邁步,噠噠的馬蹄聲迅速近,楚懷安換了一常服,策馬而來。
不知道雨是從什麼時候下的,他的墨發已被雨水打溼,上的服也溼了。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視一眼,他夾了馬腹加快速度來到蘇梨面前,沒有勒住馬繮繩,徑直朝蘇梨出手:“上馬!”
下意識的,蘇梨丟了燈籠抓住他的手。
下一刻,被一大力拉了出去,穩穩落在他後。
“抱我!”
一聲令下,馬鞭聲起,兩人一馬奔無邊的夜,夜風夾著微雨拍在臉上,細的疼著,蘇梨抱楚懷安的腰,將腦袋埋在他寬厚的背上。
許是事先得了命令,早過了夜時間,他們出城的時候也沒有到任何阻攔。
出了城一路向西,再隴西縣,照例是暢通無阻。
夜已經很深了,整個縣城都很安靜,本該同樣的棺材鋪難得掛了兩盞燈籠,依稀可以聽見裡面時不時傳來幾聲細小的噎。
從看見楚懷安那一刻,蘇梨便有了不好的猜想,如今到了這裡反而意外的平靜下來。
利落的下馬,蘇梨提步就要進去,被楚懷安拉了一把抱住。
淋了雨又吹了一路的風,他上是冷的,再寬厚的懷抱也不出一暖意。
“侯爺,你勒疼我了。”
蘇梨低聲提醒,楚懷安沒有放手,反而把抱得更,吻了吻的發頂:“別怕……”
“好。”
蘇梨答應,推開楚懷安踏棺材鋪。
屋裡點著油燈,蘇梨一眼就看見了進門的地磚被簡單清洗過,大片跡已經不在了,只是磚裡還浸染著已經發黑的跡。
前面櫃子木板上有一道劃痕,劃痕裡也有跡,不知道經過了怎樣的一番打鬥。
蘇梨掃得很快,腳下步子沒停,開布簾進了後院。
後院停著兩口棺材,雨越下越大,棺材沒蓋棺,也沒個遮掩,七娘和那羣猴崽子站在棺材邊,分不清臉上的是雨還是淚。
蘇梨放緩呼吸,緩步走過去。
第一口棺材裡是個面容清秀的年,這年總喜歡喬裝打扮老頭,蘇梨第一次見面就被他騙了去,如今他悄無聲息的躺在這裡,終於出自己的真實容。
蘇梨記得他初一,是街上的小乞丐,因著了七娘一個白麪饅頭,被七娘教訓了一頓收在邊,是這羣猴崽子裡年齡最長,跟七娘時間最長的孩子。
這裡是棺材鋪,已經上過妝了,被雨一淋,妝被衝散,出慘白髮青的,恐怖至極。
蘇梨看了一會兒,手幫年把臉上的妝勻,復又走向第二口棺材。
兩口棺材其實擺得很近,不過幾步的距離,蘇梨卻走了很久,久到好像把這五年的時又走了一遍。
從塞北漫天的黃沙,一步步走到二姐邊,又變回當年那個任的、敢敢恨的小姑娘。
蘇喚月的也經過了妝奩,不知七娘從哪兒買了一套漂亮的給換上。
子是春裝,月白抹長,外罩一件輕的白紗,配上頭上那支漂亮的翡翠簪好看極了。
蘇喚月臉上的妝也花了,兩腮的紅妝散開,有些稽,像戲裡的丑角。
但這不是最刺眼的,的脖子上有一條蜈蚣一樣的合痕跡,無論用多厚的都掩蓋不住,向活著的人宣告曾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蘇梨擡手,手掌控制不住的抖,視線一片模糊。
想起那日醒來時,二姐滿心憧憬的說想找個地方定居,還要看著自己出嫁,想起白日走時,二姐那樣不捨擔憂。
只看見告示上說陸戟回來了,便滿心想著要回城看看他如何了,卻忽略了告示上還有個朝廷通緝的要犯,安玨。
出城的時候,注意到那個商隊有些不對勁,卻沒有下馬查看。
心裡想著別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早一點回去看一眼才安心。
一念之差,如今便是相隔。
如果當時停下來,回去親自查看一下那個商隊,亦或者在看見那告示的時候能夠多留神一些,甚至如果沒有回京,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二姐!
蘇梨張了張,嚨哽得難極了,沒能發出聲音,淚水洶涌模糊了視線,再也看不清二姐的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七娘走到邊輕輕拍了拍的肩膀:“人已經不在了,蓋棺吧。”
七娘一直把這羣猴崽子當兒子養,初一不在了,心中的悲痛不會比蘇梨。
蘇梨垂眸,掩下滿腔悲痛。
“好!”
話落,棺蓋合上,蘇梨和七娘一人釘一口棺木。
錚錚錚的鐵錘擊聲在破落的小院和寂靜的雨夜迴響,逝者已矣,活著的人無論再做什麼都是枉然。
天快亮的時候,一行人擡著棺材出城,如不久前給百花苑的衆人下葬一般。
蘇梨和七娘一人用一個板車拉著棺木,剩下的孩子一路哭一路撒著紙錢,雨一直沒停,紙錢落在地上,融泥濘。
楚懷安跟在最後,他想幫忙,卻無從下手。
到了葬崗,之前百花苑衆人的墳頭還是新的,蘇梨和七娘在那座墳的一左一右分別開始挖坑。
挖了沒幾下,蘇梨心神震盪,晃了晃,強行嚥下間的一口腥甜,楚懷安看不下去了,搶走蘇梨手裡的鐵鏟悶頭挖坑。
蘇梨口又痛又悶,撐不住了,也沒去搶,走到板車邊坐下,靠著那口棺材,像抱著棺材裡的人在親暱的說話一樣。
楚懷安作很快,幫蘇梨挖好坑以後,又去幫七娘。
兩個棺材放下去,填好土,天已經快要亮了,下了大半夜的雨停下。
努力吹燃火摺子,蘇梨點了一炷香上,剛做好這一切,清亮的晨穿破一夜霾照在泛著水的溼土上。
楚懷安將一塊空白的木牌立在墳頭,剛要遞給蘇梨筆和硃砂,蘇梨咬了指尖在木頭上寫字:姐蘇喚月之墓。
簡單的幾個字,寫了很久,指尖的磨得幾乎可見指骨。
“二姐,放心走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你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總有一日,我會找到安玨,將他剝骨剔,爲你報仇!
蘇梨平靜地說,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頭,復又起走到七娘面前,在初一墳頭跪下。
“七娘,對不起。”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都是自己的命,白日我要是沒出去,說不定還能替這臭小子擋了這災!”七娘低聲說,聲音沙啞得厲害,倒是沒有要遷怒責備蘇梨的意思。
蘇梨沒再說話,磕了三個頭。
磕完起,一晃,終究支撐不住向後倒去,被楚懷安一把接住,擡手一,額頭一片滾燙,早就發起高熱。
楚懷安把蘇梨打橫抱起,偏頭目深沉的看向七娘:“侯府有人在鋪子裡,七娘有什麼要求儘管提,病得厲害,我先帶回去!”
楚懷安說完要走,被七娘拉了一把:“等醒了告訴,只要沒拿刀殺人,旁人的死就和沒關係,別不就把人命往自己頭上攬,天底下沒這種理!”
“娘?”
楚懷安詫異,七娘擡手指了指最中間那個墳堆:“喏,就在那兒呢!前些日子也是我和一起埋的。”
“……”
幾個時辰後,楚懷安抱著蘇梨回了逍遙侯府,沒多久,醫被急急忙忙的召到侯府,和醫一起來的還有剛冊封的仁賢郡主。
楚懷安一也溼了,被高大海趕去沐浴,剛換了乾淨服,楚劉氏推門而。
“娘,兒子都多大了,你進屋怎麼又不敲門?”
楚懷安邊說邊繫腰帶,楚劉氏哪管他說這些,拉著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
“我沒傷,你幹嘛呢?”
楚懷安擰著腰躲開,楚劉氏面鬆緩了些,張就是質問:“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了?這半個多月你上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那日京中出了大事,瞧不見你娘有多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死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呢!”
楚懷安漫不經心的說,擡腳要出門,被楚劉氏拉住:“什麼死不死的,你怎麼能隨便把這個字掛在上?”
楚劉氏是真的擔心極了,現在一聽他說話心裡就揪著難。
楚懷安沒像平日那樣順著哄著,將的手拉下:“好了,娘,我還有事呢!”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楚劉氏悵然若失的看著空的掌心,一手養大的兒子,好像再也回不來了。
這一段時間經歷得太多,蘇梨這一病便如山倒一般,高熱不斷,咳嗽不斷,連風都不能見了。
楚懷安迷上了給喂藥,一天三次,到了時辰就定時定點出現,著蘇梨一口藥一口餞,喂完藥這人也不出去晃悠,就蹲在院子裡曬太,要麼就蹲牆角拔草去,跟看門大狗似的。
管家進進出出的瞧著都看不下去了,正想讓高醫幫忙給侯爺也診診脈開點藥補補腦子,給蘇梨按功行賞的聖旨到了。
傳旨進門就說好了聖旨是宣給蘇家三小姐聽的,楚懷安卻把整個逍遙侯府的下人都吆喝了起來,只差沒把他老孃楚劉氏從佛堂請出來。
蘇梨還在病中,頗爲孱弱,傳旨也沒強行要求蘇梨跪下聽旨,展開聖旨高聲宣讀起來。
“蘇氏阿梨,膽識過人,謀略出衆,在安氏謀反一案中,找到重要罪證,勇氣可嘉,今冊封爲衡縣主,賜府邸一,良田百畝,欽此!!”
聖旨的容不多,宣旨最後一聲尾音落下,蘇梨俯行禮謝恩:“民謝陛下隆恩!”
“蘇姑娘可是咱遠昭國第一位縣主,日後載史書必也是奇子一位啊!”宣旨笑著誇讚,將聖旨卷好雙手遞給蘇梨,待蘇梨接過便要離開,被楚懷安拎著後領拉到一旁:“聖旨就這些?沒了?”
“……”
宣旨被問得眼角了,侯爺你這是怎麼個意思?聖旨這種東西,我們做奴才的是敢了忘了還是敢吃了?
腹誹一番,宣旨面上還是陪著笑回答:“侯爺,陛下就……只說了這些。”
“陛下沒提陸將軍什麼?”楚懷安導,塞了一個大元寶到宣旨手中,宣旨被那元寶燙了手,不得不一點小道消息:“侯爺,陸將軍犯的事太多了,陛下就算要做做樣子,一時也不能把他放出來,不過您放心,將軍在牢裡的食住行都會安排好的!”
楚懷安:“……”
誰告訴你爺關心他的食住行了?爺腦子又沒病!
楚懷安若有所思的看了蘇梨幾眼,在宣旨後腦勺拍了一下把人放開,宣旨著腦袋要走,想起什麼又扭頭看著蘇梨道:“蘇尚書明日就要被押解去流放了,陛下說尚書府反正已經空出來了,不如直接換個牌匾做縣主府,姑娘和小爺也住得習慣!”
直接用尚書府做縣主府,這面子可真給得太足了!
不知是要給蘇梨長聲勢,還是故意要讓蘇良行這個國丈面上無。
“陛下有心了,民激不盡!”蘇梨再度行禮,這纔將宣旨送走。
蘇梨在侯府仍住的之前那個單獨的小院,如今侯府的人都知道得了封賞,了縣主,全都跟著恭賀道喜,小院一時人聲鼎沸。
“要領賞的找管家去,別在這兒吵吵!”楚懷安故意沉著臉開口,衆人連忙跑去找管家討賞,等人都走了,楚懷安雙手環,目不轉睛的盯著蘇梨。
“侯爺這般看著我做什麼?”蘇梨收好聖旨疑的問,楚懷安不打自在的鼻尖,小聲嘀咕:“你沒接陛下賜婚?”
那夜楚凌昭給出賜婚的提議,蘇梨和楚懷安都愣了,蘇梨沒有立刻做出回答,楚凌昭以兒家不好意思爲由,把楚懷安從書房趕了出去。
他在書房抓心撓肝半天,也無從探知蘇梨和楚凌昭都談了些什麼。
這幾日他一直在蘇梨院子蹲著,不僅是關心蘇梨的病,更是關注宮裡什麼時候來聖旨,又會不會真的賜婚。
畢竟陸戟現在還是戴罪之,真要賜婚也該等著這次的風波完全平息以後再說。
“嗯,沒接。”蘇梨點頭,一臉坦誠,楚懷安脣角不由得上揚,然而揚到一半又聽見蘇梨道:“我雖心悅將軍,但還需要有兒家的矜持,賜之婚雖然聽上去風,但不如他親自擡著聘禮去縣主府求娶來得讓人豔羨不是嗎?”
楚懷安:“……”
他現在正蹲大牢呢,連大理寺都出不來,還能擡著聘禮去縣主府?想得!
楚懷安氣悶,橫了蘇梨一眼就要衝出院子,冷不防被一個小團撞了一下,下一刻,小團惡人先告狀:“哎喲,疼死我了!”
低頭,穿著灰錦的小團誇張地捂著腦袋大:“孃親,救命呀,侯爺要打我!”
楚懷安:“……”
臭小子,你哪知耳朵聽見爺要打你了?
楚懷安擰眉,手要把人拎起來教訓一番,小團已形靈活的衝進屋裡,跟在小團後的兩個人拱手行禮:“侯爺,小爺年歲尚小,不小心衝撞了侯爺,請侯爺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兩人上穿著的都是尋常的棉麻長衫,腰上彆著劍,劍柄低調的刻著小小的‘陸’字,分明是陸國公手下的人。
逍遙侯心裡的鬱氣以眼不可見的速度飆升。
太過分了!這還沒賜婚呢,你們國公府就到我逍遙侯府來搶人了!
十分生氣的逍遙侯咬咬牙,折返又回了屋,屋裡小團被蘇梨抱了起來,見他回來很是意外:“侯爺還有事嗎?”
“沒有!”
楚懷安理直氣壯的說,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火,喝完,一大一小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看著他。
楚懷安被看得炸:“怎麼了?爺沒事就不能在這裡坐一會兒了?”
蘇梨:“……”
“孃親,侯爺脾氣好壞呀,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蘇湛捧著蘇梨的臉心疼的說,小胖手蘇梨的臉頰,楚懷安的臉黑下去,又聽他語氣上揚:“不過現在好啦,孃親可以和我一起住了,我今天就是來接孃親回家的。”
“回家?你當我逍遙侯府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楚懷安冷笑,腔要被怒火氣炸了,蘇湛抱著蘇梨的脖子,一臉天真無邪:“那侯爺想要我孃親如何?給你食住費用還是送你點什麼作爲謝?”
“……”
向來懟天懟地的逍遙侯莫名覺自己被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兒了兩刀,他看上去是那種缺錢到會問著別人要食住費用的人?
“蘇尚書不是明日才走嗎?今日回去哪裡有地方住?”
“趙叔叔今日已經讓人把他們押到驛站了,明日就出發,今夜只有我一個人住,沒有孃親陪著,我害怕!”
蘇湛說完抱住蘇梨,腦袋埋在蘇梨頸窩,裝出一副無比害怕的模樣。
楚懷安眼角一跳,繃著臉抿著脣再沒了說辭。
“這些日子多謝侯爺照拂,我一會兒帶阿湛去看看夫人便先回去了。”蘇梨抱著蘇湛誠懇的說。
話裡的謝意是真的,疏離客氣也是真的。
楚懷安心裡又酸又漲,瞧瞧蘇梨再看看蘇湛,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讓人準備馬車……”
“我坐馬車來的,一會兒讓孃親與我一同回去便是。”蘇湛搶先打斷楚懷安的話,又將他未出口的話堵在嚨:“這幾日城裡不安寧,我還特別問陸爺爺借了兩個人保護我和孃親,侯爺你就放心吧!”
楚懷安:“……”
呵呵,我可放心死了!你這個小機靈鬼,聰明勁兒全都用在這裡了吧!
見他說不出話了,蘇湛歡歡喜喜的從蘇梨懷裡出來,拽著楚懷安的襬往外走:“侯爺與我一起出去等著吧,孃親要換服與我回家了。”
一大一小出了門,還心的替蘇梨帶上房門,蘇梨被逗得笑起,卻不知道門關上以後,一大一小立刻劍拔弩張的瞪著彼此,進行眼神廝殺。
被派來保護蘇湛的兩人看得脣角直,看來國公大人說得沒錯,侯爺與小爺似乎的確八字不太合。
蘇梨很快換了一春裝出門,服是楚劉氏之前就給了尺寸在鋪定做的,後來發生那許多事,鋪的單子沒退,服便也做了送來。
服是海棠,看著就喜慶,上面應景的繡著大朵大朵的海棠花,襟、袖口、邊都有銀打底繡著暗紋,行走之間似有花蕊綻放,含著晨,折著細碎的芒,很是漂亮。
之前楚劉氏約莫還存著要讓楚懷安納蘇梨爲妾的心思,所以這服也做得多用了些心思,蘇梨穿上都覺得意外的合,推開門出來,一大一小看過來的目都閃過驚豔。
服頗有些豔麗,未施黛,脣略白,將豔了,正是相宜,俏生生的惹人眼,連臉上那小片傷疤幾乎都能被忽略不計。
“孃親,你這樣穿好漂亮!”蘇湛說著蹦起來小兔子一樣躥到蘇梨面前。
在邊關的時候,蘇梨都和軍中將士一樣,穿著布麻,用頭巾束著頭髮,風裡去雨裡來,經常弄得自己灰頭土臉,蘇湛自是沒機會瞧過盛裝打扮起來有多漂亮。
楚懷安站在原地沒,他微微瞇著眼睛看著蘇梨,目一寸寸丈量,從頭到腳,腦海裡回味著前幾次親接時的覺。
嚨不由發,有些乾。
蘇梨彎腰蘇湛的腦袋,耐心解釋:“服是侯爺的母親昭陵夫人請人幫忙做的,阿湛與我一起去謝謝好嗎?”
“嗯!”
蘇湛點頭,蘇梨又從屋裡拿了一件披風準備穿上。
臉上有傷,終是沒有勇氣就這樣出府走在大街上。
低頭把披風帶子繫上,蘇梨拉著蘇湛出門,肩而過的時候,楚懷安忽的擡手拉下的披風帽子,蘇梨疑的回頭,他極鄭重的開口:“不必遮掩,如此便好!”
不必掩著臉上的傷疤,因爲即便如此,也是好看的。
這句話難得也得到蘇湛的認可,他急切的搖搖蘇梨的手:“孃親確實不必遮掩,在阿湛眼裡,孃親最好看,誰若是說你不好看,我便幫你教訓他!”
蘇湛暗中和楚懷安置著氣,這會兒落後了一步,自是十分不甘,憋著勁要表達自己的維護之心。
“好。”
蘇梨果真沒再戴帽子,領著蘇湛去跟楚劉氏道謝。
許久沒見,楚劉氏的院子不知爲何顯得十分冷清,蘇梨等楚劉氏誦完經才帶著蘇湛進去。
楚劉氏也聽聞了蘇梨被封爲縣主的事,這時再看蘇梨,心中慨萬千,又見蘇湛極是可討喜,這纔對五年前的事萬般悔恨起來。
那夜怎麼會想到讓人將蘇梨賣進勾欄院呢?!
“回京數日,承蒙夫人照拂,如今陛下賞了府邸,不便在侯府過多叨擾,阿梨特來辭行。”
“多謝夫人照顧我孃親,阿湛也謝謝夫人!”蘇湛學著蘇梨的模樣向楚劉氏行禮。
盼了多年孫兒,如今看見這麼一個活生生糯糯的小糰子,楚劉氏自是看得滿心歡喜,若這是的孫兒,只怕早就摟進懷裡一口一個心肝兒的喚了。
阿梨是多好的姑娘啊。
這孩子是多聰敏的孩子啊。
楚劉氏眼眶發熱,拿絹帕了淚:“阿梨今日此舉,真真是我愧難當了,當年我……我真的糊塗啊!”
楚劉氏哽咽,但那些錯已經犯了,無論再如何悔恨,也挽回不了了。
“那些舊事早就過了,我不會記在心上,夫人也不必如此掛懷。”蘇梨寬,言語之間對那些事似乎已經釋懷,楚劉氏哽咽得說不出話,只能點點頭。
蘇梨也沒有太大的,拉著蘇湛起:“時辰不早了,我與阿湛先走了。”
楚劉氏沒臉挽留,招呼嬤嬤給蘇湛拿了兩隻銀手鐲作爲禮,將兩人送出侯府。
蘇府的馬車果然停在門口,蘇湛高高興興的拉著蘇梨上了馬車,馬車晃晃悠悠朝尚書府駛去。
馬車駛到一半,外面傳來一陣哭嚎,蘇梨掀開馬車簾子,看見趙寒灼帶著兵圍了京兆尹府正在抄家,魏氏瘋了一樣在門口撒潑打混,裡不停地罵著趙寒灼,一句比一句難聽。
“停車!”
蘇梨開口,帶著蘇湛從馬車上下來,撥開人羣走進去以後,將蘇湛給保護他的那兩個人。
“……姓趙的,你狼心狗肺,不得好死,死了也要下十八層地獄!被下油鍋!”魏氏撒著歡的罵,抄家的兵進進出出毫不影響,趙寒灼冷著臉坐在馬上,也全當做沒聽見在說什麼。
“張夫人,怎麼幾日不見,你就變這樣的潑婦了?”蘇梨幽幽地開口,這話一出,魏氏跟被點了道似的僵住,然後瞪大眼睛看向蘇梨,片刻後,的面容變得猙獰,尖著撲向蘇梨。
“賤人!我兒子呢?你把我兒子藏到哪裡去了?”
圍觀的衆人發出一聲驚呼,靠近蘇梨的全都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被魏氏傷到。
蘇梨紋不,等魏氏撲到面前,擡腳照著的口狠踹了一腳。
那一腳蘇梨沒留餘力,魏氏被踹翻在地,半天沒爬起來,裡的謾罵也停了下來,變痛苦的哀嚎。
蘇梨居高臨下的看著,眼神冰冷森寒,像看著一個死人。
聽方纔所言,像是還不知道張嶺已死的消息,不曾嘗過失去至親的噬骨滋味。
不知道,蘇梨便好心讓知道知道。
“夫人怎會以爲是我藏了令郞呢?在夫人與張小姐先後鬧事以後,我二姐便被歹人擄劫,我擔心的安危都來不及,怎麼會還有心思管令郎的死活?莫非夫人知道令郞與我二姐的失蹤有什麼干係?”
蘇梨笑盈盈的問,魏氏語塞,眼底閃過驚慌,復又想到自己已經被抄家了,張嶺與安無憂一起做的那些勾當也都被揭發,沒什麼好瞞的,便撲上來抓住蘇梨的不放。
“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兒!你恨我兒綁架了那個賤人,用那個賤人要挾你,所以你殺害了我兒!!”
魏氏失聲尖,眼裡涌出淚來,張嶺是的心頭,眼珠子,若是被人傷了害了,那便是在的心剜的眼。
“夫人說得對,事實就是如此,他用刀架在我二姐脖子上威脅我,我先人廢了他的右手,他拿不了刀,他卻還不死心,要殺我二姐,最後被一箭穿了腦袋!”
蘇梨複述著張嶺死那日的場景,魏氏瞪大眼睛,張了張,想罵人,卻被蘇梨眸中的冷嚇得失語,蘇梨在面前蹲下,放聲音:“夫人那日沒能親眼看見真是太可惜了,箭尾出來的時候,是白的,沾著腦花……”
“啊啊啊!賤人!你騙人!我兒沒死!我兒不可能會死!”
魏氏瘋了一樣後退,捂著自己的耳朵不肯再聽蘇梨說話,蘇梨笑得更歡:“對,我是騙夫人的,令郞還沒死,被我挑了手筋腳筋丟在了一個山裡,每日靠吃些蟲蟻爲生,你說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怎麼不乾脆去死呢?”
“蘇梨!賤人!我兒是朝廷命,你怎麼敢這樣對他?”魏氏吼完,又爬向趙寒灼:“趙大人,這個賤人在此胡言語,趙大人你難道就不管管嗎?害了我兒,你快抓啊!”
魏氏說話已顛三倒四,趙寒灼皺眉看了蘇梨一眼,偏頭看向,平靜無比的開口:“張夫人,張嶺已死,就停在大理寺的驗房,你若要見,還可見上一面,只是他已腐,不僅惡臭,還有蛆蟲蠕……”
趙寒灼話沒說完,魏氏已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沒了魏氏吵嚷,周圍立刻安靜下來,蘇梨朝趙寒灼拱手行了一禮:“謝趙大人仗義執言!”
趙寒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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