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池中心的石臺上，那道影轉過來。

閃耀之中，悉的面容闖眼簾。

如假包換，正是曾經見過的杜惜止。

只不過，配合上如今這樣的環境，石臺上的杜惜止，明明是同樣弱溫婉的面容，這一刻卻帶著一份凜然的威嚴覺。

“圣。”

趙長老在杜惜止的面前低下頭來，面泛崇敬之。

“圣……圣……”

被林初九提在手上的鐵牌司捕，這時候也掙扎著落下地來，跪伏在地，滿眼都是憧憬之。

林初九并不理解他們的熱切。

但事實上，每一個魔教據點，都是因魔教圣的分而誕生并存在的。

為魔教圣分之一的杜惜止，對于他們來說，既是圣，同時也是如同母親起源一般的存在。

“圣，池的華足夠了嗎？”

趙長老如此問道。

杜惜止溫婉的嗓音如水流淌，其中飽含著某種奇詭的信息：“本來應該夠了，但在五柳縣出了些意外，現在反而還差一些。”

趙長老目一冷，說道：“那我再去準備一些……”

“不必了。”

趙長老才要，卻已經被杜惜止攔住。

的和視線，緩緩移，落到了面前跪伏的鐵牌司捕上。

“何必舍近求遠？”

話音落，面前的趙長老已經福至心靈，瞬間理解了的想法。

“嗡~”

站在池邊上的趙長老一掌平平推出，頓時紅的真氣形了一個巨大掌印，拍在了鐵牌司捕的背上。

鐵牌司捕高聲驚呼著，整個已經向前飛出。

下一刻，他來到了池的上空。

在半空，看著下方霧氣蒸騰的池子，鐵牌司捕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

“圣……我為圣教流過，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鐵牌司捕在半空，被趙長老的真氣巨掌拿住，半點彈不得。

“所以現在也要請你一如既往，最后一次為圣教流啊。”

趙長老冷笑著，真氣巨掌猛然用力，霧頓時從鐵牌司捕的里奔涌而出，往下方的池落去。

“，真不衛生……”

看到這一幕的林初九，在心里無奈地吐槽。

“呂大人……呂大人救我……”

這時候，鐵牌司捕終于想起了將自己帶過來的“呂思明”大人，開始病急投醫起來。

本來他要是清醒的話，就該知道，在趙長老和圣面前，哪怕是“呂思明”，也是本派不上用場的。

“怎麼了，呂……大人，你要為他出頭？”

一邊控住空中的鐵牌司捕，趙長老一邊面容森然地看著面前的“呂思明”，眼里冷芒匯聚。

“倒不是要出頭。”

林初九皺起了眉頭，心頭急速盤算起來。

遇上這種事，作為“呂思明”的自己，應該如何反應才是正確的？

越是到這時候，林初九才越是發覺，陸安憶給自己的卷宗資料本就是狗屎。

自己先前也是腦子被驢踢了，竟然真的覺得記了卷宗資料就能玩好這個無間道。

如果不是藝高人膽大，這時候的林初九，早就拍拍屁走人了。

他看著面前的趙長老，又看了看明明長得一樣，但卻顯然有些不一樣了的杜惜止，緩緩道來。

“能夠為圣教流犧牲，當然是榮之事，只是像這樣被隨意用作池養料，卻太過兒戲，恕呂某無法茍同。”

池邊上，聽了林初九的話語，趙長老面微變，上的真氣變得更加激起來。

池石臺上的杜惜止卻擺了擺手，攔住了他。

“你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將他用作池養料？”

杜惜止目落到池邊“呂思明”的上，面上表有些玩味。

“沒錯，天下武人雖盡皆稱我教為魔教，以為我教行事肆無忌憚，但我卻認為，我教行事是自有規矩的。”

林初九盡量把自己沉浸到“呂思明”這個角里，擲地有聲地質問起來：“還請圣告訴我，不惜寒了教眾之心也要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

“理由？”

杜惜止在石臺上看來，目落到了那鐵牌司捕的上，顯得有些憐憫。

“理由當然是因為他太蠢材了，潛伏在鎮武司多年，一事無，也就僅剩下作為池養料這一點用了。”

啊這？

杜惜止會這樣回答，林初九屬實是沒有想到。

如果對方是要這樣說的話，那好像還真的沒啥病。

然而，林初九接了這個說法，還在空中噴的鐵牌司捕卻絕不肯認同。

“圣……圣饒命……我為圣教立過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說出這樣的話來，鐵牌司捕整個陷了極度的虛弱，幾乎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苦勞……哈哈哈哈……”

一直以溫婉面貌示人的杜惜止，這一刻卻不知怎地，狀若瘋魔似地癲狂笑了起來。

當然，這陣癲狂的笑聲，只是維持了極短暫的一段時間。

很快，杜惜止的緒便再次平復了下來。

看向面前的“呂思明”，目意味難明。

“要說苦勞，倒確實是有，林公子，他把你帶到了這據點里來，你覺得算不算苦勞呢？”

“砰砰砰~”

林初九的心臟猛地狂跳。

但是表面上，他卻一臉疑地看向杜惜止，皺眉問道：“圣，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下一刻，池上空的鐵牌司捕連一聲慘聲都來不及發出來，整個軀便已經“嘭”的一聲炸了一大團濃郁的霧。

霧落到下方的池里，池中的水翻騰起來，無窮無盡的虛影，從池之中飛出來，圍繞著石臺上的杜惜止旋轉不休，呼嘯連連。

林初九面一變，池下方又已經有大量的水化作只只手，從地底下探出來，將他的軀牢牢抓住。

到了這個時候，林初九哪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了。

他在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鎮武司大司捕陸安憶，然后又有些好奇地看向了石臺上的杜惜止：“杜小姐，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哪里出了破綻？”

林初九是真的不理解，明明只是已經很努力了，怎麼覺一下子就被識破了？

還是說，那陸安憶自稱“千面文士”其實是吹牛的，本的易容水平有限？

他的心中充滿了種種疑問。

石臺上的杜惜止輕輕一笑：“那陸安憶昔年人稱‘千面文士’，我又豈會只看他人外表來分辨。”

“那你依靠什麼來分辨？”

林初九表現得十分好學。

反正杜惜止沒有馬上發起進攻，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先了解一下自己偽裝失敗的原因。

“當然是依靠的味道了，呂思明的老朽非常，氣息渾濁不堪，哪里像林公子你，清新自然，帶著熱切的芬芳，這一次見面，那一份熱切的覺更是勝過上次許多。”

杜惜止看著面前的林初九，眼里出了奇異的芒。

不自覺地，了，仿佛看到了最勾人胃口的食一般。

竟是這樣！

林初九看著面前一瞬間表現得奇奇怪怪的杜惜止，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所以，杜惜止輕易地識穿了自己的偽裝，并非陸安憶的易容手段不給力，而是對方像狗鼻子一樣，聞到了自己上旺盛鮮的氣息？

呸~

所以，杜惜止里所說的，這一次見面自己里的熱切覺更盛，想來應該就是修煉了“大參樁”的原因了。

見鬼的“大參樁”，怕不是真把自己練了一株人大藥。

兩人間的對話沒有避開一旁的趙長老。

所以這時候，場上懵的就只剩下趙長老一個人了。

他看了看面前的“呂思明”，又看了看圣杜惜止。

一時間，他有些驚惶無措。

“圣，呂思明他修煉的明明是‘煉真氣’，沒錯啊？”

樣貌可以易容，但是魔教所特有的“煉真氣”，卻是實打實的，騙不了人的啊。

“得到《煉功》籍才不到三天而已，竟就已經修了‘煉真氣’？你的上，必定有大。”

杜惜止地盯著面前的林初九，目閃爍不定。

“只可惜，無論你的上有何種，在這據點之中，池之旁，你的一切，都歸我所有了。”

說完了這句話之后，圍繞著杜惜止的虛影更加迅疾地轉起來。

當一道又一道的虛影撲進杜惜止的里時，上的氣勢眼可見地變得凌人起來。

而這時候的林初九，仍舊乖乖地被地底下探出來的手抓。

林初九在心里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他算是知道了，無論什麼時候，都絕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

誰能想到，幾天前完全被自己吊打，輕易趕得屁滾尿流的杜惜止，這一刻竟變得那麼強大了。

即便是通過了幾次模擬，讓自己的功力突破到了六品先天的況下，林初九也仍舊覺得眼前這個狀態的杜惜止實力強。

幸好現在還是于模擬進程之中，不然林初九真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保持現在這麼好的心態。

“陸安憶，快手了，翻車了！”

地底下，林初九猛地鼓腔，一句話語在真氣的鼓下噴吐出來，震得整個地底下嗡嗡作響。

近在咫尺的趙長老，直接被這一句話震得懵了好半晌。

然而，這句話發出去后，地面上卻并沒有任何回應。

“陸安憶，你大爺的！”

在心里咒罵了一句，林初九放棄了繼續呼喊。

既然地面上沒有回應，那繼續喊下去只會顯得自己很傻。

先前的杜惜止聲音都能傳到地面上，以自己的功力，聲音只會傳得更遠。

假如現在陸安憶已經帶隊埋伏在外面了的話，是一定能夠聽到自己這聲呼喚的。

所以，現在可能只有兩種。

要麼是陸安憶這個豬隊友出了問題，沒有能迅速部署好。

要麼就是陸安憶心中另有所謀，打算拿自己當餌。

不管是哪一種，對于深敵陣玩無間道的林初九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陸安憶沒有來？”

杜惜止微微一笑，“他的這個決定倒是正確的，以他六品武者的功力修為，想要摧毀一個擁有池的魔教據點，還是太異想天開了一些。”

“林公子，別掙扎了，你就從了我罷。”

說話之間，杜惜止出五指，往林初九虛空一抓。

霎時間，從地底下出來并抓牢林初九的眾多手，猛地收。

這樣的力度，就算是一塊巨石，也要被勒得碎。

之軀的話，被這種巨力攥，很顯然會是泥的結局。

“化作這池的一部分，進我的吧，林公子……咦？”

聲音戛然而止。

杜惜止看著面前仍舊好端端地站著林初九，表示不能理解。

在那擁有恐怖巨力的手攥下，林初九本就沒有半點不適的覺。

在手的攥之中，林初九的仿佛一塊渾整的百煉鋼一般，堅不可摧。

但即便是百煉鋼，在這樣的巨力攥握下，也該圓扁隨人心意才對。

“你這是……”

這一切當然都是源自于林初九所修煉的《大參樁》和《開山拳》。

此刻的他，論軀的堅韌程度，跟那些只修外門功的武者比起來，分毫不輸。

區區手攥握，不過等同于給他撓而已，想要傷到他，還差得遠。

“哼，想不到你還兼修了外門功，我倒是小看了你。”

為魔教圣，杜惜止的見識不淺，短短的時間，就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不過，你難道不知道，對于外門功來說，我魔教武學，是天敵一樣的存在嗎？”

說話聲中，杜惜止的軀在石臺上緩緩飄起。

從那些影投之后，上的氣勢就越來越強。

“月無，乾坤借力！”

石臺上方，輕聲發出了這樣的唱后，整個池猛烈地翻騰起來。

下方的池里，無窮無盡的影繼續飛來，在的頭頂上空，匯聚了一的圓月。

最終，一道特殊的線，從那一圓月里飛出來，連接在了杜惜止的上。

霎時間，杜惜止上的氣勢空前高漲，本來只有七品武者程度的實力，一眨眼就到了六品武者能達到的巔峰。

“傳說果然沒錯，圣確實可以通過月投影從其他分借來力量……”

這一刻，趙長老心中的崇敬加強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他完全不管還在旁邊的林初九，直接跪伏在地，高聲呼喊：

“月再臨，圣神威！”

在趙長老的高呼聲中，杜惜止從高臺上居高臨下地看了下來。

“林公子，來吧，為我的養分，助我進下一個境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