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這事兒劉琰一開始還真不知道。

雖然宮里的宮太監管的一向不算嚴，好打聽個新鮮事兒，但是奴才們知道了不代表主子也知道。尤其是劉琰才這個年紀，桂圓們萬萬不會把什麼宮小產之類的事當好事兒告訴。

知道，是那個好二哥自己找上門來的。

“二哥？”

劉琰意外之極。

真是稀客啊。從搬進來，二哥可從來沒登過門。不但自己沒來過，也沒打發人來過。象大哥、三哥、小哥，不管自己有沒有空來，倒是都沒忘了這個妹妹，隔三岔五總有點東西送給，唯獨二哥，一次沒有。

“小琰啊，你……去看過你四哥沒有？”

“去了，但是沒見著。”太醫說用了藥，小哥又睡了。劉琰就隔著窗子看了看，四哥確實睡在那兒不。

可是，劉琰覺得他沒睡著。

回來后想想，也許小哥是太疼，不想說話也不想聽別人說話吵他才裝睡的吧。

“哦，那就好……”

沒見著有什麼好？

劉琰一眼就看出他有事兒。

平時這人從來沒這麼氣虛過。

劉坦確實氣虛，不但氣虛還心虛。

父皇說了讓他足反省，結果他反省出一尸兩命的大事來，邊有人給他出了主意，讓他悄悄來尋四公主，跟父皇和母后求個。四公主是老幺，平時父皇母后都疼，讓幫忙求，比旁人管用。

然后劉坦就這麼溜出自己的地盤來找劉琰了。反正皇上只說讓他足，并沒有真讓人看著他。不過他這麼溜出來，沒人追究倒罷，一旦追究又不是小事兒。

“妹子，你能不能幫二哥跟父皇和母后那里求求？小四那事兒真的和我無關啊！我怎麼能去害自己兄弟呢？”

劉琰看他一眼。

怎麼能說無關呢？不是跟他出去小哥能摔斷嗎？弟弟摔斷你當哥哥的咋不難過呢？你當哥哥的怎麼照看的？

再說，父皇和母后說是他害小哥了？那肯定不會。

劉琰很敏，一看他這樣就覺得他肯定還有事兒。

可劉坦扭扭，看著劉琰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總算想起有些事兒不能跟小姑娘說，但這件事他又格外心虛。

這心虛一是睡了宮，可是睡宮又不算大事，要不是母后看得嚴，曹家幾個舅舅又太能干，父皇后宮也不會這麼冷清，一個象樣的妃子也沒有。難道父皇就不想睡宮嗎？年輕水靈又聽話，討人喜歡。

可是……他更心虛的是，宮肚子被睡大了，還鬧了一尸兩命。

當時他煩得很，那個人還嘰嘰歪歪的鬧得他不安生，沒忍住就——可他覺得那一腳沒用勁兒啊，誰知道會把孩子踹掉呢？他趕讓人把抬走，可是沒想到沒了孩子大人也眼見要咽氣……

從昨天到今天，劉坦覺得自己都跟做夢似的，全是惡夢，一場連一場，就是醒不過來。

被劉琰看得愈發狼狽，劉坦只好跟妹妹說了半句實話：“我宮里昨晚死了個宮。”

劉琰嚇了一跳。

“你殺的？”

“不是我，我……”劉坦滿臉無奈：“我不是有意的。”

劉琰真不知道他哪句話真的哪句話假的。

但有一點肯定。

是真的不想替二哥去向父皇母后求什麼。

一來，兄妹間分本來就不算親厚，二來，劉琰心里不舒服。死了個宮？怎麼死的？他打死的？活活打死人，他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

劉琰坐直，很嚴肅的說：“你自己怎麼不去找父皇母后認錯呢？”

“這不是因為四弟，父皇正生我的氣呢，我這會兒過去認錯也是火上澆油啊……”

“我幫你求就不是火上澆油了？”

劉坦說：“父皇最疼你，你幫二哥說幾句好話，解釋解釋，我真不是有意的。”

劉琰心里不舒服。

究竟哪兒不舒服說不上來，可是看二哥現在這樣，別說父皇和母后生氣，連也生氣啊。

這麼生氣，哪有閑心去替他求？他闖的禍就應該自己去認錯啊，平時不是厲害的嗎？還用得著別人替他求？

“我不去，你想去自己去吧。”

劉坦不是個能拉下臉來求妹妹的，又磨了兩句，臉也不好看了，走的時候那一個怒氣騰騰。

桂圓是知道的，看著二皇子這揚長而去的囂張樣子真恨不得啐他一口。

什麼人啊！

平時本想不起有個親妹妹，從來就沒登過安和宮的門。現在出了事了，想著要用人了才過來，還一副多麼屈尊紆貴的樣子！他也不想想，這種事能讓四公主去求嗎？多臟的事兒啊！

公主就不該答應，他有種惹禍就該有種扛！以皇上皇后一貫的脾氣和事，這次絕不會輕饒了他。

皇上和皇后這樣的人，怎麼生出二皇子這樣的蠢貨來的？

桂圓將沒人過的兩杯茶撤下去，重新給劉琰端了一盞果子：“公主嘗嘗，這是石榴榨的子，甜著呢。上回公主不是說吃石榴吃的舌尖起泡了嗎？這榨了，肯定不會再磨著舌頭了。”

劉琰端起來就喝了一口，結果差點兒嗆著。

“公主慢些喝。”

劉琰捧著潔白似玉的瓷盞，看著里面淺緋的石榴。

“二哥會不會再找別人替他求？”

“應該不會吧。”

找誰？找大皇子？他才不會低這個頭，他一直覺得他比大皇子強十倍。三皇子和他素來不和，不是面和心不和的那種，本連面都不和了，上次兩人差點兒就打起來，是邊的人死拉活拽才攔住的。

說起來三皇子雖然是個炭脾氣，桂圓倒覺得他這人還好，是難得的直子，不是作假的的那種。當然這人實在太魯莽，聽說就上個月，他在玉池把一個出言不遜的世家子直接踹下了水。

劉琰不想再琢磨二哥的事，放下瓷盞說：“上次我拿回來書，放哪里了？”

“是下雨那天嗎？”

那天們回來時不巧下起雨來，桂圓怕書淋還把書揣懷里帶回來的。

“那天奴婢問公主，公主說先放在東側殿架子上，要不要取來？”

“去吧。”

桂圓趕過去，可是過了一刻才回來，有些不安的回話：“公主，書沒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