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煙雨》第126章 救治

用罷了晚膳,也不見宣紹回來,煙雨有些困,便在床上躺了。

想著待他回來,自己再起來也好。

可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天不過蒙蒙亮,睡得很穩妥,所以醒的也早,一睜眼,便瞧見宣紹一張放大的俊臉。

“你何時回來的?”煙雨手支著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宣紹輕笑,“半夜里回來,原本還擔心會吵醒你,誰知你竟睡的那麼沉,都不醒。”

煙雨不信,“怎麼會,我專門留了神,要等你回來的!”

宣紹在床邊坐著,煙雨聞著他上有剛沐浴過后那種清爽的味道,且瞧他確實是新換過衫,這才半信了他的話。

“高坤可有聯系你?”撇開那無關要的話題,急促問道。

“嗯。”宣紹點了點頭,“昨天夜里,高坤遣人尋到的皇城司,說,今日上午,將人帶到高府。”

煙雨點了點頭,“那還等什麼,快讓我起來。”

宣紹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

“現在?還早的很吧?”

煙雨卻是有些心急。既然決定挽回,既然決定救醒宣文秉,那就事不宜遲,定要竭盡全力。

已經想清楚了,這輩子,真的很想很想和宣紹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也要和宣紹的父母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如果宣文秉真的救不醒了……那將一輩子背負著毒死宣紹父親的罪責。這讓日后如何面對宣夫人,這讓日后如何面對和宣紹的孩子?

如果孩子問起祖父去哪兒了?如何回答?

倘若孩子將來長大,知道竟是自己的母親親手毒害了自己的祖父,又該如何自

也睡不著,煙雨沒有理會宣紹的反對,還是早早的起了

讓浮萍伺候梳洗之后,簡單的用了早膳,便開始計劃,今日如何拿到解藥。

為了上午的事能夠順利穩妥,宣紹今日未在去皇城司,而是在家中留了下來。

煙雨細細和他商量著每個細節。

眼看天已經大亮,煙雨更是坐不住了。

“走吧!”煙雨起道。

宣紹雖表面看起來十分的平靜,其實心里也急切不已。

穆青青昨夜醒來用飯,吵嚷了一個晚上,半夜里才睡著。

今日一早醒來,又被人灌了迷藥,如今還昏昏沉沉的在昏迷中。

仍舊是乘著宣紹的馬車,穆青青被安置在后面的隔間里。

馬車平緩的駛向高府。

煙雨的手的攥在一起。

宣紹抬手將的手握在手心,“別張,我知你很想救醒他,我也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所以……”

煙雨抬手捂住了宣紹的,“所以,我一定會拿回解藥,救醒父親的!一定!”

宣紹聞言看,他漆黑如曜石一般的眼眸中,是清晰的倒影。

的手不自覺的用力,顯示著心的堅定。

馬車在高府外停下。

車夫去了門。

不多時高坤府上的管家便應了出來。

宣紹扶著煙雨下了馬車,兩人走進高府。

馬車則從側門饒了進去。

兩人被請進花廳,高坤正坐在花廳中喝著茶,等著他們。

“宣公子倒是來得早。”高坤似笑非笑道。

宣紹淡淡看他一眼,并未理會他。

“煩請宣公子在這兒稍坐片刻,我帶夫人去見見那一位。”高坤起道。

“我與同去。”宣紹握住煙雨的手。

高坤搖頭,“那不行,安神醫說了,他只見宣夫人,不見你。”

“這是為何?”宣紹冷哼道。

高坤咧一笑,“為何?不為何,我只知道,如果你們不按安神醫說的做,只怕得不到你們想要得到的東西。”

煙雨握了握宣紹的手,“沒事,你不必擔心。”

正要將手從他手中出,宣紹卻是握的更了些,“無論如何,保護好你自己最為重要!如果他……不肯給,你不要逞強,我們再想別的辦法,你……定要全而退!”

煙雨輕笑著點頭,“放心,我會的。”

這里是高府,大白日的,暗衛亦不好近保護。

宣紹只能目送煙雨跟著高坤緩緩出了花廳。

煙雨他莫要擔心,他又怎麼可能不擔心呢?

雖然安念之是煙雨的舅舅,可安念之脾古怪,上次得見,也不見他對煙雨有多分在。

煙雨想要挽回自己父親命的心,他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怕會在安念之面前克制不住。倘若他為難……

宣紹只覺坐立難安。

煙雨跟著高坤來到后院,高坤在停在那片灌木叢之外。

讓煙雨獨自走了進去。

煙雨凝神細聽,緩步踏

后院之,只有安念之一人,且他此時正等在院中,并未如往常一樣,在花房之

煙雨心下安定了不,步子卻越發的快了些。

穿過灌木林,院子里的青石路被打掃的十分干凈。

安念之就站在花房一側的廂房門口,瞧見煙雨走來,沖招了招手。

煙雨走上近前。

“穆青青呢?”安念之直接問道。

“在馬車上。”煙雨頓了頓,“解藥,舅舅是否配好?”

安念之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細白的小瓷瓶,和當初他給煙雨,盛放毒藥的瓷瓶別無二致。

煙雨皺眉,狐疑的接過,“這是解藥?”

安念之瞟了一眼,“你懷疑什麼?”

煙雨抿,“舅舅可能給我解藥的藥方?”

安念之嗤笑一聲,“怎麼?你信不過舅舅?”

煙雨搖頭,“舅舅不是也信不過我麼?”

安念之哼道:“這就是解藥,我若想殺了宣文秉,何須這麼麻煩,只消不給你解藥,過不了三日,他就咽了氣了。信不信在你,反正藥我已經給你了!”

煙雨皺眉,將瓷瓶攥,“既是解藥,為何舅舅不肯將解藥的藥方給我?”

“便是給你,你們也做不出。”安念之很是傲然的說,“信就拿解藥救他,不信,就等著看他死。”

說完,他無聲而笑,臉上盡是得逞和諷刺。

煙雨微瞇著眼睛看他,安念之似乎很喜歡這種將人絕境,不得不按著他的話做的覺。曾經是,如今也是。

“好了,我沒有時間在這里同你廢話,讓人將穆青青送過來。”

煙雨還想再說什麼,卻瞧見安念之仰頭長嘆一聲。

“八年多了……終于等到了這一日,八年,對我來說卻是如此漫長,比以往都更加漫長……玉芝……”他低聲喃喃。

煙雨聞言蹙了蹙眉頭,上前一步。

“舅舅,你打算如何將母親的靈魂,從穆青青上喚醒?你有幾把握?此事聽起來,如此玄乎……你……”

“你懂什麼?”安念之冷冷瞥了一眼,“解藥你已經拿到,還不快走!”

“那是我的母親,不管你打算怎麼做,我都有權利知道!”煙雨堅定的說。

安念之面上不屑,“你的母親?你都為做過什麼?總算是得知了真相,為報了仇,如今呢?又舍不得你那郎,千方百計的想要拿到解藥,還說什麼讓宣文秉看著宣紹親近你,痛徹心扉!你自己心里怎麼想的,你最清楚!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和我談你母親?”

煙雨眉頭蹙在一起,“想要報仇的是你!母親雖是被人害死,但母親生前一向豁達寬容,未必像你這般對報仇執念不忘!生我養我,就算我不曾為做過什麼,不曾在邊盡過一天孝道,亦改變不了是我母親,我是兒的事實!你不過是哥哥,豈有我這個兒更加親近?”

安念之聞言,面,抬手就要抓向煙雨。

“我母親在看著你!”煙雨大驚,厲聲喊出。

安念之聞言一怔,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著和安玉芝十分相似的面孔,冷哼一聲,收回了鷹爪一般的手,“若不是看在你長得酷似你母親,我絕不饒你!趁我改變主意以前,滾!”

煙雨在心里咬牙切齒,卻對這安念之無可奈何。

宣紹不在,不會功夫,豈能和安念之這瘋子抗?

在他心里,許從未將自己當做過外甥,若不是面容肖似母親,只怕此時已沒了命在。

好在解藥已經到手,雖然沒有拿到藥方,但有藥在,回去讓路南飛檢驗一番,也比一無所獲的好。

煙雨看著安念之冷漠的脊背,轉過,快步穿過了灌木林,出了后院。

宣紹正在二門等著,見出來,立即上前,雙手握住的肩,“你沒事吧?”

煙雨長長出了口氣,“沒事,藥拿到了,藥方沒有拿到……”

話未說完,就見高坤從后面走了過來,似笑非笑的表讓人看見都想踩上兩腳。

“事兒辦了?那還不走?怎麼,想晌午留在高府用膳?”高坤說道,“哎喲不巧,我跟皇上告假的時辰差不多也到了,也該進宮去了。”

煙雨翻他一眼,與宣紹一同向外走去。

“對了,昨夜里冷宮忽起大火,被貶謫的賢妃燒死冷宮,據說死相凄慘,被燒得面目全非。此事,宣夫人知道麼?”高坤不的在他們后說道。

煙雨腳步一頓,但又很快向前走去。

“高總管辦事,想來是妥帖的很,不會留下蛛馬跡給人尋,知不知道,又怎樣?”

煙雨的口氣聽起來,似乎若無其事。

但心里免不了有些嘆息,為昨日那子,吳王氏嘆息。

本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不過是不了相公對自己和兒毒打,又無力反抗,才走偏了路。比宮里那些踩著別人的命,耍盡手段以上位的人不知道要無辜上多,卻要替穆青青這般枉死,實在無辜。

高坤見反應不大,也興趣寥寥,沒送上幾步,便讓管家代為送客,自己轉去了別

宣紹和煙雨離開高府,乘著馬車,直奔宣府。

煙雨在馬車之上,面卻一直不太好。

宣紹握著的手,亦是發覺,手心微涼,手也在微微的抖。

“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事?”宣紹低聲問道。

煙雨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下有幾分猶豫,但想到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還是緩緩開口道:“我覺得安念之已經瘋了……你知道,他讓我們以穆青青換解藥,是想要在穆青青上復活我的母親。可這種事……豈是人力能做得到的?穆青青的死而復生或許是天意,我的母親卻已經離世八年了……且不說這種事究竟有幾分把握,只說他若真的能救醒母親,那母親自己愿意醒來麼?醒來要面對的是什麼?是八年前丞相府的覆滅,是所有親人的離世。我記得母親和父親很好,安念之對母親的卻似乎已經遠遠超出了兄妹之……這樣,母親真的會愿意被復活麼?”

煙雨說著,眉頭已經輕輕蹙起,微微搖頭,“此事讓人甚是憂心……我不想……不想由著安念之胡來,那畢竟是我的母親呀!”

宣紹握著的手,重重的點頭,“你不是說,懷疑母親的就被藏在高府中麼?我們去奪回來!”

煙雨抬眼看他,看到宣紹眼中的堅定,心頭好似忽然就有了力量。

果然,一個人的愁苦兩個人分擔,就會不一樣。

他在邊,好似一棵可以全心仰賴的大樹,為遮風擋雨,為分憂解愁。

“嗯,先救醒父親,然后奪回母親的。想來他要救醒母親這種事,也非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我們還是先救醒父親要。”煙雨反握住他的手。

兩人回到了宣府。

原本宣紹打算和煙雨一起帶著解藥前去父親母親那里。

可煙雨只覺得心虛,沒有勇氣去面對他們,不敢前往。

任宣紹如何安都鼓不起勇氣來。

可當宣紹一個人帶著解藥離開之時,卻想起,這解藥是安念之給的,安念之雖保證是解藥,可卻是信不過安念之。

想到此,卻是坐立難安,終是讓浮萍扶著,也追去了正院。

這是對宣文秉下毒以后,第一次在踏進正院,第一次再踏進宣夫人的院子。

眼前景依舊和十幾天前無甚變化,只是整個人,整個心,整個宣家的關系卻好像在這十幾天,經歷了滄海桑田。

浮萍攙扶著煙雨上前。

守在門口的丫鬟瞧見,眼睛都有點直,似是沒想到經過了這麼一場事兒,居然還敢出現在這里。

怎麼說,如今也還是宣家的夫人。

丫鬟雖百般不愿,卻仍舊福行了禮,抬手打起了簾子。

浮萍扶著煙雨邁進上房。

宣夫人和宣紹此時正坐在上房正間的花梨玫瑰椅上,見進來,目都向投來。

宣紹有些意外,剛才無論他怎麼說,怎麼勸,都不肯來。如今到又自己追了來。

宣夫人看著煙雨,表卻無甚變化,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也沒有開口搭理

“母親。”煙雨面上雖顯得平靜,但心早已波瀾不停,甚是忐忑,朝宣夫人行禮。

這一場謀算之后的見面,是無可避免,遲早要面對的問題。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日后和宣紹好好的生活,就不可能逃避他的父親母親。

宣夫人淡淡點了點頭。

煙雨起,退到宣紹邊。

宣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讓坐下,“我人尋了路南飛過來,究竟是不是解藥,還需辨認一番。安念之素來心機重,謹慎些總沒有錯。”

煙雨點了點頭,輕聲道:“是,我追來也是這個意思,他雖說是解藥,卻不肯出藥方,多總讓人心里沒底。”

兩人正說著話,路南飛便從外面趕了回來。

宣紹將細白的瓷瓶給路南飛。

路南飛扭開瓶塞嗅了嗅,又將瓷瓶中的藥到出在手心。

藥被制藥丸的形態,一顆只有綠豆那麼大,紅的發黑的,躺在他手心里盈盈似有華在藥丸表面流轉。

“怎樣?”宣夫人忍不住問道。

路南飛蹙眉,有些為難的抬起頭來,“藥已經被混合在一起,經過炮制,煉制,制藥丸,這……卑職已經分辨不出藥,只略略能辨出幾味藥材。”

煙雨聞言,忽而想到昨日帶回來的靈兒,靈兒嗅覺極為敏銳,或許能嗅出里面都用了什麼藥?可轉念一想,靈兒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就算能分辨出來不同藥材的氣味,只怕不認識藥材,也說不出什麼。

煙雨忍不住惋惜的輕嘆一聲。

“無妨,不必太過擔憂。安念之不是也說了麼,他若是真想要父親死,無需費力再制什麼解藥,只需等著時間耗盡。”宣紹握著的手安道。

煙雨略點了點頭,輕聲對他言說:“昨日帶回來那小姑娘靈兒,嗅覺極為敏銳,若識得藥,或許能分辨出藥中都有什麼……只可惜,還太過年,又沒有接過這些。”

煙雨語氣十分惋惜。

路南飛聞言,抬起頭來,“果真嗅覺極為敏銳?”

煙雨抬眼看他,點了點頭,“可不認識藥材的。”

路南飛神有些激,“無妨,能多辨出一些,便多一分把握。看了配置毒藥的藥方,我對所需解藥也有一些想法,只是不能確定。”

宣紹聞言點了點頭,“那便將帶過來。”

“是,奴婢這就去。”浮萍福退下。

不多時,已經換了新,正在跟著旁的丫鬟學一些簡單禮儀的靈兒就被帶了過來。

靈兒雖年紀小,但人并不浮躁,不似其他孩那般,只想著玩兒。

只半天功夫,此時行起禮來,已經有模有樣了,看得出,這一上午,沒有懶,學的很認真。

“見過夫人,公子,夫人,路大人!”靈兒在浮萍的指點下,朝眾人施禮。

“起來吧。”宣夫人原本等著能辨出藥材,快些救自己相公的轉機。

可眼前這兒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年紀,這麼小的小孩子,能帶來什麼轉機?宣夫人眼中難掩失側臉看了煙雨一眼,很快轉開視線,幽幽嘆了一聲。

煙雨心中亦是既焦急又沒底。靈兒嗅覺敏銳,是可以確定的,可靈兒年紀太小,也是不爭的事實,這麼小的孩子,能幫上忙麼?

路南飛半蹲在地上,看著靈兒道:“聽聞你嗅覺十分敏銳,這里有一些藥材,你嗅過它們的味道之后,能將它們記住麼?”

靈兒看他一眼,見他面容白凈,但渾散發著冷氣,便有些懼怕,往浮萍邊退了兩步,才點點頭道:“可以試試。”

路南飛將手中倒出的一粒藥丸放在鼻下,讓仔細嗅了嗅。

靈兒閉目深吸幾口氣,然后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這時丫鬟們奉著一溜的托盤,托盤上放著各種藥材,從外面走了進來。

靈兒一種種藥材嗅過去,有的剛一靠近就搖了搖頭。

有的則仔細的深嗅幾口,“這個有!”“這個也有!”

……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一屋子的人都靜靜的看著靈兒。靈兒稚的小臉兒之上,已經有微微的汗水,和明顯的疲態。

路南飛臉上的表越發的驚喜,盯著靈兒的眼神,好像在盯著什麼寶一般。

“似乎還差了一樣。”靈兒咬著自己的手指頭說道。

浮萍半蹲在邊,見狀,將的手指從里拉出。

靈兒不好意思的看著笑了笑,抬頭對路南飛道:“差了一樣,這藥丸里有的,擺上的藥材里沒有,我說不出來那是什麼味道,但就是差了樣!”

宣紹讓人研好了磨,路南飛將靈兒分辨出來的藥材,都寫了下來。

他聞言拿起手中紙張,細細看來,“是,沒錯,和我想的相差無幾。你這哪里是人鼻子!”

路南飛驚喜的看著靈兒調侃道。

靈兒聞言,大大的眼睛里卻蓄上了淚水,攥著浮萍角的手,也了幾分。

“祖母也說,我是狗鼻子……其實我也不想的……”靈兒聲音很小很小的咕噥道。

旁人只聽得這小兒嘟囔了句什麼,煙雨耳力敏銳,卻是聽得清楚。

知路南飛無意的話,傷到了眼前這個年卻十分敏的小孩兒,便上前蹲道:“靈兒莫要傷心,路大人是夸你厲害!夸你嗅覺比平常人要好,你瞧,你剛才不是忙到大家了麼?我們都沒想到,你這麼小,竟能從這小小藥丸中分辨出這麼多藥材來,你知道麼,你這是幫到我們大忙了!也許靠著你的嗅覺,我們就能救醒宣大人了,到時候,你可是大功一件!”

靈兒長長的睫忽閃忽閃,閃爍的淚總算收了回去,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麼?不是嫌棄我?”

煙雨重重點頭,“真的!是高興,驚喜,不是嫌棄你!”

靈兒這才咧笑了起來。

一旁坐著的宣夫人雖有些心急,解藥已經到手,自然是早些救了宣大人才好,但也知道,越是心急的時候,越要冷靜下來,辨明了這真是解藥,方才能放心的給相公服用。

聽聞煙雨和那小姑娘的對話,看煙雨的眼神總算比適才緩和了些。

路大人此時也明白,自己無意的一句調侃,似是傷到了這小丫頭,但讓他給一個小孩兒解釋道歉,他一個大男人,還真做不來這些。

浮萍抬眼,斜了他一眼,但自己倒是先紅了臉。

“可是我沒有全部分辨出來,還有一樣藥材,味道很奇怪,有點淡淡的香,香中還帶著苦……唔,我也說不清楚,但是如果讓我嗅到了,我肯定能分辨出來的。”靈兒稚聲卻帶著無比的篤定說道。

煙雨緩緩站起了,回看著路南飛。

路南飛聞言,沉著臉思索著,“在我想來,僅憑著如今已經分辨出來的藥已是差不多可以解了之前那藥的毒了,缺了一味會是什麼呢?”

路南飛不知是在問旁人還是在喃喃自語。

靈兒又忍不住抬手,啃著自己的手指。

很多藥炮制過后,都會香中帶苦,這讓他往哪兒去想呢?

“呈上來的已經是府里所有的藥材了麼?”宣夫人也驚異于小小靈兒超乎尋常的嗅覺能力,忍不住問道。

“是,已經是庫房里所有的藥材了。”一旁丫鬟答道。

“會不會是府上藥材不夠齊全?要不,去鋪子里看看?”宣夫人出言。雖然一刻也不想等下去,真的很想現在,立即將解藥給相公喂下去,救相公醒過來,卻也知道,越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也好,卑職這就帶去藥鋪里,回春堂的藥最是齊全,離著也不遠。”路南飛上前,彎抱起靈兒。

“我……我……我想和浮萍姐姐一起……”靈兒在路南飛懷中,已經嚇得面泛白。

路南飛長相白凈,只是一冰冷的肅殺之氣,讓敏的靈兒很是畏懼。

路南飛聞言看了一眼浮萍。

浮萍臉上立時紅霞一片。

“讓跟著去吧,靈兒回來就和在一起,許是依賴。”煙雨溫聲對宣紹說道。

宣紹點了點頭。

浮萍上前,從路南飛懷中接過靈兒。

作,霎時讓兩人臉上都有些莫名的尷尬,好像有了孩子的夫妻倆一般。

三人正要行禮方在退出去。

宣夫人卻擺了擺手,“無需多禮,正事要。”

三人這才快步出了上房。

無論離開眾人視線的浮萍和路南飛臉上是否還帶著尷尬。

仍舊還在屋里坐著的宣夫人,宣紹和煙雨,一時間,氣氛卻有些凝滯。

宣文秉還在昏迷之中,不管煙雨心中有多愧疚,有多想挽回,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曾經錯事,想要挽回,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母親……”煙雨著上座的宣夫人,低聲喚道。

宣夫人擺了擺手,“你能來,你的心意我看到了。”幽幽嘆了一聲,“我雖談不上恨你,卻也很難如昔日一般待你,你們坐著吧,我去看看老爺。”

宣夫人起,向里間行去。

劉嬤嬤從里間出來,攙扶了宣夫人。

煙雨垂眸,默默無言。

宣紹握住了的手。

他的手一向溫暖,無論季節,總能給穩妥和依靠。

“慢慢來,不用急。”宣紹在耳邊說道。

煙雨點了點頭,“嗯。”

兩人守在外間,等著路南飛一行回來。

里間的靜,煙雨都可聽得一清二楚。

宣文秉時快時慢,時而微弱恍惚止息的呼吸聲,宣夫人若有若無的嘆息聲,皆躲不過的耳朵。

如今更深刻的到,執念,真的是非常害人的東西。

若非駐守八年的復仇的念頭作祟,又怎會在聽聞宣文秉承認了當年之事時,就克制不住殺了他的心思?

倘若能在當時冷靜下來,思索前因后果,冷靜下來,想想未來的路該如何走,想想自己是葉家,是父母留下的唯一骨,這樣貿然為仇恨拋卻了生命,是否值得?如果能停下來思考片刻……是不是,事就完全不會被弄到如今這地步?

煙雨在心底長嘆,事已至此……現在說什麼也無法挽回了,這世上唯有后悔之藥求不得。嘆曾經的自己做事太傻,起碼能說明現在的自己長進了。

且總算是沒有將事弄到真的無可挽回的地步,已經是上天留了了吧?

又讓遇見天賦異稟的靈兒,上天已經何其厚待

煙雨正在心中慨良多之時,卻聽聞外院傳來路南飛等人折返回來的聲音。

煙雨忽而起

宣紹抬眼看向,“怎麼?”

煙雨急切的看著外面,“他們回來了!”

心中已然急跳起來,路南飛他們如此快的回來,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僅剩的一味藥材?如此是不是就可以斷定安念之給的是否就是解藥?那麼,宣文秉是不是也就蘇醒在了?

不多時,路南飛已經掀了簾子走了進來。

浮萍和靈兒跟在后面。

靈兒沒讓浮萍抱著,只牽著的手,小臉兒紅彤彤的盡是興

煙雨張了張,想問是否找到最后一味藥,可心中的急切讓越發的抖,話在邊,竟問不出口。

路南飛躬向宣紹道:“公子,最后一味不是藥。是母珠。”

母珠?那是什麼東西?

煙雨從未聽聞過這名字,不是藥,那是什麼?關鍵是,它對救治宣文秉,究竟有何作用?

母珠又名人豆,其形態肖似海紅豆。但母珠有毒,且毒很強。加解藥之中,解藥雖能救醒宣大人,但母珠的毒也會漸漸在宣大人積累。母珠不足以斃命,但會讓人心悸,盜汗,呼吸急促,四肢無力,心跳無力,麻痹神,甚至……甚至會讓人神智不清,恍如失心瘋。”路南飛沉聲說道。

煙雨聞言倒一口冷氣。

若是沒有分辨出這母珠,真的讓宣文秉服下這所謂的“解藥”,豈不更害了宣文秉!那才真的是讓他生不如死!

“安念之好狠的心!”煙雨雙手拳,從牙出幾個字道。

路南飛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浮萍邊的小小的靈兒,緩聲道:“安念之怎麼也想不到,我們邊竟有靈兒這麼個天才,將他惡毒之心揭開來。如今藥方已經明晰,屬下這就去配藥,盡快救醒宣大人!”

靈兒聽到對自己的褒獎,小臉兒之上盡是歡愉。

浮萍抬手的頭。

宣紹點頭,讓路南飛去配藥。

他則低頭看著靈兒,“很不錯,你如今立了大功,可有想要什麼賞賜?”

靈兒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轉了轉,咬著手指頭道:“我覺得剛才那哥哥好生厲害,是不是認識了藥材,就能治病救人,就能……呃……就能讓人,呃,那個,就是能救好人,收拾壞人?”

靈兒充滿稚氣的聲脆生生的響在眾人耳邊。

宣紹眼含笑意,點了點頭,“對,學好了醫,可救人,亦可害人。”

“那,我可不可以要求,跟著剛才那哥哥,呃……不是,是路大人,跟著路大人學醫?”靈兒眨著大眼睛,期待又有些膽怯的問道。

宣紹看著,緩緩開口道:“學醫,可是很苦的。”

“我不怕苦!在這里能吃得飽,穿得暖,再好不過了!”靈兒大大的眼睛一笑就彎了起來,恍如明亮的彎月亮,“我在家里的時候,穿的都是二叔家里孩子不要救舊服,又小又薄,他們也不給我飯吃,我吃一點剩飯菜,祖母都會將我打得半死,還要我燒火喂豬,給二叔二嬸母一家洗服……我都能做,如今在夫人邊,有吃有喝,還能學厲害的東西,一點都不苦!”

靈兒脆生生的聲音里,并沒有抱怨的意味,的臉上眼中都是帶著笑意的。

一個五歲大的卻讓一屋子的丫鬟主子鼻子都有點酸酸的。

宣紹蹲下來,的腦袋,“好,只要你不怕苦,往后就跟著路大人學吧。”

靈兒點頭,異常的高興。

路南飛配齊藥,做藥丸需得費上更多的時間,他便直接抓了藥煎,讓人喂給宣大人。

宣大人躺了這許久,雖是飯食不咽,但平日里也有喂水。

一開始灌進去,被吐出來了許多,兩碗灌下去,第三碗的時候,已經基本上不往外吐了。

“安念之在醫只上的造詣,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路南飛看著宣大人躺在床上被人灌藥的樣子,低聲說道,“他所制的藥丸,只需放宣大人口中,藥丸便會自行化開,且藥丸藥效強于湯藥,一丸能頂幾劑湯藥之效。”

煙雨候在外間,旁立著浮萍和小小的靈兒。

不知路南飛這話是說給宣紹,還是在自言自語。聞言,卻是將目落在了靈兒的上。

靈兒很好,雖只有五歲,但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許是打小過慣了苦日子,上有同齡的孩子難以企及的堅強樂觀懂事。

嗅覺敏銳異于常人,從小培養,或許日后能大有造詣。

路南飛跟隨著宣紹從里間走了出來。

宣紹對煙雨道:“你先回去吧,解藥雖已喂下,父親醒來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待父親有好轉跡象,我再讓人告知你。”

煙雨起,擔憂的往里看了一眼,“我……”

不想走,想守在這里,確定了宣大人果真得救了,再離開。

“單服藥,藥效稍有欠缺,卑職已經配好了藥浴,待藥浴熬制好,還要伺候宣大人藥浴以解毒,夫人還是先請回吧。”路南飛在一旁躬說道。

宣大人要沐浴,留在這里倒真是不方便。

煙雨起,看著宣紹,“父親一旦好轉,立即讓人通知我。”

宣紹點頭。

煙雨扶著浮萍的手,緩緩出了正院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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