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煙雨》第129章 假面

“宣……宣紹……”煙雨瞪著琉璃棺中母親的尸,不止聲音在抖,整個人都抖得幾乎站立不住,“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我看錯了!我看錯了!這不是真的!”

安玉芝還是原來的模樣,沒有毫的改變,只除了口被人切開,心臟被人取出以外,沒有任何的變化。

大紅的衫仍舊彩明艷,袖口領口繡著的蝴蝶翩然飛。

“不……不會的……”煙雨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又不死心的將手拿下,再向琉璃棺中看去,母親仍舊是母親,豁然空開的口依然開著,心臟已經不知去向。

“煙雨……”宣紹從背后半抱著,才支撐住沒有跌倒在地。

可安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什麼都不想了,不再奢能復活自己的母親,只想讓母親能土為安,可上天卻連為人子這一點小小的愿都不肯滿足,讓終于見到自己母親的時,卻發現母親竟被人取走了心臟。

如何接

如何承

煙雨整個人的重量都倚在宣紹懷中,自己已經站立不能。

“為什麼?安念之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母親?宣紹,你告訴我,為什麼?”煙雨眼中蓄滿了淚水,卻在強忍著不讓淚掉下來。

“他不是喜歡母親的麼?他不是為了復活母親,生生讓母親保持不變八年的時間麼?為什麼現在……現在要這般對待母親?你告訴我?告訴我?”煙雨蒼白的手指的抓著宣紹的服。

掙扎痛苦,讓人看了心里都滿是酸

宣紹會看著,不知此時該如何作答。

“公子,這里有一封信。”隨后進室的皇城司侍衛從室中尋出一封信來,呈到宣紹面前。

煙雨聞言側臉看去。

“是安念之留下的。”宣紹接過信封,輕聲說道。

煙雨點點頭,從他手中拿過信,展開來,快速瀏覽著。

看完信,的臉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蒼白了幾分。

似乎張著,想對宣紹說些什麼,可嗓子里卻艱的發不出聲音。

宣紹有些焦急,接過信來,自己飛快的看著。

安念之是瘋了,一定是瘋了!

他在信中說,宣家派人夜間潛高府,他已經發現了,既然煙雨等不及,那他也不用等下去了。如今就是喚醒煙雨母親最好的時候,他已經尋到有把握的辦法了。就是將煙雨母親的心換到穆青青的里。穆青青能復生,本就是走了煙雨母親復生的機會。且穆青青又是純,他定能一舉功。不過煙雨這不孝,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自己復生后的母親了,他會將在穆青青上復活的安玉芝帶走,帶到他們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過不被打擾的生活。

“他瘋了……母親已經死了八年多了……”煙雨息了好久,才喃喃的說道。

一個已經停止跳了八年的心臟,換到一個活生生的人上,豈能救活原來已死那人?不過是多一個人送死罷了……

“要尋回母親的心,不能讓母親如此土。”宣紹收起信紙,沉聲說道。

煙雨點頭。

但安念之也在信上提到了,安玉芝的尸只能保存在琉璃棺那淡紅的藥中,一旦取出,就會立即腐壞。且琉璃棺不能離開丞相府原址,這里是當年安玉芝死去之地,離開此地,也會讓腐壞的速度變快。

“如今該怎麼辦?仍舊把母親留在這里麼?”煙雨雙手抓著宣紹的手問道。

要安葬母親,也是要等到母親的心被尋回以后,不能讓母親的尸就這麼下葬。

可誰也不知道安念之如今在何?他又會把母親的心藏到了何?在尋回母親的心以前,還需保持著母親尸的完好。

宣紹低頭思量了一陣子。

“且放在這里吧。”

“可這里是高府……”

“很快就不是了。”

宣紹沉聲說道。

如今已經找到安玉芝的尸,再將放在高府,自然是不能放心,唯有將高府收為自己可以監管的地方,方才能行。

煙雨隨著宣紹走出室,走出甬道的時候,整個人的氣還很不好。

完全沒有了初來之時的急切和激

怎麼也不曾想到,安念之會有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母親。

以為安念之是母親的,不管他對母親是兄妹之,還是別的……起碼在他心里母親是與眾不同,無可取代的。

怎麼也不料,安念之的已經到了這種瘋狂的地步,已經到了常人無法理解的地步。

煙雨長嘆一聲,搖了搖頭,“我真是個不孝……”

宣紹握著的肩,“無需自責,誰也不能料想到的,會找到他的,一定能讓母親安然下葬的。”

煙雨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宣紹將送回了宣府。

自己則去理高府的事宜。

正在皇宮里等著親眼去看一看高府那寓意極好的“枯木逢春”之景的皇帝,沒等來皇城司上報一切安全無虞,倒是等來了另一個消息。

高坤盜宮中貢品“優曇婆羅花”,并私自在自家花房中培育出甚多的子株。

優曇婆羅花是西域奇花,一株已經是價值連城,高坤卻私自在自家花房里養了上百株,且不孝敬給皇帝。且有人證實曾經宮中死掉的優曇婆羅花并不是真的死了,乃是被高坤走了。

這罪可就大了。

皇城司巡查之后,并沒有人提到室,更沒有人提及室中的琉璃棺材。

但只那一花房的優曇婆羅,已經夠高坤喝一壺的了。

皇城司侍衛將優曇婆羅花送進宮中。

皇帝看著多年前曾經見過的在宮中都堪稱稀奇的之,在高坤一個閹人的家里,卻好似平常之一般,上百盆的搬出來。

皇上心中震怒可想而知。

縱然高坤每日伺候在皇帝邊,非常得臉,甚至出門之時,大臣們都不敢乘坐的八抬大轎,他卻做得穩穩當當的,當朝大臣在私下見了他都得點頭哈腰。

但所謂伴君如伴虎,一旦惹了皇帝不高興,能將他捧到天上,翻手就能讓他摔得碎骨。

皇帝看著那枝葉翠綠長勢喜人的優曇婆羅,冷聲命人將高坤拖下去,重打八十杖,沒收田產家宅,逐出宮闈。

高坤怎麼也想不到,原本只是“枯木逢春”的吉兆,怎麼臨到自己頭上,就是丟財丟命的噩耗了呢?

他跪伏在地,頭磕在青石板上崩崩作響,“皇上開恩,皇上饒命,奴才原是想將這優曇婆羅花養出花苞再呈給圣上。可這許多年過去了,奴才悉心照料,竟也沒能養出一朵花兒來。所以奴才才沒有稟報圣上。奴才愚鈍,想來定然是上天覺得奴才卑賤,不配將這圣潔花草私自養在家中,所以才不肯讓它開花。如今奴才已經悔悟,請皇上饒恕奴才吧……”

皇帝看著昔日每天陪伴在自己邊的高坤,心下又有幾分不忍。

高坤面容十分俊,比男子了幾分生,比子又多了幾分清俊。時常在邊看著,也是分外養眼的。

且高坤在他邊的日子久了,甚懂他的心思,有時他一個作,一個眼神,高坤就明白他想干什麼,如此讓人省心的奴才,也不是時常能有的。

皇帝說出罰之話時,是正在氣頭上,如今想到高坤的諸多好,趕他離開又有點不舍了。

一旁捧著凈白拂塵的玄機子垂了垂眼眸,上前道:“啟稟圣上,貧道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上對玄機子是十分信賴的,玄機子不但道法好,煉丹的技藝更好,甚得皇帝歡心。

“高總管此時雖然有錯,但也難得對皇上一片忠心,高總管伺候皇上邊多年,若說有什麼不忠的心思,想來皇上您也是不信的。貧道適才看過了,那百盆的優曇婆羅確實是沒有一個花苞的,高總管想要等結出花苞再呈給圣上,也是一片拳拳之心,雖有不妥之,不該瞞此事,但也并非罪無可恕。皇上寬仁大度,且諒他這一片忠孝之心,莫要趕高總管出宮去了!”玄機子捧著拂塵,聲音溫緩的說道。

高坤一怔,斷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第一個為他開口求的竟然會是他從來沒看順眼過的玄機子。

他一向以為,玄機子不是皇后的人,就是宣家的人,皇帝要趕自己出宮,這時候不管是皇后還是宣家,都應該是最開心的吧?玄機子為何要為自己求呢?

皇帝已然后悔,此時玄機子適時的求,無疑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皇帝看向玄機子的眼神,越發的溫和,緩緩點了點頭,“道長說的有道理,只是有錯不可不罰,不然日后人人效仿,那還得了?”

“是,皇上圣明!不如小懲大誡,并讓高總管繼續照料這搬進宮來的優曇婆羅,將功贖罪吧?”玄機子躬說道。

皇上也正有此意,當初宮里那盆優曇婆羅可是枝葉稀疏,要死不活的,比之從高坤家中搬來的這些花的長勢可是差的遠了,不曾想高坤還有養花的手段,讓他既能留在宮中,伺候在自己邊,又能照料著稀世奇花,倒是兩全其

“甚好,來人,將高坤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收回田產家宅,發落花房養花。”皇帝高聲命道。

“謝皇上恩典——”高坤哭無淚。

玄機子倒是轉過來,低著頭,沖他笑了笑。

高坤心下莫名,這玄機子是在向他賣好?

只要讓他留在宮里,憑著他夕日在皇上邊的位置,憑著他和皇上母的關系,不愁他不能回到皇帝邊來。

三十大板對有功夫在的他算不得什麼。

只是那田產宅子卻是有些可惜,不過只要能留在皇帝邊,還怕錢財不送上門來麼?

經此一事,高坤的宅子暫歸了皇城司監管。

第二日皇帝帶著親衛大臣,浩浩的來了曾經的高宅,觀賞了枯木逢春的景象。那槐樹長得老高,只有最高的細枝上吐出了點點鵝黃綠之

在一片枯枝之中,顯得格外招人喜歡。

皇帝難得出宮一趟,想在外多逗留些時候,但皇城司和隨行大臣們,都以皇帝安危攸關社稷為由,勸皇帝速速回宮。

皇帝被掃了興致,也只好浩浩打道回府。

煙雨心中掛念這母親之事,一連兩日又有些食不振。

聽聞宣紹講了如何將高坤的宅子收到皇城司之事,煙雨有些不解。

“那玄機子不是你找來的人麼?為何要幫著高坤說話?”煙雨一手托著臉,一手拿著勺子,攪著剛煮好的米酒圓子,無甚食

宣紹輕輕一笑,“樹大招風,宣家屹立朝中多年盛寵不衰,已經讓很多人紅眼了。高坤在皇帝邊伺候多年,也是皇帝面前一大紅人,且高坤行事做派乖張跋扈,在大臣面前亦不知收斂。倘若宣家借此機會鏟除了高坤,那麼皇帝面前最惹眼的便只剩下宣家,宣家難免會為眾矢之的。比起一家獨大,還是讓高坤存立宮中,招人嫉恨更好些。”

比起權臣縱朝政,朝中大臣們自然是更恨宦當道。

歷史上并非沒有宦當權,誤君誤國之教訓。

果然留著高坤來招人恨,能分擔宣家不力。當然這只是其一,高坤伺候皇帝邊已久,在皇帝面前得寵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會阿諛奉承,會討皇帝歡心自然是有,更有他與皇帝信賴的母對食的關系。便是玄機子不求,皇帝母客氏也會來求,倒不如讓玄機子來做這個人

煙雨聞言點了點頭,手中不停攪著的米酒圓子已經涼

“怎的,不想吃飯?”宣紹看了看手邊湯碗。

煙雨微微蹙眉,“我在想母親的事。你說安念之如今把母親的心換在穆青青的上了麼?他會不會真的有什麼邪,能將母親借著穆青青的復活?如果真能……那究竟是穆青青還是我母親?”

煙雨說完,自己的眉頭倒是蹙的更了,“不會的,世上一定不會有這種事的!”

宣紹抬手握住的手,“對,就像你說的,安念之已經走火魔,已經瘋了,不會有這種事的,咱們一定能找回被安念之走的心,一定能讓母親土為安,不要想太多。”

煙雨皺眉,“不如我畫出安念之的畫像,以皇城司逃犯的名義,全城搜捕,他說母親的尸不能離開曾經的丞相府。或許母親的心也不能離開丞相府太遠,他如今說不得還在臨安城,發出告示,說不定能更快抓捕到他!”

宣紹聞言,看了看煙雨,又看了看著的米酒圓子。

什麼都不讓做,讓安心養,想來也是不能。

人的緒有時是最難控制的,越是不愿去心的事,越是放不下來。

倒不如,讓做些什麼,也能安的心。

宣紹點點頭,“也好,我怎麼忘了你擅長丹青了呢!”

煙雨聞言輕笑,在宣紹攙扶之下,起去了他的書房。

鋪好了宣紙,宣紹親自在一旁為研磨。

煙雨忽而想起,當初在春華樓里,被殺了鈴蘭的上海瀾弄傷了肩膀,為救被抓走的穆青青時,也曾繪過上海瀾的面容。

那時肩膀生疼,連研磨都只能用左手。

宣紹卻在一旁冷眼旁觀,毫沒有憐惜之

吃力用右手作畫,還冷嘲熱諷。

卻不料他們兩個也會有今時今日,宣紹親自為研磨的時候。

想到那些過往,煙雨不住笑了起來。

宣紹抬眼看,看著白皙的臉上揚起溫和的笑,一時間竟有些看怔住了。時易老,他不貪念生生世世,只愿此生都如此與相伴,攜手此生,歲月靜好。就這麼簡簡單單相伴著,看著窗外,聽著偶爾的鳥語,嗅著清冽的空氣,他為研磨,看笑臉作畫。真好。

煙雨迅速落筆。

回憶起安念之的容臉上的笑便漸漸的消失了蹤跡。

一筆一劃,落得毫不遲疑。

很快便將沒有胡子的安念之畫好。

想了想,安念之在城外十里亭自稱安神醫的時候,是喜歡帶著大胡子的,便又鋪好一張紙,再繪出一張安念之有胡子的臉。

剛落筆,正要抬頭問宣紹畫的像不像之時,卻聽得有家仆腳步匆匆的往書房院中而來。

宣紹見凝神往外聽,不由問道:“怎麼?”

“像是有人來尋你,許是有公務了吧?”煙雨淡聲說道。

宣紹想了想,算著時間,那人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吧?

這許久不見,不知他們與當初可有了變化?

宣紹放下手中徽墨,拿過一旁帕子手,正看著煙雨的兩張畫,便聽聞那腳步匆匆的家仆進了院子,“公子!公子!”

家仆氣吁吁,聲音里卻是有幾分驚喜的味道:“路小大人回來了!”

煙雨聞言抬頭,有些不明所以。

路小大人?路大人就路大人,怎麼還路小大人?

“人在哪兒?”宣紹卻是問道。

那家仆息了一聲,“在正院花廳里。先拜見了宣大人,已經往這邊來了!”

煙雨聽到有人過了宣家正院,相連宣紹院中的門,步履很快的往書房而來,不是一個人,兩人一前一后,卻是沒有說話。

靠的近了,煙雨聽得兩人步履雖快,呼吸卻不急促,心跳沉穩有力。

兩人剛了院門,便臨窗往外看去。

問宣紹,需不需回避之時,看到先進院門那人的臉,整個人卻是生生愣住了。

路小大人,原來不是路南飛,是路南飛的弟弟路明

許久許久沒有見過路明了!

似乎是在春華樓的時候吧?似乎是那日他將自己從西子湖里救出,親自給送去醒酒湯以后吧?

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分別時,還是春華樓花魁邊的婢,再見時,卻已經了宣家夫人。

煙雨子忽然一扭頭一看,竟是宣紹抬手攬住了的肩,將錮在他的懷中。

上淡淡的檀木清香溢滿口鼻,嗅來讓人甚覺舒暢。

煙雨輕笑,“你這是做什麼?”

宣紹淡然道,“沒什麼,我發現胳膊放在這里,高度剛好,很舒適。”

“公子!”路明和另一男子停在書房門外,躬道。

宣紹攬著煙雨的肩頭,“進來。”

家仆打起簾子,路明和那男子提步進了書房。

路明抬眼便瞧見煙雨,角溢出笑來,但他的目很快落在煙雨肩頭,宣紹的手上。

笑容全僵在角,他低下頭去,“屬下今日才回到臨安,前來向公子復命。”

“向公子復命。”他后那男子也低著頭說道。

路明曾經對有著怎樣的心思,不是不懂,不過不管是那時候還是如今,對路明都并無不同。曾經以為自己會和表哥攜手到老。如今已遇見自己的歸屬宣紹。

所以路明僵在角的笑容全當沒有看見,只把目落在路明后那男子上。

男子從進屋便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是煙雨卻覺得他的聲音十分悉,似乎在哪里聽過。想了一陣子,才訝然道:“莫不是……是上海瀾?”

煙雨驚訝問出。

站在路明后的男子嬉笑著抬起頭,桃花眼,柳梢眉,之態不減當初。

夫人好記,當初不過匆匆兩面,夫人居然能認出在下。”上海瀾笑嘻嘻沒什麼正形的說道。

煙雨指了指自己的右肩,笑道:“不敢記不住,當初那一掌,可是讓我疼了好久的。”

聞言也不見上海瀾面尷尬,只聽他笑說:“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要不是遇見你,后來也不能認識宣公子,更不會有機會能到建寧府去!收拾貪污吏,替百姓出力,提拔有志員!以前只覺得僚都腐敗的很,如今咱也當了一把兒才知道,原來當也可以這麼爽快!唉,只可惜當初楊大哥不知道,還能這麼當!不然也不至于劫了朝廷賑災的銀子……”

海瀾嘆了一聲,臉上略有些悲戚的神,不過他很快又揚起笑臉來,“現在好了,建寧府全都是咱們信得過的人,都是在五年前那場水災之中收過苦難,也救助過百姓的人。有他們在,不愁建寧恢復不起來。想來楊大哥在天之靈看到這些,定然也會深的!”

海瀾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態,都分外的輕快。

即便說到已經不在人世的楊霄,也不見他郁郁不歡,只有些惋惜罷了。

煙雨似也染,心中輕快了些許。

“建寧府的事都安排妥當了麼?”宣紹拉著煙雨,在一旁坐了下來,指了椅子讓路明和上海瀾也坐著。

路明別扭著沒坐。

海瀾拉他一把,卻被他甩開了手。

海瀾倒也不在意,笑了笑,自己倒也沒坐,倚在桌案邊,說道:“已經安排妥當了,如今建寧府的商會,衙門里都是心腹之人,可以放心。若是有時間,偶爾去勘察勘察,倒是更穩妥。”

宣紹點了點頭,“是心腹就好,建寧若非出了水災,可謂富庶之地。只要經營的好,相信很快就能恢復元力。”

海瀾點了點頭,看了一旁沉默不語的路明一眼,微微笑了笑,目有意無意的從煙雨臉上掃過。

心下便有了幾分了然。

他轉過,信手拿起桌案上的畫像看了看。

宣紹正要說什麼,卻見上海瀾的眉頭已經擰了起來。

“這是誰的畫像?”上海瀾皺眉問道。

煙雨見狀,忽而從椅子上站起了,“你認識?”

“上海瀾!”宣紹亦起,喚了一聲。

海瀾看了看宣紹,又看了看煙雨,放下手中畫像,緩緩的搖了搖頭,“不,不認識……”

煙雨走上前去,“不對,你說謊了,你認識畫像上這人對不對?”

海瀾看了看宣紹,又搖頭,“不,我真的不認識,只是看著有些奇怪罷了。”

“你忘了,我耳力過人,如果你說謊,我能聽出來的。”煙雨沉聲說道。

見上海瀾抿著不說話。

煙雨轉過來,看著宣紹,“是你不愿讓他說,對不對?為什麼?你不想找到他麼?不想找回母親的心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宣紹目復雜的看著煙雨,一時沒有作答。

“宣紹,你說過,我們夫妻一,要坦誠相待,曾經我瞞著你我的過往,對我們之間造莫大的傷害。如今你既知道了什麼,為何不愿告訴我?”煙雨的聲音很冷靜,既沒有被蒙蔽之后的憤怒,也沒有不滿和傷懷。

如今信得過宣紹,知道他這麼做,定然是有理由。

也知道他十分張自己腹中孩子,張自己的健康。

“我若沒有發現便罷了,如今我已發現你瞞著我,若是不告訴我知曉,只能讓我胡思想,所以……”煙雨抬眼看著宣紹。

宣紹沖上海瀾點了點頭。

海瀾指著畫像上的說:“這張畫像上的人,并非他的真面目。”

煙雨聞言一怔,并非真面目?這是什麼意思?

“上家有祖傳,易容,不知夫人可聽聞過?”上海瀾說道。

煙雨點了點頭,聽宣紹提及過。

“還記的當初我尋去春華樓,劫走花魁,公子與我相見麼?公子迷春華樓花魁的消息便是璇璣閣賣給我的。”上海瀾聲音很輕的說著,還不忘打量著煙雨的神,“當時,他們賣給我公子的消息,條件便是讓我用祖傳易容換。易容乃是上家的奇,絕不外傳。我豈能輕易教出?所以當時便于他們打了商量,我為他們做出一張可以以假真的假面來,他們告訴我公子的消息。”

海瀾說到這兒,指了指桌案上的畫像,“這張畫像上的臉,便是我當時做的假面。”

煙雨聞言愣愣的看著上海瀾,良久都沒有說話,緩緩回過著宣紹,“他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假面?這不是安念之?怎麼又扯到了璇璣閣?相公,你聽懂了麼?我怎麼沒有聽懂呢?”

宣紹看著煙雨,臉不太好,他咬了咬牙,還是說道:“還記的泉州的殺人挖心之案麼?”

煙雨緩緩的點頭,那麼驚悚駭人,怎麼可能忘記。

“母親上的刀口,和泉州被挖心之人的刀口,一模一樣。”宣紹沉聲說道。

煙雨不住倒退一步,險些跌倒。

一直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路明立即上前。

卻還是只能看著煙雨被疾步沖上來的宣紹雙手扶住。

他剛出的手僵在原地,又很快放了回去。在上海瀾略帶笑意的目中,退遠了幾步。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安念之,所謂的安神醫就是璇璣閣閣主,就是在泉州做下殺人取心之案,就是親手刺傷我,就是給我下藥,蠱我殺了你的人……是麼?”煙雨聲看著近在眼前的宣紹問道。

宣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也沒有很早就猜到,是看了母親上的傷口,看到母親著上繡著的蝴蝶,才如此猜想。璇璣閣的標志,和母親領口上的一只蝴蝶一模一樣。”

煙雨眼神怔怔的,整個人恍恍惚惚,“所以,他本不是我舅舅……他從一開始就是在騙我,在利用我!利用我謀害父親,利用我讓宣家離散!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般欺騙我?為什麼……母親,對,他怎麼會認識母親?怎麼會喜歡母親?相公,我不明白,我還是想不明白……”

煙雨恍若溺水之人,無助的抓著宣紹的襟,仿佛宣紹是唯一可以搭救的浮木。

“會明白的,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還好一切都不晚,你沒有被他蒙蔽,一切也沒有如了他的愿,如今,我們不是好好的麼?”宣紹握住冰冷的手,低聲安

海瀾看著他們,也退開了幾步,走到路明邊,輕輕用肩膀撞了一下路明,“走吧,咱們杵在這兒你不覺得多余麼?”

路明皺眉,沒有理會他,卻也不跟著他往外走。

海瀾臨到門口,煙雨卻是出聲住他,“你見過璇璣閣的閣主麼?”

海瀾站定,搖搖頭,“不曾見過,據說沒有人見過璇璣閣閣主的真面目,他出現之時,必定著著一大紅的斗篷,將整個臉都蓋住。他功夫深不可測,見過他的人都死了。你看,我還活得好好的,所以我肯定是沒那麼倒霉了!”

煙雨攥了攥拳頭,似乎找回了些力氣,堅定的沉聲說道:“不管他是誰,不管他究竟想怎麼樣,我一定一定不能讓他憑白糟蹋我的母親!一定要把母親的心尋回來!你也不會放棄的,對吧?”

看著宣紹道。

宣紹重重點頭,“我會一直和你站在一起。”

煙雨沖他笑了笑。

雖然上海瀾已經證實了,煙雨的畫像不是安念之的面目,但他畢竟曾經以這個面目見過煙雨。或許如今還想憑著這個面目,在外招搖過市。所以皇城司還是讓人臨了煙雨所繪畫像,在臨安的到都是。

如此,安念之就別想在用這幅面貌見人了!

不知他那藏在大紅斗篷之下的,究竟是怎樣一張臉,為何不愿以真面見人?

安念之帶走的不是煙雨母親的心,還有穆青青這麼一個大活人。

他如果沒有出臨安,必定要找到一個藏之地。且他如果真的要將安玉芝的心換到穆青青上,這個地方且不能隨便了。

臨安衙門里也被派上了任務,在臨安的大街小巷尋找皇城司布告上之人。

只是一連幾日,況毫無進展。

沒有人知道安念之究竟帶著穆青青躲到了哪兒。

原丞相府所在的整個霸北西街也被重點巡查,可是毫無線索。

安念之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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