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煙雨》第135章 是皇上的命令

海瀾看著外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百姓,第一次覺得,百姓有時候也不是那麼可親可,當人愚弄,為旁人手中利用的工之時,也是愚昧的讓人無奈。

“因案子是皇城司理了,衙門便無權過問,所以你若真是想為你兒子討個公道,這時候,就不該在這兒耽擱時間。”上海瀾冷冷看著他說道。

“這……”那男人還在猶豫。

外面圍觀的卻不知誰喊了一聲,“快點快點去皇城司看看,別不是你親兒子,你在這兒裝蒜吧?”

男人一聽,就是一頭的冷汗,扭頭往外看,卻是瞧不見是誰喊得。那人喊完就消失在人群里。

“就是就是,不去找自己兒子,在這兒耽誤工夫……”

議論之聲在男人背上,男人只好起,“那,那皇城司在哪兒?”

海瀾咧一笑,“走吧,我帶你去。”

自稱是死者爹的男人被帶到了皇城司。

皇城司不許閑雜人等靠近,百姓見無熱鬧可看,便漸漸散了開去。

那男人被一路引著,直接領進了牢房,關了起來。

他原想著皇城司的侍衛是待他去認領尸首,可當沉重的牢門鎖上之時,他才發覺不對。

“你,你們怎麼把我關在這兒?還有沒有天理了?有沒有王法了?我是來告狀的!”男人大喊起來,像是怕人聽不到一般,“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不知道那殺人的是不是太子,但我兒子好好一條命,不說讓他賠一條命了,怎麼著也得給我個說法呀?這把我關起來,算怎麼回事兒?”

那侍衛冷冷往里看了一眼,輕哼道:“你想讓人聽見,那就再大點兒聲,這是地牢,聲太小了站你頭頂上都聽不見。”

那人這才害怕起來,吶吶看著牢房外的侍衛,不知該說什麼。

那侍衛冷哼一聲,出了地牢。

“已經查到了,死的人是臨安城北的地無賴,以敲詐街邊小販為生,牢里的男人確實是他爹,父子兩人都好賭,欠下了一大筆賭債,前幾日父子兩人像是發了大財,還了賭債,還一連好幾日都沒有去賭。昨日晚間死者曾經去賭了一把,還說過了今天,他們父子就翻了。”路明在宣紹的房間里回稟道,“不過旁人聞到他上有酒味,以為他說的醉話,誰也沒有當真。”

宣紹微微點了點頭。

看來是有人提前了幾日就布好了局,在等著太子。

“死者死因查明白了麼?”宣紹吹了吹茶葉,輕啜了一口茶。

“死者沒有中毒,是被猛力擊中要害致命。”路明說道。

“去查前幾日和這父子兩人接過的都是什麼人,背后是誰在指使。”宣紹放下茶盞。

“是。”路明退了出去。

煙雨一直沒有回宣府。

宣家的馬車前往宮中去送太子了,且宣紹的傷勢還未痊愈,想等著宣紹忙完,兩人一道回去。

宣紹待路明退出房間,起到里間預備一起回府之時,卻瞧見坐在桌邊筆疾書。

“在寫什麼?”宣紹上前問道。

煙雨沒有抬頭,只問了一句,“那死者為何真的是被打死的?”

“太子邊近侍怕是被人收買了,下得狠手,不過是太子沒瞧出來罷了。皇后并非心思單純之人,太子卻被教的這般輕信于人,真是……”

宣紹搖了搖頭,真是怎樣,他沒有說下去。

他一手支在桌案上,側臉向煙雨正書寫的東西看去。

“喲,你真是話本看了不,竟自己編起話本來了?”宣紹將鬢邊碎發別至耳后。

煙雨抬頭沖他輕笑,“閑著也是閑著,算是幫你吧。”

待煙雨寫完,擱下筆,吹干了墨跡。宣紹將煙雨寫好的“話本”給上海瀾,兩人便回了宣府。

第二日坊間便有了關于前一日,街上太子縱奴打死人之事的說法。

茶樓里的說書人講的有板有眼,有前因有后果,一時間,引得茶樓的生意也是暴漲。

話說,前一日,乃是太子微服出巡,察民,行至街。瞧見一宵小尾隨在一妙齡后,行不軌。太子義憤難忍,當即呵斥。那宵小有眼不識泰山,竟對太子出言不遜。還大言不慚,自己在城北這霸占民之事干的多了,也不見誰敢將他怎樣?言下頗有些嘲笑當今朝廷之意。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子當即命人將他抓捕給衙門。那人百般抵抗,太子近侍失手將人打死。與那宵小同行之人見同伴死了,立時撲上前去,抓住太子,想要訛錢。太子邊近侍說那群宵小聽見,更是覺得有利可圖,不肯收手。

此時皇城司宣公子恰好路過此地,聽聞此事,雖認出太子,卻本著“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之理,將太子和一干人等全部天牢。

那宵小的爹不知皇城司已查出他們份真相,還要聚眾鬧事,結果被皇城司收押。城北百姓聽聞此父子惡霸被收拾,甚是歡欣鼓舞。甚至有那曾經被此惡霸欺過的良家子,忍不住喜極而泣,等等。

不過幾日時間,諸多版本在坊間流傳。

大意皆是太子懲治惡霸,百信歡欣鼓舞,中間雖有誤會,但最終惡人收到懲罰的完結局。

一時間,太子在臨安的口碑竟越發好了起來。

茶余飯后,百姓皆贊太子是微服出巡,為民除害的賢德儲君。

這話傳揚的連東宮,連儀宮都有所耳聞了。

太子暗自在心中嘆,宣紹雖辭了太傅之職,想來心中還是偏袒他的,這事兒辦的多敞亮!不讓旁人污了他的名聲。

雖說出宮的事兒在皇后那兒,又挨了罵,但太子心中還是滋滋的。

煙雨和宣紹一直靜靜的在宣府里呆著,一個好好養傷,一個安心養胎。似乎外面的事兒,兩人皆沒有關注一般。

今日正好,院子一角的紅梅開的正好。

宣紹本想親自為煙雨折一直紅梅來在瓶子里。

卻被臨窗而的煙雨住,讓人擺了畫布,支了架子在院中。

“你與紅梅比鄰而立,甚是好看,自是一番風流姿態,比那開的妖艷的紅梅還人移不開視線。”煙雨說著,就在畫布前坐下,“正好,我不是欠著你一副畫麼?此此景倒是好得很。”

宣紹無奈一笑,“我是不累,你不怕冷麼?”

煙雨接過浮萍遞來的暖爐,踹在懷里,上的披風,“我不冷。”

很久以前,就想好好畫一副他的畫,送給他。記得他書房博古架上最是顯眼的位置還放著一個匣子,匣子里是那日隨手畫的他的幾張小相。那不過隨意之作,哪里能放在那麼顯眼的位置,如今也好重新繪上一副,將那些拿不出手的畫像換下來。

宣紹站在紅梅邊上,遠遠看著煙雨。

煙雨一面看他,一面在畫布上落筆,專注非常。

未提前調好料,今日便只細細勾出廓,便收了畫布,待調好了料,再來填

宣紹終是可以了,折了幾只紅梅,在窗口的細口大肚瓷瓶里。

“待我畫好了這幅畫,你便可以掛在書房里了,瞧見畫,便能想起我。”煙雨笑說。

宣紹輕笑,“瞧不見畫,我也無時無刻不敢不想著你。”

煙雨掩口而笑,“你說的我好像河東獅一般。”

“怎麼,你不是麼?坊間才多久不議論宣家夫人是河東獅了,你就忘了?”宣紹挑眉。

煙雨聞言,倒是將話岔向了別,“我的‘話本’效果可好?”

宣紹點頭,“夫人出馬,自是所向披靡。”

“這麼說……你是打算支持太子的了?”煙雨小心翼翼的卷起畫布,低聲問道。

記得曾經,無論是宣紹,還是宣夫人,都一再向強調。宣家是忠于皇上的,絕無自己的私心,更不會結黨營私。

可如今皇上無心政務,一心求道升仙,宣家作為肱骨重臣,勸誡皇帝不能,也是時候重新抉擇了。

宣紹聞言,深深的看了煙雨一眼,“不是我打算支持太子。此時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只是路明已經尋到當初給了那對市井無賴的父子銀錢,讓他們還了賭債之人。順藤瓜,查到了宮里,查到了二皇子上。”

宣紹輕嘆一聲,“二皇子年,卻有這般心思。倘若天下皆被到這般心不正之人的手中,乃是百姓之苦,天朝之不幸。”

煙雨聞言,反問道:“那日你還說太子心思太過單純,如今又嫌二皇子太過有城府,在你看來,豈不是怎麼樣都不對?”

宣紹搖頭,“有城府不是壞事,但是要看心思用在何。就好比一把刀,握在善人手中,便是楊善除惡的利,握在惡人手中,便是行兇殺人的兇。不在刀爾,在人心也。太子單純,只要將其往正路上引,便是將利于善人手中。二皇子雖年,但卻歹毒的心思已經形,只怕……不過究竟如何,還是要看皇上的心思。”

屋里只有煙雨和宣紹兩人,本事不該議論的皇家之事,兩人倒也說得無甚拘謹。好在有煙雨在,也不怕會讓旁人聽了去。

宣紹沒有繼續往下說,煙雨卻是知道,他定然是已經有了安排。

這日皇帝守在丹爐房,眼瞧著玄機子又功煉出一爐泛著瑩瑩華的丹藥來。

已有皺紋的龍之上,頓時一片喜

“皇上,”玄機子一面雙手捧著托盤,獻上丹藥,一面覷著皇帝的臉,小心翼翼道:“不知皇上發現沒有,近日出丹率很高。”

皇上笑著點頭,親手起一顆丹藥來,放口中,一臉的模樣,“這是好事兒啊!”

“是,是好事。以前貧道在山中靈氣充裕之地,煉丹,也不曾有過如此高的功幾率,更不會有這麼高的出丹率。皇宮雖紫氣充裕,但貧道覺得,這也是上天給的一種預示!”玄機子捧著凈白的拂塵,高深莫測的說道。

皇帝聞言,凝神看他,“哦?上天的預示?道長不妨說說,這是預示著什麼?”

玄機子微微蹙眉,似是不愿開口。

他越是擺出一副不可說的樣子,皇帝越是心急,“道長莫要遮遮掩掩吞吞吐吐,朕贖你無罪!”

玄機子聞言,卻是噗通跪倒在地,朝皇上行叩拜大禮。

“道長這是做什麼?”皇帝驚訝。

“皇上,貧道以為,這是上天預示皇上您的道升仙的契機到了!”玄機子以頭底,說的分外認真。

皇帝聞言雙手微微抖,“道長此言當真?”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道更不敢欺瞞圣上!”玄機子沉聲說道。

“哈哈哈,好!好!好!”皇上連嘆三聲,一張虛胖的臉上竟綻放出彩來,“這是好事啊,道長為何這般口氣沉重?”

“回稟皇上,以皇上的誠心,此事原不該拖上這麼久。只是……”玄機子言又止。

皇帝上前,親自攙扶了玄機子起

“道長與朕相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道長有何話,但說無妨,說錯了,朕也不會怪你的。”

“謝皇上!”玄機子捧著拂塵道,“修道講究心歸一,心無旁騖,皇上九五之尊,本是得天獨厚的條件。可皇上心不凈,這才一直未能突破。”

皇帝聞言皺眉,“朕如何心不凈了?朕已將旁的雜事都安排下去,一心和道長修道,這還心不靜麼?”

“皇上息怒,敢問皇上可愿禪位,凰山只做不聞世事的太上皇?”玄機子沉聲問道。

“大膽!”皇上呵斥一聲。

玄機子只微微俯,面無懼,“貧道莽撞。便是皇上賜貧道一死,貧道話既然已經出口,斷無收回的道理。敢問皇上可愿意?若是不愿,又是為何?可是心中還有所貪?貪凡塵俗世,又談何得道升仙?”

“放肆!朕是太縱容你了!”皇上指著玄機子冷聲道。

玄機子要說的話已經說完,聞言便折跪伏在地,靜默等著皇帝下令懲治。

皇帝皺眉看著他,耳邊卻反復回著他剛才問出口的幾句話。

果真是如此麼?自己果真還是在貪這凡塵俗世麼?自己真的舍不下這皇位麼?

若是禪位,安坐太上皇,和如今又有什麼不同?

煉丹房中是良久的沉默。

玄機子的膝蓋都已經跪的疼了的時候。

外面忽然傳來小太監一聲回稟:“啟稟圣上,二皇子前來陪圣上悟道。”

皇帝聞言,抬眼向門口看去。

閉的房門上出淺淡的日,皇帝似怔怔有些回神。

他緩聲道:“今日不必他陪,讓他回去吧。”

“是。”小太監應聲走遠。

“起你來。”皇帝看著玄機子道。

玄機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用拂塵掃了掃道袍上的灰塵。

皇帝神有些恍惚的說道:“剛才,你那一席話似乎朕悟到了什麼……似清晰,似捉不定。朕似乎看到了天上的東西,似看到了仙人所用之。這凡間,斷不能與之相比。”

玄機子跟在皇帝后,緩緩走出煉丹房,只側耳聽著,并不接口。

“如此看來,皇位也真的只能是拖累……”皇帝嘆了一聲,“也許你說的對,朕,真的……是時候放手了。”

皇帝將自己關進書房,屏退了邊伺候的眾人,只留了玄機子在屋

他讓玄機子鋪展開一張裝裱好的圣旨,并讓玄機子研磨,親自握了狼毫,不知是的緣故,還是心難以平靜,皇帝握著狼毫的筆卻是止不住的抖,良久圣旨之上,都未落下一字來。

皇帝長嘆一聲。

旁人不知皇帝將自己關在書房里是在做什麼。只知皇帝這日竟未在禪房悟道,一直在書房待了兩三個時辰,才滿目疲憊的在玄機子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自然有人向玄機子打聽,唯有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皇帝邊近伺候。

可玄機子頗有仙風道骨的道長派頭,不管誰來打聽,皆是一問三不知。

正在眾人心中惴惴不安,猜測不停之時。

皇帝召見了宣紹與宣文秉。

并親封宣紹為太子太傅。

曾經一度拒絕,表示自己無此才能的宣紹,這次卻是沒怎麼推卻就答應了下來。

眾人觀著風向,對皇帝的心思便有了猜測。

皇帝會突然任命宣紹為太子太傅,不僅一直伺候在皇帝邊,陪皇帝悟道的二皇子沒有想到,便是太子,也是十分的意外。旁人不知,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他曾經多次向皇上請求,讓宣紹做他的太傅,可皇上都沒有理會。

這次他未求,這太傅倒是從天而降了。

宣紹負太傅之職以后,立即來到太子東宮。

太子見到宣紹,激溢于言表,上前便要行師徒之禮,被宣紹攔住。

“上次街之事,還要多謝太傅相助,小王是被冤枉的,多謝太傅為小王洗盡冤屈。”太子仍舊躬說道。

宣紹雙手扶了太子直起,“太子本就是被人誣陷,臣不過是做了當做之事。只是經此一事,卻是不難看出,太子邊有背主之徒,不得不防,太子日后行事,也當更加謹慎才是。如今正是最關鍵的時候。”

宣紹最后一句話聲音低沉,著重。

太子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多謝太傅提點,小王明白了。”

在宣紹幫助之下,太子開始清查自己邊之人,看是何人在他側布下爪牙。

二皇子卻是見勢頭不對。

心下驚疑不定,皇帝分明最近一段時間都對他贊不絕口,且他在道學上的造詣也到皇帝的肯定。

為和皇帝會突然在這個時候讓宣紹做了太子太傅?這不分明是將宣家的勢力劃歸在太子麾下麼?難道是皇帝對他哪里心生不滿?他哪里做的不好?

二皇子雖比太子年,心思卻是比太子多,當下思來想去,這便想到了幾日前,他前去陪皇帝悟道之時,皇帝沒允他,打發了他走,又和道長在書房里呆了良久。

莫不是皇帝已經下定了什麼決心?

二皇子越想越覺得如今形勢對自己是大大的不利,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可圈可點,這段時間的努力不能白費,天知道每日陪著父皇悟道是多麼無聊,他都著鼻子忍過來了,總算盼到父皇要下定決心的時候,那自己期盼已久的東西卻不能歸了自己?

這讓他如何甘心?

二皇子當下便打聽了皇帝所在,整理的心,尋了過去。

二皇子尋到皇帝之時,皇帝正在禪房里和玄機子相對而坐,聽玄機子講道。

宮人稟二皇子求見,皇帝抬了抬眼睛。

玄機子停下了話音。

“他一向知道這時候是朕聽道的時候,斷不應該前來打攪的。若非提前來,與朕一同聽道,就該避過了這段時間再來,今日這是怎麼了?”皇帝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玄機子。

玄機子垂首,“許是二皇子有什麼急事,等不了了。”

皇帝聞言,呵呵一笑,“急事?怕是事不急,心急而已。”

玄機子忍不住抬頭覷了覷皇帝臉,他怎覺得這兩日皇帝整個人都不似以往混混沌沌,反而越發清明了呢?

玄機子沒有敢接腔。

皇帝抬手,“道長先行退去吧。”

玄機子應聲,緩步退出了禪房。

出來迎面瞧見二皇子。

二皇子確實一臉焦急之,聽聞宮人通傳他進去之時,還瞧見他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才邁步進去。

“兒臣叩見父皇!”二皇子跪地行禮。

皇帝抬手,指了指面前團,“坐,朕與你父子深,也沒有外人,無需客套。”

聽見這話,二皇子心里突然生出些勇氣來,準備好的一肚子的話,似乎也找到了突破口:“父皇,您,您真的覺得您與兒臣父子深麼?”

皇帝抬眼看他,“怎麼?皇兒看不出?”

“那……那父皇為何突然命宣紹任太子太傅?”二皇子聲問道。

皇帝垂了眼眸,微微笑了笑,“誰任太子太傅,與你有何關系?”

二皇子被問的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是好。

他抿了抿,皺眉看著皇帝道:“父皇,您曾親自說過,孩兒聰慧過人,您也說孩兒悟極佳,您說孩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將來說不得會有大的造詣,這些話……難道都是哄孩兒的麼?”

皇帝聞言,冷眼看著二皇子。

禪房的氣氛,一時間冷凝了下來。

二皇子腔之中心跳隆隆,可他卻不后悔自己沖之下,問出了這話。

如今似乎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他若不做些什麼,似乎以往的努力都要付之東流了。

不知過了多久,寂寂無聲的禪房里卻響起一聲幽幽的嘆息。

皇帝看著二皇子道:“你確實聰慧過人,悟極佳,朕從未誑你,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朕都承認在道學之上,你比太子有著得天獨厚的慧。說實話,朕只有你們兩個兒子,在朕心底,還是偏疼你多一些的。”

二皇子瞪大了眼睛,,“那……那父皇……還……”

“所以,朕必須在升仙之前為你做好打算!朕已經看,這皇位于修道仙而言,只是負累。如今你許是不明白,但日后你終有一日會明白的。你有如此天賦,朕豈能讓皇位來拖累你?太子……唉,他沒有此等悟仙雖是最好的事,只是他沒有這緣法,也強求不得。皇兒,朕的苦心,你可明白?”皇帝目深深的看著二皇子。

“父皇……”二皇子此時恨不得將自己悔青了的腸子都掏出來,給皇帝看看。

他陪著皇帝修道,陪著皇帝研究丹藥,不過是為了討好皇帝,在皇帝面前搏個好印象而已。

誰知竟會換來這樣的結果,這聰明反被聰明誤麼?他能告訴父皇,他不覺得皇位是拖累麼?他能告訴父皇,就算是拖累他也甘之如飴麼?

如今父皇連“苦心”的話都說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說自己不領這麼?

“朕一番良苦用心,皆是為你考慮,你……專心修道,莫要讓朕失!朕會在仙界等著你,待你大道得之時,定然可以位列仙班!”皇帝面上出笑來,“皇兒日后也不可懈怠,你兄長為帝,定然不會薄待你,你食無憂,又不用心國事,這樣才可專心修道。”

二皇子已經哭無淚,垂著頭,看著自己袍上富麗的花紋。

良久才緩緩抬起頭問道:“父皇是心意已定了麼?”

皇帝微微點頭,“是,朕心意已決。”

“如此,不會變了,是麼?”二皇子又追問了一句。

“居無戲言,自然不會變。”

二皇子朝皇帝叩了頭,緩緩站起了,退到禪房門口,躬說道:“那兒臣就不打攪父皇聽道,先行告退了。”

皇帝看著二皇子,眉頭微微蹙起,似是還想對他說些什麼,一時又覺得自己該代的都已經代完了,剩下的,應該他自己去參悟。

眼瞧著二皇子的影退遠。

皇帝又獨自在禪房坐了良久,沒有命人將玄機子進去講道,倒是先命人傳召了宣紹。

皇帝在禪房之,與宣紹商議了什麼無人知曉。

只是二皇子回到皇子所之后,甚是憤怒。生生砸了屋里能砸的的所有件,連他的母妃淑妃娘娘送來的他最是喜歡的青瓷筆洗也被他砸了個碎。

邊伺候之人,任誰也勸不住!

二皇子砸痛快了,扭頭看著滿屋狼藉,卻倏爾呵呵笑了起來。

這可嚇壞了一眾伺候之人,以為二皇子是怒極攻心,失心瘋了。

二皇子笑完,整個人倒是冷靜了下來,“來人,將屋里清理干凈。”

一面讓人收拾著滿地的狼藉,一面喚上自己最是心腹的太監,兩人緩步走在皇子所的廊間,低聲細語著什麼。

“二皇子,這……這不妥吧?此時若是被人發現……”二皇子心腹太監周泉低聲勸著。

二皇子勾了勾角,一臉測測的神哪里像是一個六七歲的孩,“不妥?是他將我到這個份兒上的,我為了謀劃這一天,花了多心思?他什麼都不做,卻要坐?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兒?我也是不得已,這事兒也怪不得我!父皇只有我們兩個兒子。唯有死人才不能與我一爭高下。”

周泉被二皇子咬牙切齒,卻面含笑意的神給嚇得怔住。

二皇子涼涼斜他一眼,“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安排,若是走了風聲,讓他有了防備,小心你的小命!”

周泉慌忙點頭,“是,是,奴才這就去辦!”

二皇子站在廊間,看著周泉的影走遠,他背著手,仰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今日沒有,天氣沉悶得很。

但相信等不了多久,就能撥開迷霧,見朗朗晴空了。

二皇子微微一笑,抬步回了已經收拾好,重新擺上一應所需的房間。

這日傍晚的時候,周泉卻是一臉汗的回了皇子所。

尋到了正在喝茶翻書的二皇子。

二皇子聽聞他回來的聲音,連頭都沒抬,就語氣輕快的問道:“這麼快就安排妥了?”

只聽聞周泉噗通跪地,卻不聞他回答的聲音。

二皇子這才皺眉看他,“怎麼?”

周泉以頭地,形略有些抖,“回,回二皇子的話……事兒,事兒辦不了……”

二皇子聞言,怒拍了邊桌案,“放肆,可是你將消息走?”

“不,不是不是!”周泉慌忙搖頭,“不是消息走,乃是因為太子邊之人,已經盡數被換,如今咱們的人不是被遣出了東宮,就是離著太子遠,不能近伺候,有的連太子的面都見不到。所以……所以……”

“所以我代的事,辦不了?”二皇子摔了手中書,憤然起

周泉不敢抬頭,跪在地上,不吱聲,算是默認了。

二皇子面帶怒,“他下手倒是快!以前那麼久不都沒有被發現麼?怎麼說換人就換人了?還把咱們的人全都給隔離在外?可是他們做事不小心,被太子發現了什麼?”

“回,回稟二皇子,聽聞是宣公子任太傅之后,將東宮一眾伺候的人,來了個大清洗,份稍有點問題的人都被隔離在外圍,若是查到點什麼的輕者逐出東宮,重者趕出宮闈,不咱們的人,幾乎人都給換了個遍。”周泉跪在地上解釋道。

“這個宣紹!剛一來,就和我作對!原想著日后若我登基,他還可以為我所用,如今看來……哼!”二皇子提步向外走去。

“二皇子,您往哪兒去?”周泉慌忙跟了起來。

“我去尋母妃,母妃定有辦法幫我的!”二皇子說著,人已經出了正殿。

周泉忙不迭的跟在后面,心下惴惴不安,“二皇子,怕是……怕是這會兒出不去了……”

二皇子回頭看他一眼,腳步卻沒有停歇,“怎的出不去?還不到落鎖的時辰。”

周泉吶吶不敢開口,心下還抱著一點僥幸。

他沒說,他從外面回來之時,就瞧見皇城司的侍衛,已經將皇子所給圍了起來。

這會兒皇子所,估計已經在皇城司的控制之下了。

他怕他說出來,二皇子會當即削了他。

主仆二人大步來到皇子所院門口,卻立時有帶刀侍衛攔住二人去路。

二皇子當即變了臉,“這是什麼意思?”

“二皇子得罪了,您不能出皇子所。”皇城司帶刀侍衛板著臉說道。

“放肆!我乃皇子,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攔我的路?”二皇子黑著臉大喝道。

那侍衛卻毫不懼,連擋著二皇子去路的胳膊都不曾一下。

“誰給你的狗膽,敢將我看管在皇子所?”二皇子抬眼瞧了瞧,門外似乎皇城司的侍衛不在數。

闖肯定不行。

難道是太子發現他的用心,想要先下手為強,將他囚在這里麼?倘若自己出不去,見不到母妃,那母妃那里況又是怎樣?母妃知道他被太子看管起來了麼?

“回二皇子,是皇上下令,皇上讓二皇子潛心悟道,不要凡塵俗事干擾。”皇城司侍衛說道。

“我不信,你敢假傳圣旨!”二皇子怒目而視。

這話倒真的像是從父皇口中說出來的,可父皇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將他起來?是怕他與太子搶皇位?父皇分明表現的喜歡他,竟還是如此偏心太子麼?

“卑職不敢假傳圣旨,此乃皇上口諭,請二皇子不要為難卑職等人。”皇城司侍衛堅定的擋住二皇子去路,毫不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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