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煙雨》第147章 犯我邊境

“母親,沒多大的事兒,何必大肝火。不就是摔了一跤麼?”煙雨蹙眉道。

宣夫人冷冷看一眼,“聽聽,不就是摔了一跤麼?若不是看護的人不經心孩子能摔跤麼?摔一跤,璟兒哭這樣,你這做母親的沒有一點兒心疼,那要孩子怎樣了才算有事兒?嗯?”

“母親,孩兒不是那個意思……”煙雨這才意識到,宣夫人責問一群丫鬟,其實本就是做給看的,本意就是責怪不重視宣璟。

煙雨心中一陣無力。

宣紹也冷臉上前,“母親,原不是什麼大事。您這樣,只能慣了孩子。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你這樣護著璟兒,他如何長為一個男子漢?”

宣夫人見兒子媳婦都不明白自己一片拳拳孫之心,不由得更是生氣,一面將宣璟抱在懷中,輕著宣璟的脊背,一面瞪著宣紹道:“你小時候,我也是這麼心的,也是一瞬不敢眨眼,當眼珠子一樣看大的,你說我教的不好,看顧的不好,是說你自己現在不夠好了?”

“也是,也就是我這麼慣著你,才讓你眼里沒有尊卑,沒有我這個母親,敢這麼大嗓子的朝我吼!”宣夫人一臉悲戚。

宣紹也被堵得無話可說。

煙雨上前,扶住宣夫人道:“相公沒有氣您的意思,母親別怒,這次是我們大意了,日后,我們定會更加心著的。您莫生氣了,先進屋坐會兒,喝杯水,火氣。”

宣夫人哼了一聲,沒有作答。

宣璟這時已經忍住哭,正好奇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娘和丫鬟,又看了看板著臉的父親,一時有些莫名,不知發生了何事。

煙雨沖宣璟道:“璟兒,快抱抱祖母,讓祖母別生氣了,說璟兒下次會小心的,不會跑那麼快摔倒了!”

宣璟旁的不知聽懂沒,“抱抱”卻是聽懂了,聞言,立時用自己的兩個圓圓的小胳膊攬住宣夫人的脖子,還在宣夫人臉上吧唧吧唧的涂滿了自己的口水。

宣夫人立即轉怒為笑,“還是咱們的璟兒最孝順,知道心疼祖母。”

宣夫人這才笑著轉進了上房。

煙雨低聲沖跪在地上的丫鬟們道:“都起來吧,以后有點兒眼!”

“是!”丫鬟們低低應了聲,悄的從地上爬起來,四下散開。

煙雨挽住宣紹的手,兩人也進了上房。

原本在平常不過的小事,到了宣夫人那兒卻是驚天地的大事兒,宣夫人又專門和劉嬤嬤將宣璟的開來,看看有沒有摔傷。

瞧見宣璟膝蓋和手掌上都紅了一片,更是心疼不已,直說要將自己放的最后一瓶荷花凝給宣璟用。

煙雨不知當了祖母的人都是這樣,還是這婆婆格外甚之。想到當年宣夫人生下宣紹已是不易,又因生宣紹傷了子,再不能有孕,心中郁結。如今得了嫡長孫,疼到骨子里,倒也可以理解,便釋然了。

與宣家和天朝的平靜不同。

西夏朝中風云暗涌。

新皇李佑不知忽染了什麼怪病,整日咳嗽不已,人也昏昏沉沉的。

昔日李佑的恩師上先生,也閉門不出,誰也不見。就連皇上召見,他都推年邁病,難以下床見駕。

皇帝后宮里的后妃們也是憂心重重,食不下咽。

新皇正當年輕力壯的時候,怎麼忽而就得了這病呢。且重要的是,皇帝此時還未有子嗣,唯有皇后懷有兩個月孕,還不知是男是呢。Μ.166xs.cc

李佑的病越發嚴重。

整日里昏睡的時間,比醒著的時間還多。

朝政多半都由先皇給他留下的輔國之臣理。

代王爺這段時間十分活躍。

原先支持代王爺的朝臣,剛遭遇打之勢,還未被連拔起,新皇帝就已經病倒,此時自然也趁著機會,活躍起來。

穆青青斜倚在廣玉蘭樹下涼的躺椅上,一邊打著扇子,一面輕哼著小曲。

完全不同于旁的宮娥那般憂心忡忡。

眼見有人靠近,才停下了小曲,從躺椅上坐直了子。

但瞧清來人之時,又懶洋洋的倚回躺椅中,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怎麼敢這時候往宮里來?就不怕你皇兄瞧見了?”

來人輕笑,“瞧見又能如何?皇兄如今還能跳起來打我麼?”

男子將手從穆青青細的臉頰上輕輕劃過,“小妖,爺想你了,你不想爺麼?”

穆青青抬手拍開他的手,“你們男人慣會說好聽的,其實不過盡欺負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小人罷了。”

“誰欺負你了?他有那膽?說出來,爺替你出氣。”男子笑著將從躺椅上拉起,攬自己懷中。

穆青青推了他一把,“你起來,這是白天!”

男子臉上揚起一抹邪魅之笑,橫抱起穆青青就往寢殿里走去,“白天怎麼了?”

“你干什麼?李琛你放我下來!讓人瞧見……”

“誰瞧?不怕爺挖了他的眼珠子?”李琛冷笑。

穆青青見他今日這般大膽,且這般大搖大擺的就進了宮,想來宮中勢力已經多半到他手中。

夏日衫單薄,李琛了手,沒幾下,兩人幾乎已經坦誠相見。

穆青青卻是腳抵住李琛,斜眼看他:“你坐上了皇位,果真會封我為皇后?”

李琛輕笑,“你以為我也是李佑那般言而無信之人麼?爺說話向來說到做到。”

“你果真要攻打天朝?”穆青青又問了一句。

李琛滾燙的手索著細白的玉足,“李佑只知守,天朝勢微,西夏雖國土不大,但兵力遠遠強于天朝,放在邊的,不去吃,向來不是我的風格!”

李琛笑著道,“怎麼,對我沒有信心?”

“我自然是信你的……唔……”

兩人正在忘之時,忽而寢殿的門被人大力撞開。

床上兩人驚詫的回頭,向門口看去。

只見一龍袍,臉蒼白的皇帝正被宮人攙扶著,站在寢殿門口。

皇帝幾乎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事實,掩口劇烈咳嗽起來。

一片病態的紅暈飛上皇帝的臉頰。

“你……你們……”

“給朕將這對狗男拿下……”皇帝幾乎是從牙里將這句話出來的。

李琛抬眼看著皇帝,“皇兄似乎看沒有看清自己的境呀?”

皇帝錯愕的看向邊之人。

“朕說,將他們拿下,你們聾了?”

皇帝邊的人,戰戰兢兢向前邁步。

“來人——”代王李琛大喝一聲。

寢殿之外立即涌一隊帶刀侍衛。

“將皇兄帶回去休息!”

“是!”齊刷刷的回應之聲。

皇帝在震驚和錯愕之中,被人架出了寢殿。

“李琛……你敢,你敢謀逆……”皇帝劇烈的咳嗽將他自己的聲音淹沒。

李琛低頭看了看床上人,拍了拍的臉道:“今日表現不錯……”

穆青青嚶嚀一聲,紅了臉。

西夏朝堂驟變,西夏皇帝病危,下無子嗣,其弟代王李琛繼承皇位。

西夏的消息傳回天朝的時候,皇帝還很不以為然。

太子跪在皇帝面前,言辭懇切道:“父皇,兒臣前年還曾見過西夏皇帝,那時他還是西夏大皇子。他健壯,絕不像一兩年就會病危的樣子。西夏朝廷變故,必然另有原因,請父皇與西夏天朝邊境增加兵力。”

皇帝一面挲著手中新晉煉制的丹藥,一面斜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太子,良久,幽幽問了一聲,“這是你自己的想法?”

太子跪伏在地,看著自己微微泛白的指甲蓋,蹙了蹙眉頭,道:“是,是孩兒的想法。”

太子自然不會說他暗中還和宣紹有聯系。

皇帝打量了跪著的太子一陣子。

微微點了點頭,“皇兒如今越來越有想法了。”

太子等了良久,倒是不聞皇帝究竟是同意了他的提議,還是沒有?

心下越發焦急。

頭頂卻傳來一句:“你跪安吧。”

“父皇?”太子忍不住抬頭覷著皇帝的臉,“關于西夏,父皇有何……”

“西夏如今和天朝,有友好邦的關系在,邊貿也放寬了政策,無論對西夏還是對天朝,都是大有好的。”皇帝捻了捻,將手中丹藥放口中,“便是西夏換了皇帝,和天朝的關系,也不會變。如今天朝貿然在邊境增兵,倒是不妥,讓西夏知道了,以為我們不愿維持友好的關系!”

太子心急,“可是父皇,如果西夏新皇帝不承認曾經的盟約,也沒有和天朝友好的心思呢?”

皇帝聞言,坐直了子,看了太子一眼,“到那時,再增兵不遲!你下去吧!”

最后一句話聲音已經十分嚴厲了。

太子聞言,只好退了出去。

回頭看了一眼后的殿門,微微嘆了一口氣走遠。

父皇不肯聽他勸,這該如何是好?

西夏新皇登基之時,天朝皇帝還派出使者,送去賀禮。

西夏新皇李琛,也高高興興的將賀禮收下了。并表示,自己的兄長先皇帝和西夏的友好政策,他十分推崇,一定會仍舊和天朝保持友好往來的關系。

將使者款待一番,安安穩穩的送了回去。

天朝皇帝聽使者回稟,西夏皇帝如何尊崇天朝,對他如何客氣,十分高興。

當著使者的面,批評太子杞人憂天,如果貿然在邊境增兵,天朝和西夏如今還能有如此安定祥和的局面麼?

太子啞口無言。

太子暗中問宣紹。

宣紹卻只高深莫測的嘆了一聲,道:“且看著吧,如今不防備,待要防備之時,只會事倍功半。”

太子不明白,宣紹卻沒有多解釋,只說了一句,日后太子還是見他為妙,免得被皇帝發現,對太子不滿。

宣紹如今一顆心全記掛在家中。

他的夫人又懷了孕。

不用人扶著,走走跳跳已經頗為穩當的宣璟,如今最喜歡做的事兒,就是趴在母親煙雨隆起的肚子上,將耳朵上去,“妹妹,哥哥!”

他說話還不甚伶俐,但“妹妹”兩個字的格外清晰。

宣夫人在一旁坐著打趣他,“你怎知就一定是妹妹,說不定是弟弟呢?”

宣璟不滿,一撅,“是妹妹,我說是妹妹,就是妹妹!一定是妹妹!”

宣璟在宣夫人面前一貫的沒大沒小。

煙雨數次斥責他,他就是不改,煙雨口氣稍微嚴厲些,宣夫人就會上來,將宣璟護在懷中,“璟兒還小,你這麼兇他做什麼?長大便好些了!”

宣璟在宣夫人懷里做著鬼臉兒。

氣得煙雨十分無奈。

好在宣璟知道父母不會像祖父母那般寵溺慣著自己,沒有宣夫人,宣大人在邊的時候,他還是很乖巧知禮的。

就比如,此時他又在聽煙雨腹中的靜,聽聞門外的丫鬟喚了聲:“公子。”

知道是他爹宣紹回來了,他就立即站直了子,從母親邊退開一步,恭恭敬敬的看著宣紹掀簾而,拱手道:“父親大人安好,父親累了,快坐下,孩兒給您倒水喝。”

宣紹他的頭,在煙雨一旁坐了。

“今日怎樣,吃的下麼?孩子有鬧騰麼?”宣紹接過宣璟奉上的茶盞,沖兒子點了點頭。

煙雨輕笑,“許真讓璟兒說中了,是要給添個妹妹了。孩子很乖,一點兒不鬧。不像懷著璟兒的時候,又是吐,又是吃不下的。這孩子從一開始,就反應小,我也吃得好,睡得好。”

宣璟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母親,璟兒不乖?”

宣璟癟癟,一副想哭的樣子。

接替浮萍的大丫鬟,燈芯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小公子自然是乖的,夫人說的是懷著您的時候,那時您還沒出生呢!”

璟兒聽得迷迷瞪瞪,“那母親說……妹妹乖,璟兒不乖?”

太長的句子,他還說不了,只大概懂了母親話里他不如妹妹乖的意思,一副委屈至極,又想哭不敢哭的樣子。

父親說,男子漢大丈夫,流不流淚。

宣璟當著宣紹的面,委屈卻也不敢哭出來。

宣紹瞥他一眼,“是,你那時候可是讓你母親了不的罪。”

煙雨聞言,瞪了宣紹一眼,抬手攬過宣璟,“璟兒誤會了,母親是說你比妹妹活潑,尚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就比妹妹活潑好。男孩子嘛,自然是要更活躍一些的。”

“不是說我不乖?”宣璟揚著純真的小臉兒問道。

煙雨搖頭,“不是。”

宣璟點點頭,還有些沉浸在自己在父母心中不如妹妹的悲傷中,有些不能自拔的樣子。

直到門外響起一聲,“夫人,我回來了!”輕快之聲。

宣璟臉上才突然出了笑意,大步向門外跑去,“靈兒姐姐,你回來了!我在這兒!”

宣璟特別黏著靈兒,只要靈兒閑著,便一定要他走哪兒就把靈兒帶到哪兒。靈兒子好,如今也長大了些,許是小時候在自己家中欺負的經歷,讓異常的懂事,也十分會照顧宣璟。

宣璟弄丟找不到的玩,靈兒僅憑鼻子,就能幫他找回來,還時常能帶他發掘新奇的好東西。宣璟對靈兒可謂十分的依賴。

宣璟出去以后,便拉著靈兒在院子里玩兒了。

燈芯等人也跟著出去伺候小公子。

上房里只剩下煙雨宣紹夫妻兩人。

宣紹角的笑意,微微收斂了起來。

煙雨端起手邊茶盞,輕啜了一口,淡聲問道:“可是外面,出了什麼事?”

“李佑死了。”宣紹看著說道。

煙雨聞言,眉頭微微擰在一起,“那穆青青呢?如今的皇帝,是李佑的弟弟?”

宣紹點了點頭,“穆青青……據說,當了皇后。”

煙雨聞言一震詫異,“皇后?消息可靠麼?”

宣紹吹開茶葉梗,抿了口茶水,“應該屬實。”

煙雨放下茶盞,杯盞相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的清晰,好似撞擊在心頭一般。

“李佑那麼喜歡穆青青,都沒有封為后。李琛謀了兄長的皇位,居然還敢將兄長的后妃,封為自己的皇后,他也……也太……”

煙雨一時怔怔的,半晌才嘆出一聲:“膽大妄為了吧……”

宣紹抬眼看了看,“李琛膽大妄為是不假,但他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他能封穆青青為皇后,起碼可以說明一個問題。”

煙雨抬頭,“什麼?”

“他的皇位十分穩固,不需要借助外戚的勢力,就可以坐穩他的皇位,說明朝中對他支持的力度是很大的。他已經掌握了西夏的中堅力量。只有這樣,他才敢在剛坐上皇位之時,就由著自己的子,封穆青青為后。”宣紹口氣沉定的說道。

煙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宣紹卻是又開口道:“這對天朝來說,絕非一個好消息。”

煙雨看他,“為何你如此肯定?”

“我跟李佑接的時候,曾經聽聞他說過,他這個弟弟,對天朝沒有好,且好大喜功,子暴戾。這樣格的君主,又手握大權,你說,他最想做的事,會是什麼?”

“開疆擴土?”煙雨瞪大了眼睛,“那重文抑武的天朝,無疑是最好下手的對象。”

宣紹點了點頭,“太子向皇帝覲見,父親也聯系了曾經的舊部,紛紛上折子,請求皇帝防備西夏。可……”

煙雨瞧見宣紹微微搖了搖頭,執起幾上杯盞,請啜了口茶水。

煙雨見他眼神之中有郁之,便勸道:“盡人事聽天命吧,該做的,你已經都做了。剩下的,唯有見機行事了。就算西夏真要有什麼作,也不是朝夕之事。”

“母親,母親,靈兒好厲害,能背上百張藥方呢!”宣璟在門口簾子后探出小腦袋,笑嘻嘻的說道。

過半掀開的簾子,煙雨瞧見,宣璟的另一只手,正的攥著靈兒的小手。

靈兒一臉為難,掙也不是,不掙又怕主子瞧見,以為自己不知禮。

煙雨微微點了點頭,“好,靈兒那麼厲害,璟兒會什麼呢?”

宣璟大眼睛咕嚕嚕轉了一圈兒,“我,我要跟著爹爹學功夫,也厲害!”

煙雨點頭輕笑,宣璟已經拉著靈兒的手又跑開了。

對于宣璟對靈兒的依賴,煙雨是看在眼中的,不過孩子還小,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喲,他了一下。”煙雨忽而將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驚喜的朝宣紹說道。

“我來看看!”宣紹聞言拋卻臉上郁之,笑著手輕輕附在煙雨肚子上,“我是爹爹,乖兒,聽到爹爹的聲音了麼?”

煙雨腹中孩子十分給面子的又沖著肚子踹了一腳。

宣紹興的像個孩子一般,“聽見了,聽見了!聽見我的聲音了,這是回應我呢!”

煙雨看他反應,笑的合不攏,已經不是第一個孩子了,宣紹卻還是如此的喜歡。他興的樣子,毫不與當初,懷著宣璟的時候,第一次看到宣璟在肚子里著的時候。

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煙雨笑著將手搭在宣紹的上,著他衫之下,溫熱的溫,心中愈發踏實。

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不管將來他們要面對什麼,知自己邊,一直有良人陪伴,知自己后一直有人為自己扛起一片晴天,就已經夠了。

如此好的生活,不需奢求更多。

哪怕一家人一直都要在這個小小的院落中住下去,哪怕宣紹永遠都做不回那個皇城司橫行無忌的宣公子。又有什麼關系呢?

平平淡淡才是真,平平淡淡一家人在一起,又有何不好?

只希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過下去。

不過老天怕是沒有聽到煙雨的心聲。

在煙雨和宣紹第二個孩子即將出世的時候。

邊疆突然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西夏皇帝派兵攻打天朝邊境,長驅直,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了天朝兩座城池。

皇帝初聞這消息之時,正一面大肆灌著丹藥,一面寵幸著高坤新給他進獻的人。

“青青,青青……”皇帝口中含糊不清的呢喃著。

接著一聲低吼,的伏在了人懷中。

“皇……皇上……”門外的前來報信的太監和侍衛皆是一頭的冷汗。

“什麼事?再說一遍?”皇帝不耐的聲音,從門傳出。

“回稟圣上,西夏突然出兵,已經攻掠兩座城池……請皇上派兵抗擊西夏……”

“什麼?”一聲狐疑的怒喝從房傳出。

守在門外的太監不敢出聲,那侍衛卻是一臉的焦急,“請皇上速下決策!”

門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接著一聲無骨的嗓音道:“皇上……不要走嘛……”

太監瞧見跪在地上的侍衛拳頭都已經攥的發白,心中也愈發焦急。

只聽皇帝似乎在那人臉上親了一下,道:“朕去去就回,人且在這兒等著朕!”

之后才聽聞房門被打開。

皇帝一席龍袍出現在門口。

“西夏攻打天朝?西夏年初不是還派人進貢歲幣麼?”皇帝看著那侍衛問道。

“是,如今西夏皇帝出爾反爾,已經毀了當初盟約。”那侍衛說話,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只是不知他是對西夏毀約的咬牙切齒,還是對當今圣上的縱無度,反應遲緩而心有怨氣。

“為何已攻陷兩座城池,這消息才報上來?可是駐守邊疆的將士失職之過?”皇帝清了清嗓子,倒是頗有威嚴的問了一句。

那侍衛微微抬了幾分頭,“回圣上,邊疆將士毫無準備,不妨西夏會突然有此舉,且西夏兵力強盛,出兵迅猛,此戰報,已經是八百里加急送來。”

“八百里加急還這般遲緩?朕看他們也是……”

“皇上,請皇上出兵抵西夏!”那侍衛卻似乎是忍無可忍的催促道。

皇帝神頗為冰冷的看了那侍衛一眼,“好個不知尊卑的侍衛,你是在催促朕麼?”

“卑職不敢……”那侍衛沉聲說道。

前失儀,拉出去砍了!”皇帝抬手指著那侍衛說道。

周遭伺候的太監有些還在發愣,有些已經跪下為那侍衛求

“皇上息怒……”

“反了你們了!皇上的話沒有聽到麼?你們是想抗旨?還不將這不長眼的侍衛拖出去砍了!”高坤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一面厲聲朝求的太監呵斥,一面躬上前,輕著皇帝的脊背。

“皇上您消消氣,何必跟一竿子的奴才置氣!龍安危重要!”高坤溫聲勸道,“再說,邊疆的將士,一向喜歡夸大其詞,為的不就是多要軍餉,中飽私囊麼?西夏若是起兵,也不至于這麼快就到這境地,皇上您別憂心,別將他們的瞎嚷嚷放在心上!”

高坤低聲勸著。

那侍衛已經被太監往外拖去。

聽聞高坤之言,那侍衛氣的眼睛都發了紅。

甩開一旁太監,刀就要砍向高坤,“你這閹人,蠱圣心!天朝大好江山,如何能葬送在你這閹人的手上!”

只是他還沒靠近高坤,就被一旁的太監攔住。

高坤飛而上,口中一面喊著:“保護皇上!”

一面抬腳踹向那侍衛心口,奪過侍衛手中刀,反手將那刀刃扎侍衛心口。

鮮紅的熱四下噴濺。

皇帝皺眉退了一步,寒著臉道:“不知好歹!”

高坤放開手中刀,咣的扔向一旁,轉朝皇帝跪下道:“奴才護駕不利,讓皇上驚了!”

皇帝卻一臉溫和的看著高坤道:“你起來,你護駕有功,朕向來賞罰分明,看賞!”

說完便見那侍衛的尸被太監們拖走,凈白的漢白玉地面上,被拖出一道長長的痕。

皇帝不悅的皺眉。

一旁太監怯生生的看了看高坤,又看了看皇帝,小聲道:“回稟圣上,眾位大臣,已經在書房等著皇上了……”

高坤瞥了那小太監一眼。

小太監嚇得差點沒站穩。

高坤諷刺一笑,躬道:“奴才伺候皇上前去吧?”

皇上聞言,點點頭,甩手向書房走去。

一眾伺候的宮人看著那漢白玉地面上長長的痕,心中皆是不寒而栗。

書房里,太子帶頭,二皇子隨其后,一干的大臣,在兩位皇子的后頭,跪了一地。

皇帝進了書房,只覺書房中,氣氛沉悶異常。

“眾位大臣為何都哭喪著臉呢?”皇帝還沒開口,高坤倒是先開了口,“莫非是西夏之事,嚇到了眾位大臣?咱們天朝的大臣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小了?”

眾位大臣心中不悅。

卻見皇帝臉上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還頗為贊賞的看了高坤一眼。

太子皺眉,率先說道:“父皇,西夏已經撕毀盟約,侵占我天朝城池,絕不可姑息,定要將西夏逐出天朝境!”

“是啊皇上,西夏來勢洶洶,不可輕敵……”

一眾的大臣也跟著附和。

高坤清了清嗓子,倒是有些大臣適時的住了口。

二皇子看了眼高坤,忽而朝皇帝叩頭說道:“年初西夏還進貢歲幣,態度十分友好,也表示愿與天朝永修舊好。如今忽然出兵,倒是奇怪的很。是不是……是不是我們的回禮讓他們覺得天朝沒有誠意?所以才……”

二皇子此言,一片大臣怒目相視。

但另一些先住了了口的大臣卻在此時附和起來。

皇帝抬手,讓他們安靜下來,“今年的回禮是誰準備的?”

一眾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說話了。

太子皺眉,“回父皇,是兒臣……”

“太子哥,你也太大意了!”二皇子在一旁說道。

太子回頭瞪了他一眼,“父皇,兒臣是照著去年的慣例備下的,并無不妥。西夏本就有狼子野心,與回禮有什麼關系?父皇倘若姑息,只會讓貪得無厭的西夏變本加厲!”

“太子哥,你還說不是回禮的原因。我且問你,去年西夏的皇帝是誰?如今西夏的皇帝又是誰?你照著去年的回禮來回給如今西夏的皇帝,他可不是不愿意麼?”二皇子揚聲說道。

“西夏皇帝倘若有心和天朝修好,便不會因為回禮這一點小事,就大干戈。如今西夏已經攻陷我天朝兩座城池,你不想著如何將西夏逐出天朝境,還扯著年初回禮之事,將戰的原因歸結在回禮之上,究竟是何居心?難道不是畏懼與西夏抗戰,畏畏,滅天朝之威風麼?”太子措辭嚴厲的反駁。

“好了,莫要爭執,你們說的都有道理。”皇帝開口,“如今可先派出使者前往,問一問西夏為何撕毀盟約,有什麼條件愿退出天朝邊境……”

“父皇!”太子一聽,臉都氣紅了,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還能著臉去問這些?

“父皇,這麼做怕是不妥吧?”二皇子卻忽而轉變了口風,“不管西夏是何原因,與天朝為敵,都難以掩飾其貪婪的本,若是父皇此時派出使者,只怕是西夏會獅子大開口。到時我朝再派兵,豈不更耽擱時間,讓我邊境民眾難?”

太子狐疑的看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卻是朝高坤看了看,見高坤沖他比了個手勢,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所以,兒臣也請求父皇出兵抗擊西夏。”

太子不知二皇子為何會忽然轉了口風,但聽他說的和自己意見相合,便沒有反駁。

皇帝沉了一會兒,又問底下大臣的意見。

有半數以上的大臣都主張出兵抗擊西夏。

但一眾的大臣又為派誰出戰,爭執了起來。

皇帝聽得一臉不耐。

二皇子卻在這時候又起說道:“父皇,兒臣以為,當下就有一個最合適的人選。”

一眾爭執的大臣都靜了下來。

皇帝也看向二皇子,“是誰?”

二皇子卻將視線轉向了太子,笑道:“自然是太子哥了!不說回禮之事的不合適,太子哥就難辭其咎,單憑太子哥要滅了西夏的一腔熱,太子哥也是最合適的人選。雖然太子哥沒有領兵作戰的經驗。但太子哥為主帥定能大大的鼓舞士氣,父皇再為太子哥安排一些經驗富的副帥,更是如虎添翼,定能順利的將西夏趕回去!”

太子怒目看著二皇子。

原來他在這兒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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