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煙雨》第151章 斬首示眾
扔了拂塵的玄機子抬手一掌擊在他的肩頭,“斷你手勁腳筋,廢你武功,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高坤苦痛的嘶吼聲中,約聽到玄機子說了這麼一句話。
之后他便昏迷了過去。
玄機子為什麼這麼恨他?
他并沒有對玄機子做過什麼呀?甚至因為上次玄機子幫他求,讓他免于被逐出皇宮之事,他還對玄機子有那麼一些改觀……可玄機子的聲音里,像是對他恨之骨?
斷了手筋腳筋,被廢了武功的高坤被人帶走。
穆青青在寢殿的一角,此時已經胡的套上了服。
只想讓眾人都忘了的存在,忽略了才好。
原本一切都順順利利,原本一切都照著的預想在發展。宣文秉回被召回,宣家會被流放。在流放的路上,倘若是出點什麼意外,讓煙雨死無全尸,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吧?
不管是留在天朝,還是回到西夏,都可以過著讓人敬仰,讓人艷羨的生活。
為什麼……為什麼忽然之間一切都變了?
明明剛剛還是晴空萬里,轉瞬間就暴雨雷鳴?
穆青青抱著自己的膝蓋,在屏風的后面。頭埋的低低的,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剛才高坤被斷手腳筋的淋淋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高坤武功高強,卻不是那看起來瘦弱道士的對手。
自己一點功夫都不會,如今高坤都不在了,皇帝也死了,誰還能護住?
劉素?劉素還在臨安!只要能混出皇宮,找到劉素,就能跟著劉素回到西夏,做的皇后。
再也不想著算計煙雨了!再也不要回天朝了!
讓這些人都忘了吧,看不到吧!這樣,就能躲過今天這一劫,就能混出宮去,就能回到以前那食無憂的日子里了。
其實煙雨說的不錯,是一直不知滿足,不惜福,比之大部分人,食無憂,份高貴,且一直有對好的人在邊,很幸運了已經。
如今知道惜福了,知道自己曾經是錯了……
能不能,能不能再讓幸運一次……以后再不敢這樣了……
顯然上天是沒有聽到穆青青的心聲。
一雙黑的皂靴停在了穆青青眼前。
穆青青抱了自己的雙膝,好似這樣別人就能看不見似的。
“這不是穆青青麼?曾經的臨安花魁,皇帝寵妃?”冷颼颼的嗓音從頭頂飄落下來。
穆青青抖著抬起頭。
眼淚讓致的妝容變得一塌糊涂。
看到路南飛那張沉的臉時,的心好似猛的被人扎了一刀一般,從未有過的害怕,恐懼溢滿心頭。
咽了口口水,“路,路大人……”
“你與我家夫人的恩怨,我不興趣。可你這次居然算計到了我家公子的頭上,算計到我家老爺頭上,你覺得,你還有活路麼?”路南飛微微彎下子,冷冷的看著穆青青,挑著眼角說道。
穆青青抱自己的雙膝,“路大人,我,我可以解釋的!不是我,我只是被人利用,真的,對……對了,是高坤!高坤利用我!”
路南飛忽而搖了搖手指頭,“我可不想聽你解釋,自有皇城司審訊之人等著聽你的解釋。”
路南飛一揮手,立即有侍衛上前,將穆青青從地上抓了起來。
“路大人,路大人不要這樣,我和煙雨是朋友,是姐妹……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是被利用的!我以后不會再和煙雨為敵了,也不敢肖想宣紹了,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穆青青掙扎著朝路南飛喊道。
路南飛看一眼,“你是被利用的?”
穆青青連連點頭,“真的,真的是被利用的!我是無辜的!”
路南飛諷刺一笑,“那劉素之人,你可認識?”
穆青青倏爾瞪大了眼睛,劉素?路南飛連劉素都知道了?
劉素被抓了?
那不是的老底都已經了?
穆青青驚詫之際,已經被人帶離路南飛面前。
路南飛回眸,看向那被風托起的輕紗薄帳之,盤膝而坐,雙手放在膝頭,一不掛的皇帝。角滿是諷刺。
太子跪在床榻前朝皇帝叩首。
屋子里一眾的人,都跟著太子,向皇帝行禮。
路南飛雖滿臉不屑,卻也跟著跪了下來。
行禮之后,宮人們上前為子還未僵的皇帝換上龍袍。
太子出了皇帝寢宮,召集大臣,并讓宮中發喪。
大臣們前來之時,太子已經換上了孝。
二皇子聽聞太子和大臣們都在書房,當即便率人闖向書房。
可人離著還遠,就被皇城司給截了下來。
只放了他一個人進去,他所帶之人,盡數被扣。
二皇子孤立無援,知道形勢對自己不利,只想著先進了書房再說。找到以前那些支持自己的大臣,總不至于就讓皇位這麼順順當當的落到太子手中。
可當他到了書房之時,正聽見四位父皇邊親信大臣看著圣旨道:“此確實乃皇上親筆詔書,玉璽也是真的,圣旨無疑,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書房里的大臣都朝太子鄭重跪了下來。
二皇子愣在書房門口,呆呆的看著一眾跪地的大臣,一時恍惚不知在何。
抬眼,便看見兄長那約含笑的臉,正鄙夷的看著他。
二皇子忽然狂躁起來,“我不信,我不信!這是假的,詔書是假的!父皇分明更喜歡我的!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父皇!昨日父皇還好好的!”
“誰說父皇死了?”太子忽然呵斥道。
二皇子一愣,眾位大臣也抬頭看向太子。
太子冷聲道:“父皇乃是得到升仙,坐化了!你休要胡言!”
“你胡說!你!你就是謀權篡位!你就是大逆不道!我不信!”二皇子面目猙獰,張牙舞爪想要撲向太子。
太子一揮手,立即有侍衛上前,將二皇子拿住。
“二皇子想念父皇過甚,心智失常,有傷人之舉,速將二皇子帶回宮中,著人好好看顧,莫他再傷了人!更莫他,誤、傷、自、己!”太子冷冷笑著說道。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就是謀逆……”二皇子被人捂了,帶出了書房。
“眾位大臣以為二弟這是……”太子看向地上跪著的眾人。
“皇上仁圣明,二皇子果真是心智失常了!”
“皇上仁厚……”
“皇上寬仁……”
一眾的大臣紛紛說道。
太子略點點頭,抬手讓眾臣平。
先皇帝駕崩,舉國同喪。
登基大典得過了國喪再舉行,如今仍用先皇年號。但其實玉璽皇位已經到了太子手中,如今對太子的稱呼,也已經改為了皇帝。
太子登臨帝位之后,所下第一道旨意,就是撤回圍守在宣家之外的兵。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先皇帝面前遭了貶謫的宣家,如今卻是投了新皇的好。
眾臣之中便是有對宣家不滿的,如今不新皇對宣家究竟有多在,也不敢貿然反對新皇的旨意。
煙雨坐在家中,一面搖著搖床,哄著宣瑤期和宣琸睡,一面側耳聽著院子外面的靜。
“都撤走了。”煙雨忽而輕聲說道。
燈芯沒有聽清,俯問了一句:“主子說什麼?”
煙雨抬頭輕笑,“沒什麼,又變天了。”
燈芯抬頭向屋外看去,點了點頭道:“是啊,剛才還烏云頂,奴婢以為定要下一場大雨呢,這會兒云倒是全散了,眼瞧著日頭都快出來了!”
煙雨微微點頭,口中輕聲哼唱著歌謠,看著兒子兒酣睡的容,角不自覺出一抹笑來。
宣家外面圍著的兵剛一撤走,路南飛就帶人尋了過來。
路南飛策馬疾馳,馬還沒在宣家門口站穩,他就已經飛下馬,腳步匆匆的向門跑去。
后面跟著的路明和上海瀾見他急切的樣子,都微微一愣,但也很快翻下馬,跟上他的腳步。
“公子!”路南飛在書房外見到宣紹的影,立即抱拳跪了下來。
宣紹回看他,“快起來,怎麼行此大禮?”
宣紹彎正扶起路南飛,卻見隨后而來的路明和上海瀾也都不由分說的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宣紹淡聲問道。
路南飛聲音微微有些暗啞:“這幾年,公子委屈了!公子不說,總一派淡然,但屬下們看在眼里,憋悶在心頭!公子就該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如今……如今公子終于肯重新回來了!”
路明和上海瀾跪著沒有說話,但顯然也是贊同路南飛的意思。
宣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看不出緒,只淡淡的看著面前的三人。
“都起來。”
三人未。
宣紹輕笑,“我既是決定回來,就有許多事要代你們做,你們是打算就這麼跪著去完我代的任務?”
三人一聽這話,頓時掛上了笑意,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們就怕公子您還跟以前一樣,不愿去爭取,分明應該是自己手里的東西,非要礙于那什麼狗屁的君臣之道,甘愿忍氣吞聲,看著公子穿著那小吏的裳,手里拿著那單薄的樸刀,咱們心里都是難的!”上海瀾這才開口,好似見到宣紹要有所行,終于揚眉吐氣了一般。
宣紹微微垂了眼眸,“以前不過是想著一家人,平平順順在一起就好。如今連這麼小的愿都不能實現,連家人都護不住,還忍什麼?”
宣紹口氣雖然十分平淡,但聽在三人耳中,卻是那麼的酸無奈。心下不都為宣紹到不值。
卻聞宣紹輕笑,“既是決定要扭轉這制于人的局面,就要徹底的扭轉過來。派去追帶著召回爹爹圣旨的人,可將圣旨追回來了?”
路南飛立即躬道:“人還沒回來,但圣旨已經到手,宣旨之人,也就地解決了。”
宣紹點點頭,“這就好,爹爹一心在邊疆作戰,莫要臨安之事擾了他的心。”
三人對視一眼道:“是,臨安的事兒都瞞著邊疆呢,一時半會兒,這消息也傳不過去。”
“高坤作威作福這麼多年,在朝中也安了不的勢力,如今高坤已經廢了,他這些殘存的勢力,能收為己用則收,不能,就想辦法拔出來。”宣紹說道。
“是!”三人異口同聲,聲音格外鎮定洪亮,好似又回到了當初,在皇城司最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嗯。”宣紹點了點頭,“二皇子那邊,找人看著點兒,別讓新皇做的太過分了,如今登基大典還未行,天下人都看著新皇呢,這時候若有什麼污點可不好。人言可畏,提點太子邊的人,都警醒著點。”宣紹又吩咐說。
“是,屬下明白。”路南飛拱手道。
“行了,沒事兒別總往這兒跑,畢竟宣府如今門楣小。”宣紹略帶嘲諷的笑笑。
“不擔心,這兒也來不了幾趟了,想來新皇很快就會下旨,將原來的宅子賜還給公子!”上海瀾調侃道。
宣紹但笑不語,揮手讓幾人離開。
二皇子還未在宮外建府,如今仍被人看守在皇子所。
聽著外面對昔日太子的稱呼已經都變了皇帝,他的心越發的難以安定。
邊能為他出主意的人已經沒有了,母妃死了,當年他連母妃的尸首都沒能找到。
后來有高坤保著他,指點他。現在高坤自都難保了。
他該怎麼辦?
他可不覺得太子是什麼宅心仁厚的人,太子會不會一碗毒藥毒死他?
會不會派人害了他?
二皇子這幾日惶恐不安,竟是比剛死了母妃那年還不好過。
膳房送來的飯菜他都不敢,便是周泉替他一一嘗過了他也不敢吃,生怕有什麼毒藥,他一口就會一命嗚呼。
不過幾日的景,二皇子整個人都消瘦了下來,眼圈也黑黑的,昭示著他這幾日不僅吃不好,怕是連睡都睡不安穩。
新皇來看他的時候,見他這幅憔悴的樣子,心中也是微微一驚。
若不是宣紹提醒他,決不能讓二皇子在這段時間出什麼事,他還想不起來看看二皇子。
原以為是宣紹擔憂太過,如今見了才知道,還是太傅想的周到啊。
他若不來,二皇子是不是自己先把自己死了?
“太子哥!啊呸呸……皇兄!您大人有大量,臣弟以前年無知,多有得罪皇兄之,還請皇兄看在咱們兄弟一場的份兒上,莫要與臣弟計較了!”
周泉說,他如今大勢已去,想要活命就得讓新皇對他放心,唯有他不去惦記自己不該惦記的東西,新皇才能安心讓他活下來。
便是委曲求全,也比首異的好。
想到當年母妃連尸骨都未留下,他心里就凄寒一片。
“皇兄您想罵臣弟就罵,想罰就罰,臣弟確實已經知錯了。”二皇子跪在新皇面前,痛哭流涕。
新皇安坐,看著他良久,忽而笑起來。
俯親手拉了二皇子起來,“二弟這是做什麼呢?快快起來。”
二皇子看著新皇臉上的笑,越發膽戰心驚,站都站不穩。
“二弟快坐,來人,賜坐。”皇帝說道。
二皇子被人按在了椅子上,喏喏說不出話來。
皇帝笑道:“朕有那麼可怕?”
“皇兄仁厚,乃是臣弟自知心有愧疚,面對皇兄之時難免心驚。”二皇子說道。
皇帝點了點頭,“你也說了,以前是你年無知,朕畢竟年長你幾歲,怎會和你計較那麼多?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如今父皇已經得道升仙,朕剛剛登基,還需二弟從旁協助,你我兄弟同心,共同治理這大好江山!”
二皇子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抬眼向新皇看去,他真有這麼好?不計較自己曾經對他的算計?不計較自己不止一次的在父皇面前和他爭寵?不計較自己在大臣面前下他面子?
如今還要和他兄弟同心?
二皇子心中驚疑不定,待看到新皇眼中,未達眼底的淺笑之時。猛然低下頭去,心中不嘲笑起自己來。都到這時候了,他還存著什麼幻想呢?這不過是新皇的客氣話罷了,他倒還天真的信以為真!
“多謝皇上恩典,臣無德無能,只怕難以堪此重任。今后之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心已足以。”二皇子忽而從椅子上起,跪地說道。
連對皇帝和自己的稱呼,都從“皇兄、臣弟”變了“皇上、臣”,真真謙卑至極。
新皇臉上的笑意略深了幾分,“快扶二弟起來,不管你怎麼說,你總是朕的弟弟,流著我趙家的,便是無功無過,朕也記著你的好。”
“皇上仁厚!”二皇子躬說道。
“如今瞧著二皇子的病也好了許多,總在皇子所里悶著,難免無趣。朕封你為安樂王,賜住安樂王府,隨時都可離宮。”新皇笑意盈盈的說道。
二皇子一時有些愣怔,新皇今日來,不是為了看他的窘態的?還封他為王?賜他府邸?新皇竟真的不計較以前他那些所做作為?真的還能容得下他?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爺,快謝恩吧?”二皇子邊的太監周泉,低聲提醒道。
二皇子這才回神,趕再次跪地,“叩謝皇上恩典!”
皇帝抬手,“免禮平,二弟無需客氣。”
說完,皇帝起,緩緩走了幾步,像是打量著這皇子所,“這兒確實小了些,安樂王府可是比這里大得多,二弟盡可按著自己的喜好去添置,若是缺了什麼,只管告訴朕,朕定會讓人為你準備的!”
“謝皇上!”被封了安樂王的二皇子已經被這從天而降的驚喜砸的有些眩暈了。
直到皇帝已經離開皇子所,他還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
周泉在一旁東看看西看看,聲音有些激的慨道:“還以為永遠都走不出這皇子所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象牙小擺件是王爺您最喜歡的,這個得帶出去。這建窯的壁掛瓶也是王爺您喜歡的,也帶出去。嗯,這套定窯的茶王爺用著順手,不能落下……”
周泉正一面看一面嘀咕。
安樂王倒是像沒聽見一般,抬腳緩緩走到門口,著皇子所植被繁茂的院子,著院中一片盛開的薔薇,自嘲的笑了笑,“當年我以為,這一切都會屬于我,這皇宮,這天下……如今,卻為了他一個小小的賞賜,一個小小的恩典,就這般恩戴德,卑躬屈膝……呵呵,人生,真是像一場戲一般吶!”
周泉停下嘀咕,看了看安樂王的背影。
安樂王逆著,瘦弱的影,那般凄涼蕭索。
剛剛王爺不是還很高興麼?怎麼一會兒就說出這番話來?
王敗寇,本來就是如此。如今能留的命在,還有個王爺的頭銜,不是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麼?
“王爺……”周泉輕喚了一聲。
安樂王卻是連頭都沒回,“你看著打點吧,我累了,去歇會。”
先皇殯天,停靈七日之后,由新皇扶靈送至宮門外,其余直到皇陵的路程,由安樂王代為相送。
先皇下葬之后,新皇正是冊封路南飛為皇城司總指揮使。
封宣紹為帝師,并請宣紹任丞相之職。
不過被宣紹拒絕了。
宣紹躲在家中,閉門謝客。
見宣紹拒絕新皇任命為丞相的旨意,眾人十分不理解。不管是站在一旁觀之人,還是路南飛等和宣紹一向親之人,都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做。
但宣紹是真的閉門謝客,連路南飛,路明等人都被宣家家仆攔在了外面。
路南飛趁著夜翻進了宣家的院子。
卻在外院尋不到宣紹的人影。靠近院,卻一時踟躕,不知能進不能進。
院乃是眷活的地方,如今又是夜里,萬一遇見誰,倒是平添尷尬。
路南飛站在院之外,猶豫之時,煙雨已經聽到他的靜。
“路大人來了,相公也不去見見麼?”
煙雨抬眼,看到宣紹正將宣瑤期抱在懷中,輕輕的晃著,口中還哼唱著他昨日才學會的歌謠。
宣紹的聲音很好聽,這麼輕輕的唱著哄孩子的歌謠,比子輕的聲音多了幾分朗,他低的嗓音卻又出幾分,更是格外好聽。
宣家的男人看來大都偏心眼兒,宣璟小時候可從沒過這種待遇。
宣琸分明在一旁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的爹爹,張著小手想要爹爹抱,可宣瑤期只含糊的呢喃了一句“爹……”也不知是在爹,還是無意中的發音,就把宣紹樂的直將兒抱在懷中不肯撒手。
煙雨似乎已經預見到,這宣瑤期定然會被公爹和宣紹給慣驕橫跋扈的大小姐的!
宣璟小時候雖有宣夫人和宣大人寵著,但起碼他會怕爹爹和娘親。
如今看宣紹對宣瑤期的樣子,只怕將來瑤期不會怕他,騎他脖子上揪他胡子都有可能。
待宣瑤期終于在宣紹懷中睡著,宣紹將兒給母抱下去。才回頭看著煙雨問道:“他走了麼?”
煙雨側耳聽了聽,“還沒,等在二門外,估計你再不現,他就準備闖進來了。”
宣紹輕笑,“娘子先歇下,我去去就回。”
煙雨點點頭,目送宣紹出了房門。
宣紹拒絕皇上封他為丞相的原因,他并未向煙雨解釋。
但煙雨見他這幾日似乎心格外好,臉上的笑臉也多了起來,雖然他的笑臉多半是對著和對著兒的。
但他心不錯,煙雨得到。
丞相之事,想來不會到此為止,定然還有后續。
宣紹出了院子,見到路南飛之時,果然見他已經急得要往二門里闖了。
煙雨聽得兩人去了書房,離得遠,雖夜里寧靜,但兩人說了什麼,卻是聽不到的,倒也未刻意去聽。
不過多半個時辰,宣紹便回來了。
兩人洗洗睡下,宣紹什麼也未說。
又過了兩日,皇帝再次下旨,言辭懇切,請宣紹為丞相,并賜丞相府,連匾額都是皇帝親自題字,宮中打造,鎏金的匾額都送到了賜的丞相府邸之。
這次皇帝未等宣紹拒絕,竟親自出宮,微服來到宣家,親自見宣紹,頗有些請帝師出山,肩負輔國重任的意思。
雖說是微服出宮,且宣家也就在臨安住著,但皇帝的陣仗仍舊是不小,以防萬一,皇城司是張戒備,從紫城到宣家,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小販,多行人都是皇城司侍衛偽裝而。全神貫注,張戒備的保護著皇帝的安危。
兩道圣旨,并有皇帝親自出宮相請,宣紹再拒絕,就顯得無禮了。
所以這次宣紹領旨謝恩。
轉瞬間,再次登臨朝堂的政治中心。
皇帝此舉也被傳為佳話。
朝堂之上的風向說變就變,誰能想到半年多以前,還是一聲不響,被貶謫到底的宣家,先是出了個率兵十萬的大將軍,后又出了帝師丞相?徹底打了個漂亮的翻仗?
宣家從三進的院子搬賜的丞相府之時,不知羨煞了多人。
當初宣家遭貶謫之時,拿了錢棄宣家而去的家仆如今更是腸子都悔青了!倘若不是那時候眼皮子淺,如今他們也是丞相府的家仆了,那走出去,都可以用下看人的!走到哪兒不被人結著?大風小說
不過后悔也是晚了,這時候最后悔的應該是皇城司大獄里的兩個人。
高坤被玄機子斷了手筋腳筋,廢了武功,又被折磨的幾乎已經了人形。
穆青青雖沒有什麼酷刑,但心的懼怕煎熬,卻是比什麼刑罰都來的更讓人痛苦。在獄中關了一個多月,已經落得皮包骨頭,面容枯槁,哪里還能瞧得出當初的艷人。
皇城司拿出宦高坤勾結西夏使臣,送人穆青青蠱圣心,妖言眾,敗壞朝綱的證據來。
新皇下令,高坤、穆青青游街示眾,并斬首與午門之外。
高坤被帶出皇城司大獄之時,許久未見的他多時都沒能睜開眼睛。耳中約約聽到有人說宣丞相如何如何。他心中微微有詫異,仔細聽了一會兒,還未回過味兒來,人已經被推上了囚車。
他的脖子上掛著沉重的枷鎖桎梏,手腕也已經疼得沒有知覺,囚車晃晃,自是不能和當初他那寬大舒適的八抬大轎相提并論。
高坤心中滋味,難以言說。
眼睛漸漸適應了,眼前的一片煞白漸漸褪去,剛能看清周遭景致的廓,迎面一個臭蛋砸來。
黏稠的蛋糊了他一臉,還未清晰的視線又被蛋給擋住。
不知那臭蛋是誰砸的,但好似是給圍觀之人起了個頭,臨安多年沒有游街示眾再砍頭的熱鬧看了,百姓們群激昂,掂著一早就準備好的菜籃子,里面爛菜葉子,擇剩下的菜梗子,臭蛋,爛豆腐,不斷的往囚車里的犯人上招呼。
后面傳來一聲人的驚。
高坤向回頭去看,但脖子上的枷鎖讓他扭頭艱難。
約能分辨出那是穆青青驚呼的聲音。
他角裂開一個凄惶的笑,當初他算計穆青青宮的時候,如何也不曾算計到,今時今日,他會和穆青青一道乘著囚車,還要一道被砍頭。
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在總管的位置上逍遙下去。
玩弄朝綱,玩弄那些看不起閹人的大臣們。
他以為只要對付了宣家,對付了宣紹,他就可以高枕無憂的以俯視的姿態,看著朝綱,看著群臣,甚至……看著皇帝……
不曾想,還是將自己玩弄了進去……
上的腥之氣,漸漸被腐壞的蛋,菜葉子的味道掩蓋,渾黏膩,有干了結痂的,有掛在頭上的蛋殼菜葉子,更有他一直想要擺的屈辱……
他一直不擇手段的向上爬,一直算計著別人,到頭來,還是被人算計了……
高坤不知道自己在囚車里晃了多久。
覺到頭頂的越來越炙熱,好似從中天直直曬下來的時候,囚車停了下來。
群激昂,跟著囚車看熱鬧的百姓也被攔在了侍衛的人墻之外。
高坤被人從囚車里拽了出來,推推搡搡。
這才艱難的撐開眼睛,看著和他一般狼狽的穆青青。
他咧笑了笑,但他的目掠過監斬臺之上的時候,卻是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看到了宣紹,看到了那個他最想要算計,他自從宮得勢以來一直都針鋒相對的人。
如今他為階下囚,狼狽至極。
宣紹卻安坐高臺之上,清冷高貴。
王敗寇,簡單的四個字,原來竟是如此的殘忍。
高坤心中憋悶至極,奈何手腳都不了,只能被人拖著,扔在斷頭臺上。他生生嘔出一口來。
有毒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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