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渣手冊》79 治農
小孩子初到陌生的環境中,總要有個適應期的,自從小初開始說了第一句話,慢慢的話就多了起來,子也被養的越來越活潑起來。
雖然還是有點怯言,但是長了后又被打扮的白白凈凈,看起來是相當的乖巧可。
小初小小年紀遭逢大變,最終是認了陳蕓和謝奕爹娘,自己原先的爹娘在哪裏,這種話則從來沒問過,大概也會慢慢忘記吧。
陳蕓每天給小初講故事,和一起玩時,都忍不住想著,要是自己以後生的孩子也這麼乖就好了,不是小惡魔,天天淘氣讓心的話,十個八個也願意生啊。
甚至陳蕓還讓人抱來一隻剛滿月的小黃狗,取名麥芽糖,給小初讓養著玩,的小狗一口的小牙,起來的時候讓人心都要化了。
其實說是給小初養的狗,每天陳蕓自己也都玩的開心極了,帶這丫頭一起給麥芽糖製小褥子小毯子小服。
「娘,麥芽糖一定要穿服嗎?」
小初乖乖的坐在一邊,看著陳蕓為掙扎著的麥芽糖穿上一件鮮綠的小披風,好奇地問道。
「哈哈……對呀,它也會冷的。」
陳蕓側過去親了小初一口,隨口說道。
其實冷不冷也不清楚啊,但是給小狗穿上披風什麼的真的很可啊。
「哦,我還以為它上絨絨的不會冷。」
小初重新抱過已經披上小披風的麥芽糖,拿著小臉蹭著玉米上短短的絨。
陳蕓捧著臉看著小初和玉米玩,果然小孩子和小最配了。
小初已經三歲,正好是最可的時候,而且和他們兩個也比較和的來,陳蕓的日子再也不憋得慌了。
兩個人經常一起花上兩個時候等一籠冬筍餡的包子,或者一起在小院子裏盪鞦韆,放紙鳶,相當的快樂。
陳蕓和謝奕遠離京都的親人,只有他們夫妻兩人相伴,加上謝奕平時白天也公務繁忙,所以有這麼個小孩子陪著,一天天時間也過得很快,又快又樂。
偶爾其他的員夫人們有宴會的時候,陳蕓也會帶著小初去參加宴會。對於小初的世,陳蕓除了注意不當孩子面說之外,一直在外面沒有避諱,坦坦的承認小初的來歷。
謝奕剛來川府時間也不久,加上小初的親生父母也是有可查的,陳蕓態度坦然,毫不避諱,並不藏著掖著的,時間一長,反而大家也都對小初不甚關注了,只當他們夫妻二人行善積德,想早日求子。
謝奕對於小初也是越來越喜歡的,直呼想要陳蕓給他先來生一個兒,有個乖巧可的小姑娘,長得像陳蕓,多好啊,到時候母兩個一起寵,謝奕想想就要熱澎湃了。
「若是我們有兒,到時候你就也教幾招有用的功夫,到時候兒嫁人了,也不會吃虧。」
謝奕總結自的經驗,痛定思痛后,鄭重的對陳蕓說道。
「真的?你可想好了啊,到時候我們母倆一起手揍你的日子可不遠了。」
陳蕓想想那場景,謝奕依然還是家裏食鏈的最底層,被欺負的嚶嚶嚶,也是好的讓人抖啊。
謝奕撓了撓頭,有點笑不出來了。
他之所以突然這麼心來,就是年後川府發生了一件比較轟的案子。
當地有一戶姓李的人家,男人是殺豬的屠戶,總是喜歡喝完酒打人,連續兩任老婆都不住他的折磨,相繼早早過世,第三任老婆遲遲娶不上,沒有人家敢把兒許給他。
於是李屠戶便只能喝完酒打孩子出氣,唯一的兒子總是護著兩個妹妹,於是經常被李屠戶打的遍鱗傷,有一次李屠戶又喝醉酒打兒子,一下子失手,把親生兒子又打死了。
兩個兒既擔心恐懼自己接下來要被打死,又痛恨李屠戶,殺了們的母親和哥哥,於是在一次李屠戶睡覺時,合夥把李屠戶綁在床上,用枕頭悶死了。
兩個孩殺了親爹后更惶恐了,席捲了家裏的錢財就去投奔鄉下的舅舅家,直到李屠戶的在家裏腐爛了才被鄰居發現。
縣衙的捕快去李氏兩個孩的舅舅家探問時,兩個孩兒吃不住嚇,便迅速承認了,一時之間整個地區都嘩然。
李屠戶的惡名在當地本就是鼎鼎有名的,人稱「李屠妻」,妻子兒子都親手被他打死了,卻是死在了自己的兒手中,也算是報仇雪恨了。
按照大秦律法,兩個未到及笄之年的孩兒殺了人,是要判刑舂的。刑舂是專門對婦犯罪施用的一種刑罰。
在施以黥、劓等刑后押送府或邊境軍營,服曬穀、舂米之勞役。
這樣一來,兩個小孩的一輩子就都毀了。但是縱然「法不容」,但是兩個孩子總還是可憐的,讓人唏噓不已。
謝奕判完案子后,也不免想到,這世道子總是弱勢的一方,將來為自家兒尋夫婿時,一定要好生亮雙眼。
並且,做為子最好是像阿蕓一樣,自己剛強些,這樣才能不管在什麼環境都能活的好。
不提謝奕的思想升華的另陳蕓也驚喜,一到春天,謝奕的工作就陡然忙了起來,經常晚上回來也宿在書房。
春天的時候,朝廷重新恢復了北方的稅賦,不僅北方地區的百姓怨聲載道,各縣市員徵稅的力也都大起來了。
如今沒有南方的稅賦頂著,北方的稅賦是有力的,必須上繳的稅賦要能滿足全國一半的經濟運行,這數量可是相當的龐大。
大旱之後,北方雖然也恢復了近兩年的時間,但是朝廷的救濟糧款到位況不同,加上員們層層盤剝,真的分到百姓手中能夠滿足日常生活的錢糧很,杯水車薪。
很多在大旱時期沒有緩過來的百姓死,或者為流民,四逃荒,留下了不荒地,但是朝廷徵稅的指數並沒有降低,作為當地員,如果完不了業績,無法如數上繳規定稅款,就會影響考評和陞。
而且因為很多地區百姓掉近三分之一,大量田地荒蕪,因為大秦律法,稅賦和土地田畝數掛鈎的,一般農戶也不敢開墾土地,承不住高額的稅率。
這樣一來,如果如實上報,表示無法完往年的稅賦征繳,朝廷到時候就會派專人調查,也會很容易發現當初救濟糧款沒有落實和發放到位,這才導致大量農戶死或者流離他鄉的事。
救濟糧款的事牽扯太廣泛又太複雜,認真查下去從上面到下面基層的員,誰也不能獨善其。
為了不東窗事發,只能將收繳的稅賦維持在往年同等水準,加重秋天要徵收的稅賦,從農民手中把掉的賦稅收回來。
春夏正是農忙季節,謝奕帶天天加班著人在田間地頭走,尋行鄉間,勸課農桑,恪盡勸農職責。
他去下子去尋訪,就很容易發現,現在種田的農戶和地畝數,與他手頭資料里的戶籍數對不來。
按照每戶人口加上所種田畝數,與要上繳的稅賦差異很大,實際上收不了那麼多錢糧上繳國庫的。
「什麼?課以兩倍重稅?」
謝奕聽著議曹大人徐懷遠的話,有點難以置信的再次問了一遍。
「沒什麼,總之最後我們肯定會一分不的把錢收上來。」
說不定還有得賺。
徐懷遠呵呵笑著拍了拍謝奕的肩膀,不再和他多說什麼。
對於手段還生的謝奕,他們都不太在意,反正好好供著就行了,人家有個背景強的親爹,三年後是妥妥往上陞的,不用心。
他們自己卻還要好好打點上下關係,面上的政績自然不能做的不好看。
誰願意自己轄下稅賦都收不起來,人口數越來越呢,這不就是赤,,的表示自己無能,無法擔當大任嘛。
因而大家不是一個起跑線的,目標和想法也不一樣,自然本地其他員和謝奕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其他人皆見怪不怪了,地方本來就有地方的思路,要靈活變通。
這兩年北方的農民大部分都恢復的差不多了,兩倍的稅使使勁兒也能收上來,再從其他地方一點,保證完任務,所以北方大部分地區的員都不太當回事。
謝奕卻覺得整個三觀又被刷掉一層,他們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輕易開口就是兩倍的稅,本沒有人在乎完稅賦后,剩下的糧食夠不夠當地的農戶維持生計。
做不就是為了給百姓謀利益嗎?他們這算是什麼?
「大人,我們怎麼能隨意糊弄了事!如今攤派的稅賦是按照之前的人頭數和土地田畝數,算不得準的。
為今之計,最應該的就是重新核查戶籍,有些不在了的人都銷戶,重新丈量土地,上報農戶人數,調整稅賦金額。」
謝奕繼續爭辯著,農戶了,荒置的土地就多了,大秦是按照每戶的人頭稅和攤丁畝來計算稅賦。
風調雨順的年間百姓們上繳稅賦都並不算輕鬆的,若是再加上一倍,必然民心不穩,很多人要三餐不繼了。
自來滁州也有小半年了,謝奕非常反當地的吏治風氣,不是因為他們抱團平時基本不帶謝奕,而是當地的環境下,員們和百姓們的利益基本上都是對立的。
沒有人真正的是為了懷在為,甚至像謝奕這般想法的反而要被嘲笑。
員們都高高在上,各自為營,謝奕自己想做點什麼實事都找不到有人能夠指引或者輔助他。
看著謝奕一臉憤青的樣子,徐大人也有點生氣了,可不能因為謝奕就毀掉他們滁州這麼多員的前途,拖了他們後。
人家曹州等地嚴重的縣區都要掉一半的人口,也不見他們上書朝廷請罪,完不往年的稅賦任務,他們這邊自然更不能落後了。
「上報是不了,謝大人還是年輕了些啊……」
徐大人嘆著,沒辦法,對愣頭青就要說的明白些,於是喊謝奕重新坐下,下人們上了茶,兩人一邊喝茶,徐大人一邊和謝奕細說。
因為朝廷的救濟糧款,一層層送到他們手中時,就是因為各種明目掉了近乎一半多的。
這樣一來,他們往下再進行分發下去的錢糧也沒有多了,導致在旱災中死的農戶人數過多,若是都進行上報的話,到時候朝廷定然要派人來查的。
若是一朝被查到,人家上面的自有辦法應對,他們這些下面的員就有也說不清了。
何況這個事也不是解決不了的,反正他們的稅賦不能太多,戶籍人數也沒什麼人去查。
這兩年只要不遇到極端條件,慢慢尋機會把上報的人數往下降些,把死亡人數維持在一個並不惹眼的數字上,過個幾年就能填平這個窟窿。
現在的主要矛盾,就是死去的農戶和多出來變荒地的田地與稅賦的矛盾,所以他們這邊要正常收繳,保持政績,就得想其他辦法。
謝奕這邊聽著徐大人的話,心頭一片冰涼,這是要弄虛作假,把窟窿轉嫁到農戶上啊。
知道自己是說不通的,謝奕只能沉默以對,徐大人還以為謝奕明白了,這才放下心來。
徐大人是個年逾五旬的老頭,瘦削的材,臉上一笑起來有點慈祥的覺。
「你才來地方,慢慢就明白了。」
徐大人用過來人的口氣,和謝奕慢慢道。
從徐大人那裏出去后,謝奕頭一個就過黃仁俊,他是當地的主簿,對當地的基本況都瞭然於。
謝奕問他要救濟糧款的分發紀錄,自己略一比對就知道數據作假嚴重,不住一點盤查。
他們把專款專用的救災糧花到哪裏去了,這是個問題。
回到家裏,謝奕也繼續愁眉苦臉,覺得這事有點太大了。於理,他應該向上峰報告救濟糧款的事,對貪污這筆公款的員進行徹查,讓這些人認罪服誅。
這種貪污**,不顧百姓死活的員,本不配為任一方。
但是據徐大人的說法,這事兒跟本就是上面也都知道的,向上峰告發反饋是不行了。
救災糧款從中央下發時有專門的巡查使進行檢察,現在明顯是巡查使失職,而人選都是謝首輔一派推薦的。
這事太大,謝奕一個知州本就管不了,也沒法摻合,但是謝奕又覺得不能不聞不問,既然知道了,裝糊塗對不起良知。
若不是徐大人說起朝廷下撥的救濟糧款,他還不知道原來這筆錢糧款項並沒有落實到位,這才導致往年農戶大量的死亡和流失,源竟在這裏。
徐大人既然敢大剌剌和謝奕說起來,自然也不怕他知道後會如何,這事謝奕本做不了什麼,就是知道了也只能和他們一道,老老實實完任務。
就連去年曹州的子,也是被下來,一點水花都不冒。他們還能怎麼辦?
有曹州的這個靶子在前面頂著,其他地方更是無所顧忌,沒什麼好怕的。
北方的地方員,都是一層層上下級互相守的,這樣切的關係網,大家都是一個船上,要是翻船誰都要掉水裏。
在書房裏思考了一夜,謝奕在天方大白的時候,終於掙扎著拿起筆,給謝首輔寫了一封信。
「你一夜沒睡?」
早上在飯桌上看到謝奕的臉發青,有點詫異的問道。
「是啊,」
謝奕食不知味的咬著一個小包子,就著手裏的桂仁八寶粥勉強喝了兩口。
陳蕓知道他這段日子真的很忙,也就不再過問了,只是關心的讓他多吃點。
吃完飯,謝奕又去了府衙,找黃仁俊要真正的救濟糧款分發況,他知道黃仁俊手裏必然還有一本賬。
「大人,這幾年的水渾著呢,您又何必非要弄清楚。」
黃仁俊依然是不能給他的,無奈的想要阻止謝奕繼續糾纏下去。
真不知道這位大人犯了什麼糊塗,裝不知道不好嗎?反正出事了也牽連不到他自己上,何必找那麼多不自在。
謝奕沒有從黃仁俊那裏拿到底冊,但是也不想這麼算了,派自己這邊可信的人繼續追查下去,去打探實際農戶分發到的錢糧,以此類推,想知道,到底中間貪污的銀兩有多。
而且謝奕有個方向,沈家和宋大人等人都走得很近,他一介商賈,在滁州相當有地位,恐怕他們昧下沒有下發的救濟糧,有一部分也是沈家代銷的。
謝老爺的信十來天才到,信里著重和謝奕講了和同塵四個字,這就是他的答覆。
謝奕猶豫好久,覺自己又孤獨又憤怒,最終仍然沒有停下調查,想以沈家為突破口。
一邊艱難的調查著救濟糧款的事,謝奕幾次在鄉間巡視時,也難免農民們種地十分的不易,從種子到工,各種短缺。
提高當地的農業收,讓農戶們都盡量能吃飽飯,是謝奕外放時給自己定下的目標。
他特意請示了自己的上峰長宋大人,想了好些辦法寫了《治農策》,以期在川府進行先一步的實踐,改善當地的經濟環境。
由府出錢購置一批農用工,允許農戶進行租借,等到秋天時用一旦糧食償還,提高了農業效率。
很多貧窮的人家,連地里的種子也買不起,沒有種子,種不了多地,秋天就收不好,惡循環了,所以謝奕相出由府統一採購質量上乘的種子,先行賒欠,等到秋收后償還。
滁州多山坡,種田頗為不易,收也不好,只能漸漸荒蕪。
除了鼓勵種糧食外,還鼓勵在山坡種桑樹果樹,養蠶繅,給村裏的人增加一個創收的機會。
在每年二月、五月青黃不接時,由府給農民貸款、貸糧,每半年取利息二分或三分,分別隨夏秋兩稅歸還。
《治農策》裏還有水利建設的申請,興修水利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從府里的帳支走錢財,如果勢頭繼續這麼厲害的話,秋收后也能把錢還清了。
宋大人捧著《治農策》,心一萬個糾結。
謝奕想的確實不錯,能看出是非常用心之作,想法也很新穎實用,有沒有效果還要看後續的實施況。
他能理解作為一個有為青年,謝奕想要做點實事博得名聲,為將來的仕途升遷打下基礎。
但是這個想法畢竟只是一家之言,能不能功還另說,前期的投是很大的,萬一收不回來,還容易傷害當地的原有政策,使民心大。
而且國有法度,作為當地的員,他們也沒有權利私自進行各種政策的改變,只能寫奏表上書,取得朝廷同意了,才能這麼去做。
若是謝奕只是個尋常的小,宋大人肯定不會為他想這麼多,看都不會看,誰管他想到了什麼政策,創新有風險,維持原樣多省心,只要能收上來稅賦,則比多做那麼多的無用功強太多。
但是眼下,謝奕上有首輔撐腰,宋大人也怕得罪了他,而且宋大人也不是不好名的,《治農策》想法總是好的,若是真的功了,他也能趕上與有榮焉。
《治農策》上去后,倒是在朝中引起一小片轟,謝奕是謝首輔親兒子,小皇帝劉瑞又很欣賞謝奕,覺得這篇改革很好很有前途,也沒有多加難為,朝臣據各自的利益,開始站隊爭相討論起來了。
最終在春末,朝廷答應川府地區率先實施新政策,當作試水,若是能夠功,則可以在全國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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