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青青隨手一丟筷子，竟然墊在了離鋒的劍下，像是失手，又像是彌補。

只是的作極快，這一挾一放之間，在離鋒覺如此漫長，可在別人眼里不過電火石，本無人看清其中真相，只是看起來像是兩人稍一照面，便同時放劍和筷子，本看不出誰先誰后。

青青微微一笑，站起來，上雖說著得罪，臉上毫不見歉意，“我不喜歡吃飯的時候有人搗。”一邊說著，一邊扭頭沖小二招呼了一聲，“換雙筷子”

離鋒一怔，臉先是一沉，但看到渾然無意的樣子，明白的用意，忽而釋然一笑，在對面坐了下來，“是我打攪了姑娘，這頓飯，由我請，可否”

“可。”青青順手就招呼小二，“這位公子要請客，你們店里有什麼好菜就盡管上，他付賬”

小二戰戰兢兢地過來，聽到這話，瞅了眼離鋒，見他神平靜地點頭，趕應了一聲，眉開眼笑地報了一串兒菜名，聲音格外響亮，掌柜在一旁陪著笑，卻了一人過來，吩咐了幾句，就打發了出去。

離鋒看在眼里，并不阻攔，兵圣所在的地方，唯一一家酒樓，若是與清風山莊無關，那才奇怪了，通風報信，亦是常事，他們縱不派人，他也打算讓人前去投，只不過這會兒既然有人去了，他更關注的，是面前這個奇特的子。

須臾，酒菜上桌，青青也不客氣，舉筷就吃，端杯就喝，沒一會額上沁出一層薄汗，雙頰微紅，眼神卻更加亮了。

離鋒并未筷，只是靜靜地看著大快朵頤，眼神從驚詫到好奇，到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探究之。他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子，乍一看清澈如泉，可越看越覺得靈如狐，千變萬化，揮灑自如的比尋常男子更加瀟灑，讓人無法轉開視線。

“吃飽啦”青青吃飽喝足，滿足地一笑，“走吧”

“去哪兒”離鋒一怔。

“清風山莊啊”青青一臉的理所當然，“再不去，他們就派人過來了，反正要打，直接上門不就行了”

離鋒啼笑皆非地看著，“誰說要打了”

青青微微側仰著臉，瞇著眼對上他黑亮的眼，不解地問道：“你帶著這麼一大群人，跑來小鏡湖，難道不是去清風山莊挑戰兵圣的嗎既然要比劍，自然要打啊不打你帶人來干嘛”

離鋒看看，又回頭看看自己的侍從，忍不住笑了，“姑娘的意思，是要為在下助拳”

“助拳我不會。”青青很認真地說道：“助劍可以。”

離鋒看了好一會兒，確認不是在開玩笑，神一整，起抱拳，向行了一禮，“多謝”

青青笑盈盈地說道：“不客氣，可以走了嗎”

“請”離鋒手相邀，風姿優雅，舉手投足間，滿是世家大族的儀態氣派，只是神之鄭重有禮，仿佛面對的并非一個山野村姑，而是同樣尊貴不凡的公主。

青青看在眼里，并不以為意。就算在吳王宮中，吳王夫差和太子姬友那般的一國之君，一個霸氣威武，一個雍容雅致，都不曾多看一眼，這個劍客的氣派雖足，也并未放在眼里，不過是借機同去清風山莊，事過之后，誰還管他是哪家公子呢

跟著離鋒剛走出酒樓，那些黑侍從已經從后院牽馬過來，小二也殷勤地將青青的黑驢牽了過來。只是那些黑侍從牽著的都是高頭大馬，青青的黑驢相較之下，不但矮了不止一頭，那寒酸的模樣，更是判若云泥。

一名黑侍從剛將一匹白馬牽到離鋒面前，離鋒接過韁繩，看了眼青青的黑驢，一轉頭，將那匹比還高的白馬牽到了的面前，“給你。”

“給我真的”

青青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這白馬神駿之極，全上下雪白的皮不摻一雜，矯健，頭角崢嶸，馬背上的銀鞍做工細，華之極。當韁繩遞到手里時，白馬還不滿地揚起頭來，發出一聲長嘶，顯然極通靈。

吳越之地很難見到如此好馬，只是聽說過吳王夫差有三匹名駒，都是花費萬金從北地購得，眼前這匹白馬就算比不上吳王的名駒，只怕也不會便宜。對于行走江湖的

劍客來說，一匹好馬，勝過千金，只聽說寶馬贈影響，胭脂贈佳人的，他居然如此大方地將馬送給這個方有一面之緣的路人，真不知他是真大方還是另有用意。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離鋒毫不在意地說道：“姑娘肯出手相助，區區一匹馬，算得了什麼還姑娘能多多賜教，離鋒激不盡。”

“離鋒你的名字”青青此大禮，難得多看了他幾眼，發現這位公子哥兒雖然排場大點人傲氣一點，倒也算守禮君子，儀表堂堂，姿容俊雅，毫不遜于那個孫家小將和太子姬友。

“正是。”離鋒為牽馬，見輕盈地躍上馬背，一手抓著韁繩，一手在雪影的耳朵和鬃上拂過，原本暴躁不甘的雪影竟然一瞬間就溫馴下來，老老實實地在掌心蹭蹭頭頂，頗有幾分討好之意，他心中驚駭，面上卻不聲地問道：“敢問姑娘高姓大名”

“你我青青好了。”

青青毫沒有更名換姓的打算，離鋒一看就不是吳越之人，更不是那種甘居于人下之人，就算挑了兵圣砸了試劍大會，只怕他也不會為夫差所用。萍水相逢，以后江湖再見，還不知是何年何月，本不屑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費心騙人。

“青青”離鋒有些愕然，如此平凡的名字，與十六國七十二城任何一家都無干系，顯然并非名家子弟，若非是說謊，難不會是什麼士后人不論出如何，單憑這一手妙絕倫的劍法，和這手不聲馴服悍馬的本事，就足以讓所有世家大族趨之若鶩，聘為上賓了。

兩人縱馬而行，沒走出多遠，就看到前面幾騎快馬飛馳而來，一看到他們，當先一人便勒馬駐足，拱手一笑。

“敢問閣下可是秦國離鋒公子”

離鋒原本就陪著青青緩緩而行，一見來人，便微微一笑，從容應答：“正是。”

那人一褐短打，腰間配著一柄長劍，目炯炯，看了眼離鋒一眾人，朗朗笑道：“我家主有恙在，不能遠迎，特派孫九前來相迎，還公子見諒。”

“奕之有恙”離鋒微微一揚眉，有些意外，以他們這樣自習武之人，久經藥草浸養，早已養得寒暑不侵，百病不生，難得生病，正因為如此，若一旦真的發病，比尋常人更加難以醫治。

“噗”旁邊的青青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好容易才忍住笑，手了頭上的斗笠，好在方才懶得跟離鋒搭話戴上斗笠，這會兒才沒當著孫九出笑臉來。

還真是看錯了人，原以為離鋒是上門挑戰的，卻沒想到竟然是孫奕之的舊識。稍一回想，除了在施夷那假扮小宮時與孫奕之打過照面，真正幾次手都不曾過面，此刻的模樣與素錦給裝扮后的宮相差甚遠，估計就算遇到也未必認得。

更何況他還有恙在一想到他被當眾重責三十軍逐出王宮，青青就忍不住想笑，他還以為葬劍冢，不知真的再見時，會不會被氣得吐三升

孫九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起初只當是離鋒的侍從，但見服飾不過是尋常布，連侍從都比不上，若非騎的是離鋒的白馬，又與他并轡而行，如此放肆無禮之人，他連看也不會看一眼。

離鋒輕咳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還請孫兄帶路。”

他如此客氣，孫九也不敢怠慢，只得先將青青這一笑記在心里，先行帶路。

清風山莊原本就離鏡湖村不遠，騎馬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遠遠看到前方小路沒一片竹海之中，那竹林郁郁蔥蔥，從山腳下一直蔓延上山，約可見那半山腰上出白墻青瓦，樓閣飛檐，其間云霧繚繞，直若神仙府邸，讓人一見之下，便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各位請跟我來，切莫隨意走。”一竹林，孫九便提醒后諸人，特別還看了青青一眼，“這竹林中有我家主人布下的陣法，若無人領路，只怕會陷絕地。還請各位下馬慢行，以免有誤。”

青青一聽有陣法，先是眼睛一亮，但看了離鋒一眼，還是乖乖下馬，跟在他后，默不作聲。

還真沒見識過陣法，只聽人說得厲害，本想嘗試一二，可了離鋒的恩惠，這會兒已經喜歡上這匹雪影的白馬，舍不得馬兒，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給他添麻煩，只得先按下好奇，想著以后再來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