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卻是眼地看著凈善大師，“大師為何不說話了？”‘

凈善眉頭蹙，看著無相，依舊一言不發。

卻聽無相接著道，“大師應該告訴，在其位謀其職，佛主尚且割喂鷹，所以貧僧哪怕遇到劫匪，也不該殺了他們。大師更應該告訴，放下屠刀就是放下心中執念，是這世間最難之事！大師，為何不說？”

凈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這些話，他的確是沒有想到。

他也并不為自己找借口，他的確是被紅微那一連串的發問給問懵了。

何止是他，就連大殿之的其他師兄弟不也是一個個都覺得紅微所言甚是有理嗎？

是以，凈善只得微微垂眸，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聞言，無相卻是笑了起來。

他一開始是低下了頭，讓旁人都看不清他的臉，唯有那雙肩膀在不住地抖著。

而后，漸漸地，一道低低的笑聲越來越響。

直到最后，無相在這被夜籠罩下的大雄寶殿里，笑得極其張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爾等就這點本事？”

無相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站起了來，垂眸整理著自己的袖，而后看向凈善大師，“連個人都說不過，你談何佛法，又妄稱什麼大師？”

紅微就站在無相的邊，后背已是滲出了冷汗。

這個覺……分明就是魔后的無相啊！

可，這幾日來，一直覺得與相的人是魔前的無相，固執，死板，別扭……

怎麼現在卻……

大殿，除卻無相張狂的笑聲之外，一片死寂。

只見他緩步朝著凈善走去，“凈善大師，你太讓貧僧失了！”

話音落下，無相的手竟然就已經掐住了凈善大師的脖子。

紅微當下便是一驚，立刻喝道，“無相，你發什麼瘋！”

想上前阻止，卻見凈善大師臉如常，沒有半點難的樣子，才忽然意識到，無相過傷，手腳的力氣早已不如從前，所以，他無法傷害凈善。

可紅微心里也很明白，倘若無相并未傷，那凈善眼下已經死了。

終于，無相松了手，一雙眸子不復先前的虔誠，而是無比輕蔑地掃過大殿的眾人，最后方才又看向凈善，“大師，你輸了。”

聽到這話，凈善大師的臉已是極其難看，深吸一口氣，道，“貧僧愿賭服輸。”

說罷，便是緩緩去了上的袈裟。

其余僧見狀，也都紛紛效仿，而紅微站在一旁，卻是一臉茫然，始終沒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聽凈善道，“凈安，吩咐下去，懷唐寺即日起閉門謝客，不再接任何香客的香資。”

話音落下，無相卻好似不滿意一般，冷笑了一聲。

凈善也總算知道自己這次是跑不掉了，深吸了一口氣，方道，“直到，無相大師開口解除為止。”

聞言，紅微心頭不免又是一驚。

這句話證明了，倘若無相一日不開口，懷唐寺就會永遠閉門謝客，而這寺廟之中如此之多的僧要麼另覓他，要麼就是待在這寺廟之中坐吃山空。

可不管是哪個選擇，懷唐寺作為獻城第一寺，從此沒落是事實。

而無相直到聽到這句話，方才滿意一笑，卻是轉過來，看向了紅微，“寂空大師的舍利子，施主覺得是留在這兒好，還是讓貧僧拿走的好？”

紅微不明白無相此番問的意義，卻知道，就算凈善將舍利子還給他，他也拿不住的。

紅微臉微冷，瞪了無相一眼，“隨你。”

無相好似早就料到紅微會有這樣的回答，點了點頭，而后沖著凈善一笑，“那寂空大師的舍利子就暫且留在懷唐寺吧！貧僧云游四海，帶著著實不方便。”

聞言，紅微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

說什麼不方便，分明是你拿不住吧？

了魔的狗賊！

不過，對于懷唐寺而言，這倒是見好事，畢竟寂空大師的舍利子在這兒，就證明無相還有回來的一日，懷唐寺也就有早日解封的機會。

否則，只怕他們得被關在這兒一輩子咯！

下山的路上，紅微依舊是那麼不遠不近地跟在無相的后，雙眸死死盯著無相的背影，仿若是要將他的后背盯出兩個來一般。

不回憶起自獻城之后關于無相的一切。

一開始，聽到客棧小二說起凈善大師讓城中人不給無相施舍時，還義憤填膺，覺得那凈善不是什麼好東西，仗勢欺人。

來到懷唐寺后，見到眾人對于無相滿臉嫌棄厭惡的態度，也覺得是那些僧人眼高于頂，自詡為高僧才會對無相有如此大的惡意。

可如今卻是發覺，那些人對無相有這樣大的惡意，十有八九就是無相自找的。

許是紅微的視線太過于銳利，無相終于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過看了過來，“施主可是有話要問？”

“嗯。”紅微大大方方應了聲，站在比無相高的臺階上，目卻也只是與他平齊。

“你做苦行僧，不是為了贖罪，是因為與凈善有賭約？”

無相微微搖頭，“倘若今日凈善能回答得了你所有的問題，那貧僧所做的一切，便皆是為了贖罪。”

而且，心甘愿。

紅微卻無法理解，“那你為何非要與他做賭？懷唐寺閉門謝客，對你有什麼好？”

“他們佛法不濟，度不了貧僧，又有何臉面開門度世人？”

“謬論！”紅微惡狠狠瞪了無相一眼，不再理會他，快步朝著山下走去。

上山時只覺得石階有些陡，下山方覺著陡得有些過分了。

但紅微實在是不想理會后的無相，越走越快。

就聽無相在其后面問道，“施主還想帶貧僧回去嗎？”

聽到這話，紅微心頭一跳，腳下忽然就一，一個踉蹌便是超前撲了去。

眼看著自己就得重重地從這石階上滾落下去，紅微下意識地手去抓著什麼。

卻不料下一瞬，一個寬厚的懷抱將攏了進去。

摔了，卻是摔進了無相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