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心里無語極了, 他知道丁總監這家伙就仗著自己有點本事，梁總還有幾分惜才，口無遮攔慣了，平常也就算了, 現在都敢對老板的私事評頭論足, “死”不“死”的就掛在邊，真是沒分寸。

小趙不欣賞這種“剛”。

再說了, 你又知道就是朋友了？這年頭, 男男的關系復雜得很, 思路這麼不嚴謹, 遲早招禍。

丁總監完全不知道他的腹誹, 陷回憶:好像在哪見過……哦！

去年上海那個, 陶經理當時說是以前的同事。

恍然大悟, 辦公室啊。

他理清了邏輯，回想那回面，了然地笑出聲。

小趙瞪去一眼, 習慣觀察老板的反應, 卻見梁聿之閉著不再說話, 看不出是什麼緒，倒也不像生氣, 默然片刻之后, 神如常去翻桌上的文件，利落地簽完字。

小趙見狀立即上前取走，留個不顧死活的丁總監繼續坐那。

出來一看，群里都快炸了, 瘋狂@他, 全是問一手消息的, 翻一翻，已經聊了大幾百條，滿屏的問號嘆號。

“l可是魔頭方穎都沒啃下的骨頭誒!怎麼會這樣？”

“該說不說，我當年一直嗑的是梁總和啟安那個汪大小姐……”

“媽的我為什麼在出差！誰去把監控視頻搞出來？我想看！”

“txc來實習都哪年的事了？”

“能不能來個知人！我要知道全部過程！”

眾說紛紜，全無據。

后來開始主角，有品牌部的也在群里，居然有模有樣回溯人家在這實習時的蛛馬跡，不知道從哪個隙里扣出來一點真假不明的過期糖。

小趙看了直搖頭，敢你們吃瓜全靠腦補？我都不知道的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一群八卦狂魔。

*

西澄四點多回到公司，先去找julia把沒聊完的事通完。結束時，julia有點關切地問沒出什麼事吧，因之前突然離開時的狀態實在不好。

julia進思格兩個月，已經跟了好幾個項目，都是和西澄一起，見多了平常的利落自如，第一次看到這樣，難免擔心。

西澄只笑一笑說沒事，回到自己的工位，沒坐上幾分鐘，思緒剛松散一些，就有客戶的電話打過來，所有的神便又聚集起來，繼續理事。

到下班時間，anna喊幾個同事一起吃飯，來問要不要一起，西澄婉拒了，手頭有活兒沒做完。

晚飯也在公司解決，快七點的時候了餐來，邊吃邊看郵件。

手機短促的一聲震，西澄之前在和甲方聊，以為是對方回過來的，切到微信界面才發現不是，浮到列表最上方的是那個無比悉的頭像，灰的消波塊。

有一條新消息。

【下班了嗎？】

西澄微頓了一下，回復:還沒。

等了一會，對話框里沒有新的回應。

西澄低頭繼續吃飯，anna推薦的粵式燒鵝飯，鵝烤得油亮，看起來很人，但沒什麼食，吃到一半就膩了，收掉餐盒，繼續看tvc的腳本文案，寫完反饋意見。

離開公司時，差十分鐘到八點。

電梯坐到大廈的一樓，從正門出去，襲涌過來的晚風已經明顯讓人到深秋的寒意，西澄邊走邊在手機上車，比較順利，很快就有司機接單。

記了下車牌號，抬頭，一時間怔了一下。

前面路牙邊有道影。

清寂的一黑，側臉籠在四周紅綠纏的霓虹暈里。

似有所地，他的臉微偏，視線落過來，微躬的肩背直。

不太遠的距離。

西澄移步走過去，淡里的那張臉逐漸清晰，從廓到眉眼，高的鼻梁，甚至連長長的睫也似乎看得分明。

一陣陣吹過來的風加深了嗅覺，不止下午聞過的煙草味，多了一點木質香。

目相對的一瞬，西澄肩上的包很不湊巧地落到手臂，金屬鏈條的包帶輕微撞擊，發出不輕不重卻足以打破安靜的聲響。西澄低下頭，梁聿之已經手，幫扯回一點。

西澄撥上去背好，抑了一下腔里的窒悶，抬眼看他:“你來好久了嗎？”

以為會得到慣常的那句“沒多久”，卻見他看了下表:“半個小時。”

梁聿之的視線重心在眼睛一停，又落下來，看上那件偏薄的風外套，“去車里吧，送你回去。”

他按了車鑰匙。

西澄跟隨他走去車旁，車門打開，彎坐進副駕，扣好安全帶，剛抬頭，有東西遞到手邊。

“不太熱了。”梁聿之說。

西澄愣了一下，接到手里，看到上面的標簽，桂花烏龍。

低頭拆吸管。

車子啟，沒涌的車流。

西澄喝了一口，嚨間涌溫熱的香甜，轉頭說，“還熱的。”

“嗯。”

梁聿之目視前方，變了個道。

這個時間點，依然難以避免擁堵，沒能順暢地走很久，西澄手里的茶喝了三分之一，車子被迫停下來，在道路中間。

西澄咬著吸管，看到梁聿之的手搭在方向盤上，黑襯的一截袖子從西裝外套里出來，袖扣扣在腕骨，括的布料上扯出細細的皺褶。他的手腕皮很白。

在無事可做的安靜中，被刻意忽略的尷尬便自然而然放大。

西澄將茶喝到了二分之一。

梁聿之偏過頭說:“今天耽誤你上班了吧？”

一口茶正好進，西澄吞咽下去后回答:“沒有，其實來回也就一個小時多點，我下午沒那麼忙。”

“今天會開得很長，手機在充電，所以沒帶在手邊。”他再次解釋了一遍，視線短暫地落在中控臺，又再次移向，“是因為那個事故？”

西澄點點頭，“那麼巧，怎麼會和你的尾號一樣。”

“正常吧，不算小概率事件。”

“其實我當時問問陶冉就行。”回想一下，仍然有揮之不去的尷尬，西澄思考了一下，問他，“會影響你嗎？”

“影響我什麼？”梁聿之視線偏斜的角度擴大，幾乎是筆直地注視，“曝了我有朋友？”

幾秒的短暫沉默。

“……我還是嗎？”

“為什麼不是？”梁聿之眸深黯，捕捉所有的表，“你已經做了什麼決定？”

“我沒有，但你之前說了那些，你說我的喜歡只有……”這句話停在這里，沒有說完整。

微黃的燈中，梁聿之看到西澄眉心輕蹙。

“我記得我說了什麼，所以你認同？”

“這樣的事，我認不認同都沒什麼影響，”西澄沒有看他，“你的才有意義。”

你的才有意義。

梁聿之默然片刻，聲線微低，“那你要聽我現在的嗎？”

“嗯？”

“我覺得我武斷了。”

西澄抬起眼，盯了他一瞬，心跳微微地快了起來。

鳴笛聲忽然起伏，停滯的車流已經恢復移狀態。

梁聿之發汽車，調整方向，從擁的車河里駛出去。

后半程車始終寂靜。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路況好轉，二十分鐘到了西澄住的小區外，仍然是在大門右側的位置，那顆高高的樹已經落掉大半葉片，一派蕭瑟。梁聿之變道，靠邊停車。

誰也沒有下車。

梁聿之看向西澄:“這些天，你有沒有想過分手？”

“我想的是，你應該想要分開吧，那我應該會接。”

他收回了視線，沒再有回應。

大約有半分鐘，車里沒有聲響。

西澄手指攏，薄薄的紙杯向凹陷。

“梁聿之，我有認真想過你說的每句話，有些事我還是沒想到那麼清楚確切，”抬頭，在輕輕震的心緒里看向他的眼睛，“但是，有件事我是確定的。”

“什麼？”

“我每天都有想你。”

外面仍有風聲，但梁聿之耳里，一切都停滯了一下。

“每天？”他傾靠近，“有超過五分鐘麼？”

“…嗯。”

閉的空間里，一起一落的兩道呼吸。

梁聿之漆黑的眼睫垂落。忽然俯，解掉的安全帶，手掌撥過那張臉，低頭汲取縹緲的桂花香。

并不太久，僅僅換了彼此溫熱鮮活的氣流和舌尖的。

順便，西澄手里扁的紙杯移到他的手掌中。

短暫地分開兩秒，沉默過后，再度親吻，梁聿之扣住西澄的腰，力道明顯，被蓬的長發到臉，他的呼吸深重，像被粘稠的空氣包裹，有些喪失冷靜，手肘撞到方向盤，重重的聲音，最后克制不住地輕咬了的下。

退開時，思緒是漂浮狀態。

各自平復了一下。

西澄后背上座椅，緩和呼吸時，看到梁聿之解了一粒扣子。

似曾相識。

咫尺不到的距離，清晰的淡香味，的目過那張清雋臉龐，移落在他襯的領口，看他微微吞咽而滾的結。

“梁聿之，我今天不去找你，你還會找我嗎？”

“要聽真話嗎？”

梁聿之偏過臉，微微松散的眉眼，“我想我應該撐不到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