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寵》第 79 章
文英閣外
值勤的小太監正著腦袋犯困,忽的眼角瞥見個矮墩墩的影,一個激靈醒了,再看面前冰雕玉琢般的小皇子,忙殷勤彎腰躬,連聲道,“三皇子如何來了?”
此是辦正事的地方,閣便設在此,令六部并大理寺等各部,都會每日派人在此,一般進宮面圣的員們,也都會在文英閣坐一坐。
但皇子們都還小,大皇子都不過十三,都還在文淵閣念書,平日并不會往這里來。
三皇子在宮人面前還是很有幾分皇子的威嚴在,只點點頭,言簡意賅開口,“我有一疑,想請教大理寺之人,今日來文英閣的,可是大理寺那位卿?”
太監從早守到晚,自然記得來的都是些誰,況且這有章可循的。便殷勤道,“今日的確是李卿。”
三皇子心道,自己果然沒記錯。方才那姐姐口而出喊出的幾個名字里,他唯一認得,且還能搭得上話的,也只有這位大理寺卿了。
太傅告病,大理寺卿還曾給他們上了幾堂課,說起來,三皇子自己是覺得,這位大理寺卿人雖年輕,話也不多,但講課的方法和容,都比慢吞吞的太傅好了不止一點。
當然,這等不敬師長的話,三皇子雖小,卻也知道說不得。
李玄聽到下人通傳時,還心頭一怔,一時起了戒備心,他也算是皇帝信重的臣子,自曉得皇帝有立后之心,立后不稀奇,但立后這作背后,卻是富有深意。
至于三皇子,李玄倒沒什麼覺,皇帝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縱使立了儲君,也不知何時才能繼位。他沒必要舍近求遠,去討好下一任儲君。
但三皇子找上門,他又當了皇子幾日的先生,不見卻是不行的,遂擱下手里的筆,理了理袖子,踏了出去。
見到坐著的小團子,李玄倒是毫無芥行了禮,拱手道,“臣見過三皇子。”
三皇子擺擺手,示意伺候茶水的宮人退下,自己卻是急急忙忙從座椅上跳了下來,先作了作揖,不失恭敬道,“李大人于我有授課之恩,不必多禮。”
李玄從前是十分不耐煩小孩子的,小孩子沒定,喜怒無常,除了那能哄騙人的外表,哪里都十分討人厭。尤其是宮里的皇子,更是生慣養長大,脾氣一個比一個大。
但自從自己有了兒后,倒是改善了不,看著面前聽話守禮的三皇子,心下有了幾分好,微微頷首,“三皇子找臣,所為何事?”
三皇子糾結了一小會兒,心里生怕給自家母妃惹麻煩,但一想到還在等他帶人去救的姐姐,又做不到視而不見,心里百轉千回,還是試探著開口了,“卿大人認得一個蘇沅的娘子嗎?大抵這樣高,眼睛差不多這樣大,——”
小郎君還試圖描述一下阿梨的模樣,李玄卻神驟然一變,打斷了他的話,“我認識。三皇子為何問起?”
說罷,李玄神不自覺沉了下來,阿梨進宮,他是知道的,可阿梨怎麼會與三皇子扯上什麼關系,是來給太后賀壽辰的。
李玄強下心里的急迫,盡可能緩和語氣,“三皇子可否告訴微臣,現下在何,一切可好,您又為何問起?”
三皇子應了聲。心里卻在想,他還是第一次看李卿慌了神的模樣,明明父皇發火,他都只是從容跪下請罪的人呢。
不知道兩人是什麼關系,不過,他應該是可信的。
三皇子在心里給李玄蓋了可信的子,便不再遲疑,道,“卿隨我走。”想了想,又解釋道,“好像不太舒服,臉上好紅,像是發燒了。”
但李玄聽了這話,心里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了,好好進宮來赴宴的人,又怎麼莫名其妙不舒服,若是不舒服,以蘇府對阿梨的疼,絕對會替告假。
只怕是遭了人算計了——
李玄心中越發焦灼,面卻愈發冷了,上前一步,彎腰抱起三皇子在懷里。
三皇子被抱得一愣,下意識就要掙扎,卻聽得耳邊一個沉沉的聲音,李玄道,“抱歉,這樣快些,勞煩三皇子指路。”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怎麼能……
三皇子臉上微紅,不自在地咳了聲,倒是繼續指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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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阿梨這頭,三皇子走后,便意識朦朧躲進了柜子里,一片寂靜黑暗中,才找回些許的安心。
察覺到意識有些遠去,阿梨趕忙用短簪在胳膊上劃了一道,疼痛之下,思緒才又回籠。
阿梨盡可能保持清醒,忽略發熱的不適,冷靜下來想自己該怎麼辦?
方才那個小郎君若是替傳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但若是沒有,也不能一直等下去。得想法子自救才行……
再等一刻鐘,若是還沒人過來,便出去,先找水,不管什麼藥,迷藥也好,其它藥也罷,只要喝夠多的水,便能住藥。
待藥緩了,再用疼痛刺激,只要能順利尋到蘇家的車馬,便能安全了。
長樂殿是絕不能去的,阿梨如今不敢信這宮里的人了,只敢寄希于自家人。
黑暗的柜子里,阿梨一點點在心里計算著時辰,不清醒了,便用短簪劃一道,或是咬住舌尖,竭力保持著清醒。
直數到心里那個數字,都沒聽到任何靜,阿梨終于不再寄希于旁人,抬起綿無力的手,去推柜子門,因手沒什麼力氣,便借了子的力,一推之下,那柜子猛地一下開了。
阿梨整個人亦失力般,從柜子里滾了出來。
就在那一刻,李玄帶著三皇子推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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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的長樂殿
蘇老夫人卻有些坐不住了,有些擔心醉酒的孫,看了眼后邊,卻是沒尋到方才那個帶走孫的宮,想了想,便起了,出了長樂殿。
有宮上前詢問,老夫人便道,“方才醉酒,被宮扶著去歇息了,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那宮卻沒帶去看阿梨,而是輕聲道,“太后請您過去。”
蘇老夫人心里糊涂了,覺有些不對勁,怎麼太后要找說話,聞言也只是一愣,但太后有請,肯定不能不去的,便點點頭。
二人來到后殿,謝太后倒沒歇著,衫齊整,坐在那里,見了蘇老夫人,便和善一笑,道,“自打哀家那侄去后,倒是許久沒這般坐著說話了。”
提起病逝的兒媳婦,蘇老夫人心里有些唏噓,但難過倒已經不深了,也只是點頭,“是啊,云珠福薄,好在在天之靈,還庇佑著阿沅,讓阿沅認祖歸宗。”
謝太后只含笑,“云珠那孩子是福薄了些。”話鋒卻一轉,提起了阿梨,道,“但阿沅的福氣,卻是不淺的,先苦后甜,老天爺不會虧待的。”
蘇老夫人稀里糊涂點頭,覺得這話像是話里有話一般。
謝太后卻又問起,“可曾給阿沅相看人家了?”
蘇老夫人倒是實誠搖頭,“還未曾。這孩子在外吃了苦,沒過過幾天好日子,我便想再留幾年。”
一半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另一半,蘇老夫人心里也是實打實這麼想的。
是個沒什麼城府的老太太,蘇家家風清正,蘇老爺子在的時候,護著老妻。蘇老爺子走了,老太太有兒子護著,一輩子沒吃過什麼虧,也容易把人往好想。
換作旁人家老太太,走丟十幾年的孫,突然回來了,和離之還帶著孩子,心里怎麼也要膈應幾日。可卻一下子就打心底接了,且為孫著想,恨不得還偏疼幾分。
此時面對著謝太后,也只以為是出于姑祖母對晚輩的憐惜,才會多問這麼幾句,全然沒往別想。
謝太后含笑看著面前糊涂的老太太,上卻道,“這緣分若是來了,留也是留不住的,家里該放手,還是得放,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太后這麼說,蘇老夫人心里縱然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會和太后反著來,自然是頷首應和著,“娘娘說的是。”
謝太后倒是不再提婚娶一事,轉而道,“說起云珠那孩子,當年同貴妃,也是時時陪在哀家邊的。只是誰又知道云珠那孩子這樣福薄,說走就走了,哀家想起這遭,便覺得心里難。”說著,太后拿起帕子,了眼睛的淚,帕子再挪開時,已經眼角微紅。
蘇老夫人也跟著容,嘆氣道,“娘娘節哀。”
謝太后一臉難過模樣,擺手道,“云珠同貴妃,哀家當年也是當兒一樣疼的。兄長憐哀家在宮中冷清,時時命姐妹倆宮陪。哀家今日見著沅姐兒,便想起當年的母親,是何等的孝順好,誰見了,都贊不絕口。”
一旁的嬤嬤也適時開口,勸道,“太后別傷心了。您若惦念謝大娘子(謝云珠),不如便留六娘子在宮里住幾日,陪您說說話。奴婢瞧著,六娘子同大娘子不但模樣肖似,也是如出一轍的赤忱天真。”
蘇老夫人在一旁坐著,聽到這話都懵了,怎麼說著說著,就要把沅姐兒留在宮里了?
可看到謝太后搬出了沅姐兒母親,又是落淚,又是懷的,居然不好開口回絕了,心里覺得不對勁,可找不出理由拒絕。
一來,太后是太后,老人家一時興起,留哪家娘子在宮里住幾日,陪陪老人家,連皇帝都不能說不行,更何況了。
二來沅姐兒的母親同太后還有那段舊事,沅姐兒代母事孝,也屬正常,更說不出什麼來。
太后留沅姐兒住幾日,無論還是理,都說得過去。
蘇老夫人稀里糊涂地,都還沒尋到說辭,便見謝太后都已經吩咐那嬤嬤去收拾房間了,還關切道,“撥哀家邊的如意去伺候沅姐兒,你們可把人伺候好了,不許出半點差錯……”
嬤嬤恭敬應下,道,“是,奴婢記住了。”
蘇老夫人就這般,原是去尋孫的,結果回來的時候,非但沒見到孫,還暈頭轉向把孫留在宮里住了。
老人家沒什麼城府,但不是笨的,只下意識覺得,今日事事都有些不順,想了想,還是決定等會兒早點走,回去同兒子商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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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而,看見阿梨從柜子里滾出來的那一剎那,李玄毫不克制地,了殺心。
誰敢這麼對阿梨,敢——竟然敢這樣欺負,他要將那人碎尸萬段,都不足以消他心頭之恨。
李玄沉下臉,疾步上前,打橫抱起阿梨的時候,都還能覺到懷里人的掙扎,他心頭更恨,卻只了聲音,低聲哄懷里人,“阿梨不怕,阿沅不怕,是我,我是李玄。我不會傷害你,沒人可以傷害你了,別怕……”
聽到這悉的聲音,阿梨費力睜開眼,見面前那張悉的清俊面龐,只比平日里更駭人一些,卻比任何人,都讓安心。
下意識蹭上去,發現男人上的溫度比自己低,貪男人上的涼意,綿綿用臉頰蹭著男人的口,幾乎是無意識的作,配上微紅眼尾那滴細碎晶瑩的淚,人心魄,勾人至極。
李玄從沒有看過這樣的阿梨,此時卻生不出半點旖旎心思,心中更恨,恨極了給阿梨下藥的人。
他同阿梨濃至極的時候,尚且沒見出過這樣的姿態,若不是難到了極點,阿梨這樣怕的小娘子,又怎會……怎會如此?
李玄心中恨意更深,眼下卻無暇追究誰下的手,只拉過一旁的披風,將人罩在其中,穩穩打橫抱起,瞥見還留在原地的三皇子,李玄怒極的神才微緩下來,言簡意賅道,“三皇子,今日的恩,李玄銘記在心,他日定當千百為報。今日之事,還請三皇子保。”
三皇子還不知道,自己順手救了個人,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幫助。眼下,他只踮腳去看了眼被李玄抱在懷里的阿梨,上道,“卿放心,我不會與別人說的。”
頓了頓,又問,“姐姐沒事吧?病得厲害不厲害?”
李玄忽的心頭劃過點什麼,垂眼落在三皇子的面上,看著他那張與陛下有七八分相似的臉,低聲道,“不是病了,是被人下了藥,多謝您救了。”
三皇子眼睛下意識睜大了幾分,圓圓的眼,黑白分明,看上去像是山野間的。臉上卻微微一紅,小聲道,“您要帶出宮嗎?”
李玄應聲,低聲同皇子解釋,“被人下了藥,大概率是宮里人下的,不能繼續留在宮里。宮里很危險……”
宮里是很危險的。三皇子下意識跟著點頭,想了想,主道,“那我幫卿大人引走侍衛。”
李玄倒沒想過,讓三皇子這麼個小孩子幫忙,雖然帶個人出宮是不大容易,但小心謹慎些,總還是行的。他的馬車停在外宮門輿車,只要順利過了外宮門,避開一路的侍衛,便無妨了。
只是若不想驚旁人,必得小心再小心。
但看三皇子模樣,便輕輕頷首,低聲道,“多謝。”
二人配合之下,李玄很順利帶著阿梨,出了外宮門。
武安侯府的車夫正窩著打瞌睡,忽的見自家世子爺出來,懷里還抱了個人,嚇得臉大變,還以為自家世子從宮里拐人了,忙掀了車簾準備著,生怕被旁人看了去。
好在今日太后千秋宴,輿車停滿了馬車,更把旁邊的空地都騰出來了,連人手都調過去不。他們都是慣常跟著自家主子宮的,曉得規矩,便無人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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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裹得嚴嚴實實的披風被掀開,阿梨迷迷糊糊中睜開眼,只含糊小聲地道,“……”
男人取了茶盞過來,小半涼水了口,阿梨顧不得舌尖生疼,一腦兒將涼水喝盡,便又繼續喊。
其實想喊熱,但還沒徹底糊涂,知道不能喊,便咽了回去,只一個勁兒喊。
李玄無法,只能將馬車里備著的水,盡數給阿梨喝了,卻不見阿梨有所好轉,倒是不喊了,改往他懷里蹭了。
綿綿的,仿佛弱無骨般,帶著淡淡的甜香,李玄垂眼,只看得到阿梨后頸那塊,原本雪白的,都著淡淡的紅,仿佛了的桃,爛香甜,任人采擷的模樣。
車廂靜謐無聲,車廂外是咕嚕嚕的車聲,昏暗中,甜香四溢,濃郁得令人發昏。
李玄卻只輕輕著懷里人的后頸,一下一下,猶如哄著被驚嚇到的貓,并不狹的姿態,只有濃濃的安意味。
離被下藥,已經過去許久了,李玄盯著,又不許用簪子劃自己的手,方才的冷水下肚,也只是杯水車薪,阿梨很快連一點清醒意識都不剩了,只知道遵循本能,臉著李玄的服,被燒得滾燙的面頰,才到一涼意。
服是用綢緞做的,極容易起皺,不易保存,但唯一一點,便是料子是沁涼的。
懷里人胡蹭著,李玄的服很快都被蹭了,他也只坐著不,左手輕輕著阿梨的后頸,直到阿梨迷迷糊糊去扯他的帶,李玄才驀地手,力道不大,卻又很堅定的按住了的手。
被藥弄糊涂的小娘子抬眼,嫣紅的眼尾有七分埋怨,三分委屈,看得李玄心里無奈。
“不行。”
小娘子不停,繼續遲鈍緩慢地手。
李玄只得用了些力道,將人牢牢制住,低聲哄道,“真的不行,等你清醒,你要什麼我都給。但現在真的不行。”
似乎是他的哄奏效了,又似乎是藥效的力道有些過大了,阿梨漸漸地,便不再掙扎了,只綿綿暈了過去。
李玄心里竟松了口氣。
他也不是什麼柳下惠,況且,即便是柳下惠,心上人這幅模樣,甜得猶如一就爛的桃般,都做不到心如磐石。他但凡沒那麼堅定,早已不住/。
但總歸還是不行的,他們第一次的開始,在阿梨心里,已經那樣不堪了。第二次,便要如這世間每一對普通夫妻一樣,定親、親,三書六聘,按部就班。
他想與阿梨做一世夫妻,不只是做一時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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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乍一睜眼,居然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覺,不知現在蘇家、宮里各,因鬧得不可開。
此時的,只抬眼看著悉的帳子,腦子轉不過來了。
這不是在蘇家的房間,也不是在蘇州書肆后院的房間,倒像是……像是很久以前的,在世安院的房間。
思及此,阿梨猶如線團般的思緒,忽的一下子被扯出一段清晰的,著腦袋,痛得發出一聲低低的/.
進宮赴千秋宴,發現自己被下藥,求助了個陌生的小郎君……
阿梨漸漸想起這些,最后出現在眼前的,是昏暗的車廂里,一貫清風霽月、端正沉穩的李玄,被扯得衫不整,一臉嚴肅地說。
阿梨想到那兩個字的時候,愧得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太丟臉了。
從今往后,一滴酒都不會沾了,連都不一下,喝酒誤事,喝酒誤事,真的是喝酒誤事。
阿梨在心里默念了幾遍,倒是把趴在榻邊守夜的小丫鬟驚醒了,小丫鬟生得臉生,規矩卻很好,立即端茶水過來,又是拿了靠墊,墊在阿梨背后,一番伺候后,才輕聲道,“娘子潤潤嗓,世子爺一直守著您,方才去換洗漱換裳了。等會兒便過來了。”
阿梨還沒從愧中緩過來,只胡點點頭,等點完頭,才反應過來。
其實李玄不來,也是可以的。
但那丫鬟很快便不說話了,只小心伺候著,又端了疊糕點過來,應當是早就準備著的。
阿梨正吃了第二塊桃的時候,李玄便過來了。
他剛洗漱過,換了雪青的直綴,面容清冷,神淡漠,猶如雪中仙人般。看到阿梨醒了,李玄眉間冷意微散,倒是面不改同阿梨道,“醒了?”
小丫鬟見狀,立馬起出去了,速度快得讓人懷疑,是不是后頭有什麼猛在追著。
臉已經丟了,便宜也已經占了,逃避也沒用,阿梨索便認了,點頭激道,“嗯,多謝世子救了我。多有冒犯,世子見諒。”
李玄似是早就料到阿梨的態度,也并不如何,只眼神落到阿梨吃到一半的桃上。
阿梨眼下本就心虛,見狀便主將整盤桃遞過去,小心問他,“你吃嗎?”
記得李玄是不喜歡吃甜食的吧,但過去這麼久,喜歡了也不一定。況且別說是桃了,便是李玄現在開口,說要咬一口,都能愧得答應下來。
李玄倒是手了一塊,咬了一口,還是甜膩,他不大明白,是不是小娘子都吃這些甜食還是如何,他怕是一輩子都欣賞不了這種口味了。
雖這樣想著,可一整塊桃,他還是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吃罷桃,李玄了指尖,才開口,“誰給你下的藥,你心里可有猜測的人?”
阿梨不大確定地搖了搖頭。
李玄便換了個說法,道,“將你進宮起,一直躲進那柜子里的事,但凡記得的,都一一說來。”
阿梨知道李玄是幫自己,自然不會瞞什麼,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李玄只微微垂著眼聽著,直聽到阿梨那句“帳子外似乎有個男子”時,仍是眉眼驟然冷了下來,卻沒開口打斷。
阿梨說罷,覺得古怪之,只有貴妃和太后。
對于貴妃,是很明顯覺得出,貴妃對并沒有姨母對侄的喜。
至于太后,則是對自己的過分喜。
李玄亦把懷疑落在這二人頭上,卻沒妄下定論,只道,“我知道了。”
外頭忽然傳來敲打梆子的聲響。
咚咚咚咚四聲,一慢三快,四更天了。
阿梨才猛的想起來,這個時辰了,都還沒回家,家中父兄不知多擔心了。還有祖母,祖母若知道出了事,定然自責不已。
這樣一想,阿梨有些坐不住了。
李玄看在眼里,只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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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時過一刻,一輛馬車停在蘇府門外。
蘇府原本該閉著的大門,不知為何竟還開著,車夫上前叩門,立即有人出來相迎,開了走馬車的側門,馬車一路順利進了蘇府。
阿梨從馬車上下來,腳剛落地,便見父兄俱從回廊過來,走得極快,片刻便已經到了面前。
阿梨看著面容焦急的父兄,忽的心里一委屈,害怕、畏懼、后怕、愧所有復雜緒一下子涌了上來,眼睛便了,上前抱住父親,委屈道,“爹爹……”
蘇甫只穩穩把兒抱進懷里,拍著的肩,安著兒。“爹爹在,爹爹在……是爹爹不好,沒保護好你,是爹爹不好。”
蘇甫拍著兒的背,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李玄,心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在這漆黑的夜里,猶如熠熠生輝的星子一樣,在他腦中劃過。
蘇甫微微松開了手,朝旁邊的蘇追道,“阿追,送你妹妹回去休息。睡不安穩,你累守著些。”
蘇追自無二話,阿梨亦松開了父親,又怕爹爹誤會李玄,便解釋道,“爹爹,是世子救了我。我被人下了藥,世子帶我出了宮。”
蘇甫只輕輕頷首,溫聲道,“爹爹知道,你放心,回去歇息吧,明日一睜眼,便什麼都好了。回去吧。”
阿梨安了心,輕輕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李玄,朝他屈膝謝過,才隨兄長回去。
兄妹走遠,蘇甫靜默良久,卻是忽的上前,深深鞠了一躬,李玄嚇得忙去扶他,怎敢阿梨父親的一拜。
蘇甫卻是結結實實鞠躬了,誠懇道,“世子大恩,我這一拜,世子得起。”
李玄來的路上,雖也遷怒過蘇家,怪他們沒有照顧好阿梨,但到底只是心里一想,眼下見頭發花白的當朝閣老,朝他這個晚輩這樣一拜,又是阿梨的父親,心里再多的氣,也都散盡了。
他扶住蘇閣老的手,沉聲道,“閣老不必言謝,是晚輩該做的。”
蘇甫深深看了面前的郎君一眼,清瘦拔的郎君,只站在那里,便猶如一株高不可攀的松竹,這樣的人,也許不是小娘子們最喜歡的溫潤如玉的類型,卻是最能托付終的人。
更何況,李玄這樣喜歡阿沅。不是如薛蛟那般恨不得毀掉的喜歡,是珍之之重之的喜。
他們之間,還有歲歲。
仿佛羈絆牽連,到最后的關頭,才發現,其實最早被羈絆的,也是最終的歸宿。
他原想等一等的,可形勢容不得他等,阿追的事,猶如即將捅破的窗戶紙,一朝破了,他也好,阿追也好,便無人再護得住溫室里的花。
還有宮里人虎視眈眈……
謝澤父子不在,謝老太太說話不頂用,謝家……謝家不能信……
蘇甫微微閉了閉目,腦中千頭萬緒閃過,定在一個畫面上,他的妻子謝云珠,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之時,只求他,保護好阿沅。不做謝家的傀儡,不做……,只做自由自在的阿沅。
蘇甫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慢聲開口,“世子,若有一日,大廈將傾,你可會護在阿沅前?”
李玄微微一怔,幾乎毫不遲疑答,“自然,我生生。”
問過之后,才品出一不對勁來,大廈將傾,蘇閣老這話什麼意思,蘇家要出事?還是謝家要出事?會牽連到阿梨?
蘇甫卻只是繼續問,“若拼了命要扶那將傾的高樓,世子待如何?”
李玄亦道,“以替之。”
蘇甫聽到這里,心中已有決斷,忽的長一拜,然后起,道,“小便托付給世子了。”
李玄一怔,還未來得及有什麼反應,便見面前的蘇閣老起了。
他一臉鄭重地道,不像是玩笑話,“世子,明日來府上提親吧。”
女主她太霸氣了
時柒她三歲時被人搶走了,做了兩年人體實驗,失敗後被棄荒山。十八歲時,被親生父母接回了家。一家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生怕她被人欺負了去。司懷瑾的手下們都十分費解,自家爺怎麼會看上這麼個從鄉野走出的問題少女。結果,在未來的日子裡,時柒的一層層身份相繼被揭開,霸氣側漏地把家人和愛人攬在身後,瞬間將敵人秒成渣渣。自家爺小鳥依人地躲在時柒身後,夫人威武,夫人霸氣!眾人齊打臉,夫人,您是真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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