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山海行》第455章,死到臨頭

拓跋守寂道:「當年大野傳功給空空兒時,不過六十不到的年紀,按說學武之人,尤其是家高手,哪怕是到了耄耋之年,看來仍是神矍鑠,鶴髮,但大野力盡去之後,卻乾癟枯瘦,直比尋常不會武功的老人更為蒼老,很快就去世了。這樣的神功我可不敢覬覦。」

空空兒道:「不過他死的卻很安詳,他本是武癡,在他上,『北溟子』的功修為又有了飛躍,所以被這力折磨了一世卻也無悔,送走力之後,又覺一輕鬆,因此雖然可能活了一二十年,對他而言可也無怨無悔。」

獨孤湘道:「空空兒你也見過這副慘樣子麼?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肯接大野力呢?」

空空兒笑道:「拓跋守寂遇到大野時,已界不,自知人生衰老之可怕。我遇到大野時卻還是個年輕人,比你的朔哥兒也大不了多,全不知老為何。」

獨孤湘沉思到,確是如此,若我選,說不定也會接這無上力。從來怕苦,練功只撿簡單便當的來學,從不肯下苦功,若能不費吹灰之力,得此百年深厚的力,可說是極大的

空空兒繼續道:「我本起於微末,賤命一條,不被人當人看,於是欣然接了大野的饋贈,初時倒也樂得逍遙自在,不過自此之後可就彀咯,反而不得自由咯。」

獨孤湘奇道:「空空兒你有了這無上的力,除了上天地,可說是無所不能,怎麼說反而不得自由了呢?」

空空兒道:「大野不就有無上力?他又何曾活得舒心了?」

獨孤湘想到了大野和秦越人、雲姑的恩怨仇,嘆息道:「說得不錯,縱有絕世武功,也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一聲慨,半是為了大野,半是為了自己和江朔、葉清杳,此刻已認定江朔和葉清杳有私,想到此又黯然傷神。

忽然心中一,喊道:「如此說來,那與雲姑的和離書……」

空空兒道:「那是大野的親筆,相貌可能記憶模糊,無從印證,文字筆卻易於對比,只需拿出原來大野寫過的東西一加比較便知。因此這書信可做不得假,確實是大野親筆所書。」

獨孤湘道:「大野那時不是早就死了麼?」

空空兒道:「他早早留下了書信,又給我詳詳細細地吩咐了,秦大賢和雲姑之事全發自大野的真實想法,只是他自己終其一生也沒有勇氣去面對二人,這也是他託付我的第一件事。」

獨孤湘心裏想的卻是我和朔哥難道也會和大野、雲姑一樣的下場嗎?想到此心中一陣刺痛——不,不,我不要這樣和朔哥一輩子不見……

空空兒卻自顧自地道:「大野托我的第二件事,則是幫助奚人、契丹人、靺鞨人等東北夷人對抗范節度使的暴政,一來是他不忍見東夷各族被奴役、欺辱,二來他深悔當年收了尹子奇這個徒弟。說起來,當時的節度使還是張守珪,沒想到走了張守珪,繼任的安祿山更是狼子野心,東北邊民的災難可還沒結束。」

獨孤湘道:「哦……我知道了,尹子奇的師傅是真正的北溟子,珠兒和懷秀姊弟的師傅卻是空空兒。」

拓跋守寂道:「可也不能說大野才是真正的北溟子,北溟子這個名字傳承數百年,都是真的,現在的空空兒就是北溟子。」

獨孤湘不以為意,繼續問空空兒道:「空空兒,我有一事不明,大野也好,你也好,你們功夫這麼好,為什麼不直接去殺了張守珪、安祿山?卻為何要捨近求遠,去做傳授契丹人武功陣法這樣的吃力不討好的事?」

空空兒道:「我說了大野是武癡,璇璣陣確實是他自創——這門功夫只有在北地星空下的武者才能悉璇璣四游的規律,才能創造出這套陣法,但這套陣法已經毫無保留地給了尹子奇,因此他才殫竭慮地再創一套比璇璣陣的陣法出來,就是為了防備尹子奇。」

獨孤湘道:「那便把安祿山、尹子奇,更有高不危、李歸仁這些一併都殺了不就好了?」

空空兒皺眉道:「你個小子,怎麼就喊打喊殺的……這不殺刺史的道理也是大野教給我的。」

獨孤湘道:「惡人不該殺嗎?你倒說說什麼理由?」

空空兒道:「一者就算殺了一兩個腌臢員,保不齊朝廷新任命的更惡毒,因此還是自己會保護自己是最好的。二者麼……契丹、靺鞨這樣的多姓聯合的組的部落聯盟,若沒了可以同仇敵愾的強敵,恐怕自己反而要生。」

獨孤湘隨口道:「也是一理。」心裏卻大大的不以為然。

空空兒道:「大野說我們比較只是武人,治國之道可說是一竅不通,還是不要做刺客的為好,以免發生不可預知的結果。」

說話間他有意無意地瞄一眼拓跋守寂,獨孤湘想:恐怕拓跋守寂也想過藉助北溟子的力量,助他們重新奪回西海故地,看來大野也好,空空兒也好都沒有答應他,甚至於他不能承大野力搞不好也是大野做的局,故意不想將力傳給一個有意攪天下風雲的人。

拓跋守寂卻佯裝不知他什麼意思,轉頭看向別

獨孤湘見氣氛忽然尷尬,忙打圓場,岔開話題道:「空空兒,說了半天,你還沒說今天怎麼會突然昏倒的呢。」

空空兒道:「大野練功之法甚妙,將力反噬的時間拉長到了數年,這套救命的法門自然也都傳給了我。只是每一次力反噬之時,力便不得施展,只能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待力恢復。」

獨孤湘道:「哦,想來是大上白將此寶地借給你做了避險之地。」

空空兒點頭道:「正是……每隔五年,我便藏在這黨項先人的巖畫之中直到力恢復,可是今年我尚未關,拓跋老兒就忽然來找到我,說他的兒子被李歸仁抓了,要我幫忙去救他那個最得意的兒子。」

拓跋朝在不遠警戒,聽到空空兒說他阿爺說自己是「最得意」的那個兒子,不心頭一熱,了一眼拓跋守寂,拓跋守寂仍然是喜怒不形於,默默轉過頭去。

拓跋守寂道:「空空兒,你可別想訛我,我以弓引開李歸仁等茬子,你去救了人出來,毫不會對你有損!」

空空兒道:「我可沒說你訛我,今次力反噬提前,只因我為了嚇跑李歸仁,在他面前了一小手所致。」

拓跋守寂嘿然道:「這可不是一小手,你和李歸仁是純力比拼,本就兇險異常,更在此非常時期,不出事才怪呢。」

獨孤湘這才知道,原來剛才空空兒看似好整以暇,其實仍是十分兇險,想到以空空兒的手其實本可以一走了之,李歸仁決計追不上,他卻為了救自己和拓跋朝出來,才甩不李歸仁,才冒險用力嚇跑了李歸仁。

獨孤湘問道:「那現在怎麼辦?空空兒你繼續在此等力反噬結束麼?」

拓跋守寂道:「恐怕沒這麼簡單,空空兒日間強行催真氣,已傷了心脈,力反噬會不斷加劇,只怕以他目前的,無法渡過這道難關咯。」

他以如此輕鬆的語氣說出如此嚴重的結果,以至於獨孤湘一時沒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思忖了半日才醒悟過來,不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在獨孤湘看來,空空兒有今日困境全是因而起,若只是救拓跋朝一人,恐怕他也早就甩李歸仁了,只是救了計劃之外的第二人才會不得不與李歸仁手。

見獨孤湘泫然泣的模樣,空空兒白了拓跋守寂一眼,聲安道:「湘兒,莫聽拓跋老兒胡說,我神功蓋世,也未必就死。」

這時只聽一子聲音道:「死到臨頭了,還在!」

獨孤湘抬頭看時,卻是李珠兒到了,李珠兒法何其了得,外面的七人均為出聲示警,而拓跋父子似乎都認得,對的到來毫無驚訝的表

空空兒道:「珠兒,你來便來了,怎麼一開口就嚇唬湘兒?」

李珠兒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道:「是不是嚇唬,你自己最清楚。」

獨孤湘彷彿見到了救命稻草,上前拉住李珠兒的臂膊道:「珠兒姊姊,你怎麼來了?」

李珠兒冷笑道:「李歸仁追著你們下去之後,燕君和大斗軍就打不下去啦,我們引軍撤退,在約定了營地等了李歸仁半日,也不見他回來,想來他是出了意外,現在眾人正在四找他呢。」

獨孤湘記起李歸仁此前失魂落魄地沿著大河往北走了,忙將彼時景告訴李珠兒。

李珠兒卻毫不興趣,道:「隨他去吧,六曜各個神通廣大,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當然找不到更好。」

獨孤湘這才記起來李珠兒是間人諜者,對於契丹人而言李歸仁這個活閻王死了當然最好。

李珠兒卻繼續道:「空空兒只是自損筋脈,以力幫他運炁療傷,不消旬月便能康復。」

拓跋守寂對李珠兒道:「空空兒自力太強,誰能替他推宮過?」

李珠兒道:「這卻不難,我有個法子。」

獨孤湘此刻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一把拉住李珠兒的臂膊道:「珠兒姊姊,你快告訴我,是什麼法子?」

空空兒也饒有興緻地看著李珠兒,拓跋父子也盯著李珠兒看,李珠兒卻道:「這個法子說來一點不難,只要空空兒吧力換個人存放,自己沒了力,這傷不就好治了麼?」

拓跋守寂嚇了一跳,道:「你要老夫再替他存一次力麼?」

李珠兒表看來不喜不悲,語調平穩地道:「大上百,你也老了,空空兒的力只怕也有些力不從心吧,我說的換個人……」拿手一指獨孤湘道:「可以將力先借給湘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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