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生死茫茫天與共，愁鬢點霜悔年

武則天靠著龍椅，了個懶腰，問了一個讓李瑾瑜很詫異的問題。

“今年是不是應該改年號？”

李瑾瑜奇道：“改年號？為什麼要改年號？，您老人家用過的年號實在是太多，還是應該穩一點。”

眾所周知，武則天改名狂魔。

把敵人的姓氏改蟒梟虺蝮，把三省六部改閣麟臺，對於年號也是有諸多改變，前後用了十幾個年號。

武則天還是太后的時候，便改了四次年號，宅、垂拱、永昌、載初。

登基之後幾乎每年都改，天授、如意、長壽、延載、證聖、神功、聖歷、久視、大足，直到如今使用的長安。

期間還有天冊萬歲、萬歲登封、萬歲通天，年號變非常的頻繁。

雖說每次年號變都有大事，都有對應的“祥瑞”，但太過於頻繁，如今所用的長安，反而是最為長久的。

如果李瑾瑜沒有記錯，長安這個年號再次改變，應該就是——神龍！

武則天道：“你認祖歸宗，這麼大的事，難道不該改個年號？當年朕改年號，很多祥瑞還不如你呢！”

李瑾瑜聞言滿臉黑線，心說您也知道自己在這方面，非常的任啊！

別的不說，“證聖”就是義淨和尚從天竺取經歸來，“大足”就是刑部大牢外面，出現一個巨大的腳印。

按照這個標準來說，李瑾瑜這些年立下的功勞，足夠改三四次年號。

李瑾瑜道：“還是不要改了，您幾乎每年都要改年號，百姓對此自然會有一些怨言，長安不是很吉祥麼？”

武則天道：“朕每次改年號都大赦天下，百姓怎麼會有怨言？”

李瑾瑜出個便的表，心說我的誒，您是不是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關進去的？這可真是大赦天下！

不能功的更改年號，武則天了幾分樂趣，但既然是李瑾瑜勸諫，武則天決定應允，反正這是李瑾瑜的事。

只要李瑾瑜不覺得虧待，武則天也不會堅持，誰讓李瑾瑜是“祥瑞”？

長安三年平穩到了長安四年，大年初一的時候，武則天帶領百祭天，李瑾瑜為百之首，代為進香。

按理來說，此事應該屬於李顯，但李瑾瑜去進香，那些最喜歡挑病的史言，也沒有為此多說半個字。

事已至此，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何必要自討苦吃呢？

這事兒騙不到廷杖，只會被武則天秋後算帳，送到天牢裡面反省。

出人預料的是，太子李顯對此卻非常的高興，甚至在太子宮大宴三日。

“接著奏樂，接著舞，發生了這麼好的事，咱們應該好好地慶祝。”

李顯醉醺醺的說道。

白依然勸道：“太子，咱們是不是該想一些策略，李瑾瑜如今已經是名正言順，很快就要舉起屠刀了。”

李顯睜開惺忪的睡眼，滿是不在乎的擺了擺手：“用不著，我這位大侄子心裡有數，不會這麼做的。”

白依然小聲道：“請太子解，妾對於這些事，實在是半點不懂。”

不怪白依然伏低做小，實在是被嚇得心驚跳，傲氣早被徹底打散。

天命教最輝煌的時候，足以和江湖六大幫媲，如今被浪翻雲和李瑾瑜一陣狠殺，只剩下這兒獨苗。

曾經的白依然，做夢都想殺掉林仙兒和秦般若，為天命教教主。

如今的白依然，每天做夢都是被李瑾瑜大卸八塊，或者五馬分。

李瑾瑜並未對出手，但殺伐果斷的凜然威勢，已然為白依然心中永恆的夢魘，讓不敢離開太子宮半步。

李顯仍舊是醉醺醺的，他不想解釋這種事，但為了讓白依然安心，還是要提點兩句，免得生出什麼子。

“如果他想手，至有兩個絕好的手機會，但他都忍耐住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不想舉起屠刀。

不僅李瑾瑜不想，皇帝也不想，他們非常的有默契，只要我配合他們的這種默契，我的生命就會絕對安全。

既然生命已經絕對安全，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皇家的這些事兒，尤其涉及到皇位，能夠活命便是幸運。”

白依然仍舊不理解，但至能聽懂最後一句話，只要能夠活著，別的那些有的沒的，全都已經不重要。

“太子，李瑾……楚王向來都是心狠手辣，殺得流河，這會不會是在故作姿態，然後再把咱們給……”

“絕對不會，你說我大侄子出手心狠手辣，不知他殺過哪個無辜？死在他刀下的人，哪個不是罪有應得？

至於故作姿態、示敵以弱，他用得著這麼做麼？他有必要這麼做麼？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真的需要把我給除掉，無需他出手，皇帝就會主為他做好一切，背下全部的黑鍋！”

李顯笑道：“皇帝殺戮無數，增一點減一點，對而言沒什麼區別，可以隨意出手，瑾瑜卻絕對不行！”

白依然越來越覺得，自己曾經經過的教育，除了床笫間的那點事，別的全都沒有用，尤其是耍心眼方面。

師父啊，你到底教了我什麼？

這和你教我的完全不一樣啊！

你可真是坑死我了啊！

李顯道：“不必擔心，他既然能夠放過我，自然也能夠放過你，只要你不主搞事，他才不會看你一眼。”

白依然道：“太子，妾手中還有一些勢力，要不要全都出去？”

李顯道：“留著吧，但要告訴他們老老實實，萬萬不能胡作非為。”

白依然苦笑道：“他們就算有胡作非為的心思，也沒有這個膽子。”

……

在過完了年，李瑾瑜本以為能回金陵，可事實證明，李瑾瑜想的實在是太好，武則天怎麼會放人？

祭天大典還未結束，便給李瑾瑜安排了數個職，讓李瑾瑜留在。

今天看刑部的卷宗，明天看戶部的春耕計劃，後天看工部的建造，大後天看禮部、兵部、吏部的新年安排。

為了方便李瑾瑜看奏折，直接把李瑾瑜安排到了閣，讓狄仁傑和張柬之作監督，不給毫的休閑時間。

李瑾瑜唉聲歎氣，別人家過年能休息到正月十五，自己大年初五便要去閣上班，早起晚睡，全年無休。

好在這些事，在金陵基本上都已經做過，倒是沒有特別的生。

就算某些地方不懂，也可以詢問狄仁傑或者姚崇，某些地方有異議，可以一同探討，探討完了再去找武則天。

一月時間眨眼過去，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二月。

二月二，龍抬頭。

太行刀寨。

寇仲早早地起床，隨手拿起床邊的一個鐵匣，大步去往太行山深。

第一縷灑下的時候，寇仲到了太行山最深的一山谷，風雪老祖已經等候多時，手中屠龍刀蓄勢待發。

五十年前，風雪老祖與“天刀”宋缺論道，兩人激戰三千余招。

此後風雪老祖趕赴北方極地，尋到一極生的特殊所在，在冰天雪地卻又四季如春的山谷結廬而居。

冰天雪地，淬煉筋骨，極必反，極生，這麼多年過去，風雪老祖的刀法，必然已經達到自的巔峰。

寇仲亦是如此。

從他舍棄自己的全部勢力開始，他的生命中便只剩下刀法，在太行刀寨潛修多年，刀法同樣達到了巔峰。

尤其他通長生訣，還經歷過和氏璧淬，雖然已經須發皆白，筋骨卻仍舊與壯年無異，戰力不影響。

看著蒼老的風雪老祖，寇仲雖然有些歎，但還是下意識說道：“屠龍刀雖然凌厲，但卻不適合前輩。”

風雪老祖道：“刀就是刀，在我眼裡沒什麼區別，都是我的兵刃。”

寇仲笑道：“如果沒區別，前輩何必換兵刃呢？你想以屠龍刀斬龍，佔了口舌之利，但卻舍棄最大的優勢。”

風雪老祖道：“我今日來此，是與你比鬥刀法，不是與你鬥，你帶著刀匣而來，莫非想用九歌神刀？”

寇仲道：“天問九刀，井中八法，在我眼中沒什麼區別，不過既然是與前輩決鬥，應當拿出全部的手段。”

風雪老祖笑道：“請出手。”

以風雪老祖的輩分，自然不可能搶先出手，寇仲也不客氣，輕輕一拍背後的刀匣，一把寶刀從刀匣中飛出。

宋缺刀用刀，煉刀鑄刀，窮其三十年之心，合共鑄造出九柄形狀特質各不相同的神兵，名為九歌神刀。

其畢生所學的刀法，則總結為天問九刀，天問、九歌是屈原的名篇，刀法和寶刀自然也是相輔相。

每一把刀，配合一招刀法。

天問九刀，九歌神刀，是宋缺畢生武道的粹，寇仲苦修數十年，早已盡數消化吸收，轉化為自武道。

寇仲手中神刀，刀薄如綢緞，刀鋒如同白雲一般縹緲，還滲出藍晶晶的瑩芒，赫然便是——雲中君！

此刀配合的招式是

——地方九則，何以墳之！

刀芒輕飄飄的，好似有天仙在雲端乘風來去，雖不能看到，卻有環佩鏗鏘的仙樂清音，讓人心曠神怡。

如潺潺小溪，如春白雪，明明是淒厲的殺招，卻充滿了優雅閑趣。

風雪老祖面猛地變得冷厲，手中屠龍刀好似一條冰龍橫斬而出，轉瞬之間凍結萬，把小溪冷凍冰川。

冰天雪地練刀數十年，風雪老祖的刀法，早就與北極冰川融為一。

看似如千丈冰山靜止不，實則暗流湧，變化無窮，稍有，便是冰山崩裂，冰川斷流，毀天滅地。

此時雖然已經是二月，但冰雪並沒有消散，西北風仍舊是凜冽刺骨。

風雪老祖枯瘦的子，完全融合在漫天風雪之中，揮灑之間，便是錐心刺骨，能把人切削齏的刀氣。

寇仲雙手輕輕一拍，雲中君回到了刀匣，彈出一把璨若烈日，芒四的金黃寶刀，赫然是——東君！

東君是太神，管他什麼樣的冰天雪地，面對太也只能煙消雲散。

——增城九重，其高幾裡！

風雪老祖了一聲好，揮刀與寇仲殺在一起，兩人是當世刀法絕巔，他們兩人的決鬥，引來無數刀客觀戰。

就連魔教左神君丁鵬，都忍不住趕過來觀戰，觀看當世絕巔的刀法。

太行山谷之，丫丫叉叉足有六七千刀客，外圍更是有太行刀寨全部的銳刀手，刀氣衝霄，凝白虎。

風雪老祖高聲喝道：“老夫得到屠龍刀之後，領悟到一套刀法，你且來試試這一刀，接我‘春雷暴殛’！”

寒冰之中迸出紫雷霆，迎著寇仲斜斬而出，簡單凌厲的一刀，卻給人一種山雨來風滿樓的覺。

寇仲居多年，這場刀決，讓他找回當初的豪勇之氣，喝道：“不知前輩能不能施展天打雷劈屠真龍！”

屠龍刀乃是項羽的雷刀，當年垓下之戰，四面楚歌，項羽在絕境之下，領悟出了“天打雷劈屠真龍”絕殺。

雖然沒有功，刀意卻存留下來。

隋唐年間，雷刀落“在世項王”楊玄手中，楊玄起兵反隋，領悟到了項羽的刀意，要以此刀斬真龍天子，雷刀自此有了屠龍刀之名。

楊玄起兵的時候，寇仲還在揚州做乞丐，自然沒有見過屠龍刀，不過宋缺對他說過“紫雷刀法”的玄妙。

縱然屠龍刀與他的名號相克，寇仲也很想試試“天打雷劈屠真龍”。

雙手平攤，東君回到刀匣，刀匣之迸出兩把刀，落寇仲手中。

一把刀修長優，另一把刀則是剛勁有力，竟然是一對雌雄鴛鴦刀。

湘君！

湘夫人！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焉有虯龍，負熊以遊！

湘君、湘夫人是湘江水神，出招之後如霞霧繚繞，見水雲影，驀地化作碧粼粼、穿巖漱石的清泉活水。

風雪老祖隨風旋轉，刀氣形毀天滅地的龍卷，以守為攻，以靜製。

紫雷刀法——天旋雷轉！

兩人以攻對攻，彩紛呈，剎那之間已經對攻十余招，風雪老祖化為一條紫冰龍，寇仲則是刀斬天下。

風雪老祖須發皆張，渾厚的功力凝數不盡的毀滅雷芒，雖然是毀滅萬的雷霆，但卻蘊含冰山的森寒凜冽。

紫雷刀法——怒雷撕天地！

寇仲手中持著一把長達六尺，重達百斤，古樸奇特，豪猛霸道，有創造天地、主宰萬的神威氣勢的寶刀。

東皇太一！

九歌神刀最強的一把，天問九刀最強的一招——天命反側，何罰何佑！

丁鵬張的看著兩人，腰間圓月彎刀竟忍不住破鞘飛出，戚長征看著兩人的刀決，同樣忍不住拔出寶刀。

一把把鋼刀番出鞘，數千上萬刀客的刀氣凝聚為一，方圓數十裡盡數被刀氣覆蓋，天空似乎被割裂開來。

“喝！”

“呔！”

怒吼聲中，東皇太一和屠龍刀對轟在一起，萬千鋼刀隨之破空飛出，在半空中瘋狂糾纏，瘋狂席卷。

寇仲當年是帶兵打仗的統帥，如今是太行刀寨的寨主，輕輕一揮手，便能引萬千鋼刀，轉化為鋼鐵洪流。

風雪老祖持刀而立，無論寇仲擺出什麼樣的陣型，都是揮刀狂斬，不是垓下的楚霸王，而是白熱的刀客。

斬！

斬！

斬！

無盡的衝殺，無盡的揮砍，兩位當世刀法絕巔，在萬千寶刀環繞之中，揮手間衍化出刀法的至高境界。

九歌神刀全部回到了刀匣，寇仲手中持著井中月，屠龍刀之上發出億萬紫寒芒，雷霆閃電片刻不休。

“寇仲，你悟了麼？”

“前輩，請出手！”

碎裂的雷霆再次凝聚，化為一條數十丈的雷霆冰川，隨著風雪老祖驚天地的揮砍，滔天洪流湧向寇仲。

這是風雪老祖畢生的領悟，他沒有什麼屠龍之心，屠龍刀在他眼中只不過是兵刃，為的是求道，並不是屠龍。

他不會天打雷劈屠真龍，但他領悟到了潛藏在寶刀深的另一重刀法。

——神雷魔震驚天譴！

以畢生功力凝聚毀滅雷霆，再把雷霆變為無盡的刀氣，這是風雪老祖全部的氣神，也是他生命的讚歌。

寇仲雙手持刀。

不攻、擊奇、用謀、兵詐、棋弈、戰定、速戰、方圓。

井中八法聚合為一，萬千刀客散溢出的刀氣，盡數匯聚在刀鋒之上。

生死茫茫天與共，愁鬢點霜悔年，死生相隨是何價，夢魂俱遠隔千山！

萬千刀氣向著四面八方散溢，經過億萬年風吹雨打的堅山石，此刻卻好似朽木爛泥，被刀氣輕松化為齏。

就連靠近的那些刀客，都有被刀氣泯滅的危險，虧得丁鵬、傅紅雪、戚長征等人出手，才免了一場腥屠戮。

“嗖！”

一把長刀破空飛出。

定睛看去，不是別個，正是風雪老祖的屠龍刀，難道風雪老祖敗了？

不等眾人靜下心思，寇仲背後的刀匣同樣破空飛出，準至極的落在戚長征面前，落在了戚長征的手邊。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恢復平靜。

風雪老祖倒在了地上，他的口著一把刀，那是寇仲的井中月。

寇仲鴻飛冥冥，隻留下一句略顯淒涼的話：“揚州雙龍，絕跡江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