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積雲朝他眨了眨眼睛，道：“你猜？”

元允中哈哈大笑。

有小廝進來稟道：“洪公子求見。”

洪熙嗎？他怎麼這麼快就知道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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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積雲給元允中端了幾塊配茶水的小點心，道：“我去看看就回來。”

元允中點頭。

宋積雲去了會客的小花廳。

洪熙正焦急的等著。見進來，上上下下地將打量了一番，仿若鬆了一口氣似的，這纔開口道：“有元公子庇護，我知道你肯定沒事的。”

那聲音，怎麼聽著帶了幾分苦。

宋積雲狐疑地朝他臉上去。

他神如常，溫和有禮。

可能是聽錯了。

宋積雲想著，洪熙已經開始問宮裡的事，這點思緒也就一閃而過，很快消失在了的腦海裡。

宮裡那些罅隙不方便說，也不應該說，只是簡單地說了些進宮的見聞。

洪熙聽得津津有味，道：“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還安，“老人們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這也算逢兇化吉，以後肯定都會順順利利的。”

“承你吉言。”宋積雲和他客套一番，他說說開鋪子的一些進展，就起告辭了，“你剛回來，三司的人又剛走，你肯定很累了，我就不打擾你了。等過些日子你清閒下來，我再來看你。”

宋積雲的確有點累了，沒有挽留他，親自送他出了門。

回到書房，元允中睡著了。

手中的書落在地上，斜斜地倚在羅漢牀的大迎枕上，閉的雙眸安祥靜謐，只有風悄悄穿窗而過，在天青梅瓶的梔子花瓣微微地。

宋積雲心中涌起無限的。

他應該累狠了。

日夜兼程地從泰山趕回來，立刻進宮去給向皇上求，連夜去紅螺寺給求來平安符，又一直等著三司的人走。

俯在他的額頭留下一個輕輕的吻，溫地給他掖了掖絨毯。

*

三司那邊不知道是怎麼商量的，定了三天之後在玻璃廠讓宋積雲自證清白。

到時候得砌窯燒瓷。

宋積雲送走三司過來送公文的人，問王華：“可知道誣告我的人怎麼樣了？”

元允中這幾天忙著給皇上寫各種泰山祭天的題本、揭帖，有時候這些題本和揭帖會轉到禮部或者祿寺，禮部和祿寺的人還會去問，一去衙門就別想，王華就依舊被他留在了宋積雲的邊。

宋積雲就派了王華跑外面的事。

好在是鄭全跟著他這些日子，也虛心，慢慢也能幫上點忙，他纔不至於忙得腳不沾地。

“說是到時候讓也燒個窯。”王華不無幸災樂禍地道，“用說的配方。都察院的傅大人還特意派了人去問那位宋小姐，是用人骨還是牛骨？到時候了三司也好給準備好骨頭。”

這話夠絕的。

至於王華說的傅大人，就是當初三司聯袂而來的那位穿黃鸝補子的八品員。

宋積雲忍俊不，道：“那天大理寺的人說他結元家？”

王華很肯定地搖頭，道：“我專程回去問過邵大總管了，那位傅大人真的和我們家沒關係。他應該是和大理寺現在的卿有些過節。據說傅大人的恩師是天順四年的祭酒，大理寺卿和這位祭酒曾經是好友，後來這位祭酒因爲舍監坍塌事件被彈劾，有傳言說是大理寺卿做的證，加上這次您的事是這位大理寺卿主理，他是因爲針對大理寺，纔會讓人覺得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他還趁機給講了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的幾樁公案，全是員間因一些小事引起的紛爭和結仇，和菜市場大媽吵架也沒什麼區別。

宋積雲聽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之後和王華商量：“我之所以要在衆目睽睽之下燒瓷，一來是爲了自證清白，二來也是想讓京城更多的人知道我們宋家窯廠，宋氏瓷，把我們家的名號打出去。自然是越多人知道這件事越好。你能不能想辦法把這件事吆喝得京城人盡皆知，都跑來看熱鬧。”

王華聽著眼睛都亮了，但隨後他顧忌道：“那恐怕得好生準備準備。”

要是這一窯燒下去，只能三、五個碗，那就不是揚名而是被打臉了。

宋積雲笑道：“你放心，我燒瓷的手藝還。”

王華沒有親眼見過，就算這麼說，心裡還是有點擔心，但他也不至於在信心滿滿的時候潑冷水，遂笑道：“城裡那些討飯的小乞丐都是有領頭人的，我們家老太爺常年施米施，這樣領頭的小乞丐我認識好幾個，我到時候讓他們幫著宣傳，肯定能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有這件事的。”

宋積雲就到斜街二條衚衕的作坊，把作坊的師傅都聚在一起叮囑了一番，誰負責帶到京城的昌江幫砌窯，誰負責泥料的運送，誰負責管束進京的窯工，都一一責任到人，做了安排。特別是負責管束進京窯工的小郭師傅：“最怕這幾天有人算計我們，讓我們到時候燒不窯，你們得格外注意，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等過了這幾天，我專門放幾天假，讓你們出去好好逛逛。到時候我給你們發三倍工錢。”

衆人一陣歡呼，有窯工甚至表示：“東家你放心，我連喝水都仔細地聞聞有沒有味道，決不讓人鑽了空子。”

大家聽了又是一陣笑。

甚至有人打趣那窯工：“你是吃過蒙汗藥還是瀉藥？你又不知道有沒有味道。”

那窯工聽了著腦袋呵呵傻笑，道：“反正我聽小郭師傅的，他讓幹啥就幹啥。”

小郭師傅笑罵道：“你應該聽東家的。東家讓幹啥就幹啥！”

大夥兒聽著又笑了起來。

宋積雲也被歡樂的氣氛染，脣角帶笑地去了秦公公宅邸。

出宮後還沒有去給葆仙君道謝。

葆仙君看到很高興，先是把寧王和三司的人狠狠地罵了一通，然後道：“你要是還不出宮，就見不著我了。我馬上要回龍虎山了。等我回了京再來找你玩。”

宋積雲覺得他辦事還是很靠譜的，道：“你放心，京城鋪子的賬目絕對乾淨。你下次回京，就等著收錢好了。”

葆仙君喜笑開，要把苗公公介紹給：“苗公公說你這個人仗義，答應給他的錢一分都沒有，可！”

“多謝你們看得起！”宋積雲笑道，說了三天後在玻璃廠燒瓷的事，如果有空閒，讓他也去捧個場。

葆仙君最懂這些，他拍著脯道：“你放心！我不僅自己去，還把我的幾個兄弟都帶過去。肯定讓那大理寺沒臉。”

“那倒不至於。”宋積雲失笑，道，“去捧個場就行了。這是件小事，還不到您和您兄弟們出手。”

葆仙君被捧得很高興，喜笑開地送出了門。

只是宋積雲一回到家裡，就看見了滿臉焦慮的周正。

“東家，出事了！”他急急地道，“市面上竟然買不到燒玉瓷的白泥岐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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