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泉笑得很是和善：「馬上就要府試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府城？要不要跟我家子俊一起去？我家有馬車，可以順帶捎你一程。」

堂堂一位縣太爺，主放下段，來找一個秀才說這種話，很顯然是在示好。

顧斐面歉然之：「多謝縣尊大人的好意，學生決定帶家裏人一起去府城，到時候一家老小人口眾多，怕是會吵到令郎。學生自己家有驢車，坐驢車去府城也是一樣的，就不麻煩縣尊大人了。」

見到自己的好意被拒，謝清泉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兩分。

「你就連這點面子都不願給我嗎？」

顧斐無奈：「縣尊大人的面子，學生不敢不給，實在是家裏人多，小小一輛馬車肯定坐不下這麼多人，且學生已經跟令郎說好了，雙方分開走，令郎也覺得這樣很好。」

謝清泉有點意外：「你跟子俊見過面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三天前。」

三天前正好是縣衙審理徐舉人案子的時候。

謝清泉沒想到自家兒子私下裏已經跟顧斐接過了，他打算回去好好問一問兒子，而此時，他臉上仍舊掛著笑容，溫聲說道：「我原本以為你還在因為徐舉人的案子生氣，既然你已經跟子俊說好了，那就找你們說好的去辦吧。」

「縣尊大人言重了，您公正嚴明，是個好，學生哪敢跟您生氣？」

顧斐的語氣很誠懇，似乎是在說肺腑之言。

但謝清泉卻有種被人譏諷了的覺。

他若是真的公正嚴明，又怎麼會偏袒徐舉人？

然而這話謝清泉不好直接說出口。

他盯著顧斐看了片刻，似乎是想從顧斐臉上看出點異樣來。

可顧斐從始至終都保持著不如山的狀態，臉上既沒有惶恐不安，也沒有心虛閃躲，至於厭惡反，更是半點都沒看到。

謝清泉什麼都看不出，忽地一笑：「不介意我你一聲懷信吧？「

懷信是顧斐的字，取自《涉江》裏的「懷信侘傺，忽乎吾將行兮」，寓意為懷抱忠貞誠信之心。

這個字還是顧千鈞在世的時候，親自給顧斐取的。

然而顧斐本人並不怎麼喜歡這個字，平時很用，也很告訴別人，是以知道他這個字的人並不多，除了山長和幾位夫子之外，就只有縣令謝清泉了。

稱呼字是一種親昵的表現。

謝清泉這麼問，顯然是想跟顧斐拉近關係。

顧斐面不改，頷首應道：「當然不介意。」

謝清泉道：「懷信，我之前並非故意偏袒徐舉人，我有我的苦衷，希你能諒解，不要因為這件事就對我產生什麼誤解。我一直都很看好你，你學問好，又懷正氣，將來肯定能有所作為，說不定咱們以後還會同朝為，一起為朝廷效力。徐舉人的案子已經了結，真兇也已經伏法，你就把這事給忘了吧，你好好考試，等你以後出人頭地，我臉上也能有。」

他這話說得推心置腹，似乎是真心把顧斐當了心腹來看。

顧斐像是被到了，眼中的冷淡漸漸融化，變得興起來。他站起，朝對方拱手一禮，恭敬說道：「您放心，您對學生的恩，學生沒齒難忘，將來若是學生真能有幸步場，必定結草銜環，報答您的大恩！」

謝清泉頓時就笑了，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朗聲道：「哈哈，報恩就不必了，只要你心裏記著我的這份，將來別忘了我就。」

接下來，謝清泉又說了好些鼓勵的話。

說得顧斐面微微漲紅，顯得很是激，像是個馬上就要一展宏圖的愣頭小子，滿心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期許，以及對謝清泉的激。

謝清泉對他的反應非常滿意。

眼見氣氛差不多了，謝清泉順勢提出邀請：「我讓人在家中設下宴席，你與你媳婦來我家吃頓午飯吧，咱們再好好地說說話。」

顧斐面喜：「能得到縣尊大人的邀約，學生寵幸之至，但人正在給人看病，一時半會走不開，還縣尊大人見諒。」

謝清泉這次主要就是來邀請顧斐的，江微微只是附帶的，聞言謝清泉也不惱，笑呵呵地說道：「那就你一個人來吧，以後有空再把你媳婦一起帶來吃飯。」

「那學生就先替人謝過縣尊大人了，」顧斐又是一禮，然後側過子，擺出個請的姿勢，「大人請先行，學生去跟人打聲招呼，隨後就來。」

「好，我去門口等你。」

謝清泉大步離開堂樓。

等屋裏只剩下顧斐一人，他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殆盡，變得冷漠如冰。

他抬手拍了兩下肩膀，像是要拍去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江微微正在給古淑蓮施針，忽然聽到敲門聲，手下作微微一頓。

沒有起去開門，稍稍側首，高聲問道：「誰？」

門外傳來顧斐的聲音。

「縣太爺來邀請我去吃午飯，我要出去一趟，等吃完飯就會回來，你在這裏等我，不要跑。」

江微微應了聲：「好。」

顧斐走後，江微微繼續給古淑蓮扎針。

等針灸完畢，古淑蓮一邊穿服，一邊笑著打趣道：「你跟你相公的真好，他要出去吃飯，還記得特意來跟你報備一聲。」

江微微將用過的銀針單獨用絹帕包起來，打算帶回去消毒。

笑地說道：「你跟大伯的也很好啊，親這麼多年，大伯依舊對你非常，多讓人羨慕啊。」

「我們這是老夫老妻，日子過久了，也就習慣了，稱不上不的。不像你家那口子，不僅會疼人，還有學問，現在是秀才，以後說不定就是舉人或者進士，前途似錦，你以後只要跟著他福就行了。」

「你說笑了，什麼舉人進士的，都還是沒影兒的事呢，比起那看不到不著得未來，還是眼下最重要。比如說你和大伯眼下就過得好，恩恩的，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多好啊。」

雙方你來我往地商業互吹，吹得彼此都眉眼帶笑，氣氛也跟著越發融洽。

中午江微微留在魏詞家裏吃飯。

魏塵就坐在江微微邊，一家人吃得其樂融融。

…………

八千字更完，求月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