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第十一章 盛會在何時

盛會在何時

小祝融是神農王族后裔,出高貴,父親是名震天下的大英雄祝融。百度,更多好看小說免費閱讀。神農國滅后,小祝融歸順黃帝,娶了赤水族長唯一的兒赤水小葉為妻。之后,小祝融黃帝重用,為黃帝的第一重臣,掌管中原地區(原屬于神農國的廣大地域)。

剛開始,因為小祝融的統和份,眾人不敢公開質疑,但暗地里,不人還是對小祝融頗有微詞,畢竟他的父母為神農戰死,他卻歸順軒轅為了黃帝的重臣,讓人提起來免不了有些微微的鄙夷。

可是,一百多年來,小祝融讓原本盜匪橫生、民不聊生的中原改變了模樣,雖還不敢說盛世繁榮,但吏治清明、流民回歸家園、百姓安居樂業,已是一派欣欣向榮。

據說,小祝融從不回避自己是神農民的份,不余力地為中原百姓爭取利益,在黃帝面前也從不瞞自己的心思,說他掌管中原,就是想讓中原繁華富庶,讓飽戰爭之苦的中原百姓過上好日子。為此,小祝融沒有誹謗和力。漸漸地,中原的氏族們不但不再質疑小祝融,反而對他非常敬重,祝融的死是一種心懷故土的王族氣節,小祝融的生何嘗不是另一種心懷故土的王族風范?

赤水秋賽是小祝融接掌中原后舉行的比賽。剛開始,只是小祝融為了刺激中原氏族的小范圍比賽,讓中原子弟不要局限在一方自閉自大,讓各氏族子弟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從而虛心好學、勤努力。可因為效果十分好,很多氏族都想有這個機會讓氏族的子弟得到鍛煉,大荒參與比賽的氏族越來越多。到后來,世家大族們也紛紛加,赤水秋賽變了全大荒的盛事。

這個比賽的特殊之,就是不以國論,而是家族間的比試和流,所以它越了國界。黃帝和俊帝每次都會派遣大臣送來厚的獎品,更是吸引了很多有才華的年輕人參加。

這一次,俊帝派了蓐收帶隊去送獎品。

顓頊隨隊而行,小六自然毫無疑問地同去,阿念也求得了俊帝的同意,和顓頊、小六一起去。

小六本以為顓頊已經去過赤水秋賽多次,可顓頊告訴小六,這是他第一次去。

小六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大荒大大小小的家族都匯聚于秋賽,來參與賽事的子弟肯定是家族的優秀子弟,對很多世家大族的子弟而言,比試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也許是結識朋友,為將來掌權做準備。之前,顓頊不去秋賽,不是不愿,而是不想引起軒轅國各方勢力的注意,對他起了戒心和殺心;現在他去,是因為即使被人發現了,也無所謂,因為他已經準備要回軒轅。

高辛多水,國遍布河流湖泊,和往年一樣,蓐收選擇了乘船走水路。顓頊本來還擔心小六和阿念同在一船,會起沖突,可沒想到兩人居然相得很好,時不時還能看到他們躲在角落里竊竊私語,顓頊不解地問小六:“你怎麼降伏了阿念?”

小六笑得十分神,“。”

一路之上,到了很多要趕去參加比賽的家族,像高辛四部這種大家族,常是幾十人的大船,小家族則是只坐三五人的小舟,甚至有只派出一個子弟參加比賽的家族。

顓頊和蓐收打了聲招呼,下了大船,乘小船隨在大船后,單獨而行。小六和阿念自然跟著顓頊一起走,阿念又帶了海棠。

很多人以為他們四個是小家族派出去參加比賽的子弟,船靠岸歇息時,常有人主來攀談,顓頊也熱相待,一路之上結識了好幾個朋友。

快到赤水時,河道里的船越來越多,幸好有小祝融派出的人在岸上引導,雖然走得慢一些,但并不

赤水,河道逐漸變寬,兩岸都是良田。此時正是稻子收割時節,一眼看去,金黃燦爛,猶如一片黃金的湖泊,有不百姓在田里彎腰勞作,還有牛車來回運送著收割好的稻谷,一派忙碌熱鬧的秋收景象。

河風吹過,有稻香陣陣,小六只覺心曠神怡,連阿念都站在船頭,四,笑道:“那些岸上的人看著都很開心。”

顓頊打量著兩岸景致,眼神有些黯然,角卻帶著一微笑。

小六不問道:“為何心如此復雜?”

顓頊低聲說:“祝融害死了父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小祝融歸降爺爺時,我還在軒轅,爺爺讓我決定小祝融的生死,我本有機會殺了小祝融,可我放棄了。今日看到這樣的景象,心中安,覺得我的放棄是正確的,可又覺得愧對父母……唉!”顓頊輕嘆了口氣。

小六道:“你選擇的路注定只能有大義,不能有私。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多想。我想舅舅和舅娘會支持你的選擇。”

顓頊笑笑,幾分寥落地說:“我明白。”

船行著行著,風突變。南岸依舊是郁郁蔥蔥的林木,北岸卻寸草不生,猶如荒漠,一直向北蔓延,好似沒有邊際。

阿念不解,問道:“赤水水源充沛,而且聽說赤水兩岸春夏兩季多雨,冬季多雪,這里怎麼會有一大片荒漠?”

顓頊是第一次來赤水,小六雖在大荒流浪多年,可赤水靠近冀州,一直有意識地回避著冀州,從沒有來過赤水,所以兩人都不知道。

給他們搖船的艄公倒是常來赤水,笑道:“據老人講,很多年前,這里并沒有荒漠,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片地就變了沙漠。傳說在沙漠中央有一大片桃花林,桃花林里住著個丑陋的大妖怪,那個大妖怪就如火爐,炙烤得這片土地了沙漠。因為那妖怪帶來了干旱,人們都它旱魃。”

顓頊道:“神族沒有派兵去剿殺妖怪嗎?”

艄公說:“聽說也有些大膽的神族年想去斬妖除魔,可這沙漠很古怪,越往里走越酷熱干旱,很多人還沒找到桃花林,就差點被炙烤死,只能趕退出來。那妖怪雖然盤踞在此,卻從沒害過人,甚至是不是真有妖怪大家也不清楚,所以百姓們都不在意,漸漸地也就沒人管了。”

阿念說道:“可惡!這里明明該是千里綠蔭,卻被一個妖怪毀了。可惜北岸是軒轅境,如果在高辛境,我一定告訴父親,讓父親派人除掉這個妖怪。”

小六眺著荒漠,說道:“這妖怪并不壞。”

阿念不滿地瞪小六,顓頊解釋道:“剛才你也說了這里靠近赤水,水源充沛,春夏兩季多雨,冬季多雪。在這麼多水的緩解下,還出現了千里荒漠,你想想,如果這妖怪選擇了別,會出現多麼恐怖的景象?可見它沒有存害人的心思。”

阿念雖然覺得顓頊說的有道理,可還是覺得,這種妖怪應該除去。但自小習慣于聽父親和顓頊的話,遂沒再出聲。

船又行了半晌,北岸開始有了稀稀落落的植被。漸漸地,綠變得濃,竟是郁郁蔥蔥的果林,各種果子掛在枝頭,紅的紅、黃的黃,十分討喜,眾人也就把妖怪的事丟到了腦后。

傍晚時分,船速漸漸地慢了,已經能遠遠地看到碼頭,附近停泊了很多船只。

顓頊和小六他們回到了大船上,纖夫們吆喝著號子,拉著船靠了岸,在指定的位置停泊好。

員來迎接蓐收,雖然隊伍中既有高辛王姬,又有軒轅王子,但顓頊和阿念都未表份,所以也沒有人留意他們。

一行人在員安排的驛館歇息,蓐收自然有公事理,無法陪同阿念和顓頊。

蓐收是俊帝表兄的兒子,又是俊帝的徒弟,算是俊帝一手培養的心腹,知道阿念和顓頊的親厚,沒問阿念的打算,直接詢問顓頊的計劃。

顓頊回道:“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出去隨便轉轉,等后天比賽開始,我們當然是看比賽,你就不用擔心我們了。”

蓐收說:“來參加秋賽的子弟都是各家族的英,有的人免不了有些傲氣,王子若到了,不予理會就行,能避免的沖突盡量避免。畢竟我們只是比賽的旁觀者,不是參與者,沒有必要與人打斗。如果對方真的無禮,給我來理。”

顓頊知道蓐收這話其實是說給阿念聽的,于是笑道:“好的。”

阿念小時就認識蓐收,若論緣,兩人還是表兄妹,彼此很悉。撇撇,對蓐收說:“就你會辦事,我們都是傻子,行了吧?”

蓐收對顓頊苦笑一下,帶著隨從離開了,去參加小祝融為他舉行的接風宴。

第二日,小六和阿念不約而同,都睡了個懶覺,等起來時,太已經高掛。顓頊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六和阿念各坐屋子一邊,慢吞吞地吃飯,吃完飯,阿念道:“喂,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小六忙道:“知道,我發了誓的,你放心吧,絕不會讓你父王把你嫁給我。”

阿念滿意地說:“知道就好。”

兩人又慢吞吞地喝了一會兒茶,顓頊才回來,阿念嘟著問:“哥哥,你去哪里了?”

顓頊笑瞇瞇地說:“去外面打聽了一圈,看待會兒帶你去哪里玩。”

阿念甜甜地笑起來,小六暗暗翻了個白眼。顓頊這張啊,甜言語就像不要錢一樣,真是被他賣了,還覺得他最好。

顓頊知道小六在腹誹他,拍了小六的后腦勺一下,“走了。”

顓頊和小六帶著阿念和海棠出了驛館,因為整個大荒的氏族都來了,到都是人,原本不小的赤水城顯得很擁

赤水城有赤水的支流穿繞過整座城池,所以不走陸路來的人都選擇了乘船游覽赤水城,顓頊四人已經坐船坐膩煩了,自然選擇了徒步而行。

顓頊這兩百多年幾乎跑遍了高辛的每一個地方,可對軒轅境的城池反倒很不悉,所以看得分外仔細。阿念雖不是第一次來中原,卻是第一次能獨自游覽,也是興致盎然,那些民間孩子用的小玩意兒都能吸引的目。顓頊看阿念喜歡,特意幫挑了幾個銀子打造的鐲子,阿念分了海棠兩個,海棠眉開眼笑,兩人興沖沖地戴上。

小六流浪了兩百多年,什麼沒見過呢?覺得索然無味,幸虧有各種各樣的零食,買了些零食,有時坐在攤子邊,有時站在河邊,邊吃邊等,遙遙地看著顓頊。顓頊時不時看一眼,兩人話不多,可都有一種平靜的愉悅。

嘗到好吃的,小六會多買一點,拿給顓頊和阿念。阿念嫌腌臜,不肯吃,海棠自然也不敢吃。顓頊卻大大咬幾口,吃得格外香甜。

阿念看顓頊和小六都吃得香甜,不饞,可自己剛嫌惡地拒絕了,自然不好意思拉下面子說想吃,只頻頻看顓頊和小六。

也許因為俊帝和顓頊,小六現在看阿念很順眼,對阿念那點小孩的別扭心思一清二楚。小六問海棠要了一塊干凈的帕子,細心地把食的外皮剝掉,遞給阿念,哄著說:“嘗一口,里面的,一點都不臟。”

阿念扭著不肯吃,小六又說了兩句好話,阿念擺出一副是你求我吃,可不是我饞了的樣子,勉勉強強地咬了一口。街頭小吃永遠有別一格的風味,不是任何宮廷名廚能做出的,貪又是孩子的本,阿念很快就喜歡上了街頭小吃。開始吃了,海棠自然也能一飽口福,嘗試著小六推薦的小吃。

四個人玩玩、吃吃、逛逛,心很愉悅。

下午時,他們乘坐牛車,出了赤水城,來到據說中原最大的船塢。這個船塢屬于赤水氏,一般的船可以售給大荒的各氏族,但據說赤水氏和黃帝有協議,最好的船只能售給黃帝,俊帝派人去定造,都被赤水氏拒絕了。

造船的技藝在所有懂得造船的家族都是,沒有人能真正進船塢,但還是有很多人慕名而來,并不是想學什麼,只不過想回到家鄉時,能和鄉親們自豪地說一聲“我親眼看到了赤水氏新造的船”。

據說,在小祝融的提議下,赤水氏常會特意安排新船試航,讓眾人觀看,既宣傳了赤水氏的船,也滿足了遠道而來看新鮮的游人。

小六他們到時,因為已近黃昏,河道邊的人不多,三三兩兩的,都在觀賞夕下的河景。

小六和顓頊領著阿念和海棠隨意地走著,忽然聽到一陣海螺響,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新船下河,小六他們都停住了腳步,站在岸邊觀看。

只見船塢的大門打開,一艘不大的船緩緩駛,開了河道。

小六看不懂船的好壞,只覺船的造型很別致,前窄后寬,像一朵還未打開的花骨朵,估計定造這艘船的船主是個孩子。

阿念卻見過不好船,嗤一聲譏笑道:“赤水氏的船也不過爾爾。”

一個穿紫衫的扭過頭,走過來幾步,盯著阿念,“你覺得這船哪里不好了?”白皙,一雙水靈靈的杏眼,眼角微微上翹,看人時,不笑也嫵暗生。

阿念打量了那子一眼,指著船侃侃而談:“這船造來顯然是討一個子歡心,可模樣不倫不類,究竟是朵什麼花呢?既然不能速度與外形兼顧,那不如索只選擇其中一個,赤水氏造的這艘船兩者都想要,結果卻是兩者都未占住。”

冷冷地說:“你想要還沒有!”

阿念氣得想反駁,紫卻沒給機會,直接從岸上飛躍而下,站在了新船上,還不屑地回頭盯了阿念一眼。

阿念明白了,紫子就是這船的主人,更不屑地冷哼:“破船一條,有什麼可得意的?”

時候不早了,顓頊和阿念、小六商量到哪里去吃晚飯。

三人都不想回驛館,小六提議乘船去游湖,咂吧著說道:“河上居住的船民們很懂得烹制河鮮,也不用特意找什麼飯館,我們租艘干凈的船,問船夫借用一下漁網,撈一些河鮮,直接讓船娘在船上做了,烤魚太普通,都不用提了。把河蚌剖開,放在炭火上連著殼烤,噴一點酒,撒一點芥菜子,鮮中帶著微辣,吃了一個還想再吃一個。還有河蝦,先用烈酒浸泡活蝦,蝦把酒吃到肚子里,雖然醉了,卻還活著。把石板燒到滾燙,直接把醉蝦倒上去,河蝦噼里啪啦蹦著,烈酒的醇香味和河蝦的鮮味撲鼻而來,待蝦殼煎烤得紅中發金,拔去蝦頭輕輕咬一口,齒間又鮮又香、又……”小六說著簡直要口水下來,阿念也覺得饞蟲直

顓頊心中滋味很是復雜,現在說來有趣,可這一分從艱難生活中凝聚出的有趣,卻必要嘗過十分的苦。他面上未顯,反倒敲了小六的腦門子一下,取笑小六:“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除了吃再無大事。”

阿念撇撇,滿臉不屑,卻不停地打量著岸邊停著的船。

岸邊停著不船,小六很有經驗,一眼掃過,據船的布置就能看出船家是什麼子的人。挑了一艘打掃得干干凈凈的船,和船家夫婦講好價格,又讓船家去買了兩壇烈酒和一點蔬菜瓜果。

四人上了船,顓頊和阿念坐在一旁,看著小六忙碌。百度,更多好看小說免費閱讀。

海棠不好意思什麼都不做,想幫忙,小六嫌,把趕回阿念邊。小六問船家借了漁網,站在船尾,仔細地看著,差不多時,把網撒了下去。待收網時,網里捕了幾條魚、一小桶河蝦,還有幾只螃蟹。

小六把烈酒倒小桶,把河蝦浸泡起來,放到一旁,挑了三條質鮮的鳊魚留下,讓船娘幫忙殺了,別的魚送給了船娘。小六從上掏出一些藥草狀的東西,把殺好的魚腌制起來。

阿念還惦記著小六剛才說的話,問道:“河蚌呢?”

小六把外下,對阿念說:“我們能不能吃到河蚌就要靠你了。”

“靠我?”

小六指指湖,“你能幫我把那邊的水暫時分開嗎?不需要很大。”

“這有何難?”

阿念雖然氣,修為并不弱,把手放進水里,水開始分開,出湖底的砂石。小六在腰上綁了個竹簍,跳進水里,游到阿念分開水的地方。走在湖底,彎翻揀河蚌,不一會兒就揀了一竹簍。

阿念第一次自己撈東西吃,興致盎然,一邊探長脖子看,一邊笑著:“那里,我看到那里有一個大的。”

小六順著阿念手指的方向,真在一塊大石下發現了一個大河蚌,小六一手拿著河蚌,一手游水,回到船上。

小六把那個和小磨盤一般大的河蚌放到阿念面前,“這是你捉的,待會兒這個就烤給你吃。”

阿念滿臉笑意,迫不及待地問:“什麼時候能吃啊?”

船娘已經生好火,顓頊把小六拽到爐子邊坐下,問船娘要了干凈的帕子,先幫小六把頭發干,“冷嗎?喝幾口酒。”

海棠趕端了酒給小六,小六喝了兩口,子立即暖和了,揮著手說,“手!手!邊烤邊吃,還會覺得熱呢!”

四人圍著爐子坐好,開始烤河蚌,阿念剛開始還不敢手,漸漸地也生了興趣,學著小六撒調料。也不知道是剛捕捉的河蚌的確夠鮮,還是自己手的原因,阿念只覺得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河蚌。

小六吃了一會兒河蚌,上的服也差不多干了,把三條腌制好的魚拿了出來,用荷葉包好,放在一旁慢慢地烤著。

四人邊吃邊談笑,不知不覺中,月亮已升到頭頂。

湖面上,偶爾能到其他來游湖的船只,卻都沒有他們逍遙愜意,擁爐賞月,對酒而啖。

烤魚的香味飄得很遠,有人甚至聞香追來,垂涎滴地問道:“可愿出售?我們愿意出高價。”

不等小六回答,阿念已經拒絕,“我們自己也才剛夠吃。”

顓頊對小六道:“不怪人家饞,你這烤魚也不知用了什麼調料,竟然連我和阿念這種吃魚早吃膩了的人也饞。”

小六嘻嘻一笑,“獨家方,概不外傳。”這倒真不是小六吹牛,腦中記著無數天下人夢寐以求的藥草和藥方,可對醫不求甚解,反而把每種草藥是什麼味道記得一清二楚,常常把藥草當調料用。時間長了,真被索出了很多極好的味道,所以烹制的食,火候不見得好,味道卻的確是獨一無二。

湖上忽然起霧了,霧靄繚繞,船兒猶如在霧海中穿行。船娘怕和別人的船撞上,多點了幾盞燈,沿著船舷擺上。估計別的船也是如此,所以時不時能看到點點燈在霧氣中時時現,猶如星一般在云海中閃爍。

微風送來一陣悠揚的琴音,隨著風忽有忽無,在白茫茫的霧氣中,琴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清晰時明悅耳,猶如十里桃花風中舞,模糊時嗚嗚咽咽,猶如一樹梨花簌簌落。

月下聽琴本就是雅事,水上霧中聽琴,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只可惜,聽著聽著,只覺那琴的人正坐著船漸漸遠去,琴音越來越低,小六和阿念都有些憾,小六嘆道:“聲漸不聞音漸消。”

顓頊道:“只要你想聽,讓給你聽又有何難?”

小六不解,“難道你想高聲把人回來,我這個人都知道不行。”

阿念推了海棠一下,海棠忙打開隨帶著的行囊,把白日里買的一管干凈,遞給顓頊。阿念對小六說:“父親通音律,據說尤善琴,他親自教導哥哥音律,哥哥雖然不能和那位青丘公子涂山璟相比,卻也不弱。”

顓頊將簫湊到畔,吹奏了起來,還是剛才的琴曲,只不過有不變化。剛才的琴曲聽得時斷時續,聽清楚的段落顓頊就依著原曲而奏,沒有聽清楚的地方,顓頊則自己現作曲,把曲子補充完整。原來的曲子和顓頊新作的曲子雜糅在一起,竟然天,甚至比剛才的曲子更添幾分隨意灑

小六這不懂音律的人都聽得幾乎要擊節贊嘆,那琴的人恐怕更是又驚又贊,讓船調轉了方向。琴音又傳了過來,和簫聲一起一合。兩人的曲子既相似,又全然不同,兩人既互相比試,又彼此追隨,白茫茫的大霧完全變了琴音和簫聲的天地。他們時而沖上九霄翱翔,時而落碧海遨游,漸漸地,琴音好似終于被簫聲折服,隨著簫聲而奏,和諧共鳴、水融。

阿念心里越來越不舒服,突然手拽住簫,簫聲戛然而止,顓頊倒也沒生氣,只是溫地看著阿念,“怎麼了?”

突然失去了簫聲,琴音幽幽而奏,徘徊低,好像在詢問著吹簫的人。

阿念只覺心煩意邦邦地說:“我不想聽了。”

小六低下頭,忍著笑,專心致志地吃的螃蟹。

琴音徘徊了一會兒,遲遲不見簫聲回應,好似生氣了,用手猛劃了一下琴,鏗然一聲琴弦斷裂,琴音消失。

顓頊拿起一只螃蟹,細心地把蟹膏剔到蟹殼子里,滴了幾滴姜醋,把蟹殼子放到阿念面前,阿念一下子又笑了出來,喜滋滋地小口吃著。

顓頊又拿了一只螃蟹,剝好蟹膏,要給小六,小六里咬著螃蟹鉗子,含含糊糊地說:“螃蟹要自己剔著吃才有味道。”

顓頊不吃螃蟹,于是把剝好的蟹膏放到阿念面前,阿念雖有些不樂意吃小六不要的東西,卻沒吭聲。

小六拿了一條魚給顓頊,“你嘗嘗。”

顓頊掀開荷葉,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阿念和海棠也趕忙去拿魚,荷葉揭開的剎那,簡直能香飄十里。海棠看只有三條魚,不好意思吃,小六道:“你們別和我客氣,我這還有好吃的醉蝦呢!”

小六說著話,舀起一勺喝醉的蝦倒在滾燙的石板上,嗞嗞聲中,白的霧氣騰起,醉蝦噼里啪啦地跳著,濃郁的酒香和鮮的蝦香四散開來。

從遠傳來吆喝聲,“喂,那邊的船家,把你們烤炙的東西送一些來,若味道讓我家小姐滿意,必有重賞。”

不是第一個人對他們烤炙的東西興趣,可人家都是客客氣氣,好商好量,這個婢卻一副呼來喝去的口氣。

阿念不滿地說:“有錢了不起啊?不給!”

海棠也不是個省心的,居然高聲回了過去:“我家小姐說‘有錢了不起啊?不給!’”

船駛了過來,竟然是下午見過的那只花骨朵新船。站在船邊的婢看到阿念他們的樣子,知道誤會了,沒什麼誠意地道歉:“湖上霧大,剛才沒有看清,以為是船娘,語氣隨便了。麻煩你們把這烤魚讓了我,價錢隨你們開。”

阿念想起下午的那位小姐,更加不悅了,瞅了海棠一眼。海棠明白不屑直接和婢對話,海棠站了起來,斂衽行禮,笑得溫大方,“錢,我們暫時不缺,如果你們愿意拿東西來換,我們倒是愿意,只是不知道你們可有?”

那婢打量了一番海棠,倨傲地說:“這大荒我們沒有的東西也不多,你盡管說吧!”

海棠笑得越發可親,“太好的東西不敢要,聽說圣地湯谷的扶桑木無火自熱,我們想要一捆扶桑木,正好用來烤剩下的醉蝦吃。”

小六用手半遮住臉無聲地笑起來,大荒的人提起扶桑神木都是以指長指寬來丈量,第一次聽到人用捆來說扶桑神木。不過,放眼大荒,也只有阿念敢如此說。

知道被海棠戲弄了,一下怒了,“你竟然敢戲弄我?”

海棠笑道:“是你讓我盡管說,怎麼能說我戲弄你?下次說話時先想想,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氣得臉通紅,直接了手,砸過來幾個水球。海棠也沒客氣,揮揮手,把水球擋了回去。婢被淋了個落湯,哭喪著臉說:“有本事你們別跑!”一轉跑進了船艙。

不一會兒,小六他們下午見過的那位紫小姐和一個水紅衫的子從船艙走出來,水紅衫的子卻不是陌生人,而是防風意映。

小六忙往船艙里了一下,躲在暗影中。顓頊往邊坐下,用自己的子擋住,頭未回地問:“你認識?”

小六低聲對顓頊說:“水紅衫的子是防風意映。”玟小六的這張臉只有清水鎮上的人認識,到清水鎮上討生活的人都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大都不會離開,所以小六從不擔心有人會認識自己,可沒想到防風意映竟然會出現在這里。

那位紫小姐寒著臉,斥道:“你們好沒道理,婢來買點吃食,你們若不愿意,拒絕就行了,何必又戲弄又打罵?”

阿念站起來,“什麼又戲弄又打罵?你怎麼不問問是誰無禮在先,是誰說大話,又是誰先的手?”

小姐認出了阿念,氣道:“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婢,不用問我也知道誰無禮。”

阿念大怒,“自己的船不好還不許人家說?你以為你是誰?我還偏說,一條破船!”

小姐氣得想要手,可好像有什麼顧忌,強著怒火,卻又咽不下這口氣,一時間臉都變了。

防風意映聲說道:“好妹妹,這事都怪我,我聞著香味隨口說了一句,若不是為了滿足我一時的口腹之,你何至于小人之氣?既然是我引起的,就由我來理吧,回頭你爹爹和兄長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

防風意映轉過了臉,對著阿念和海棠時,已經滿面寒霜。說道:“你們立即道歉,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阿念當年被大荒聞名的九命魔頭和小六綁架了,都不見懼,此時怎麼可能會怕?冷笑道:“好啊,我等著看你如何不客氣。”

船夫和船娘見勢不對,不敢惹事,跳下水逃了。

防風意映揮了下手,從的袖中出一排短箭,也不知是偏了,還是恰好有霧氣擋了一下視線,大部分的箭居然是朝著顓頊去的。

顓頊知道是防風意映后就用靈力罩著阿念和海棠,此時阿念和海棠沒事,他又怕傷著小六,只勉強躲開了所有短箭。

還沒來得及息,又是幾排短箭過來,不過阿念和海棠已經反應過來,兩人靈力都不弱,防風意映又不是真要們,兩人自保沒有問題。

短箭釘在了船上,防風意映不愧是防風家數一數二的高手,這種威力不大的袖箭就震裂了船,只聽咔嚓聲不絕于耳,整條船分崩離析,四人都掉進了水里。

小六心中暗喜,顓頊、阿念和海棠是在高辛長大,只要了水,那可像是回了故鄉,就算不把對方的船弄翻,水遁應該沒問題。可是,震驚地看到顓頊和阿念居然不會游水,而那個被海棠打落湯的婢了一群婢,正齊心合力地痛打落水的海棠,海棠被纏得無法去救阿念。

小六只能冒著防風意映的箭雨去救顓頊和阿念,顓頊雖然不會游水,卻不慌,用靈力讓自己的雙木化,浮在水面。阿念卻張慌地都忘記了自己有分水之能,已經嗆了好幾口水,眼見著就要沉下去。

顓頊對小六說:“不用管我,救阿念。”

小六只能先去救阿念,“你一切小心。”

阿念一到小六,立即像八爪魚般地纏住小六,連男之防都顧不上了。小六靈力低微,力氣沒阿念大,被阿念帶著向湖底沉去,卻恰好避開了兩支后心的箭。

小六狠狠地在阿念的后脖子上敲了下,把阿念打暈,帶著阿念快速地逃離。一口氣游到岸邊,趴在岸邊,累得直氣。

小六掐著阿念的人中,把阿念弄醒,“我要去救顓頊,你自己一個人能行嗎?”

大霧彌漫,什麼都看不清楚,好似四周都潛伏著怪。阿念全哆嗦,卻堅強地點了點頭,小六拍拍的臉頰,“躲好,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許出來。”

小六轉跳進湖里,去找顓頊。

雖然霧氣彌漫,難以分辨方向,可小六到過比這恐怖得多的天氣,游回了他們落水的地方,可是湖面上竟然空空,什麼都沒有。

小六不死心,一圈圈地游著,尋找著顓頊。

找了好久,沒有找到顓頊,卻看到海棠浮在水面上,昏迷不醒,左上中了一箭。小六再忍不住,也顧不上藏了,揚聲大:“哥哥、哥哥……”

小六拽著海棠,邊游邊,始終沒有人回應。小六只能帶著海棠回去找阿念。

阿念蜷子,躲在草叢中,白茫茫的大霧,讓了瞎子,夜梟凄厲的啼都讓恐懼。

當聽到水聲淅淅瀝瀝,手蘊靈氣,張地盯著前方。白霧中浮現出一個怪的黑影,蹣跚地走向張得全抖,怪走近了,卻原來是小六扛著海棠。阿念激地沖出去,“小六。”

小六看到阿念眼角的淚痕,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宿山野時,也是這般驚惶不安。拍拍阿念的肩,贊道:“你很勇敢嘛!”

阿念不好意思,立即做出了什麼都不怕的樣子,“哥哥呢?海棠怎麼了?”

小六把海棠放下,“后背被打了一掌,上有箭傷,有我在,死不了。”

小六喂海棠吃了顆藥丸,想撕開海棠的子,阿念紅了臉,“不能等到回去再醫治嗎?”

“這麼大的霧,你知道怎麼往回走嗎?這一箭雖沒中要害,可我對這位防風小姐實在不敢低估,不早點醫治,我怕海棠的會殘了。”

“可是、可是你是男的!”

小六哧一聲撕開了海棠的子,“大不了就娶唄!”

阿念想想也是,卻有點不甘,“哼!便宜了你!”

小六用力拔出箭,對阿念說:“趕把你的好藥都拿出來。”

阿念先拿了個扶桑木瓶給小六,“里面是浸泡著扶桑花的湯谷水。”

小六把水倒在傷口上,水一點點把傷口上發黑的蠶食掉,出鮮紅的干凈

阿念又拿了一個玉瓶,遞給小六,“里面是用歸墟水眼中的水和靈草煉制的流飛舞丸。”

小六連著破了三顆藥丸,藥丸化作了幾百滴紫藍的水滴,好似流螢一般繞著傷口飛舞,慢慢地融傷口,傷口的很快就止住了。

小六開始包扎傷口,“好了!”

阿念擔憂地問:“哥哥呢?”

小六搖搖頭,“不知道。我們只能盡快返回驛館,讓蓐收去查。”

小六背起了海棠,對阿念說:“走吧。”

阿念跟在小六旁,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大霧中,看不清路,湖邊的路又十分泥濘,每一腳踩下去都不知道自己會踩到什麼,繃,時間長了,阿念覺得很累。可靈力低微的小六背著一個人依舊走得很平穩,神也十分鎮定,好似不管多大的霧,都不能遮住的眼。小六的平穩鎮定染了阿念,也讓阿念很不好意思,咬著牙,地跟著小六。即使覺得聽到了蛇游走的聲音,咬著,一聲不發。

小六走到了一坡地,沖著白霧起來:“船家,雙倍價錢,去赤水城。”

竟然真有聲音從白霧中傳來,“好嘞,您等等。”一點燈亮起。

小六帶著阿念朝著燈走去,果然看到有船停在岸邊。

阿念上了船,心下一松,雙,一屁坐到船上,驚訝地問小六:“你怎麼知道這里停著艘船?”

小六一邊輕輕放下海棠,一邊說:“昨天傍晚,我們是逆著這條河去的湖上,我看到了船家停在這里生火做飯。”

阿念不相信地說:“掃一眼就記住了?你又不能預見我們會遇險。”

小六淡淡一笑,“如果時時生活在危險中,不記住就是死,記住卻會多一分生機,自然而然就形了習慣,不去刻意記,也會留意。”

阿念盯了小六一眼,不說話了。

船夫和小六商量:“眼見著天就要亮了,太一出來,霧很快就會散去,不如等等再走。”

小六問:“你自小就生活在這里嗎?”

“祖祖輩輩都生在赤水,死在赤水。”

“從這里往下是順流,我看河流很平穩,不如我們慢慢地順流飄著,等霧氣散一些了,再加速。如果一個半時辰趕到赤水城,我再加錢。”

船夫琢磨了一下,應道:“好嘞。”

船夫在船上多點了兩盞燈,自己立在船頭,謹慎地張著。

船平穩地順流而下,約半個時辰后,霧氣開始消散,已經能看到幾丈外,船夫開始搖櫓加速。隨著大霧的消散,船的速度越來越快,霧氣還未完全消散,已經進了赤水城。

驛館前就有河,在小六的指引下,船夫直接把船停到了驛館前。

阿念未等船停穩,就躍上石階,趕去拍門。小六把錢給了船夫,背起海棠,走上岸。

開門的侍從看到阿念和小六的狼狽樣子,立即派人去蓐收。

蓐收已經起,正在洗漱,聽說海棠傷了,顧不上再洗漱,立即沖了出來。看阿念完好無損地站著,他才松了口氣,對阿念說:“只要你在,我就知道太平不了,只有事大事小,絕不可能沒有事。”他對后的婢吩咐:“把海棠送回屋子,讓醫師去看看。”

阿念也顧不上和蓐收拌,說道:“顓頊哥哥不見了。”

蓐收剛散開的眉頭又聚攏到一起,“你仔仔細細把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一遍。”

阿念從他們傍晚遇見那個紫小姐講起,一直講到晚上再次相遇、發沖突。小六等阿念全部講完后,才說道:“手的防風意映。”

蓐收說:“竟然是!”

阿念忙問:“很有名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蓐收無奈地說:“青丘公子涂山璟的未婚妻。”

“竟然是!”阿念拍案而起,“我去涂山家問問,他們是不是想高辛境的所有生意都關門?”

蓐收道:“雖然是防風小姐的手,可是為那位小姐出氣,這事縱然鬧起來,也是那位小姐和你們的矛盾。更何況你們又沒表份,也不能責怪人家誤傷了你們。”

小六也說:“現在不是要找誰麻煩,而是先弄清楚顓頊去了哪里。”

蓐收對小六和阿念說:“既然知道是防風小姐,很快就能找到那位小姐,只要找到人自然會弄明白王子的去向,這事給我來辦。你們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

阿念回了屋子,小六卻繞了一圈,在門邊等著蓐收。

蓐收看到,立即停住了腳步,他雖不知道小六的份,可離開前俊帝親口叮囑他照顧好小六。蓐收客氣地問:“公子還有什麼事要囑咐我嗎?”

蓐收畢竟是高辛的臣子,有些話不好說得太直接,小六只能說:“小心一些防風小姐,我總覺得不僅僅是為好朋友出氣,我懷疑應該認出了阿念和顓頊。”

蓐收道:“我會提高警惕,一有消息,我會立即派人告訴公子。”

小六作揖,“多謝。”

小六洗完澡,卻睡不著。顓頊、防風意映、涂山璟、相柳……所有人像走馬燈一般在腦海里轉悠,想到后來,小六都覺得頭痛裂。

小六覺得自己這樣是浪費力,不如好好睡一覺,等蓐收打聽到消息后,能配合蓐收行吃了一顆藥丸,借著藥,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時,已是晌午,小六去吃飯,看到阿念正坐在窗下發呆,眼圈發黑,顯然沒有休息。

小六坐在食案前,埋頭大吃,阿念惱怒地瞪,“我哥哥待你不薄,他現在沒有消息,你竟然還吃得下飯?”

小六無奈地問:“不吃不睡,他就能回來嗎?”

阿念罵:“冷!”

小六知道心里煩躁,不理,自己吃自己的。

一會兒后,阿念看著窗外,低聲問:“我是不是真的很麻煩?如果不是我,昨夜本就不會有沖突。”

小六說:“麻煩是人的特殊權利,人不制造麻煩,如何凸顯男人的偉大呢?至于說昨夜,即使沒有你,照樣會起沖突。”

“真的?”

“我不會把烤魚賣給那個囂張的婢。”

阿念覺得好過了一些,小六問:“不過,你可是高辛人,怎麼能不會游水呢?”

阿念扭扭地說:“我娘膽子小,生我生得十分艱難,怕我淹死,小時候一直不肯讓我去戲水。錯過了小時候,孩子大了,就不方便游水了,再說我也不喜歡,所以就不會游了。”阿念還想為自己的不會游水辯解幾句,蓐收走了進來。

阿念立即站起來,“找到哥哥了嗎?”

蓐收對阿念行禮后,說道:“顓頊王子一切安全,你們不必擔心。”

“他人在哪里?”

“在赤水氏的府邸中。”

阿念不解,“怎麼會在赤水府?”

蓐收慢吞吞地說:“昨夜和你們起沖突的那位小姐神農馨悅,是小祝融的兒,現任赤水族長的外孫,未來赤水族長的妹妹。”

阿念的臉十分難看,怒意無可發泄,把案上的杯碟全掃到了地上。

蓐收和小六都面不改心不跳。小六小聲說:“我聽著好復雜,這位神農馨悅小姐顯然是脈純正的神農子弟,的哥哥怎麼會是赤水氏未來的族長?”

蓐收小聲地解釋道:“小祝融娶了赤水族長唯一的兒赤水小葉為妻,赤水族長不僅是小祝融的岳父,還是表舅父,對小祝融有大恩。小祝融視他為父,聽說小祝融曾答應赤水族長,將來若有兩個子,必讓一子給赤水氏。后來赤水夫人生了一對龍胎,哥哥自出生就被定為赤水氏未來的族長,在赤水族長邊長大。你們昨天看到的那艘船據說是神農馨悅小姐自己設計,哥哥建造給的。”

小六繼續小聲地虛心請教,“既然神農小姐來頭這麼大,我們又得罪了,顓頊王子怎麼會在赤水府住著?”

蓐收嘆氣,小聲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王子非常安全。”

阿念拍案,嚷嚷:“你見到人了嗎?他們說安全就安全啊?”

蓐收說:“我當然不放心,要求見人。赤水府的人并沒刁難,很爽快地讓我見到了王子。王子肩膀上中了一箭,還在湖底泡了一會兒,所以氣有點差,但別的一切都很好。王子親口對我說讓我放心回來,等他傷好轉一些就會回來。”

阿念冷哼,不屑地說:“他們肯定是知道哥哥的份了,怕得罪黃帝和我父王,所以獻殷勤。”

蓐收,卻又閉上了,阿念拍案,“有什麼就說什麼!”

蓐收鼻子,很小聲地說:“我看他們還不知道王子的份,王子說自己是俊帝陛下的遠房親戚,所以他們把王子當作了高辛四部之一青龍部的子弟。”俊帝的母族是尊貴的青龍部,蓐收就來自青龍部,是俊帝的表侄,俊帝陛下真正的親戚。

阿念再次惱怒地拍案,張著卻不知道說什麼,愣了一瞬,猛地站起,氣沖沖地走出了屋子。

小六問蓐收:“見到防風小姐了嗎?”

“見到了,我就是從那里知道和你們起沖突的小姐是小祝融的公子。防風小姐十分客氣周到,還向我道歉,說不知道是俊帝陛下派來的人,不過太客氣周到了,反倒讓人覺得……”蓐收搖搖頭,“反正回頭得提醒王子多加小心。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防風小姐是大荒數一數二的暗箭高手。”

小六說道:“以當時的形看,防風小姐肯定是想裝糊涂殺了顓頊王子,可大概突然發生了什麼,神農小姐竟然阻止了防風小姐,救了顓頊王子。”小六可不相信是神農小姐的善良,這些久居上位的公子小姐,因為從小就手握生殺大權,自然而然地養了對微賤生命的不在意。并不是說他們冷,只是一種生活環境決定的習慣,就如有錢的人不在乎錢,沒過肚子的人不知道珍惜糧食。

蓐收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其實,我已經派人設法打聽了過程。”

小六并沒覺得意外,像赤水氏這樣的大家族,俊帝不可能不關注,也不可能沒有眼線。真正機的事不見得能知道,但一個沖突的始末卻應該能打聽清楚。

蓐收看小六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表從容,并不主探問,不暗贊了一聲,難怪俊帝和顓頊都對他另眼相看。蓐收說:“據當時在船上服侍的婢說,船上的侍從們礙于小祝融的規矩,不敢在秋賽期間手惹事,卻暗中興風作浪,幫助防風小姐。王子不識水,吃了大虧,被防風小姐中后,子沉了下去。本來神農小姐已經下令開船離開,可此時從湖下浮起了一管簫,神農小姐看到簫后,據說愣了一瞬,突然就跳進了水里,把王子從湖下給撈了起來。”

小六雙手托著下,怔怔發起呆來。

蓐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問道:“你在想什麼?”

雖然剛才阿念沒有講述湖上琴簫合奏的事,但蓐收不見得不知道,小六給蓐收細細講述了一遍,說道:“我在想那位神農小姐是否很善于琴。”如果神農馨悅是那位和顓頊琴簫合奏的人,看到簫救人,就說得通了。

蓐收說:“這倒不清楚,不過貴族子弟們或多或都會學點音律。”

小六笑了笑,展著懶腰站起來,“我再去好好睡一覺。”快要出門時,停住腳步,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不經意地問:“涂山家只防風小姐來了嗎?”

“璟公子也在。”

小六不在意地“哦”了一聲,走出屋子。

早上那一覺是靠著草藥強行睡,睡得并不好。下午這一覺倒真是睡得很酣沉,小六一直睡到快吃晚飯時才起來。因為睡了一天,沒什麼消耗,不覺得,懶得吃晚飯,捧了一碟子水果坐在廊下吃。

雖已是秋天,天氣卻還未冷下來,秋風中的涼意吹到衫上,讓人只覺清爽輕快。

阿念也吃不下飯,看小六吃得香甜,也拿了一碟子水果,和小六隔著一段距離,也坐在廊下吃。

小六看眼圈發黑,顯然下午仍然沒休息好,說道:“讓婢給你煮點酸棗仁湯,再喝碗羊,好好休息一晚。”

阿念只吃,不說話。

蓐收走進來,笑說道:“今日下午的比賽很彩,你們明日去看比賽嗎?想看哪個家族可以現在就告訴我,我來幫你們安排。”

阿念想了想說:“好啊!有高辛四部和赤水氏的比賽嗎?我想去看看。”

蓐收苦笑,“有是肯定有了。”

小六自從靈力被散掉后,對這些打打殺殺的事就了無興趣,可以不用陪顓頊去看,簡直心中暗喜,所以趕忙擺擺手,“我白天睡多了,今夜肯定睡得晚,明天只怕要晌午后才能起來,你們去看你們的,不用管我。”

蓐收道:“秋賽一共有六天,就算明天不看,也還有四天可以看,而且越到后面越彩,你好好休息,不必著急。”

第二日,小六果真睡到晌午才起來。

驛館靜悄悄的,想來大家都去看比賽了。小六懶得麻煩廚房開火,跑去街邊攤子上吃。

要了一碗河鮮湯餅,湯頭燉得十分鮮白的湯綠的蔥花,小六吃了一碗還不夠,又加了半碗才吃飽。

小六吃完后,只覺心滿意足,看墻下有不老人在曬太,或席地而坐,或袖著雙手蹲著。小六跑過去坐到地上,邊曬太,邊瞇眼看著河上的船只來來往往。

有船從河上過,一個青男子坐在船頭,背對著小六,和另一個藍衫的男子欣賞著岸邊的風景。

悉的背影讓小六立即認出是璟,小六知道他看不到自己,所以明目張膽地盯著他看。

璟卻忽然扭過了頭,向著岸上看過來。小六沒有,依舊懶洋洋地坐著,懶洋洋地看著他。小六不知道璟有沒有看到自己,只看船漸漸地行遠了,一抹天青漸漸地了熙攘紅塵中。

他知道在赤水城,也知他在赤水城,可再不能像在清水鎮上一樣,揮揮手,大一聲十七,他就會出現在邊。

小六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反正邊曬太的人已經換了幾撥。又有人走了過來,輕輕地坐在小六旁,悉的藥草香淡淡地飄來。小六沒有回頭,因為知道,即使看到了面孔,也是假的。微笑地看著船兒行過,心中著一些若有若無的喜悅。

半晌后,小六低聲問:“不怕人跟蹤你嗎?”

“我的祖先是狐,只有我追蹤別人,很有人能追蹤我。”

小六想起第一次被相柳抓走,是他找到了,第二次被顓頊抓進地牢,也是他找到了,他好像的確非常善于追蹤。

小六問:“你沒有去看比賽?”

“涂山氏并不善于與人打斗,每次來這里的主要目的是談生意和招攬人才。”

小六不再說話,十七默默地陪著小六曬太,小六雖一直沒有回頭,卻一直能嗅到他上的藥草香,令人安寧。

直到夕映照在河上,十七輕聲說:“我得走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也該回去了。”

“那你先走吧。”

小六心中有一溫暖的漣漪,“好!”站了起來,沿著河岸,慢慢地踱回驛館。因為知道有人一直在目送著,本來一個人的路程卻好似一直有人相伴,沒有孤單,反而一直有一種溫暖。

可目送離開的人,品嘗到的只是逐漸的遠離,十七選擇了把溫暖留給

小六連著休息了五天,直到比賽最后一日,實在推辭不過,才被蓐收和阿念強拉著去看最后一場比賽。

經過一次次比賽,有幸爭奪最后勝利的是一男一

男子禺疆,來自高辛四部之一的羲和部;獻,來自四世家之首的赤水氏。禺疆長著一張娃娃臉,眉清目秀,總好像在笑,讓人一見就覺得親切。獻是一張清冷的瓜子臉,抿,眼帶煞氣,讓人都不敢直視。兩人都修行水靈,禺疆是水,獻卻是水系中的冰。

眾人都十分期待這場水與冰的大戰,大部分人覺得禺疆可親,希他勝利,可又覺得獻出手狠辣,更有可能贏的是獻。

小六害怕到防風意映,卻實在痛恨變幻容貌,正好阿念在這種鬧哄哄的場合自恃份,戴了帷帽,小六也戴了一個。

比試的場地后,小六發現觀看比賽的人不都戴著帷帽,放下心來。

比賽快開始時,小六看到顓頊和一個戴著帷帽的子走了進來,小六覺得頭痛,裝沒看見。阿念卻站起,用力揮著手,道:“哥哥!”

顓頊和子從人群中了過來,阿念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子有可能是誰,滿是敵意地問:“哥哥,是誰?”

顓頊微笑著給彼此介紹:“這位是我妹妹,阿念。馨悅,你也阿念就好了。這位是神農馨悅,阿念,你馨悅。還有這位是……”顓頊找小六,卻不知何時小六已經離開了。

因為顓頊不在,蓐收可不敢把阿念和小六托付給別人,所以特意選定了看臺,帶阿念和小六來看最后的決賽。

看到顓頊帶著馨悅走過來時,蓐收立即地開溜,小六也悄悄地站起,隨在蓐收后跑了。

兩人功地溜出來后,對彼此抱抱拳,都表示佩服佩服!

這是最后的決賽,來看比賽的人非常多,所有位置一個蘿卜一個坑。小六沒心沒肺地提議:“顓頊霸占了我們的位置,那個神農小姐一定有位置空著,我們去坐的位置。”

蓐收否決,“讓阿念看到我坐在赤水氏的位置上,非殺了我不可。”

小六甩手就走,“老子不看了,回去睡覺。”

蓐收拽住:“回去陛下問我,你如何照顧小六的,你難道讓我回答你在驛館睡了六天嗎?”蓐收心盤算,神農、軒轅、西陵、涂山、金天……覺得坐誰的位置都不好,無可奈何下帶著小六到分給青龍部的位置上。青龍部的一群年輕人看到他,都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大家是給蓐收和小六讓了一塊小小的地方。

蓐收拉小六坐,嬉笑著說:“赤水獻肯定會以冰結陣,到時反正冷得慌,大家一起著,正好取暖。”

小六扮了一兩百年的男子,很是大大咧咧,挨著蓐收坐下,反而覺得現在這熱鬧樣才有了看比賽的覺。

場上的比賽開始,一個給蓐收塞了一瓶酒,蓐收喝了一口,遞給小六,小六喝了一大口,喃喃自語:“就缺鴨脖子了。”

蓐收強忍著笑說:“這是很嚴肅的比賽,事關各個家族的榮譽,可不是看街頭雜耍,請大家都嚴肅觀看。”

一群人都著聲音笑,“讓羲和部的老頭看到我們喝酒,回去了肯定要向陛下告狀。”

場上打得激烈,水與冰對戰,果然如蓐收所說,獻結冰為陣,整個看臺都在飄雪,就好似一下子進了嚴冬。

時間一長,小六靈力低微,自然抵不住,開始瑟瑟發抖。蓐收握住小六的手,把靈力緩緩送進,小六才覺得不冷了。

小六說:“謝謝。”

蓐收此時心神已經全放在彩的比賽上,只笑了笑。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小六靈力低微,只怕看不出其中玄妙,于是子側傾,頭湊在小六頭畔,一邊看,一邊和小六解釋:“獻現在控制了大局,禺疆的水劍到影響,進攻變得緩慢,看著兩人半晌才一下,沒什麼看頭,可其實很兇險……禺疆也開始布陣了,他并沒選擇直接和獻對抗……看似是冰雪覆蓋,實際下面一直有潺潺水流……”

小六邊聽邊點頭,漸漸地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喜歡看比賽,的確可以從高手的每一次應對變化中學到很多東西。

小六忽然覺得有人一直在看,憑著直覺看過去,是貴賓坐席,因為有低垂的簾幕,看不到人。小六悄聲問蓐收:“那邊是誰的位置?”

蓐收掃了一眼,“涂山氏。”

小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喃喃自語:“你又沒讓我承諾十五年不和男人往、不和男人說話。”

蓐收問:“你說什麼?”

小六沖他笑,“沒說什麼,你繼續講解。”

蓐收依舊和小六腦袋挨著腦袋,邊看邊竊竊私語。

禺疆和獻既要比拼實力,又要比拼智謀,兩位絕頂高手就了一場異常彩的比斗,最后是獻靈力枯竭,暈了過去,禺疆也要人攙扶著才能站穩。

禺疆靠著靈力的純深厚,勉強勝過獻。

全場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青龍部的一群年輕人雖然平時常和羲和部打架鬧事,可現在都邊跳邊大“禺疆、禺疆”,為禺疆真心歡喜。

蓐收畢竟份和他們不同,依舊坐著,但眼中也是洋溢著笑意。

小六看到了禺疆的勝利來之不易,再加上被周圍的人染,也揮舞著手臂,了幾聲。小六心境再蒼涼,畢竟還是個年輕人,看著滿場歡聲雷,心中忽然掠過一個念頭,如果的靈力沒有被散去,也許也能一次全大荒為歡呼。

小六立即搖搖頭,把這個念頭甩掉了,默默告訴自己,我現在已經很好!

蓐收笑對小六說:“今天回去可以不用看阿念的臉了。”

小六也笑,“我們自己回去吧,不等他們了。”

兩人站起,隨著人慢慢地走。因為很多人依舊在興地大呼小、上躥下跳,蓐收的一只手半搭在小六的肩膀上,既是保護,也是怕兩人被人沖散。

從貴賓坐席過來的人有不認識蓐收,笑著和他打招呼,還有人打趣地說:“今年高辛四部子弟的表現都很好,你帶來的獎品只怕要原封不地拉回去了。”

蓐收笑著和眾人寒暄客套。

四世家的人走來,眾人都往邊上走,帶著敬意主給他們讓了路。

在秋賽這個以氏族為重的場合,四世家所代表的不僅僅是氏族的力量,還代表著從盤古大帝到現在不斷綿延傳承著的脈,那是每個人流淌在、支撐著生命的東西。國可以創建,也可以消失,可唯有脈,生生不息,代代繁衍,永不消失。所以,很多時候,氏族的榮耀更勝于國的榮耀。

赤水氏、西陵氏、涂山氏、鬼方氏依次走過。璟和防風意映并肩走來,經過蓐收旁時,防風意映慢了腳步,微笑著和蓐收寒暄。璟仔細看了一眼蓐收,視線落在他搭在小六肩膀上的手上,他抿著角,沒有說話,只是和蓐收點了下頭。

小六怕防風意映認出,拽拽蓐收,把他拖進了擁的人中。兩人出人時,都松了一口氣。蓐收放開了小六,笑問:“如何?不算白來一趟吧?”

小六笑著拍拍蓐收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你放心吧,陛下問起時,我一定會為你言。”

蓐收已經知道小六的子,笑罵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

顓頊帶著阿念走過來,先瞪了一眼小六,再看著蓐收,“你們倆跑得倒是快,躲到哪里去了?”

蓐收只笑,不說話。

小六看阿念眉眼帶笑,顯然心很好。

阿念悄悄地對小六說:“你干嗎跑了呢?你都不知道那個馨悅的臉彩,看著真是解氣。”

小六問:“你沒和吵起來吧?”

“沒有,是哥哥的客人,我不想讓哥哥難做。再說又不知道我是誰,我在心里著樂。”

小六想起以前在清水鎮時,阿念那麼憎惡,可顓頊讓阿念別來找的麻煩,阿念也就真沒主來找過的麻煩。不管高辛國別人如何看顓頊,阿念卻從未瞧低顓頊,對顓頊很敬重。小六一時想得出神,呆呆地看著阿念,阿念學著顓頊的樣子敲了小六的額頭一下,“喂,想什麼呢?”

小六笑笑,“想你呢!”

“我警告你,不許喜歡我!”阿念的臉變了,用力拍自己的腦袋,懊惱地說:“哎呀,我忘記最重要的事了!”本來打算利用赤水秋賽讓小六做些錯事,打消父王想把嫁給小六的念頭,可被神農馨悅一鬧,哥哥傷,住到馨悅家里,煩悶下,竟把小六的事給忘記了。

小六嚴肅地說:“我發過誓,你放心吧,你父王絕不會讓你嫁給我。”

這段時日,阿念對小六有了幾分了解,知道小六看似嬉皮笑臉,卻不是個靠不住的人,小六如此鄭重地承諾,阿念又放下心來。

回到驛館后,小六去找顓頊,“你的傷如何了?”

顓頊輕拍了下傷的肩膀,“不疼了,但還不能自如活。”

小六拉起他的胳膊,檢查了一番,說道:“赤水氏的醫師不錯,繼續好好養著。”

小六要走,顓頊把拽住,“讓你虛驚一場,生我氣了嗎?”

小六回坐下,“你知道我不會。”小六用手指輕輕地了他的肩膀一下,“如果不是生命到威脅,這世上沒有人喜歡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演戲。”

顓頊道:“上一次在清水鎮我中箭后,派人仔細查過防風意映。邊有兩個婢,是防風家培養的死衛,們也在船上。如果我們大打出手,防風意映故意舍掉一個婢讓我們殺死,那麼神農馨悅必定會被激怒,下令所有護衛下殺手,那可真就麻煩了。所以我將計就計,裝作只一個防風意映就讓我們已無力招架。我看出防風意映只是想殺我,并不打算傷害阿念,讓你帶阿念離開,你們倆就都安全了,剩下我一人,反倒好逃。本來我想假裝傷后沉湖底,防風意映肯定不能表現出想繼續追殺,那麼反而會催神農馨悅離開,命婢下湖來確認我是否死了,我很容易,可誰都沒想到神農馨悅會突然跳下湖救我。”

小六笑,“你要謝謝我,如果不是我想聽彈琴,你也不會吹奏簫,引得對你生了好。”

顓頊沒好氣地說:“謝謝你?如果不是我吹奏簫,引了的船向我們行來,兒就不會們,惹來這一場禍事。”

小六反詰:“哼!如果不們,你如何能有機會和赤水家走近?這因禍得福!”

顓頊無奈,“好,好,我謝謝你。”

小六忽而嘆了口氣,幽幽說道:“我只是覺得命運很神奇,無數的偶然合在一起,卻導向了一個必然。神農氏和赤水氏是你必然要拉攏的家族,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偶然。”

“你啊,看著什麼都看了,原來終究還是個會做夢的孩子!”顓頊彈了小六的額頭一下,“沒有真正的偶然,都是必然。神農氏和赤水氏是否會站在我這一邊,靠的可不是什麼偶然,而是我能帶給他們什麼,有沒有這些偶然,本無所謂。這些偶然只不過是一層紗,把冰冷的必然包裹了一下。”

“唉!哥哥你真是太清醒,太冷漠了……”小六噘了噘,自嘲地笑起來,“真好,原來我還會做夢。”

顓頊溫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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