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陳銘墨果然把顧九思到了書房。

顧九思以為他會問舒畫的事，誰知陳銘墨卻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過幾天慕白會帶你去個牌局，到時候你要讓他輸，你可是昔日賭王的兒，應該辦得到吧？”

顧九思聽到賭王兩個字的時候陡然了一下，失態也只是一瞬，很快恢復平靜。

所謂的牌局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牌局，四個人坐在一起，誰贏了那個位置就是哪一邊的，贏的人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去坐那個位置。這些年顧九思跟在陳慕白邊在牌局上見證了很多人的升遷落馬。而帶去的目的就是確保陳慕白能贏。顧九思的牌打得好很有人知道，從不張揚，每次坐在陳慕白邊充當一個伴的角，在關鍵時刻不聲的提醒陳慕白。兩個人在牌桌上極有默契。

更沒有人知道是當年那位名噪一時的賭王的兒。

其實陳慕白的牌打得也不錯，他打牌很穩，牌桌最能檢驗格，不卑不，不慌不忙，很沉得住氣，可是該出手時卻又一點兒都不含糊。

別的方面顧九思或許比不上，可是牌桌上卻沒人是顧九思的對手，幾乎知道對面三個人每個人都有什麼牌，該出什麼，出不同的牌會有什麼結果，一清二楚。這也是父親從小訓練的結果。

總算對陳慕白和陳銘墨而言，是有用的，有用就不會被放棄，就是安全的。

只是……顧九思有點兒不明白。

陳銘墨大概覺到了顧九思的不解，“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顧九思垂著眼睛搖了搖頭。

陳銘墨好像心很不錯，繼續問，“你是不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擺自己兒子一道？”

顧九思踟躕半晌，還是問出了口，“我不明白，慕是您看重的接班人，您為什麼每每在關鍵時刻要讓他停滯不前。”

陳銘墨忽然笑了，“你會明白的。”

一直到顧九思離開書房，陳銘墨都沒有提起舒畫的事，不知道是他對顧九思很放心本并不需要過問，還是他已經對顧九思徹底放棄另尋了他法，又或許這是陳銘墨最高明的地方，他越是不提，對方就越是惶恐，越會盡快辦好。

顧九思斂了眉目從書房出來，心里卻有不好的預，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這是件小事兒，陳銘墨沒必要非得當面吩咐，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可以了，他特意到書房就為了這個？

顧九思走出去很遠回神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下起了大雪，地上早就落滿了一層，還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不知道陳慕白去了哪兒，今夜還打不打算回去，只能順著小路去找。

王府花園很大，顧九思的方向又差，在園子里繞來繞去就有些迷糊了。走過一座假山好像看到了什麼，臉一白趕退了兩步，躲到了假山后面。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陳慕白正笑著和孟萊說著什麼，陳靜康站在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地方作明狀。

陳慕白致的眉眼在昏黃的燈下格外和，連帶著那笑容都帶著暖意，有那麼一瞬間顧九思覺得大概陳慕白是真的對孟萊一見鐘。

“這后媽和繼子的戲碼，口味可真夠重的，是不是？”

顧九思正想的出神，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男聲，滾燙的熱氣噴在的耳朵上，陌生而危險的男氣息把嚇了一跳，猛地躲開轉頭去看。

誰知陳慕云竟然不依不饒的繼續湊上來，瞇著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顧九思，你剛來陳家的時候還是個黃丫頭，這兩年真是越長越有味道了。”

邊說邊往顧九思的前瞧，似乎能隔著厚重的冬看到什麼，意圖顯而易見。他邊多得是投懷送抱的人，人太主了時間久了便讓人覺得乏味，顧九思這種冷艷的他倒是越來越興趣，越得不到就越激發了男人的征服。

顧九思冷著臉看向別，“大爺請自重。”

陳慕云毫沒在意顧九思的態度，哈哈笑了起來，“自重這兩個字在陳家不存在，你就說老爺子吧，他這輩子有過多人啊，老了老了還弄了個小老婆，還有幾個叔叔伯伯，哪個不是在人懷里過日子？遠的不說，就說現在吧，看！”

說完示意顧九思看后。

大概是雪大地，孟萊沒有站穩了一跤，陳慕白很快出手扶住，便順勢靠在了陳慕白的懷里，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真是曖昧又溫馨。

陳慕白選了最恰當的時機不聲的推開孟萊，看似關心的囑咐了一句，“小心。”

孟萊當即紅了臉，一臉的走開了，腳步慌忙紛雜，大概真的被陳慕白攪了春心。

孟萊前腳剛出園子，陳慕白便收了笑容，下上的大嫌棄的扔給不遠的陳靜康，出手帕了剛才過孟萊的手，最后把手帕塞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陳靜康捧著大也走開了。

顧九思覺得這個男人的潔癖已經到了近乎變態無藥可救的地步了。

同時又覺得剛才自己“一見鐘”的想法真是可笑，自己的道行到底是淺了。怎麼又忘了，陳慕白是沒有真心的，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陳銘墨，他一向是以打擊報復陳銘墨為己任的，任何可以利用的人都不會放過，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也許自己也是他打擊陳銘墨的一顆棋子。

“看夠了嗎？看夠了就出來吧！”陳慕白背對著假山揚著聲音開口。

顧九思嘆了口氣，只能著頭皮從假山后面走出來。

陳慕云倒是毫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大大咧咧的走出去，拍著手掌好，“其實我一直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老爺子的兒子，不過我現在相信了，連喜歡的人都是一樣的，可真是親生兒子啊！”

最后幾個字被他念得怪氣，聽上去格外別扭。

陳慕白清俊致的眉眼間俱是嘲諷和不屑，連看都沒看陳慕云一眼。

陳慕云看似不經意的問起，“哎，老三，你覺不覺得孟萊長得特像一個人啊？”

誰知陳慕白卻忽然眉峰一冷，看了他一眼。

陳慕云毫沒有聞到空氣中火藥味，繼續撥，“我又沒說像誰，你激什麼？”

陳慕白神如常，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連聲音都聽不出任何波瀾，“陳慕云，別以為有董家給你撐腰你就狗仗人勢，這個家還不到你說話！”

陳慕云惱了，“那也不到你這個私生子說話！我怎麼說都是陳家名正言順的大爺，我母親是陳太太，你母親算什麼東西，到死也進不了陳家的門！”

顧九思嚇了一跳，不知道陳慕云在拿孟萊暗指誰，會讓優雅如斯的陳慕白瞬間就破了功。

陳靜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懷里抱著件新大，他早就清了陳慕白的脾氣，也不上去勸架，只是安安靜靜的把大給陳慕白披上。

結局就如同他們預想的一樣，陳慕云并不是陳慕白的對手。

陳慕白怒極反笑，“陳太太大概也就只剩下這個名分了，陳太太怕是在那個冷如冰窖的床上凍死的，到死老爺子都不愿看一眼。”

“你！”陳慕云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陳慕白已經轉了，“啊，不好意思，我忘了，大爺是個廢，招惹不得的，一就碎了。”

“陳慕白！”陳慕云的怒吼聲穿過細細的雪花刺激著每個人的耳，而陳慕白也只是了耳朵，恍若未聞的走開了。

顧九思和陳靜康跟在陳慕白后走了一段，陳靜康才試著開口問，“爺，今晚還回嗎？”

陳慕白背對著他們，聲音平靜無波，“不回去了，你先去休息吧。顧九思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陳靜康給了顧九思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從岔路口離開了。

陳慕白的戾氣猶在，轉過來看著顧九思，有種迫人的氣勢，角卻噙著一抹笑，“怎麼？我和陳銘墨你都瞧不上了，又準備攀上陳慕云？”

顧九思輕輕的皺眉，他說話還是一貫的難聽。

他披著一件帶領的呢大，里面只穿了薄薄的黑v領羊絨衫，在雪夜的氣里，顯得清秀異常，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映著翻飛的雪花，蠱人，說出來的話卻瞬間化作冰刀向你飛過去。

陳慕白盯著看了半晌，“顧九思，你跟著陳銘墨究竟是為了什麼？為錢？為勢？還是別的？”

顧九思抬頭看著橙燈下漫天的飛雪，漫不經心的回了句，“我為什麼不勞慕心。”

“顧九思！”他抓著的手臂，那雙漆黑狹長的眼睛里此刻滿是冰霜，似乎要順著那微揚的眼尾飛濺出來。

手臂上的力度越來越大，顧九思忍不住開口呼痛，“陳慕白……”

陳慕白狠狠的瞪著，“顧九思，這些年你但凡有點兒長進，就該明白我在提醒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