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嵐一夜好眠。

當清晨第一縷落到臉上時,終于被晨，無意識抓了抓臉，聽見一聲涼涼的詢問:“醒了？”

誰？

顧嵐迷迷糊糊睜眼,約看到一個人影。

那個人坐在不遠椅子上,晨落在他上,形一圈暈，他在的視線里逐漸清晰,西裝革履,氣質冷峻。

他臉略顯蒼白,眼下泛青，似乎一夜未眠。

顧嵐呆呆看著他,腦子還在一片空白時,就看對方利落起,猛地砸了一套運在臉上,冷著聲道:“我給十分鐘,起床洗漱，走。”

說著，對方起走出門去，“哐”的一下關上了臥室門。

顧嵐緩了片刻，隨后猛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秦修然說什麼？給十分鐘？

為什麼？他為什麼這麼生氣？為什麼要砸？

難道是昨晚在夢里對他做了什麼？！

顧嵐咽了咽口水,到一陣莫名心虛。

抬頭看了一眼掛鐘，看著“十點十一分”的時間，也來不及多想，本能跳起來，沖進浴室,洗澡刷牙套上服，在十點二十準時沖出了臥室。

沖出門就看秦修然已經坐在沙發面前,端著杯咖啡正在看晨間新聞。

聽見顧嵐出門的聲音，他轉過頭來，平靜看著，冷聲詢問:“準備好了？”

“好了。”顧嵐趕點頭，有些張，“還需要我做點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秦修然很平靜，但總有種莫名的張。

覺面前人像是一個隨時可能炸的危險，一言不合就可能玉石俱焚。

秦修然沒有多說，喝了一口咖啡，提醒:“把你邊的牙膏泡沫了。”

說著，他轉過往門口走:“樓下等你。”

顧嵐聞言立刻沖到最近的洗手間，看著鏡子里角邊的一抹極其細微的白，倒吸一口涼氣。

秦修然眼神也太好了。

看來心真的很差。

趕用水把洗干凈，隨后沖出門去。秦修然正在等電梯，看沖出來，瞥了一眼，沒有多說。

顧嵐站在他后，咽了咽口水，解釋道:“那個，房子太大，要是在我家，我肯定跑得更快。”

“不重要。”電梯門打開，秦修然率先走進去，只告訴，“下次洗臉認真點兒。”

“這次是趕時間。”

顧嵐解釋，秦修然點點頭，沒有多說。

顧嵐看著鏡子里站著的兩個人，秦修然臉明顯不好，又看了一眼秦修然，確認了，這不是電梯的問題。

有些疑，還在這詭異的沉默里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決定找一個友好的方式開啟話題:“那個，你起得早啊。”

“嗯。”秦修然肯定了的話，語氣更冷了一些，“比平時還早。”

“比平時早？你平時幾點起啊？”顧嵐好奇，“你起來是不是還要晨跑的？一天跑個十公里那種？你跑完要不要去健房？你每天跑步后去上班會不會累啊？你今天晨跑了嗎？”

“沒。”

秦修然只回答了最后一個問題。

電梯打開，顧嵐跟著秦修然一起走到停車場。

顧嵐看著秦修然上了駕駛位，跟著坐上副駕，覺得越發詭異起來:“你開車？王剛呢？”

平時秦修然很開車，基本都是王剛待命。

“今天休息。”

秦修然解釋，啟車往外開去，顧嵐疑，繼續追問:“陶然呢？”

“也休息。”

“那就我們兩個人？”

“嗯。”

“那我們去哪兒？”顧嵐終于意識到重點，秦修然沒有回話。

顧嵐想了想，突然反應過來，昨晚秦修然說好和試婚，那今天作為他們試婚第一天，他單獨帶出去……

“你不是要和我約會吧？！”

顧嵐有些激。

秦修然沒說話，顧嵐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了幾分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坐直了:“不好意思啊我說得太直接了，沒事兒，你往前開。咱們去哪兒？電影院？游樂園？還是去超市呢？”

顧嵐轉頭看向秦修然，認真提議:“我覺得超市比較好，咱們試婚第一天，去超市，比較溫馨，而且省錢。”

秦修然聞言，他轉過頭，嘲諷一笑:“呵。”

看出秦修然不滿意，顧嵐有些不好意思，回過，小聲道:“不喜歡超市就不去嘛。那要不要去博館？或者去聽音樂會？你今天早上跑步沒啊，太累的話我們要不去做個按？我知道一家中醫館……”

話沒說完，秦修然猛地加速，顧嵐驚得一把抓住門框上的扶手，坐直了子，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麼快的速度，怕驚擾了秦修然。

秦修然保持著告訴一路往前，十分鐘不到，就停在了一家私立醫院門口。

顧嵐踉蹌著從車上下來，一下車就沖到垃圾桶旁邊，吐了個天昏地暗。

在癱著要倒下時，秦修然一把拽住，拿著紙巾著臉上就是一通抹，隨后拽著意識模糊的走進醫院。

剛進醫院，顧嵐就聽見一聲招呼:“秦總好。”

說著，就被人架住，直接按在了椅上，灌了一口水后，就被人推著，跟著秦修然一路往前。

等顧嵐緩過神來時，已經在坐在診室。

虛弱環顧四周，就看一個醫生笑瞇瞇看著秦修然，和善道:“秦總是覺得顧小姐有什麼問題呢？”

是啊。

顧嵐茫然看著周邊。

有什麼問題？為什麼要來醫院？來醫院約會，這是總裁的樂趣嗎？

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就聽秦修然擲地有聲道:“打鼾。”

顧嵐一愣，隨后就看秦修然抬手指著，仿佛是在告狀:“聲音特別大，昨晚我測過了，有70分貝，完全超過了我國規定的擾民標準，您看看，怎麼樣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等等！”

顧嵐終于反應過來:“你帶我來醫院就是因為我打鼾？！”

“不然呢？”秦修然轉頭看，說得極為認真，“打鼾學名阻塞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這是病你知道嗎？你得治。”

“不是，”顧嵐不可思議，“那你該和我說一聲啊，你就這麼直接帶我過來，告訴別人我打鼾，你不覺得很不尊重人嗎？”

“那你打鼾都不告訴我你尊重我了嗎？”秦修然克制著緒，“我一晚上沒睡覺你還問我有沒有晨跑，你尊重我了嗎？”

“你不告訴我我也不知道我打鼾啊。”顧嵐覺得面前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我都不知道你沒睡覺，我問你晨跑怎麼不尊重你了？而且我打鼾你和我說啊，你把我起來，我去隔壁睡。”

“去隔壁睡能解決問題嗎？”秦修然強調，“重點是你以后不能打鼾，你鼾聲70分貝……”

“我70分貝不用你強調！”顧嵐打斷他，起就要走，“我打鼾打鼾，我自己一個人……”

“掛號費2000。”

秦修然一出口，顧嵐立刻回頭坐在椅上，看著對面醫生，迅速道:“醫生，我平時不打，只是偶爾打一下，您給我全面檢查一下，看這危及健康嗎？”

顧嵐這變臉速度驚到了醫生，醫生愣愣看著，好久后，他才反應過來:“哦，這個要檢查一下。如果是打鼾的話，除了鼻咽部鏡檢查、影像學檢查以外，最好還要做一個睡眠監測，如果比較嚴重的話可能需要手，顧小姐能接嗎？”

“能。”秦修然立刻幫接話，“該吃藥吃藥該手手，醫生你大膽開單，我們這邊絕對配合。”

“秦修然！”顧嵐聽到這話，轉頭看過去，忍不住開口:“你是太監轉世嗎，這麼幫主子答話？”

“你這張狗什麼時候能吐點象牙？”秦修然冷眼看過去，轉頭吩咐醫生，“張醫生，開單檢查。”

張醫生聽著兩人對罵，尷尬笑了笑，隨后開始給顧嵐做最基本的檢查。

做完基本檢查，秦修然就推著椅送顧嵐去照x。

等最后推著椅帶著睡眠監測儀走向停車場時，兩人還在對罵。

“你有病不治，傷人傷己，你怎麼還有臉和我嚷嚷？”秦修然氣不打一來，他發現顧嵐這張太能罵，罵得頭暈腦脹風度全無，“我出錢給你治病還是我的錯了？”

“是，有病該治，但你是不是該通知我一聲？什麼事都你做決定，你答話，尤其是打鼾這種事，你當著人家張醫生的面這麼說出來，一點心理準備都不給我，還說測過了分貝，你考慮過我的嗎？！我寧愿被憋死，我都不這個氣！”

“要憋死你自己去憋死，你別擾我！”

“那你別和我一起睡！”

“你……”

“唉。”秦修然還沒說完，就聽旁邊一聲嘆息，兩人轉過頭去，看見一個拿著藥的中年人，滿眼惋惜看著顧嵐。

“年紀輕輕就坐上椅，還好有個人愿意這麼陪著。”中年人朝著顧嵐點了點頭，“小姑娘，人生禍福相依，要珍惜現在。”

說著，中年人轉過頭去，提著藥蹣跚離開。

顧嵐坐在椅上，和秦修然對視一眼，片刻后，秦修然才想起來:“你為什麼要一直坐在椅上？”

顧嵐一愣，隨后反應過來:“這得問你啊，你推這麼快，給我下來的機會了嗎？”

說著，顧嵐從椅上站起來，往車上走去，嫌棄道:“真是的，都不給我活一下，討厭。”

秦修然震驚看著走到車前利索打開門坐上去的人，好半天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顧嵐脾氣這麼大的？

本來脾氣就這麼大嗎？

他茫然上前，把椅放到后車廂，等坐上車后，他還是沒想明白。

顧嵐怕他多想，意識到在幾次檢查后都有從椅上下來的機會，趕轉移了話題:“那個，我們去吃個飯？”

“嗯。”

秦修然點頭，開著車出去。

顧嵐試圖吸引他的注意，緩聲道:“今天這個事兒，主要是我心理落差有點大，我本來以為你要和我約會呢，沒想到你開車這麼快，給我顛吐了就算了，還突然當眾宣布我打鼾。我畢竟是要臉面的人，我一下承不住啊，而且我真的不是天天打鼾的，昨天可能是太累了，你要覺得我打鼾這事兒影響你，咱們可以分床睡啊……”

“可不能分一輩子。”秦修然打斷，顧嵐一愣，聽著秦修然認真開口，“我可以忍你一晚上，但我不能每天都聽著你打鼾，一年、兩年、十年，總有有一天我不了的。而且有病就該治療，深夜呼吸暫停很危險，我們結婚，我不能放任你這麼忽視健康問題。萬一你死太早怎麼辦？”

“需要怎麼辦？”

顧嵐反問，秦修然一頓。

兩人都突然意識到，這個話題似乎有那麼些遙遠，以及不可深想。

一年、兩年、十年，一生。

為什麼要想這麼遙遠的事？

兩人沉默著，秦修然的車速不急不緩。

過了好久后，秦修然輕咳了一聲，詢問:“中午吃什麼？”

“都行。”

“前面有家意大利餐廳。”秦修然建議，“你吃意大利菜嗎？”

“嗯。”顧嵐點頭。

秦修然想了想，詢問:“下午有個畫展，去看展？”

“好。”顧嵐異常配合，秦修然莫名有些尷尬。

他想了一會兒，緩聲道:“那個，以后我開車不會太快了。”

“嗯……”顧嵐遲疑著，小聲解釋，“那個，我問你晨跑也是關心你。”

“我知道……”

“我聽說早上五點起來晨跑對心臟負荷很大，尤其是跑十公里這種，我怕你心炎死得太早。”

秦修然:“……”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和顧嵐說話，心臟負荷比跑十公里大。

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打擾這種平和的氛圍，終于禮貌應答:“謝謝。”

說著，他強調:“我沒有早上五點起床，也不跑十公里。”

“那看來你不夠努力啊。”顧嵐下意識開口，“我看新聞說總裁都這樣，特別努力，所以能賺很多錢。”

秦修然:“……”

分手。

那一刻，秦修然滿腦子縈繞著這兩個字。

他不可能娶這個無知的人，過完今天，吃完這頓飯，他回去就和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