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高中的開學日在二月十四日，這天是春節后的第一個周一。陳兮初三還剩最后一個學期，作為荷川八中的省招生，這學期將直接去八中上學。

學渣方茉聽聞后驚呆了，“那你不就是跳過初三下、高一上，直接學高一下的課程了？我的天吶，兮兮你這麼牛的嗎？我以后不讓幫我拜文殊菩薩了，我讓直接拜你吧！”

陳兮當時正喝牛，里含著的那一口剛進嚨，下一秒就嗆進了氣管。鼻子酸脹，咳得眼淚都差點出來，但仍舊艱難提醒:“大……逆……不……道……”

方茉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的瞬間覺自己嚨都被扼住了。瞪大眼睛看著自家拿著澆花噴壺從們邊經過，里絮絮叨叨:“一個個的都不知道給那些花草澆點水，要我說這樓房還是不如鄉下，鄉下的那些多好養活，就樓房里的貴……”

方茉和陳兮目送方去臺，萬幸老人家沒聽見。方茉心有余悸拍拍脯:“我的狗命保住了！”

陳兮很是認同地點點頭。

其實陳兮們這批省招生提前進高中，學得并非是高中課程，而是學競賽，八中的省招生向來是當做競賽苗子來培養的。

所以這學期們會走進高中校園，等到中考前的一個月，八中會放們回到自己原本的初中學校，讓們再鞏固一下初中知識，然后參加中考。

到了荷川市各大中小學開學這天，方家人統一早起。方在廚房忙著做早餐；方茉還在臥室專心卷頭發；方岳晨跑回來在沖澡；陳兮不幸被拉來沙發，滿足一位老父親展現他懿言嘉行的。

方岳穿戴整齊下樓的時候，就看到沙發上方老板口若懸河，陳兮雙手乖巧置膝，一會兒頷首，一會兒捧哏，大眼睛炯炯有神，聽得可認真。

方岳腳步停滯了一秒才繼續下樓。

方老板余逮到兒子，熱切呼喚:“你怎麼現在才下來，不是我說你兒子，今天開學你干嗎還要去晨跑。你現在這歲數最重要的是要保證充足睡眠，睡好了骨頭才長得好，你這點兒高還有很長的進步空間，知道嗎？”

方岳瞥了眼陳兮。

陳兮每天五點就起，他躺床上總能聽見貓崽似的靜。

“你說對吧，兮兮？”方老板還想尋求認同。

陳兮愣了愣，覺得自己是躺槍了。但顯然方老板并沒有意識到陳兮本就是個“典型”，還一臉期待這位每天五點就起床的小家伙贊同他的說法。

陳兮意味深長道:“方叔，你祝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吧。”

方老板一頭霧水:“那我祝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我一定天天向上！”

……方岳將自己目離，徑自去了廚房。

早飯后眾人各奔東西，方老板和方都叮囑方岳:“早高峰人多的不得了，你要領好路，可別把兮兮弄丟了。最好想法給占個座，知道嗎？”

方老板本來準備開學這天開車送三人去學校，可不幸昨天車子故障，現在還在車行檢修，只能讓他們自力更生，反正他們各個智力正常，往常方岳姐弟也都是自己公車上下學。

三個學生要去三所不同的學校，八中和方岳就讀的文啟初中正好相隔不遠，陳兮方岳兩人順路，長輩們就把陳兮給了方岳。

到了樓下，三人又兵分兩路，方茉要去小區北門坐車，陳兮方岳要去正門。

晴空萬里無云，春天正要復蘇，路兩邊的商鋪增添了許多人節的裝飾。

陳兮背著書包跟在方岳旁。方岳步子大，陳兮不太能跟上，但也沒有人慢一點，加腳步還是能和方岳走并排。

陳兮問方岳:“坐公大概要多久？”

方岳說:“半小時。”

陳兮又問:“你的學校離八中多遠？我之前去八中，沒留意到邊上還有學校。”

方岳告訴:“差一站。”

“那是我先到站還是你先到？”

“我。”

陳兮回憶特意看過的公線路:“那你是在湖山南路站下車。”

公站臺離得不遠不近，步行不到十分鐘。這一片小區集，所以早高峰人群扎堆，年齡層涵蓋老中青三代，暫時沒看見小學生。但中學生數量占多，各個穿校服一目了然。

方岳到幾個人，大家簡單打了一個招呼。當中只有廖知時沒穿校服，他一副眉眼耷拉半睡不醒的樣子，見到方岳后懶洋洋點了下頭，視線稍移落在陳兮上，略想后他問:“省招生？”

陳兮聽到后習以為常地回答對方:“是啊你好。”

這已經不是陳兮第一次到有陌生人跟打招呼了。拜潘大洲前期宣傳到位所賜，周圍一群人都曾耳聞方家來了一位聾人。后來又托方老板的福，方老板跟人辟謠，說小孩兒不聾，健康著呢，智力還超群。至于智力有多超群？人家考上了省招生！

“省招生”這個詞還是靠方岳那回的講解，方老板才好不容易記住的。

陳兮從不小看國人傳播八卦的熱，總之除了第一次被陌生人打招呼還覺得莫名其妙之外，之后已經適應良好。

廖知時大概覺得這回應好淡定，笑了下又說:“大神啊。”

陳兮心如止水也接了句:“謬贊啊。”

廖知時一愣。

方岳上前一步，正好阻隔住廖知時的視線，廖知時還想說什麼，方岳開口:“車來了。”

公車一停，人群蜂擁而上，方岳幾人都沒往前湊，等他們上車之后自然已經沒有空位，連下腳的地方都得打細算。

陳兮目前的高需要拉扯直胳膊才能握住車廂頂的吊環，這條公線路又是第一次坐，還想看看窗外。所以在費勁握了幾站路的吊環后，干脆松開手，抓住了方岳書包上垂下來的肩帶。

方岳朝看了眼，陳兮心思全在車窗外。

一路攘攘，公車報站“湖山南路”，陳兮提醒方岳:“你到了。”

方岳“嗯”了聲，陳兮松開他的書包肩帶，方岳跟朋友們一塊兒下了車。

陳兮看著他走遠，心想原來文啟中學長這樣。

開學第一天，依照傳統不會正式上課。方岳領了新書，把潘大洲那份扔他桌上。

潘大洲今早是坐家里車來的，放學時也有家里來接。潘方兩家小區相鄰，本來回家可以稍上方岳，但潘大洲今晚要去喝喜酒，放學就直奔酒店去了。

兩人在校門口分開，潘大洲臨上車前突然想起來，回頭沖方岳喊:“對了，幫我問陳兮好啊，明天開始我跟你們一塊兒坐公車！”

方岳沒搭理他，徑自去公站等車。不一會兒公車到了，晚高峰如同復制早高峰，連里面的人都一樣。

陳兮看到方岳，眼睛一亮他:“方岳！”

胳膊艱難地吊在公車吊環上，見到人后就松開了，朝前近一點位置，湊到方岳面前，手自然而然地又抓住了方岳的書包。

“我猜你應該也是坐這趟車，我們放學時間差不多。”陳兮語氣極其歡快。

方岳沒有，他目視窗外，任由陳兮把他當吊環。兩人又這樣攘攘了一路，回到了早晨上車的位置。

下了公車，陳兮背著書包，像條小尾似的跟在方岳旁。方岳依舊步子大，陳兮也依舊湊自己的步伐。

有抱著花束從他們邊經過，路邊咖啡店出人節特飲買一送一的告示，西餐廳門口有店員在派送單支的玫瑰花。

小區大門近在眼前時，方岳忽然開口:“公會坐了嗎？”

陳兮說:“當然會坐啊。”

方岳:“路都認識了？”

陳兮:“基本都認識了。”

方岳:“那你記不記得你來這里的第一天，我對你說過什麼？”

陳兮一愣:“……記得。”

方岳看了一眼，說:“記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