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知時今天一進這食堂, 就看到好幾只馬里奧，馬里奧的紅t恤太搶眼，這當中最醒目的又是陳兮, 因為陳兮對面坐著的人是方岳。

廖知時是先看到方岳后才坐過來的，不過那幾人不是在聊天就是埋頭吃，他一時就沒打擾他們。

這會兒廖知時終于刷出了點存在, 他眼神點了下陳兮的服, 問:“這是你們班的班服？”

陳兮說:“是啊, 馬里奧。”

廖知時笑說:“你們班誰想的主意, 這麼可？”

陳兮:“班主任啊。”

廖知時:“那你們班主任偏心啊，怎麼方岳跟你們穿得不一樣？”

坐廖知時對面的十二班生開口說:“方岳是他們班的舉牌手，當然得不一樣。”

方岳名聲在外, 高一年級幾乎人人都知道他，十二班生也沒例外。

廖知時嘆:“你又是舉牌手啊。”

陳兮聽到，好奇問方岳:“你以前也做過舉牌手？”

方岳“嗯”了聲, 潘大洲幫方岳補充:“你看他那張臉就知道了啊, 我們初中班里的班花都沒他好看, 他不舉牌誰舉, 他跟廖知時蟬聯當了三年的舉牌手。”廖知時不跟他們同班。

方岳吃了口飯，問廖知時:“你今年沒舉？”

廖知時說:“今年我們班的舉牌手是洋娃娃。”

陳兮自然而然驚嘆:“這麼高科技嗎？”

廖知時沒理解陳兮的腦回路:“什麼？”

方岳笑了笑，給陳兮答疑解:“不是機人，他說的是外國人。”

陳兮:“啊, 是這樣啊。”

廖知時這才明白，他看向陳兮，忍俊不。

幾人聊了這麼一會兒, 食堂的人還是沒見, 運會期間總是點秩序, 大家好像被放出籠的小鳥，爭分奪秒自由。

潘大洲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次又看到自家堂妹捧著托盤在找座位，他站起來舉手吆喝:“小溪，這里這里，這里有座位！”邊上有人吃完飯剛撤走，桌面還有沒清理掉的油漬和菜葉。

潘小溪跟同班好友聽見召喚，好友激地抓住潘小溪胳膊:“那邊坐著的是方岳吧，我們快過去，你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啊！”

潘小溪跟好友一道走了過來，聲音的，半淹沒在食堂的喧囂雜中。“哥，方岳。”到陳兮，潘小溪猶豫該怎麼打招呼，知道陳兮的名字，但們并不，陳兮可能都沒記住什麼。

陳兮早就停筷，很有禮貌地看著潘小溪，發現有學生朝著那張空桌走來，陳兮忙說:“你們快坐快坐，要被搶啦！”

潘小溪好友一看，趕拉著潘小溪過去搶占座位，最后都忘了還想認識方岳。

廖知時還在跟方岳聊天:“你報運項目了嗎？”

“跳高和三千米，”方岳說，“你應該一樣？”

廖知時笑嘆:“我們同病相憐啊。”

潘大洲在清空盤子里最后一點飯菜，說道:“我們三個這次又是難兄難弟啊。”

“不過這次我們三個不用爭名次。”廖知時說。

“是啊，”潘大洲道，“這次就我跟方岳一塊兒爭了。”

“大神呢，你有沒有報什麼項目？”廖知時突然又把話頭給到陳兮。

“有啊，”陳兮回答，“我報了旋風跑。”

陳兮也不是自愿報名的，但班里要求沒報正規賽項的人必須得參與其他的趣味項目，陳兮以前初中沒這麼多花樣，運會上沒有舉牌手，沒有班服，更沒有趣味賽。陳兮看了看八中的趣味項目，有坐扁氣球，大猩猩跑，蟲跑等等，各種稀奇古怪，最后選了一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旋風跑。

十二班生說:“那我們一樣耶，我也是旋風跑。”

陳兮問:“你們班練習過了嗎？”

生說:“練過好幾次了，你們班難道沒練過？”

陳兮說:“還沒，大家時間都不集中，他們說比賽前找半個小時練一下。”

潘大洲盤子都快干凈了，他道:“旋風跑也是跑步啊，陳兮你能不能行啊。”

陳兮很想得開:“趣味嘛，不用太計較能不能行。”

潘大洲:“你倒很能給自己找理由。”

這時突然傳來鈴聲，是陳兮小挎包里的手機在響，才響兩下就停。陳兮拿出手機，看到上面顯示張筱夏的未接來電，陳兮這才發現張筱夏之前給發了一串q|q消息，大約是見一直沒回復，所以張筱夏才打電話提醒。

張筱夏:“兮兮，你跟廖知時是不是認識啊？天啦天啦，我的好同桌，你快幫我拍幾張他的照片。”

張筱夏:“兮兮兮兮，收到請回復，收到請回復。”

張筱夏:“兮兮你別只知道跟別人聊天啊，你倒是看一眼手機啊！”

后面幾條全是張筱夏呼的容，陳兮抬頭四顧，紅藍的馬里奧班服真的很好找，很快就發現了坐在西北角餐桌的張筱夏。

張筱夏賊頭賊腦地朝搖了搖手，然后指指手機。

陳兮給張筱夏回信息:“我跟他不。”

張筱夏:“你們都在聊天還不啊？”

陳兮:“不騙你。”

張筱夏:“那你拍吧。”

陳兮:“拍太不禮貌了。”

張筱夏:“啥，那我拍方岳的時候你怎麼沒說不禮貌。”

陳兮:“是這樣的，我人小力弱，很難制止罪案的發生，對我來說，我只要約束好自己的行為，老老實實奉公守法，就已經是在為國家減輕負擔了。”

張筱夏:“……你說拍不禮貌就不禮貌吧，怎麼還能扯到違法犯罪上面去了？”

陳兮:“我格局大？”

張筱夏差點無言以對，埋頭吃了幾口飯冷靜一下，才想到怎麼反駁。

張筱夏:“你格局再大，也改變不了不管是拍還是正大明的拍，最后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我都是發到我的姐妹群里啊。”

陳兮:“我給你打個比方，取證過程要是犯了法律，那麼證據在法庭上就是無效的。所以過程不同，結果怎麼能算一樣。”

張筱夏吐:“好好好我說不過你，我不管我不管，你跟他再不，也比我好啊，我跟廖知時以前只是隔壁班，都沒跟他講過一句話。你幫我拍幾張嘛，我請你喝茶。”

陳兮倒不介意當面問廖知時，能不能給他拍幾張照片，但廖知時現在和一位生坐在一起吃飯。

高中生荷爾蒙很正常，就見過有生給方岳表白的。這事就發生在昨天，方岳桌上出現了一張致的卡片，卡片正面只有一個公式，方岳拿起卡片看，陳兮正好在飲水機邊上排隊接水，無意中掃到了公式。

【r=a（1-sinθ）】

陳兮口而出:“笛卡爾的心公式啊。”這個公式畫出的形狀像顆心。

方岳聞言，盯著問:“你怎麼知道，誰給你寫過？”

陳兮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啊，這是別人寫給你的？”

所以，青春期可能四季如春，何況廖知時這種長相氣質，他的春天也許特別鳥語花香。

陳兮不能確定十二班生和廖知時的關系，但猜，假如當人家生的面說要給廖知時拍照，應該會收獲幾支寒箭吧。

就像張筱夏說的，是很敏銳的，于是陳兮小聲問對面的方岳:“你能不能幫我拍幾張廖知時的照片？”

方岳筷子停頓:“……”

見方岳沒說話，陳兮:“嗯？”

方岳看向，這時才問出聲:“……你是說，你想要廖知時的照片？”

潘大洲本來打算再去打一份飯，耳尖聽到這句話，他整個人就不行了。他之前見陳兮一直在手機上發信息，連飯都顧不上吃，方岳都看了陳兮好幾眼，但也沒催吃飯。萬沒料到陳兮抬起頭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方岳幫忙拍廖知時的照片。

方岳那問話的語氣死冷死冷，潘大洲屁也死死黏住座位，激地熱沸騰。

陳兮怕被廖知時聽見，說話聲音低了:“是啊，我不好意思自己拍他，你跟他是朋友，你幫我拍他吧？”

方岳:“……你不好意思？”

陳兮點頭。

方岳把筷子擱餐盤上，雙手搭著桌面，虛虛握拳，與對視，“為什麼要拍他？”

“跟朋友們分他的照片？”陳兮也沒說是張筱夏拍，張筱夏臉皮薄，要是臉皮夠厚，大可以自己過來拍了。

方岳下頜線了，“為什麼要分他的照片？”

陳兮覺得方岳好能問，“因為他好看？”

方岳還沒說下一句，鄰桌廖知時這時手臂搭著他自己的椅子背，坐姿懶懶散散地說:“講什麼悄悄話呢，我這邊都吃好了，你們還沒完，本來還想跟你們一塊兒走。”

陳兮一聽，靈活地將自己手機塞進方岳手底，方岳就忽然覺自己手指頭被強開了。

方岳手機壞過后，拍照功能已經不太好用，陳兮把自己手機給他，等著他幫忙。

方岳塞來的手機，頓了頓，他轉向廖知時，不咸不淡地說:“給你拍個照。”

“給我拍照？”廖知時還是那副閑散坐姿，“拍我干什麼？”

方岳邦邦道:“因為你好看。”

潘大洲:“……”

陳兮:“……”

“是嗎，謝謝。”廖知時玩笑拒絕，“但我今天不拍照不簽名，只想專心吃飯。”

十二班生以為廖知時的意思是只想專心跟吃飯，地低了下頭。廖知時眼尾卻掃向旁邊的馬里奧，角笑意若有似無。

他耳朵靈，其實聽到了一星半點。

陳兮任務沒完，也可有可無，用完就扔一般，立刻把手機從方岳手里了回來，低頭又專心吃飯。

方岳了自己手，瞥了一眼。

潘大洲連飯都忘記去續，一直咧著，像吃了興|劑，下午跳高比賽的時候他狀態喜人，破了自己的最高記錄，拿到第二名。

方岳也在跳高場地比賽，他拿了第一，這會兒已經下場，正跟同學說話。

潘大洲看他沒事人似的，跟平常一個樣，表淡淡的，對面人講了句笑話，方岳聽到也笑了笑，班里同學給他分了一瓶水，他接過來道了聲謝，擰開喝了一小半，想起什麼，又問班里人要了一瓶，然后往前面一扔。

潘大洲接住方岳扔來的水，喝了幾口問他:“他們幾個說待會兒結束了想去打球，你去不去？”

方岳問:“晚飯前？”

“是啊，打完球再去吃飯。”

“行，你約上吧，我先去下主席臺。”說著正要走，方岳忽然住旁邊經過的人，問了句，“照片呢？”

巧經過的張筱夏寒卓豎，他怎麼還記得啊？

跳高場地旁邊就是跳遠的沙地，張筱夏雖然個子小，但彈跳力特別好，這次運會就報名了跳遠，另外也跟陳兮一樣，還報了一個趣味旋風跑。

也剛跳遠結束，正準備回班級場地。張筱夏支支吾吾:“照片拍得可能不太理想，所以沒發你。”

方岳說:“我看看。”

張筱夏手機就帶上，出來點進相冊，然后遞給方岳，又擋在前，避免有老師看到他們這邊用手機。

方岳低頭看屏幕，張筱夏見他一直沒說話，有那麼點忐忑:“角度沒找好，拍了你的獨照，哈，哈哈，但也還行吧，你應該不介意吧。”

潘大洲湊過來，看著照片說:“怎麼不介意啊，你這何止是獨照，小同學，你這是給我們家方岳拍了大頭吧，好像也像證件照的，你要干嗎，拿他證件照干壞事？”

張筱夏說:“不不不，我就是沒拍好，沒拍好。”

方岳卻突然提了一個問題，“你分出去了嗎？”

張筱夏:“啊？”

方岳把手機遞回給，淡聲說:“發給陳兮。”然后他轉朝主席臺走了。

天邊夕金萬縷，牽著塵埃都在蠢蠢。

潘大洲抱著礦泉水瓶跟上去，“岳啊，岳啊。”

“說。”

潘大洲不說，他心里嘶聲吶喊，發給陳兮，你特麼好囂張啊！！！都到現在了，你都囂張這樣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