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會的第二天不需要穿班服, 但一班的班主任標新立異，要求大家繼續穿班服，他說這樣更能現一班是一個大家庭，讓眾人更有集和歸屬, 彰顯遠勝于其他班級的凝聚力。最主要的是, 班主任后來還強調了一句:“雖然我們班在力量或者速度方面可能比不過別的班級, 但我們可以笑死他們，讓他們腳，以智取勝啊。”

“……”

大家無力反駁，陳兮回家后就把紅t恤洗了, 幸而現在天氣不錯，t恤也薄, 一個晚上服就能晾干，第二天又穿著這班服去學校。方岳的馬里奧印花t恤是短袖, 早晨天涼, 他另外加了秋季的校服外套。

運會下午是三千米長跑, 長跑后是趣味旋風跑，就在長跑之前，陳兮和張筱夏去了一趟廁所，為文藝委員白芷送廁紙。

白芷靠站著廁所外面的樓梯扶手，臉略有點發白地說:“估計是早上那杯豆漿害的。”

陳兮問:“豆漿不新鮮？”

白芷說:“可能吧，反正我中午吃完辣條肚子就開始痛了。”

“……你有沒有考慮過可能不是豆漿的錯？”陳兮提示。

“反正不能是辣條的錯！”白芷斬釘截鐵。

……陳兮和張筱夏還能說什麼。

白芷肚子還在作痛，把脖子上的單反相機摘下來, 鄭重其事地掛到張筱夏脖子上，說:“待會兒的拍照任務就暫時給你了。”

八中運會除了運獎項評選, 另外還要評選一些場外獎項, 攝影獎就是其中之一。白芷負重責, 可現在不敢離廁所太遠，又擔心班里男生手腳會弄壞單反相機，思來想去，就把單反給了張筱夏，張筱夏知道怎麼用。

張筱夏試了試機，白芷在旁邊說:“還有啊，你們讓方岳拍照配合點兒，好好服從一下我們的工作。我昨天給他拍照，讓他笑一笑，他好像跟我欠他錢了似的，冷著張臉完全不笑。氣死我了，你們說，他又不是不會笑，怎麼給他拍個笑臉就這麼難，拍照還給我耍酷，偶像包袱是不是太重了點，平常就算了，他這麼耍酷怎麼符合我們班的快樂馬里奧主題。”

張筱夏替方岳辯駁:“他拍照確實不會笑，昨天我給他拍了張照，他也是一點都不笑，不信你問陳兮。”

陳兮點頭，那張照片后來張筱夏發給了。

昨天傍晚張筱夏跳遠結束回到看臺，陳兮那會兒閑著沒事，正手拿詞典背英語單詞。

張筱夏問:“我發你的照片你看了嗎？”

陳兮:“什麼照片？”

“剛剛發你的，方岳的照片。”張筱夏強調，“方岳我發給你的。”

陳兮從包里翻出手機，幾分鐘前張筱夏確實發來一張方岳的照片。

陳兮說:“你拍了他的大頭照呀？”

“……不，重點不是這個。”張筱夏很難不多想，小聲問，“你說，方岳為什麼讓我把他的照片發給你？”

陳兮理所當然地說:“他手機肯定又壞了，當然只能讓你把照片發給我了，回頭傳他電腦上。”

張筱夏一聽，想起方岳手機確實經常出問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那張照片現在還在陳兮手機里，昨天運會結束，陳兮跟班里同學去練習旋風跑，晚上就忘記了把照片傳給方岳。

白芷聽張筱夏幫方岳說話，哼了哼，又看向陳兮。白芷知道陳兮跟方岳關系好，所以道:“兮兮，你去跟方岳說，讓他看看人家樓明理，都是帥哥，樓明理每次拍照都能笑得像朵花，你讓方岳好好學學人家。”

蘿卜青菜各有所，白芷不吃方岳那種長相，一直更喜歡樓明理的帥。

陳兮不得不替方岳考慮:“方岳應該很難笑得這麼有層次。”

白芷:“啊，什麼層次？”

陳兮形容:“花，層次，褶子。”

花都是褶子，陳兮說話好聽，用層次代替了褶子的意思。

張筱夏噗嗤笑:“白芷你確定你在夸樓明理嗎，樓明理得氣死。”

白芷一口氣沒上來，肚子又是一陣咕嚕，也跟著笑了，陳兮形容的還真對，語氣卻還兇:“裝傻充愣你最強，反正我不管，這任務就給你們了，你們要有集榮譽。”說完再忍不住，捂著肚子，腳步虛浮地又跑進了廁所。

張筱夏大聲喊:“你這樣旋風跑還能不能跑啊？”

廁所里回聲很響，“放心，我再蹲一會兒就好了！”

三千米比賽的起跑區候著一群人，陳兮和張筱夏到的時候，方岳和潘大洲正準備做熱。張筱夏脖子上掛著相機，樓明理看到說:“大攝影師來了啊。”

沈南浩道:“咦，怎麼換人了，我們的文藝委員去哪兒了？”

陳兮說:“白芷有其他任務。”

沈南浩看向張筱夏，逗:“小冬瓜，你別是只能拍到方岳的鼻孔吧。”

張筱夏不樂意:“你什麼意思啊！”

潘大洲一邊一邊說:“小同學，你今天可得好好拍，別再把我們家方岳拍大頭了啊。”

張筱夏拿著相機說:“不會不會，今天有相機了，一定能拍好，要不我給你也拍幾張吧？”

下午氣溫升高，陳兮跑來跑去，額頭都沁著汗。旁邊幾人吵吵鬧鬧，方岳問陳兮:“又去練旋風跑了？”

陳兮說:“沒呢，大家都說不用再練了，等你們三千米結束我們再過去抱一下佛腳。”

“那怎麼一直沒看到你人？”

陳兮不好說是因為白芷腹瀉沒廁紙，跑回教室拿，結果發現只剩一張紙巾，這肯定不夠，只好再跑到校超市買了一包，結果在廁所門口偶遇張筱夏，才知道白芷做了兩手準備，給們兩個都發了信息。

陳兮簡單說:“我去了趟超市，你找我了嗎？”

“……沒有。”方岳拉下校服拉鏈準備，他也沒多問。

“對了，”陳兮想到方岳那張照片，又說，“你的照片張筱夏昨天發我了，但我給忘了，回家你記得提醒我。”

方岳下校服外套，要讓陳兮拿，“提醒你什麼？”

陳兮出手準備接:“提醒我把照片傳你電腦啊，你不是手機壞了不能收照片嗎？”

“……”

方岳沒了外套，現在他上穿著白馬里奧印花t恤，下是一條湖藍運中。因為常年運，方岳骨骼勻稱，肩膀寬直，小線條理分明，手臂極力量。

陳兮手還著，方岳卻改變路徑，把外套向前輕輕一撂，陳兮頭頂一重，兩眼一抹黑。

把外套扯下來，不樂意地人名字:“方岳！”

穿著馬里奧的發凜，臉頰嫣紅，抱著一件寬大校服仰著頭，眼神著小控訴。

穿著印花t恤的年低頭注視著，角上揚，眼神潛藏，“拿著，別再跑。”

“咔嚓——”

天朗氣清，云卷云舒，年的背后種植著一片紅楓林，樹冠半綠半紅，像青春燒著了烈火，燃燒永無止盡。

張筱夏看著單反捕捉到的這個畫面，心想，要拍方岳的笑，也簡單的嘛。

三千米結束后沒多久，終于到趣味旋風跑，各班都在做準備。

十二班的場地里，一個漂亮生說:“你真來了啊，”

廖知時道:“不是說待會兒就旋風跑了麼。”

“我也就隨口跟你一提，你這麼過來了，萬一被老師抓到怎麼辦。”生上雖然這樣說，眼里卻是藏不住的欣喜。

“抓到就抓到吧，無所謂。”廖知時邊說邊向不遠的場地，那里一群馬里奧在拉筋甩胳膊。

旋風跑的規則是生八人一組，排橫隊共同握住一竹竿，地面放置三個三角警示標，他們需要繞著警示標轉一圈，然后s線往前跑，再繞第二個警示標，來回跑一趟之后，再將竹竿給男生八人組，哪班總用時最，哪班就獲勝。

一班的馬里奧都在嘿嘿哈哈做熱運，別班圍觀的人笑得前仰后合，陳兮也在熱，不為所地原地小跑。

方岳和潘大洲幾人都站邊上看著。

很快比賽到們，陳兮站在最里的第一位，張筱夏第二，白芷第三，八個生握著竹竿一道往前沖，連過三個警示標都很順利，接下來返回過標，跑到第二個位置時，白芷忍不住腹痛，兩一，往下倒時絆住了旁邊的人。

大家共拿一竹竿，有難自然同當，三角警示標旁瞬間人仰馬翻。

方岳箭步就沖了上去，一把掀開在陳兮上的張筱夏，他把陳兮翻起來。

草地，人沒摔著，陳兮和鼻子都沾到了綠灰的草沫，噗嗤噗嗤地吐了吐，方岳把從地上提了起來。

旁邊被掀翻的張筱夏一臉懵，潘大洲將人扶起來，替人解釋:“我兄弟最近比較囂張，腦子不太清醒，見諒見諒，你哪摔著沒，要不要去醫務室？”

醫務室倒不用去，大家最多了點輕傷，陳兮手心硌到了草地上的石子，劃出了淺淺一道紅痕，連藥水都不用上。

晚上在家，陳兮刷完一張卷子后從臥室出來，準備去樓下接杯水，正好見要去浴室的方岳，及時住對方:“我待會兒把照片傳給你啊，順便借用一下你的電腦。”

方岳說:“電腦開著，你自己去用。”

陳兮道:“你要洗澡麼？你洗完再我，我再刷一會兒題。”

十幾分鐘后方岳洗完澡，把頭發吹干了才回臥室，他敲了兩下小門，讓人過來。

結果他聽著腳步聲從墻后經過，幾秒鐘后，他的臥室門被敲了兩下，門外響起陳兮的聲音:“我進來了？”

方岳一頓，看了眼臥室門，又看了眼小門。

“方岳？”門外陳兮他。

“進來吧。”方岳盯著臥室門，看著陳兮從那扇門里走進來。

陳兮帶了手機和數據線，問:“我幫你傳電腦上？”

“嗯。”

陳兮坐電腦椅上，一邊鼠標，一邊說:“我很快的，就查點資料，你的照片幫你放桌面嗎？”

“嗯。”方岳坐在床沿，隨手拿起放在床頭柜上夾著書簽的一本書，打開書簽頁，他問，“手上好點了嗎？”

“我手沒事啊，”陳兮說，“水也不疼，這點小傷過兩天就好了。”

方岳沒看進字，他把書闔上，擱回床頭柜，又拿起手機隨意按著，也沒看電腦桌前的人，直到對方查完資料起。

“我好了啊，晚安。”

“晚安。”

方岳看著走出了臥室正門，把門帶上，又打開了自己的臥室門，腳步聲隔墻響起。

方岳把手機隨手撂床上，盯著那道薄薄的小門。

潘大洲今天對張筱夏說的話他聽見了——

“我兄弟最近比較囂張，腦子不太清醒。”

方岳此刻盯著這道門，清醒地想，八中和國際部同屬一個集團，關系親，但它們中間始終隔著鐵門，界限劃分明確。

這道門，之前他給封了，原來之后就不再打開。

可是這條國境線——

方岳翻出屜里的鑰匙，他走到小門前，將鑰匙慢慢|進鎖孔，然后退回床上，靠著床板，重新拿起先前沒看進字的那本書。

以后，他會讓開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