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沒》第 57 章 57分貝(二更)
057.
出租車緩緩行駛在夜晚的南城街道里,在回公寓的路上。
外面的路燈,街邊的牌燈像走馬燈一樣從窗邊飛梭而過,將垂著的蒼白臉龐照地時亮時暗。
蘇芒珥坐在車里緘默不語,雙眼無神盯著前面,眼神黯淡徹底沒了,像個丟了魂的瓷娃娃。
聶凜坐在旁邊,握著的手,指腹在的手背上挲著,一下一下安著。
昏暗的車廂里兩人的手握在一塊,被窗外的路燈照得半亮半黑。
忽然失去了聽力,的其他行為功能也到影響,說不出話,時有時無的覺眩暈,連走路也因為聽不見聲音有些不穩。
接著下車,到家,他都沒有松開過牽著的手。
聶凜帶著回了家。
安全回了家,房門關上。
蘇芒珥低著頭去換鞋,聶凜拿出手機打出一行字,然后拉著的手腕輕輕把人轉過來。
抬眼,無力又疲憊地看著他。
聶凜抬起手機,給看備忘錄里寫的。
【除了聽不見以外,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掃了一眼,搖搖頭,然后馬上扭著頭躲著不看他。
他又打了一行字,引著再次抬頭看。
【明天去醫院看看,別怕,我在呢。】
蘇芒珥看見那行最后三個字的時候,哭到干涸的眼眶再次涌上熱淚,嗚嗚兩聲,直接扎進他的懷里。
無助又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從沒想過,會有一天在一瞬間徹底失去聽力。
明明...前陣子還在逐漸恢復。
聶凜鞋都顧不得換,環抱著,俯首用他的耳朵著的耳畔,下頂在的肩膀上。
手在后背上順著。
等一的哭累了,聶凜下鞋,把人橫抱起來走向浴室。
蘇芒珥被他放在馬桶蓋上坐好,聶凜打了一行字給看。
【乖乖洗個澡,需要我做什麼就敲門,自己可以嗎?】
看完抬眼看他,眼睛被淚水洗過水霧霧的,可憐極了,蘇芒珥點點頭。
聶凜對笑了下,然后起去幫拿睡。
就坐在原地看著他事無巨細地幫擺好,放好。
最后換洗服被他放好,聶凜出了浴室。
蘇芒珥緩緩站起來,走到淋浴室里,抬手打開花灑。
溫熱的水從花灑傾瀉而出。
眼見著水從上落到地面,鋪灑出一陣熱氣。
耳邊連一點水聲都聽不見。
蘇芒珥盯著不斷下落的水柱,緩緩斂眸,捂著耳朵蹲下,溫水澆在頭上很快全都被淋。
大腦已然宕機,就像崩了弦的弓。
好像老天爺和較勁不允許過得好一點,上一秒還覺得自己被幸福包裹,下一秒就給當頭一棒。
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全線崩盤。
以后什麼都聽不見了。
還沒和聶凜表白,還沒聽見他親口答復自己,還有好多好多,以為可以留到以后說的話都還沒說。
他聲音那麼好聽,可惜以后再也聽不見了。
水珠順著睫一串串墜下,環抱著自己盯著腳下的水流發呆。
聶凜在外面等了很久,等他以為有什麼事想進去看一眼的時候,浴室的門慢慢被打開。
蘇芒珥穿著寬松睡,著頭發出來。
耳朵的況還不清楚,最好是別用吹風筒。
他牽著人走回的臥室,讓在床邊坐好。
聶凜去拿了兩條干巾,站在側,替著頭發。
蘇芒珥的緒幾乎在崩潰的臨界點上,自然而然地接他這麼耐心的伺候。
聽不見聲音,但是可以得到。
得到他用巾輕地給自己著頭發,得到他的陪伴。
如葉聞所說的,哪怕聽力全失他也沒有嫌棄自己。
手指抓著睡的擺悄然收,蘇芒珥的呼吸又短促起來。
可是以后呢,要這樣讓他費心費力照顧一輩子嗎,能允許自己這樣麼。
聶凜聽見面前背對著他坐著的孩呼吸又不穩定起來,以為是自己扯到頭發了,趕放手俯去看,見沒有哭也沒有被扯痛的表后松了口氣。
蘇芒珥抬眼,看見他撐在床面上眼含溫地看著自己,似乎在用眼神詢問自己的異樣。
抿住,對他搖搖頭。
示意自己沒事。
給完頭發,聶凜扶著躺進床里,他給掖好被子,用備忘錄打字告訴他。
【晚上有什麼事,用手機打電話給我,我聽見鈴聲會過來,好不好?】
被子蓋到脖子,就出個小腦袋,盯著屏幕上那行文字又點點頭。
聶凜離開了房間。
全無睡意,盯著天花板看,屋子里開著小夜燈,天花板的圈一層層遞減。
一切發生的都太過突然。
不知道為什麼表弟會突然出現在南城,舅舅一家在海堯定居六年,從沒傳出過要回來的消息。
好安靜。
嘆了口氣,蜷著抱住自己,閉上眼睛。
原來聽不見聲音的世界是這樣的。
了無生機,一切都像是死的。
...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有人從后拖住,渾汗倒立。
一雙大手掐著的脖子,魯的話在耳邊吼著模模糊糊聽不完全。
被掌摑,被毆打。
怎麼喊,怎麼自己都出不來聲音。
在窒息到達頂峰的時候,蘇芒珥倏地睜眼,從噩夢里驚醒。
張大不停地奪取氧氣呼吸著,額頭上沁滿了一層汗,前后背都虛弱地發疼。
蘇芒珥再也無法睡著,甚至覺得這間只有微弱芒的房間像是牢籠,耳邊什麼聲音都聽不見,讓半分安全都沒有,害怕到腳趾都在抖。
不住地發慌,懼怕。
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虛汗,哽咽兩聲,再也忍不了的翻下床,赤腳走在木地板上。
臥室外的地面是大理石紋理的磚面地,赤腳踩上去的瞬間冰得一激靈,外面昏暗的,一點點索著往他的臥室方向去。
聶凜躺在床上,半夢半醒的時候,忽然覺自己側的被子被人拉開。
他倏地睜眼,在漆黑中看見一個影站在自己床邊,拉著被子一角鉆了進來。
顧不上臊矜持,失去聽力的全然沒了安全,只想在他邊。
聶凜是的,是在寒冬中唯一的暖。
蘇芒珥爬進他的被子里躺在他邊,沒有沾到他的。
就那麼安安靜靜地隔著一段距離躺著,閉著眼睛。
被子枕頭,都是他上悉的味道,能到近在咫尺躺著的聶凜的氣息。
這樣的環境讓那顆恐懼到絕的心逐漸穩定下來。
聶凜早就清醒了,他先是驚訝,然后著黑看見躲得遠遠的合著眼的模樣,心疼得一塌糊涂。
他長臂一,圈著的腰就把人摟進懷里。
蘇芒珥沒想到他沒睡,被抱住的時候還嚇了一下,手揪著他腹部的料。
聶凜把人抱著,玉在懷,的手又在自己腹部抓來抓去,弄得他又又難耐。
他忍不住沉笑,聲音都啞了:“祖宗,別了。”
蘇芒珥的頭靠在他膛,雖然聽不見聲音,可是能到他的前在微微震。
他在說話。
但是不知在說什麼。
停下手,消停地窩在他懷里。
他的手從的腰部上揚,腦后的黑發,薄和下在的額頭,輕聲和說著話:“是不是做噩夢了,嗯?”
蘇芒珥著他的膛,“聽”著他講話。
不穩的心越來越平復,眼底也越來越熱。
他知道聽不見,可還是想就這樣跟說說話。
“說實在的,我現在比任何一個階段都高興。”他語氣很緩,不見任何愁意和疲憊,黑夜里的那雙眼眸始終繾綣溫:“因為你現在只有我了,是不是?我就喜歡你這副離不開我的樣兒。”
也沒有闔眼,就這麼睜著眼,著他說話時的震。
睫輕掃在他的襟上,讓他著自己沒有睡在認真聽。
“遇著什麼都別怕,我陪著你。能治咱們就治,治不了就這樣也沒事。”
“聽不見就聽不見,也沒什麼好聽的。”
他說到這兒,又把人往懷里收了收,輕嘆了口氣,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天就答應你了,還追個屁啊。”
蘇芒珥在他懷里茫然地眨著眼,全然不知邊人在說什麼,頗有些無辜的神。
他緩緩低下頭,在的耳畔。
聶凜的在自己的耳廓邊,溫溫的,熱熱的,有些得了脖子。
他到的反應,啞聲笑了下。
下一刻,他閉上眼,在耳邊認真又深地說:“我喜歡你。”
“特別喜歡你,這輩子不能沒有你,聽見沒。”
蘇芒珥抓著他的服,著他膛震的頻率。
兩人得很近,近的能到彼此的心跳,他的心跳比剛剛要快了一點。
加速的心跳仿佛有染力,的心跳也被帶著逐漸加了速度。
雙耳被封鎖,可那如泉涌般的溫暖和意依舊可以從別的地方傳的心底。
從眼睛里,從里,從手上,從皮的紋理里。
會一直著他。
孩砰砰砰的心跳隔著服傳來,聶凜同樣覺到了,他邊的弧度逐漸擴大,吻了吻的耳朵:“你肯定聽見了,對不對。”
蘇芒珥“聽”著他就這麼跟自己說了好久的話,直到被困意包裹,逐漸步夢鄉的前一秒,一直酸的眼眶終于沁出了熱淚。
眼淚順著眼角下,沾了他的服。
緩緩閉上眼。
憋著淚意不斷抖看,祈求上天。
不愿就這樣。
不甘就這樣失去原本擁有未來的人生,也不甘,讓深的人被迫接不完整的自己。
的聶凜,就應該配上最好的。
最好的。
不甘心。
...
長夜漫漫,兩人相擁而眠。
窗外的凜冽的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太照舊升起,新的一天來到,農歷新年假期開始,大年初一的南城依舊含著濃郁的年味。
“耳朵。”
“珥珥。”
蘇芒珥輕皺眉,還沒從睡夢中醒來,有些嫌吵,掙扎著睜開眼。
模糊的視線里是聶凜的臉龐。
“嗯...”下意識呢喃一聲。
在聽見自己聲音的瞬間,瞪大了眼睛。
聶凜坐在床邊,看見突然清醒一副震驚的模樣,以為又哪里不舒服了,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開始敲字。
文字剛編輯到一半。
“聶凜...”沙啞的嗓音傳出。
聶凜怔住,抬起頭,有些意外地看著蘇芒珥。
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耳廓因為手拍帶來的風聲被神經接收到。
蘇芒珥喜出外,激地掀開被子抱住他,摟著他的脖子,帶著些哭腔道:“我我,我聽得見了。”
“真的?”他捧著的臉頰,直視著有些淚汪汪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能聽見我說話。”
肯定地點點頭:“能,真的可以。”
聶凜手一攬,重新把人抱在懷里,下抵在的肩膀上,眉眼舒展開,難自地無聲笑著。
蘇芒珥把眼淚在他服上,萬般慶幸。
仿佛做完的祈禱真的被上天聽到了,這次老天爺偏寵了,將聽力還給了自己。
還好。
幸好。
笑中帶淚,哭笑參半。
.
雖然恢復了聽力,但是聶凜依舊帶去醫院。
首先去了耳鼻科檢查了的聽力功能,醫生再次確診是非質的耳聾,讓他們去約心理科。
接著聶凜就帶著離開了醫院,開車前往陳容的養療所。
昨天夜里聶凜就和陳容通了電話,陳容在聽到的癥狀時也十分驚訝,為他們排開了診療時間,讓他在確定蘇芒珥的功能正常的況下再過來一趟。
蘇芒珥提前接了第二次催眠治療,回憶從那次火災之后繼續。
“后來去了哪?”
“舅舅破產了,我跟著舅舅一家回了海堯市...外祖父就住在海堯。”
蘇芒珥合著眼,以及完全投了催眠的回憶世界。
令陳容意外的是,這次的治療非常不順利。
問到關于搬到海堯市后的事后,蘇芒珥從支支吾吾,到直接表張地緘默不語,不管陳容怎麼引導怎麼詢問,都只字不提。
如果在催眠狀態下都不愿意開口說的事,一定是有問題的。
蘇芒珥不愿意說,沉沉睡著,治療也沒辦法再進行。
陳容和聶凜出了治療室。
“您覺得呢。”聶凜了一眼躺在里面睡著的孩,問他。
“我的治療計劃是,找到的心理創傷的發事件,然后通過引導暗示治療幫助克服。”陳容說著,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下,然后一針見地說:“我推測,那場火災,并不是讓產生創傷后應激障礙的核心事件。”
“之前的聽力明明在逐漸恢復,可是昨天晚上在廣場上突然就喪失聽力,據你描述還一副很驚恐的表。”
“我在想,是不是在廣場看見什麼了。”
聶凜瞇了瞇眼睛,隨著思考,眼神逐漸暗沉下去。
“這姑娘之前問什麼都照說,但是一到了舉家搬離南城后就閉口不談。”
“在海堯住的時候一定發生過什麼事。”他順著陳容的推測,往下結論。
陳容與他想的一樣,“如果在我這兒不愿意說,那你回去就多費心,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知道是被什麼刺激到留下影的,或者問到底在廣場看見什麼了。不然治療無法進行下去。”
聶凜頷首,“好,我知道了。”
...
聶凜牽著出了養療所,他沒有著急去開車,蘇芒珥說覺得這片度假區的風景不錯,他就提議在附近走走,陪散散心。
雖然才是二月初,但是今年的暮冬要比往年都溫暖許多。
聶凜握著的手,將自己的溫熱度給。
蘇芒珥著遠的森林和凍上的小河,呢喃著:“覺這邊春夏應該會好看。”
“等天氣暖和了,你想來再過來玩。”聶凜說著,他手上用了些力度,將人往自己邊拽了拽。
蘇芒珥被他扯到邊,胳膊撞到他的胳膊上,眨眨眼不解:“干嘛呀。”
“問個正經的事兒,很認真啊。”聶凜雖然這麼說著,依舊用閑聊的悠哉語氣試圖讓放松些:“昨晚上,我去買茶的時候,你在那等我,是不是看見什麼了?”
凝滯住,然后緩緩道:“我能看什麼。”
“裝傻,你沒看見什麼東西,能怕那樣?”他手指上使勁用力,著手心的。
蘇芒珥被他痛了,皺了皺眉,但面前人依舊沒有想放過的預兆。
“看見誰了?還是什麼東西?”他緩緩問。
蘇芒珥將視線偏垂下去,咬了咬,猶豫半天也只是說:“真沒什麼。”
“耳朵。”他猝不及防地的昵名,聶凜微微俯首,語氣耐心又無奈:“你連我也不愿意說麼。”
眉心抖了抖,依舊沒有開口。
聶凜鎖的眉頭越來越深,他沉了口氣:“不是答應好我要配合治療麼,你這樣什麼都不說,你讓我們怎麼辦。”
蘇芒珥被他的話刺激到,一時間在痊愈和無法開口中徘徊糾結,糾結到極點徹底崩潰后,猛地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中出,下意識的反抗心理作祟:“我現在不想,你別我了行麼。”
聶凜往前一步,正了臉:“蘇芒珥...”
眼眸水盈盈的,似乎又要哭,“我們能不聊這個話題了嗎。”
到邊的話在見到眼瞼的水時默默收回,他沉了口氣,眼神薄冽了些,“回去吧。”
低下頭:“嗯。”
蘇芒珥猶豫著手,想去拽他的胳膊的空隙,聶凜卻直接轉率先往停車場走去。
舉在半空中的手頓住,一陣冷風飄過,凍得手指發酸。
貝齒使勁咬著下,蘇芒珥忍著復雜的緒,收回手跟在他的后。
溫暖的弦
溫暖的弦,溫暖與她的佔南弦,在這融融日光裡,悠悠琴音下,講一個關於遠去和天長地久的故事. 年少時稚嫩卻深刻的愛情,沒有因殘忍的分手消亡,卻讓兩個人在各自天涯的十年裡,將那個禁忌的名字,養成了一道傷.即使身邊已有另一個人的陪伴,仍無法平息內心深處的念想.誰比誰更熬不住相思?是終於歸來的溫暖,還是用了十年時間佈陣設局,誘她歸來的佔南弦?男女之間的愛情,直似一場戰爭.不見硝煙瀰漫,只需一記眼神、一抹微笑、一個親吻、一句告白,便殺得她丟盔棄甲,舉手投降;可他立時宣佈結婚,與別個女人.這是愛嗎?那個已然陌生的佔南弦,讓她一步步看清他掌控的局,卻擺脫不了棋子的命運.是報復吧?十年前她的不告而別,讓他痛苦經年,所以他是要用她再度奉上的愛情,祭奠曾經坍塌的世界?所謂天長地久的愛情,也許真的敵不過時間培養出的恨意.而他與她之間,亦只剩了愛與恨的孰輕孰重,和落幕前的最後一次取捨.最後的最後:於他,是大愛如斯方若恨,於她,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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