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眨眼,便已近期末,天氣漸漸炎熱了起來。
夏天是真的來了,熱烈又刺眼,就連午后徐徐拂來的風都帶著似火一般滾燙的熱度。
校園兩旁的行道樹,樹葉蔥郁,正是正午時分,只有繁的樹葉遮擋下,這才有一不被焦烤的綠蔭。
聞歌邊走邊拆著一個信封——隨安然遲來了一個多月的信。
這是唯一的朋友,遠在L市的朋友。
因為后來的變遷,只能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保持聯系。
這遲來的回信里只有寥寥數語,簡單地說明了一下自己的況。
高三在即,父母離異,過得也很不好。
因為抵緒太強烈,前段時間被父親送到了L市的梵音寺,直到最近回來才看見聞歌的來信。
梵音寺?
聞歌對這個地方并不陌生。
一個山間的古老寺廟,香火百年鼎盛,幾乎是整個L市人民的信仰和寄托。
擰著眉,在樹底下站了良久,這才往教學樓走去。
最后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課,聞歌的英語績好,又穩定,很的看重。
聞歌原本也是非常喜歡的。
直到那天,知道小叔一直和班主任保持著聯系后,不知不覺地就對有了一很微妙的緒。
但,非要形容一下那種緒,卻找不到任何形容詞。
……
很快,便迎來了期末考試。
吃過飯,聞歌像往常那樣先去老爺子的后花園給花澆水。
老爺子自打那一次生病之后,這后花園里的花就都是聞歌在幫忙照料。
直到后來老爺子出院了,老爺子也沒再接手。
只偶爾興致好了,和一起去花園里轉轉。
正站高了去澆花架上方的蘭花,便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后響起。
聞歌扶著花架回頭看了一眼……
夕剛要落山,澄黃的金從天際的盡頭灑下來,讓整個花園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金。
那余暉明亮,微微刺目下,聞歌看著溫景梵,差點口而出地喊一聲小叔。
只溫遠小叔。
似乎是看見了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失落,溫景梵微微笑了笑,頗有些促狹地看著:“在等人?”
聞歌搖搖頭,笑瞇瞇地了他一聲:“景梵叔。”
“嗯。”
溫景梵幾步走近,看了眼在夕余暉下顯得格外神采奕奕的蘭花,指尖著綠一擇,毫不憐惜地就摘下了一朵拿在手里賞玩。
“景梵叔你不是向佛的人嗎,怎麼也摘花?”
嘟囔了一聲,轉頭繼續澆水。
溫景梵向佛,手腕上戴著的那一串紫檀佛珠就是最近放假的時候,去寺廟里求的,前些天才剛回來。
不知道信佛的人是不是氣質都這麼溫潤,他眉目之間沉淀的,都是溫遠遠遠不及的淡然之。
“向佛就不能摘花?
這是什麼道理?”
他微挑了挑眉,饒有興趣。
“《華嚴經》里不是說佛土生五,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嗎?”
聞歌抬起手臂,踮著腳,有些吃力地把灑水桶抬高。
溫景梵順手幫托了一下,問道:“哪里看來的?”
“你放在小叔書架上的啊,我順便翻了翻。”
說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不知道是你的,只是看封面包得很用心,就翻開來看了眼。”
溫景梵早就聽說了溫遠對這個小侄的縱容程度,對能自由進出溫遠的房間,并且能夠隨意翻閱書柜里的書這種事,也見怪不怪。
揚了揚角,他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忘記跟你說了,遠在找你。”
聞歌原本還因為讓溫景梵刮目一看而沾沾自喜,聞言就是一愣,轉的時候差點一跤踩空從木架上下來。
還是溫景梵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這才有驚無險地重新站穩。
饒是這樣,聞歌的手臂也刮傷了,細細長長的傷口,正往外滲著珠。
幾乎是下意識的,在溫景梵未發現的時候,聞歌就把挽起的校服袖口扯下來,正好蓋住傷口。
這才悶頭抱著水壺從木架上跳下來。
“我去找小叔。”
……
洗過手,聞歌端著辛姨煮的大麥茶上樓找溫遠。
去他的房間,卻撲了個空。
屋擺設整齊,竟然連一點他來過的痕跡都沒有。
聞歌狐疑地撓了撓頭,又下樓去,整整繞了一大圈。
等回到自己的房間時,才發現他已經等了一會了。
手里翻著的是的數學糾錯本,已經看了一大半。
回到看見,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明天就要期末考了,還在哪里調皮?”
聞歌把茶杯添置在他的左手邊,見他低著眸子,那長睫微垂勾勒得他那雙眼睛像墨染的一般烏黑濃郁。
沐浴著夕最后一縷霞,側臉寧靜又好時,心底鋪天蓋地的想念頓時掙破設置在心底的額小小牢籠,瘋狂涌出。
好想撒,也好想氣地抱怨。
向來就是這樣吃不得苦,不得委屈的人。
可如今的狀況,這些事由做來,實在是很尷尬。
所以這樣的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就被拋之腦后。
認真地像是犯了錯正在聽訓的小學生,站得筆直,姿勢端正。
不時地瞄瞄自己的糾錯本,再瞄瞄認真看著錯題的溫遠。
安靜了許久,聞歌終于忍不住,問道:“小叔,你今晚怎麼回來了?”
他聽得并不認真,回答也很敷衍:“想回來就回來了。”
聞歌“哦”了一聲,乖乖地回腦袋等待指示。
溫遠合上糾錯本,側目看了一眼,問道:“考試有把握沒有?”
聞歌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
“那今晚早點睡。”
他站起,目落在的上,似乎是想起什麼,略作停頓,轉而問道:“聽你班主任說,你最近坐姿不太正常,是不是近視了?”
聞歌正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聞言,愣了一下,迷茫地搖搖頭:“沒有啊。”
竟然連坐姿……都要跟小叔說?
“小叔你跟我班主任經常聯系嗎?”
聲音悶悶的,一出口,自己也嚇了一跳。
溫遠沒發覺的異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再開口時,聲音也帶了幾分潤意:“每星期都會聯系,怎麼了?”
漫不經心的語氣。
聞歌張了張,想說些什麼,話到了邊又覺得不合適,就默默地咽了回去。
覺得自己更郁悶了。
卻全然不知,的那點心思,全部都表現在了臉上。
“想說什麼?”
他彎下腰,看了一眼。
“沒有。”
聞歌搖搖頭,怕他察覺,低頭去扯袖子:“我沒有什麼想說的……”
話音剛落,手腕就被他一把握住。
聞歌一怔,抬頭看他。
溫遠的目落在小臂上那一寸微微腫起來的傷口,傷口明顯只是略地清洗了一下,還滲著。
周圍是輕微的紅腫,在白皙瘦弱的手臂上,看起來實在明顯。
“怎麼弄的?”
他沉下臉,和對視。
那目瞬間便沉郁了下來,微微帶著冷意。
聞歌了一下手,不料,溫遠扣住手腕的力量頓時一,讓再也彈不得:“我問你怎麼弄的?”
一字一句,清晰又冷冽。
“到花架劃的……”把小臂又往他眼前送了送,笑得沒心沒肺:“小叔給呼呼,每次我在外面傷了,摔傷了,回家外婆都會給我呼呼。”
原本這道劃痕還沒那麼嚴重,聞歌剛才洗手的時候順便給洗了一下,結果……就腫起來了。
長長的一條,看上去還真的疼……事實上,疼過那一陣子,不流了就不疼了。
不料,的隨口一說,溫遠卻聽了進去。
臉上表幾變,到最后,松開手,表別扭又生:“我不會。”
……
怎麼收場?
———
考完試的那天晚上,聞歌接到了蔣君瑜的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冒了,聲音有些沙啞。
聞歌問起時,笑了幾聲,只說是訓練的時候強度太大,嗓子傷了。
聞歌雖然覺得奇怪,但不愿意多說,就不問。
蔣君瑜喝了兩口茶,又清了清嗓子,這才說到正題:“聞歌,暑假要不要過來?”
這是一個多月前,溫遠給做的選擇題中的一項選擇。
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能不能和小叔在一起”。
溫遠凝視良久,這才懶洋洋地一笑,反問:“跟我在一起?”
聲音悠遠得像是曠古而來的古樂,飄忽得讓聞歌聽不真切,也無法猜測。
然后他又問:“聞歌,你我什麼的?”
他這樣認真的態度,讓聞歌有些不安:“小叔……”
聞歌不太喜歡這樣的問題,注定無解,也注定無奈。
并且,這些問題一出口,好像就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開,把從小叔的邊推離,越來越遠。
他到最后也沒有回答,那第三個選擇是否立。
而那道選擇題,更是不了了之。
他不再過問,聞歌也不再提起。
但心里早已經有了答案。
“暑假小叔給我安排了補習班和興趣班,我想留在A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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