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爀帝崩，年輕的新帝登基。

不皇親、員，除爵革去職。

朝堂需要新鮮，帝王于三年大比之外，特開鄉會恩科薦舉賢能。

八月鄉試在前，次年二月會試在后。

這是沈婳頭一回來盛京。

赴京趕考的青衫學子，于從五湖四海而來。客棧早就人滿為患。

姬謄儼然極為看重這次恩科，街上隨可見巡邏的士兵。

客棧更是不可喧嘩，保證不影響學子讀書和歇息。便是路過的百姓，都下意識的放低說話聲。

手里有錢的，自然不可能去客棧，沈家早早派了家仆前來，盤下一座清靜宅子。

“三日后會試，等放了榜，若中了，四月便是殿試。郎君的同窗和夫子都在懷濟客棧，共六人。我想著我們總要用飯，便讓廚娘多做些，給他們也送去。自家總比客棧干凈。”

蕭瑟瑟折著裳，嗓音輕。

是過來陪考的。

能來參加會試的全是過了鄉試的舉人老爺，同窗誼在前，舉手之勞和人世故在后。

面面俱到。

“這些小食存不長久，漾漾，你阿兄又備考在即得在家溫書。不如你幫阿嫂跑一趟。咱們在州得崔公子庇護，總不能來了盛京，沒半點表示。”

沈婳是過來……游樂的。

一藕錦，披著雪白的貂。小臉瓷白，嫣紅。

外頭隨便打聽一下，就能得陵侯府的地址。馬車停下崔府門前，沈婳拾級而上。

被攔下。

守衛冷：“拜。”

容貌致的沈婳，無所謂的懶懶散散：“刷臉行嗎。”

守衛正要趕人，但越過娘看見了娘后的影五。

守衛沉默片刻，二話不說：“行！”

沈婳：？？？

退后一步，嚴肅的抬頭去看那線下金閃閃的門匾。

“沒找錯吧。”

沈墜：“是陵侯府。”

“那他們府邸進出有些隨便。”

沈婳凝視守衛：“你看著也不像玩忽職守的。”

守衛：……

影五：……

好在，沈婳低頭去踢地上的石子：“崔二公子可在府上？”

“回娘子，我們二公子在大理寺。可我們主母在府上，您既然來了，不妨見見？”

沈婳漂亮的眼兒一眨。

見崔韞阿娘做甚？

以至于沈婳有種荒謬的覺，去皇宮溜一圈！都能靠著刷臉！進去抱盆花出來。

讓影五將吃食遞到守衛手中。

“都是些州特產，我阿兄和崔二公子相識，今兒我就不叨擾夫人了。回頭再同阿兄阿嫂正經登門拜訪。”

“誰啊！”聲氣的嗓音傳來。

崔絨小小一個，走路也不慎利索，蹭蹭蹭走的飛快，讓后的婢嚇得臉白，深怕小郡主給摔了。

人小個矮，但會拿鼻孔看人。

仰頭打量沈婳。口齒不清道。

“又是想嫁我二叔，跑來獻殷勤的。”

崔絨：“歇了你的小心思。”

想了很久，又磕磕絆絆憋出一句話來：“我阿爹都說我二叔心里有人了。”

沈婳抿了抿。崔韞那種人不應該孤獨終老的嗎。

合著他一年來兩回州，幾月前就寫信讓自個兒來盛京轉轉的同時，一邊還不得閑，要和別的娘卿卿我我？

由生升起一煩悶。

娘扯著帕子。

好歹……好歹，他也該說一聲不是！

可真是見外！

“我怎麼不知？”

崔絨見板著臉，語氣不太好。當下莫名其妙：“那人又不是你，難道還要特地通知你一聲？”

指著沈婳的臉：“真大。”

沈婳面無表的聽說完。

“崔絨是吧。”

崔絨出食指警告：“沒大沒小，且我郡主。”

沈婳看不慣這個德行，兇神惡煞的將的食指按了回去。

崔絨：？？？

的頭被娘不清不重的拍了拍。

沈婳罵：“小矮子！”

說著，面無表快步轉頭下臺階。

崔絨抬起胖乎乎的手量了量自己的頭頂。一時間烏云籠罩，難過的蹲下子。

“我才不矮，人……人家今年才三歲。”

去看沈婳氣勢洶洶的背影，忽然又高興了，搖頭晃腦，頭上小揪揪跟著一搖一擺的：“又是被我二叔傷了的娘。”

說著，攤開手指，大拇指，食指，中指，無名指，認真數了數：“這個月，是第三個了！”

————

盛京街道的繁華是小小州城沒法比的。

沈婳這是頭一次出遠門。

心不在焉。

來時迫不及待，可如今人在此，也不覺得天子腳下的盛京有多特別！

街道，隨可見背著放筆墨紙硯，書籍箱籠的書生。或青衫間三兩群切磋，或埋著頭背著詩文。

經過一線天時，影五再也挪不腳步。上回吃一線天的，還是兩年前。

！好苦！

“我打聽過了，這是盛京最出名的酒樓。”沈墜眼里星閃爍。

“想吃就吃，阿兄科考，你和嫂嫂倒好，瘦了一圈。”

沈墜：“阿姐就不張嗎？”

“又不是我考。”

沈婳沒好氣道：“你看阿兄張了？”

要不是念蕭瑟瑟整日憂心忡忡，沈雉興許早就帶著他們幾個去云想閣挑最時興樣式的了。

“他等了兩年，可見早已做足了準備，倒不必考前戰戰兢兢。”

“考中了，是咱們家祖上冒青煙，回去定要擺上幾日流水席。便是名落孫山又如何，他也是州城出了名的郎君。

沈婳心平氣和的示意沈墜看向一：“瞧見沒，那白發老者，也是來考的。阿兄他還年輕，再等幾年又何妨？”

謙虛的里這麼說，心里卻是。

哪個不長眼的考，會瞧不上阿兄做的文章！

若這次沒考上，肯定是科考里面有水分！絕對不是阿兄學問不好！

往后不考也罷！

阿兄回去繼承家業也是好的！

“一線天吃飯最是昂貴，哪里是咱們這些尋常學子吃得起的，別的客棧可沒這麼黑！”

有人憤憤出了酒樓。

沈婳鎖定一個字。

黑。

毫不猶豫走進去。

倒要看看，誰能黑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