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鬢[云鬢:縱素手攪天下] - 第 1 節 焰落吻火

本是想將我一軍,讓我被人笑話。卻未想到如今引火燒人,還要反過來替我說話。

「陛下,此事分明是有人想借章婕妤刺殺太子,無視君威,挑撥離間。若不徹查出幕后指使,只怕日后宮中再起風浪!」佟意蕙字字誠懇,一旁的謝貴妃和周臨則沉眼睨著,似是在審度何時開口。

佟意蕙畢竟是母家顯赫份尊貴的皇后,說起話來自然要比旁人有分量得多。

果不其然,皇帝的眸微微一頓,隨即抬眼掃過我,帶著審視的威嚴。

「兒臣也認為事絕不簡單,還請父皇徹查,還皇嫂和章娘娘一個清白。」周臨這才站出來說話,借機擺嫌疑。

「朕自然明白,今日一事自然要還太子一個公道。」皇帝看向周臨,「既然你有這份心,此事朕就由你去查。」

說完,皇帝避開章婕妤站起來,「今日家宴突遇刺殺,都驚了,早些散了罷。」

皇帝邊說邊朝殿外走去,經過我旁時還不忘提醒我早些去看周焰。

10.

太醫替周焰止了,但由于周焰先前墜馬之時傷還未痊愈,如今又挨了一刀,使原本虛弱的子雪上加霜。

太醫說太子脈象微弱,恐怕一時半刻難以醒來。

我守在床邊,周焰臉上褪盡,皮蒼白幾明,依稀可見底下縱的青紫。

如此病態,當真不像演的。

我借著燭火的湊上前去,手指悄悄搭上周焰的手腕,想探一下是否當真「脈象微弱」。

許是失過多,指腹時覺得有些微涼。

正準備仔細一探時,眼前閉合的雙眸驟然睜開,嚇得我急忙收回手踉蹌后退。

周焰滿是紅的眼掀起淺淺笑意,「沒能喪夫,就這麼不高興?」

腔猛烈地起伏著,我努力讓自己維持鎮定。

「殿下何時醒的?」我轉過給周焰沏了一杯溫水,用帕沾點上他干裂的

「方才聽人喊參見太子妃娘娘的時候。」周焰笑意更濃,許是扯到傷口,眉心微微斂著。

「殿下可真沉得住氣。」我收回帕,冷笑道。

「孤的太子妃脾氣不小啊!」周焰嘆道。

「比殿下的棋局小一些。舞姬中有刺客的事,殿下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周焰早就得知刺殺一事,也深知周臨一黨不會留下馬腳。過早鏟除舞姬中的刺客反倒會打草驚蛇的道理我懂,以擋刀讓皇帝心生愧疚延遲廢太子一事我也懂。

只是我不樂意做一個不知形勢并隨時可能送命的棋子。

即便我利用周焰,但我也未曾讓他的命遭威脅不是麼?

「尹落,」他第一次用名字喚我,「我們很像,所以我替你擋了這場災。」

了一角的帕,咬不語。

的確,沒有他,我逃不掉。

但為什麼不能提前告訴我呢?

我沉默地轉過,手腕被他握住。

「破財擋災,孤的太子妃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語氣不復方才的認真。

「殿下的話,我聽不懂。」

「是麼?」手腕上纏繞的五指漸漸收,但明明是我可以掙的程度。

「章婕妤那一萬兩銀子,就當是付給殿下的湯藥了。」一萬兩,這次斂財的一大半。

很安靜,仿佛能聽到我心頭滴的聲音。

只是那只手仍舊握住我的手腕,不肯松開。

「章婕妤母家顯赫,其余的妃子加在一起也不過幾千兩銀子,殿下乃堂堂太子,不會連這幾千兩銀子都要拿走罷?」

后傳來周焰的輕笑聲,「孤乃堂堂太子,孤的太子妃想要銀子直接向孤開口便是,不會還需要背著孤斂財罷?」

我氣得口一悶,敢周焰早就知道我斂財逃的心思!

「一萬五千兩,這財不知殿下可還滿意?」我聽見自己生無可的聲音

11.

周焰傷勢很重,皇帝特許他在宮中調養,待況好些再出宮。

明面上說太醫院圣手眾多,方便照顧周焰,實則不過是想監視。

說到底,皇帝還是信不過周焰。

天家父子向來沒有什麼兄友弟恭。

周焰每日的藥都由我親自取回來煎,一來是為了防止被人下手,二來我想去太醫院些藥材。

自從上次周焰將我從宮妃里訛來

的銀子盡數收走后,我不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危機

周焰此人,善察人心,同他相時,稍不留意心中的想法就會被他讀得清清楚楚。

在被他利用過一次之后,我對他的畏懼與日俱增。

假死逃離這件事我從很早之前就想過,當時莫說是多余的錢銀,就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逃出尹府,不過是從一個地獄逃到另一個地獄罷了。

加上當時自己的一顆真心都掏給了池驚墨,他說他會努力考取功名,分家,然后娶我。

他說:「庶出并不代表了所有,我們終能改變現下悲慘的命運。」

后來,池驚墨的嫡兄病死,他承了世子之位。

當年隨口一說的諾言,最終隨風而逝,徒留我在原地罷了。

從那時起,我便明白,我所能依靠的自始至終都是自己。

假死的藥方早已在腦中默背過無數次,我每次去太醫院趁人不注意時,都會取下一樣放和荷包中。

算起來,今天只需再取一味藥便好。

太醫院人來人往,并沒有留意到我。

一切都十分順利,如果在路上沒有遇到池驚墨的話。

林心眉是謝貴妃的表侄,時常會進宮同謝貴妃請安,而池驚墨上完朝后便會進宮等

早在未出嫁前,尹貞便時常拿此事刺激我。

「世子見了我也不行禮嗎?」我定住腳步,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阿落,我……」池驚墨眼瞼下垂,「今日是特地來這里等你的。」

「世子,你我已各自婚,如此孤男寡相見,若是讓宮嚼舌之人看見了,日后定后患無窮。」

池驚墨清亮的眸子定定落在我上,「阿落,你應當很明白,一個即將被廢的太子的太子妃日后將是何等境。」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知你恨我,但我只是想幫你。若是中秋那日他真的死了,你覺得宮中上下會讓你活著嗎?」

我努力維持著表面鎮定得神,但我無法反駁,事實的確如他所說一般。

但他池驚墨就是為我好麼?此時來救我,不過是不想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他人奪走罷了。

「世子,我嫁東宮,生是太子的人,死是太子的鬼。生死有命,我愿意順從。」我垂眸掩下重重哀

「阿落,讓我幫你好嗎?」池驚墨迅速上前握住我的手,抬眼就撞中那滿眼深

我的確需要池驚墨,即便我有了假死的藥,但沒人幫忙,我本無法逃功,而東宮上下皆為周焰的眼線。

目前池驚墨還有用

「你確定是此不錯?」不遠傳來一陣急切地腳步聲。

「皇后娘娘的掌事宮親自來傳話,總不該是騙夫人您的罷?」

「皇后向來與表姑母不和,還是小心為上。」

……

其中一個聲音是林心眉,佟意蕙當真是沒想過放過我。

還未反應過來,有人手攬住我的腰,不及防之間撞上一個結實的膛,下頜被著將雙強勢地送來,清苦的藥味同凜冽的氣息夾雜在一起,攪一片天地。

待周焰松開我時,莫說是林心眉,池驚墨都已沒了人影。

現在我算是明白了,什麼脈象虛弱,傷未愈,統統都是周焰存心做出來的假象。

一如現在,我虛虛地抓住他的手臂,口陣陣起伏,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準備從他上站起來。

原本已經虛虛攬著腰的手驀然一扣,四目相對。

「孤最討厭杏花了,不好好待在墻,總想到墻外招蜂引蝶。」周焰眼尾攢著笑意,眸中卻泛著冷意,指腹覆上雙,輕又克制地抹去方才旖旎的痕跡。

「方才陷害我的可是殿下的紅知己,究竟是誰招蜂引蝶啊?」我手去掰腰后的手。

周焰將我的手握住,順著手腕扣住了五指。「醋了?」

「我哪敢吃殿下的醋啊?」我自嘲地笑笑。

「他說得沒錯,孤很快便不是太子了。屆時,說不定臥病在床,廢人一個,誰都可以來罵兩聲,踹幾腳。」

如此凄涼的話周焰仍舊是笑著說的,他好像永遠就這一種神,無悲無怒,但往往這樣更讓人心驚。

「早日想好改嫁的人,的確有可原。」腰枝被他鉗制住,兩人上半間的空隙被吞噬殆盡,秋日天涼,隔著幾層衫仍舊抵擋不住炙熱的溫。

「孤不怨你。」

著耳垂將那四個字送耳中,燙得我子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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