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鬢第 6 節 青玉嬈

不愧是,我的王姐。

轉過,背對著我,迎著風,張開了雙手,「阿嬈,從我見你第一面開始,我就覺得,你應該會懂我。」

「現在看來,我沒有猜錯,是因為緣的關系嗎?如果是因為緣關系,那我覺得,還惡心的。」

我笑了笑,「巧了,我也覺得。」

放下來張開的雙臂,語氣輕松,「拜他所賜,我不人不鬼這

麼多年,所以,你連著我的份,一起報答給他吧。」

,十天后,我要聽到他不幸遇難的消息。」

「沒有問題吧,王姐?」

我瞇著眼睛,玩著手上的束帶看著

不好意思地了下頭發,小狀,「五天,他薨,我繼位。」

「好,提前恭祝你。」

說完我就轉離開,不再多說。

聽玉以為他藏的很好,其實他來到的一瞬間,我就發現了。

我快步追上他,攔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聽到了多?」

聽玉別開眼,抿著默不作聲。

「你不同意?」

聽玉側過子,準備繞過我走掉。

我連忙拉住他的手,拉著他一直走,他沒有很反抗,就這麼讓我拉著,走到一片竹林。

我放開他,直視他的眼睛,「你覺得,我報復我的生父親,是不對的嗎?」

聽玉抬眼看我,里邊是我無法理解的復雜緒,好像一潭表面風平浪靜的湖水,其實底下波濤洶涌。

嬈,仇恨不是唯一支持你活下去的力。」

我挑了挑眉,「恨,不是,難道你是嗎?」

聽玉臉不自然了一瞬,別過頭不再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耳尖也比平時紅了一點。

我拿過落在他肩頭的一片竹葉,「聽玉,無論境祝國的王是誰,你都是高高在上的國師,是萬民的神福祉。」

「所以,這件事,你就不要過問了,我自有安排。」

聽玉張了張,最后還是放棄了。

良久,他才出聲。

聲音卷著微風,送進了我的耳朵。

「我不想你被仇恨,蒙住了雙眼。」

我「嗤」地一聲笑了,「沒有仇恨,別說雙眼,我整個人,都會不想存在這個世上了。」

聽玉看著我,眼底有一抹淡淡的哀傷。

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轉離去。

五天后,境祝國王上薨,太嵐繼位。

十天后,嵐因病去世,舉國哀痛,傳位王嬈。

一系列的變故,讓朝堂得不樣子,人心惶惶。

我站在嵐「生前」的寢宮里,看著收拾細和金銀,隨便找了個榻躺了下去。

看著臉上明的笑容,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拋棄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一個被人唾棄的穢一般。

我忍不住出言諷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追隨什麼俊男子去呢。」

嵐抹了一把流著汗水的額頭,笑了笑,「你不懂,我向往的就是自食其力,男耕織的生活,權勢地位,對我來說,就是累贅。」

我把玩著手里的流蘇,瞟了一眼,「那你的兒子怎麼辦?」

連忙走過來捂住我的,「噓!什麼兒子?!」

我撥開的手,「昨天我都看見了,在你的棺木前邊,站著的那個小孩兒。」

城不是我兒子,只不過是順手救起來的,沒有辦法,給他冠了王姓罷了。他本來也就小了我兩歲而已。」

我挑了挑眉,「那他可是哭得特別傷心呢,你決定一走了之?不管他?」

嵐轉過,我看不到的表,「嗯,他該有他自己的生活,而我,也是時候去找屬于我的生活了。」

「不帶一個下人?自己足食?」我有些不確定,生慣養的王姐,能不能適應生活的蒜皮。

嵐面戚戚,「還有比在這里更痛苦的生活嗎?」

我有些不理解,即使不喜歡作為王的生活,也不應該如此討厭。

王位,避如蛇蝎。

王城,視為洪水猛

我這麼想著,也問了出來。

嵐苦笑,「嬈,有時候我還羨慕你的,有人護著的覺,真好。」

護著?

我正打算詳細問,就抬手,打斷了我。

「時機未到,天機不可泄。」

收拾完,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寢宮,我便起來,送走到偏門。

我站在門口,看著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拉開窗簾,遞給我一張紙條,「我在這個地方。」

「不過,沒有十萬火急的事,不要來找我。」

我笑了笑,向揮了揮手。

看著馬車消失在轉角,我停了一會兒,提步往一個地方走去。

3

我去了境祝國的地下牢獄。

這里關押的都是境祝國最窮兇惡極的罪犯,這里,到都是老鼠和蟑螂。

地下牢獄中央,是一個圓形祭祀臺。

它正上方的幾十米地面,也是一個祭祀臺。

地上是為萬民祈福。

地下是為萬民除孽。

祭祀臺中央

有一個籠子,里邊關著的,是這世上最罪大惡極之人。

鐵鏈穿過他的琵琶骨,鐵鉤吊起來肩胛骨。

他蓬頭垢面,眼神狠厲,我就坐在離他幾米遠的凳子上。

靜靜地觀察著他。

他老了。

上一次見,還是在他一個嬪妃的寢宮。

他們渾,在床上嬉戲。

我就躲在柜子里吃著來的食,看著他們的戰況由激烈到結束。

等到他們都睡了,我就悄悄爬了出來。

走到他們的床前,我在黑暗中看著境祝國這個地位最高的男人。

我的父王。

母妃去世的那一天,我找過他。

我穿過眾多奴婢,「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

可是,抬頭看見的卻是他嫌惡的眼神。

一聲令下,把我丟了出去。

「孤的脈,怎麼可能跟條流浪狗一樣。」

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

看現在,明明是高大的王,現在,卻連一條流浪狗都不如。

「父王,住在這里的覺如何?」

我靠近籠子,微笑著問他。

他抬起頭來,直勾勾地,好像在看著這世上最惡心的東西,「沒想到,孤的風流一夜,造就出來你這麼一個瘋子。」

瘋子?

我拍了拍手,對他的贊賞表示肯定。

「父王,我正是要謝你的風流一夜,才讓我見識到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這麼多刺激好玩的事發生,比如,親手埋葬自己的母親,比如穿自己親生父親的琵琶骨,一樁樁一件件,滋味都妙得很啊。」

鎖鏈嘩嘩作響,「嬈,你不得好死!你以為那個位子那麼好坐的嗎?!每一天,每一天都是煎熬!」

我挖了挖耳朵,對他突然的暴躁很不理解。

抬了抬手,讓秋涼安排人,又準備了一盆辣椒水。

「父王,你知道蜈蚣生吃什麼味道嗎?你知道老鼠怎麼烤起來最香嗎?你知道寒冬臘月吃雪解什麼滋味嗎?」

「父王,你都不知道,全都不知道,兒臣覺得,很不公平。」

「父王總得有一些事去親自驗,才能告訴兒臣,那是什麼樣的覺?這不就是為父親的責任嗎?」

「現在,兒臣想知道,辣椒水涂在傷口上,是什麼覺。」

伴著他撕心裂肺的慘,我把辣椒水一瓢又一瓢的潑在他上。

我做的這些,都是仰仗母妃的教導。

教給我書本中的第一句話就是。

養不教,父之過。

4

從牢獄里出來,我和秋涼一起走在回宮的路上。

看著月皎潔,我嘆了一口氣,「秋涼,我好像看不到前方的路了。」

「奴婢不懂。」

秋涼,現在是我的

我背著手,看著夜下方的花園,「我以為我親自折磨他,我這麼多年的委屈會消失,可是沒有,反而覺得很沒意思。」

我以為把他囚,折磨他的不是個樣子,我會很開心,會解氣。

可是,沒有。

反而心里悶悶的,怎麼也疏通不了這口不上不下的怨氣。

「秋涼,你先回去吧。」

「諾。」

我慢慢在花園溜達,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聽玉的住

他的門沒有關,我輕輕推開,走了進去。

書還是打開著,看來沒有走遠。

我坐在凳子上,抱著自己的雙,好像在這個偌大的王宮里,呆在聽玉邊,會讓我很安心。

輕松地得到了權勢,輕松地報復了自己恨的人。

一下子完自己朝思暮想的事,反而讓我沒有了任何依托。

好像是一場隨時都會醒來的夢境,一邊沉溺,一邊清醒。

突然,聽玉從屏風后邊走了出來,他好像是剛洗完澡,袍散出大片的膛,上邊還有兩顆巍巍沒有干凈的水珠。

看得我臉紅心跳,脈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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