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鬢第 28 節 心是越越的

我失笑,這孩子,被人罵了連打架都不會,真可憐。

「宋越越,你得意什麼?我再如何,也比你這個沒娘管的強。誰家姑娘像你似的?日只會跟著那長風流連瓦舍,人盡可夫,不知恥。」

瞧瞧,還是老一套,翻來覆去只會說這些,也沒個新鮮的,我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

正想回懟,卻聽得有聲音傳來。

「李大小姐慎言。」

圍觀人群讓開一條路,原來是宋芝芝買完東西從白玉堂里出來。

剛剛那話便是出自口。

宋芝芝不疾不徐地走到我跟前站定,先對我行了一禮,喚了聲阿姐,接著轉面對著李晨林,斥道:「李大小姐也是未出閣的子,便是羨慕我阿姐,也不該如此出言詆毀。我阿姐不過是格活潑些,怎由得你這樣胡編排。」

李晨林氣得更甚,爭道:「宋二小姐,你何必來趟這渾水?滿京城誰不知道宋越越水楊……」

「夠了!」宋芝芝打斷李晨林的話,沉聲道,「李大小姐,此事到此為止,我宋府可以不追究你今日無心之言。但你若是再胡言語,我勢必托父親去

問問祭酒大人究竟是如何教導的你。」

宋芝芝就差把告狀二字寫在臉上,李晨林聽到瞬間就偃旗息鼓,只得不甘心地重哼一聲,憤憤離去。

眾人見再沒什麼熱鬧可看,哄一下散開,該干嘛干嘛去了。

留下我詫異地看著宋芝芝,心里甚至想給鼓個掌。

看這言辭鑿鑿的模樣,我這個當事人都快以為時常去逛窯子的不是我而是別人了。

不過這看似好言好語相勸實則威脅人的手段,著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在我記憶中明明是個只會嚶嚶嚶的小哭包。

包括上次在山時,我們被人威脅,也是一味退讓,氣得我腦瓜子生疼。

卻不想還能在今天見到的一面。

再一想,這京城之花、第一才的名頭,恐怕并非完全靠臉得來,應該多有點真本事在

9.

不過。

「你為什麼幫我?」我疑

我倆撐死了算是個點頭之,互相之間絕不存在能讓當眾而出的誼。

宋芝芝看起來比我還困:「阿姐,一筆寫不出兩個宋字。你是宋家大小姐,我是宋家二小姐,你不好,于我有何益?」

太有道理,無法反駁。

既如此,為何又由著我如野草瘋長壞宋家名聲?不矛盾嗎?

「只是阿姐有一事做得確實不對。」宋芝芝細聲責備,「外人不知,我卻是知曉,阿姐有錢,比整個宋府都有錢,當初為何要清減院中人員?害得旁人都誤認為我娘是惡毒繼母,凈做那苛待原配嫡之事。」

是這麼個事沒錯,我之前確實沒有想過旁人會這樣聯想,影響到他們,并非我本意。

但如今這樣一聽,還是覺得哪里怪異。

我沒過他們半點關,更沒花過他們一個銅板,他們卻要求我顧及他們的名聲,只因我們對外是一

是了,我醒悟過來。

其實宋芝芝那句「阿姐有錢,比整個宋府都有錢」就是下意識把我排除在了宋府之外。

我想笑,他們自己不做里子,又想要有面子,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

「我是有錢,但是我喜歡把錢拿去吃喝嫖賭,哦不對,我不賭,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怎麼說,總之我不想把錢花在養人上面。然后這個行為給你們造了困擾,是這樣沒錯吧?」

我漸漸理清思路。

「你們若在意這些,不如你們花錢給我多請些人?」我誠懇建議,「其實我不介意多幾個丫鬟小廝。」

宋芝芝柳眉輕蹙,思索片刻才答:「我也曾跟爹娘提過。只是爹一直嚴厲止我和娘干涉飛羽苑的事。娘凡事以爹為先自不會忤逆他,而我是小輩也不好說太多。」

又道:「罷了。爹他為何這樣行事,我也不明白。總之你只需要清楚,我娘真的對你沒有惡意。」

「嗯,我知道。」

的確對我沒有惡意,只是眼中無我而已。

「那就好。」宋芝芝看起來松了口氣,接著神莫名地有些雀躍,「阿姐你先逛著,后日我去接你。你頭一次進宮,有些規矩和忌諱想必不大清楚,所以要跟我。」

我嗯嗯地點頭敷衍,一偏頭看到了遠拿著一堆東西正往這個方向走的孟齊,忙揮手喊他。

孟齊聽到聲音看向這邊,看到我和宋芝芝,加快腳步走了過來。

「大小姐,二小姐。」

宋芝芝嗯一聲算是應了,并不看他,只扭頭跟我講:「阿姐我先走了。」

「好。」

待宋芝芝走開后。

我看向孟齊,發現孟齊在看宋芝芝。

再看珍珠,發現珍珠也在看宋芝芝。

「可以看看我嗎?兩位。」

孟齊率先回過神來,隨口問道:「大小姐,二小姐為什麼會同你在一?」

「姐妹深你沒見過?」我有些醋,怎麼開口就是二小姐。

「方才大小姐同祭酒家的李大小姐產生了口角,二小姐過來幫大小姐說話,并說后日來接大小姐一起宮。」珍珠在一旁耐心替我總結。

我不滿珍珠自作主張,可向來是個老好人,看不得我跟孟齊鬧別扭,總是居中調和。

仔細想想,這樣兩頭氣,也不易。

「好啦大小姐,咱們今天不是來買頭面的嗎?到了倒霉事,買它一套最貴的去去晦氣,怎麼樣?」珍珠哄我。

是故意這樣說好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確實也沒有特別不開心,遂促狹道:「好,買最貴的,從你的月例里扣。」

苦著臉,表夸張地配合我賣慘:「那我豈不是這輩子都拿不到月例了。」

我哈哈大笑。

珍珠也跟著笑,一邊笑一邊說:「大小姐還是笑起來好看。」

我糾正:「不笑的時候也好看。」

「是是是,大小姐艷冠群芳,最最好看。」珍珠瘋狂點頭附和。

「用最就夸張了點。」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若單論相貌,京城這些貴之中,宋芝芝才是最好看的那一個。

盡管我好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是很喜歡,但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10.

笑鬧了一陣,我們一行三人很快從白玉堂買好了首飾回府。

當然,沒有買最貴的,也沒扣珍珠的月例。

我買了一套銀鎏金頭面,珍珠買了兩白玉簪子,至于孟齊,買的年貨算不算?

次日一早,娘也終于回來了。

年關將至,一家人總算整整齊齊。

我將除夕要進宮赴宴的事告訴聽完好像并不意外,只笑瞇瞇點了點頭表示知道,沒有如往常一樣千叮嚀萬囑咐。

這可不像

向來最嘮叨我。

我想不通,便直接問不回答,倒反問我:「大小姐,你想離開京城嗎?」

我心里一跳,直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我想離開京城嗎?

當然想,一萬個想。

小時候聽他們給我講娘親故事的時候我就問過娘,我可不可以也去闖江湖,像娘親一樣。

娘說我肯定會像娘親一樣的,但是我還小,所以要過些年才能去。

可等啊等,等啊等,哪一年都不行。

問過我爹,他讓我一切聽娘的。

也纏過孟齊帶我離家出走,孟齊不答應。

珍珠更不用說,我一試探,就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當然了,我還試過自己溜,可惜即便做足了準備,最遠也只去到京城五里外就被追了回來。

到我及笄那天,我又問了一次娘可不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娘還是說不可以。

從那時起我就干脆不想這個事兒了。

我想娘當初說的等我大一些,大概就是用來搪塞小孩兒的話。

卻不想,如今娘又主提起了這個話頭。

我想了半天,終是誠實地回答想。

娘笑得一臉欣著我的頭說:「大小姐,你很快就自由了。」

自由?

我過去不自由麼?

原來我從前離不得京,是一種不自由。

我似懂非懂,只等著除夕宴的到來。

因為娘說,那天晚上會有驚喜等著我。

很快就到了除夕這日。

一大早,娘便將我收拾齊整。

但奇怪的是,不能進宮的孟齊同樣穿得很是講究。他日常雖也不穿侍衛服,可向來穿得隨意,不似今天這般正式。

我甚至懷疑他特意做了件新服,致得連袖口都用銀繡著祥云滾邊。

直到想起宋芝芝今天要來接我,我才恍然大悟。

「不就是宋芝芝要來飛羽苑嗎?好家伙,你至于穿得這麼氣?」

原來男也為悅己者容啊。我覺自己已經變了一只酸,滋滋不停往外冒著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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