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所有的清晨》第23章 喜劇(6)

第23章 喜劇(6)

李思川熱萬分地了聲爸爸,鬱修善一臉的不高興,興師問罪地說:“是不是我不來,你們連再見都不說了?我姓鬱的家,就不值得你們踏進去一步?”

李思川自告勇接過罵來,笑嘻嘻地說:“我們怕誤了飛機,這麼早,也不知道你老人家起來了沒有。昨晚把小鈺累得夠嗆,敬酒的人太多,回去吐了兩回,一晚上沒睡好。一折騰,我只能也不睡覺了,得侍候喝水吃藥吧。小鈺那脾氣,您老人家肯定比我清楚,我就跟個丫鬟似的。要是林黛玉,我肯定是紫鵑;要是杜麗娘,我就是春香;要是崔鶯鶯,我就只能扮紅娘。你老人家也只能唱‘拷紅’,唱不了《得意緣》。小鈺,其實我覺得我們這況,跟《得意緣》有點像。你知道《得意緣》是講什麼的嗎?”

小鈺從後視鏡裡看他一眼,搖搖頭,不說話。

“下次帶你去老舍茶館看,好玩得很,比你請我看德雲社有意思多了。我就沒想到你這個南方人還會是一‘鋼’。”

他們這麼一來一去的聊天,完全沒把鬱修善的不滿意放在心上,而鬱修善臉上開始時顯出來的冷峻,在聽了他們的聊天后,倒放開了。

李思川鑒貌辨,於是開始講《得意緣》的故事,才代了小生盧昆傑,花旦狄雲鸞,故事還沒講兩句,就被鬱修善打斷了,“聽說你在找工作?”

李思川一怔,把一句“針線笸籮剪子尺,線口袋錘板石,還有洗裳的棒槌”給生生攔下了半截,一個包袱沒抖出,把他給鬱悶壞了。他當下就不高興了,口氣有點衝,問:“不,您沒聽說,這事兒連小鈺都不知道,您是打哪兒聽說的?”

鬱修善這二十多年,除了省裡的高,誰敢給他看臉,當下就拉下了臉,狠狠地哼了一聲。李思川並不在乎他怎麼想,他在意的是小鈺的反應。他從後視鏡裡看小鈺,小鈺偏偏把臉轉向看路邊的風景,不接他的話茬兒。

車子裡氣氛沉悶,李思川索敲起了鑼鼓點,小聲唱道:“過了一天又一天,心中好似滾油煎……”

沒等他在滾油上煎熬多久,鬱修善先下了矮樁,他放平聲音說:“我手下人查到你在人才網上更新了求職信息。我想問你,反正要換工作,何不到我鬱氏來工作?我這裡也有建築公司,你來當個總經理,意下如何?”

李思川打個哈哈說:“爸爸不知道,我後來又更新了,網頁可能有滯後,沒顯示出來。要麼就是更新的時候當機了,沒更新上,您得到的消息已經過期了。我後來又改主意了,不換公司,回學校去再讀兩年書。反正小鈺也不需要我養,也不介意養我,我就在家吃吃飯好了。”

這話聽得鬱修善怒目而視,李思川還意猶未盡,著前座對小鈺說:“李安就在家煮了六年飯,後來一朝出山,拍了個《臥虎藏龍》,還得了兩個奧斯卡獎。據說那六年他就煮飯、洗服、帶孩子了。據說有一次想學電腦找工作,他太太知道了罵他說,‘學電腦的人那麼多,又不差你李安一個!’”

小鈺沒有說話。李思川失地說:“我以為你聽了會說‘做生意的人那麼多,也不差你李思川一個,我還等著你的普利茲克獎呢’。”

“普利茲克獎,那是什麼?”小鈺終於說話了。這是自從在車上看到鬱修善後,說的第一句話。

李思川笑了,小鈺的問題,明顯是問給鬱修善聽的,想告訴父親的意思非常明顯,的丈夫是個和他們都不一樣的人。李思川當然明白,飛快地回答說:“建築界的諾貝爾獎,你是答應了是嗎?”

“做生意的人那麼多,也不差你李思川一個。”小鈺沉聲慢吞吞地說:“中國的生意人車載鬥量,普利茲克獎還沒人得過呢。”

李思川聽了欠腰,越過前座的靠背,在小鈺的臉上親了一下,讚說:“好老婆。”他坐好後對鬱修善說:“小鈺同意了。”

鬱修善氣得臉都青了,李思川還火上澆油地說:“這下好了,等將來小鈺生閨的時候,我就可以在家帶我姑娘了。小鈺自己夜裡都休息不好,怎麼能讓帶孩子?”他長脖子對小鈺說,“說好了,要生兒的哦。生兒子不計分,生兒才算數。”

他一個人在這裡兒子兒的說車軲轆話,小鈺和鬱修善都不理他,他無聊地又把“針線笸籮剪子尺,線口袋錘板石”念了兩遍,又一個人傻樂說:“結婚就得唱《得意緣》,多好的意頭啊,跟過年的時候唱《龍呈祥》一樣的吉慶。”

一直到了晉江機場,鬱修善就沒再說過話。司機下車,替他們取了行李,李思川下車,彎腰衝裡對鬱修善說:“再見了爸,我會照顧好小鈺的。”鬱修善坐在裡面目不斜視,本不理睬他,小鈺拖拖拉拉地下了車,朝著車窗微微彎下腰算是行個禮,說:“謝謝爸爸,這麼遠送我們到機場。”

鬱修善仍然不說話,一手,把車門拉過去關上,司機朝他們點點頭算道別,上了車就絕塵而去了。

李思川著車子歎地說:“沒錯,這一出《得意緣》唱得好,可不就是‘惡餞、下山’嗎,再應景沒有了。小鈺,回頭到了北京,我一定要帶你去看這出戲,你看了就知道妙在哪裡了。”

小鈺用眼瞅著他,李思川隻管笑,得意揚揚地自誇說:“我有才吧?我雖然十八般武藝樣樣稀松,就是打不贏蕭恩的那種角,比那盧昆傑還不如。但我佔天時啊,我用母語舌戰嶽父,比你爸要把閩南語換普通話來罵我方便何止一百倍?這下你爸氣得夠嗆,他回頭想想要氣得吐。昨天才花大價錢替我們辦了婚宴,今天就被氣得轉就走。所以啊,養兒沒意思,還得養兒子啊。”

說到兒子兒,小鈺的臉上又有點多雲轉的樣子。李思川見狀,馬上逗說:“來,妞兒給爺笑一個?”

這下小鈺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嗔說:“你怎麼就這麼貧呢?”

“誰讓咱是北京人呢?天生的貧民。”李思川傲氣地說。

這一場風波以小鈺的轉嗔為喜就此揭過。兩人在塞班島住了三天,第四天安祖也來了,還帶了他的一個同伴。李思川和小鈺正待得有點無聊,這下多了兩個人,正好尋歡作樂。安祖的同伴是一個棕頭髮的國人,長得好像安祖的兄弟。這個兄弟不是指相貌上的相似,而是舉手投足間的默契。李思川和他用英語一談,馬上傾蓋如故,說起舊金山的種種,安德魯表示他沒去過西海岸,一直在紐約。

四個人的玩法就比兩個人多多了,他們租了船去海釣,放下餌料卻不管,安祖搬出一個小皮箱,李思川還沒問是什麼,就見安祖往桌子上一倒,竟是一副麻將。而安德魯那個洋鬼子,理起牌來手勢得像個老千。好在李思川在讀大學的時候也是把牌面的花紋平了的人,四個人在海上消磨了一天,最後都坐累了。小鈺又去釣了兩條小貓魚,安德魯躍下船去海膽,李思川和安祖在駕駛室裡喝冰啤酒。

看著在船頭守著釣竿的小鈺,李思川突然問:“樂從謙是個什麼樣的人?”

安祖看他一眼,“你聽誰說的?”

“樂二。”

“跳梁小醜。”安祖說。

“是的,他確實是個小醜。”李思川說:“聽說樂從謙死在海裡?新年裡海水溫度那麼低,他怎麼會去埃文河游泳?他先到的斯,放著斯的溫泉不泡,跑到普利茅斯泡冰冷的海水?有病是吧?小鈺連七疊泉的溫泉都不肯去,是不是有這裡頭的原因?”

“你想得可真夠多的。”安祖語氣裡帶了點諷刺。

李思川當然聽出來了,他並不在意,他有他關心的問題,“小鈺當時在斯嗎?”

“不在,新年和我在一起。”安祖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樂二要對你講這個。”

安祖抓了一瓶冰啤酒,上去走到小鈺的邊,打開蓋子遞給。小鈺接過來喝一大口,不知安祖說了什麼,一笑,臉上閃著人的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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