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第23章 第 23 章

舒筠昏昏懵懵拿著那塊令牌回了琉安宮, 芍藥替收拾行囊打算回西苑,卻被王君強行阻止,王君遣了春花去尋自己兄長, 請兄長去與舒瀾風說, 舒瀾風耳, 又得了王家爺再三保證不會出事,這才松口。

這琉安宮本是供人樂之地,別說那泓舉世罕見的獨特藥泉, 便是那床席褥墊茶屏障無一不是珍品,兩位姑娘泡在氤氳的溫池宮里, 著自在的時

林狩獵收獲頗, 卻也累得夠嗆,這會兒浸在溫湯里, 渾筋骨得到松乏。

舒筠頭一回騎馬, 雙側皆是紅紅的一片, 幸在不算嚴重, 沒耽擱泡浴。杏眼微醺, 大半個子皆沒水中,唯獨雙肩浮現, 冰玉骨被氣氳所熏, 泛出一層的紅, 的線條致的鎖骨往下, 便到了那雪白之,年紀小, 卻生得凹凸有致, 著實令人艷羨。

君趴在舒筠跟前, 托腮,

“看來陛下今日必定是大展神威,方引得你魂不守舍。”

舒筠紅了臉,卻是沒反駁。

君越發好奇了,搖了搖胳膊,“快告訴我,陛下與你說什麼了?”

舒筠拗不過,便將二人最后的對話轉述給

君聞言激地拍水花,“筠兒,陛下攻勢強勁,防守更是風,你怎麼可能逃出他手掌心啊?”

舒筠也格外害躁,“你說陛下也不像個頭小子,如何這麼多年不曾娶妻?”

君也萬分慨,嘆道,“此事說來話長。”

舒筠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君與并排躺下來,“外祖父當年登基時,江南世族不肯歸附,而這世族之首便是蕭齊皇室后裔蕭家,蕭家有一嫡出的大小姐,生得十分貌,群臣提議讓外祖父娶為后,蕭家將皇后娘娘送皇宮,從此攜江南世族歸附,天下大安。”

“可惜娘娘并不外祖父,是個有韜略的子,之所以嫁給外祖父是為天下蒼生著想,待生下當今圣上后,便再也不肯親近外祖父。”

“圣上三歲時,娘娘便過世了,臨終前作賦《江南》。”

舒筠聽得這里,忽然對那位素未謀面的太上皇后生出佩,“娘娘也是個苦命人。”

“可不是,”王君接著道,“陛下年后曉得母親的過往,心中對太上皇生了幾分埋怨,有一年百請旨立妃,一共選出十三名子,那時陛下年輕氣盛,一怒之下將那些畫像全扔地上,只道,‘娶這麼多宮,好看著們為朕傾軋?蹉跎?’”

“我猜,陛下遲遲不立后,大約也是想尋一位合心意的子。”

“其實,陛下也難的。”

君說完,直白地看著舒筠,舒筠窘迫地躲開的視線,“你看我作甚?”

手,捧著艷的面頰,“我在想,你要不試著與陛下相,萬一能呢?”

舒筠一驚,連忙反駁,“你還真是敢想,陛下現在哄著我,可沒有娶我為妻的意思,無非是想納我為妃子。”

君道,“我明白呀,我的意思是,既然陛下盯上了你,你也逃不,何不干脆爭取爭取,你現在可是比其他人有機會,陛下雄才大略,怕是不樂意看到外戚勢大,娶你不也正好嗎?”

舒筠本不往這頭想,一來朝臣不會答應,屆時鬧得沸反盈天,最終傷的還是,二來,即便現在裴鉞答應娶也沒有特別強烈的興致,說到底,宮不是心之所愿。

舒筠這一夜輾轉反側,裴鉞始終不肯放手,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與他周旋,最好的結果是耗著耗著,耗到他另有新歡漸漸對失去了興致。

用王君的話說,“你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不是嗎?”

舒筠想通后,反而卸下了一顆大石頭,至后半夜終于闔上眼。

*

裴鉞這一夜倒是陪著太上皇歇在了乾坤殿,太上皇小事糊涂,大事卻不糊涂,他抬目睨著兒子,

林是怎麼回事?”

裴鉞替太上皇斟了一杯小酒,“父親已猜到,又何必再問?”

太上皇心中的疑得到了裴鉞親口證實,頓時臉轉晴,“果真是為了那姑娘?”

半年前他一直打聽那姑娘的消息,后來劉奎告訴他,人家姑娘不肯跟皇帝,太上皇那個傷心,現在終于續上前緣,太上皇喜不自,仿佛就等著要抱孫了。

“那姑娘....誒,等等!”太上皇猛地意識到一樁事,王君是裴鉞的外甥,那麼裴鉞心儀的姑娘竟然是....中秋家宴那日的事忽然走馬觀花從腦海滾過,太上皇臉一瞬間千變萬化,眼角搐了好幾下,方才回過神來,朝裴鉞罵道,

“你你你,你個混賬,你怎麼能這麼做?”

裴鉞將酒盞慢慢推到太上皇跟前,語氣冰冷而沉寂,“不然呢,兒子喜歡的人讓給旁人?別說是他,就是您都不。”

太上皇被這話給噎了個半死,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是太上皇心里還是覺得對不起孫兒。

殿一片死寂。

宮人借機送了些夜宵來,父子倆各人喝了一碗燕窩粥。粥喝完,氣氛也就緩和下來。

太上皇主問道,“那這回,人家是答應了你?”

裴鉞扶著茶盞,抿未言。

太上皇看他這模樣來氣,“你這是怎麼回事?費盡心機阻攔人家婚事,卻又不接宮?還是說,不肯宮?還遲疑什麼,為父替你下旨便是。”

裴鉞擔心太上皇手這樁事給舒筠帶來力,

“父親,兒子還是那句話,后宮的事您別手,兒子心里有數。”

登聞鼓的事歷歷在目,裴鉞趁機斬了李轍一條臂膀,弄得朝中人心惶惶,太上皇也曉得兒子狠起來極有魄力,他也不敢逆其鋒芒。

悶悶不樂半晌,終是一字不言。

裴鉞駕臨行宮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開。

謝紜蒙在被褥里哭紅了眼,除了想做皇后,更多的是喜歡裴鉞這個人,自小聽著表兄的事跡長大,一顆心早就安在他上,現如今謝家派人來接回去,說是要給議親,謝紜哭得撕心裂肺,都有剪了頭發做姑子的念頭。

謝紜一離開,皇后之位了一大競爭對手,對于李瑛和崔林來說自然是幸事。

皇帝出現,那些想將兒送宮的宦人家開始想法子走乾坤殿。

李夫人清晨帶著李瑛來給太上皇請安,說是李瑛親自調制了一碗參湯想敬奉給太上皇,太上皇將人傳了進來。

陪著太上皇住在乾坤殿的是李太妃,裴鉞的母親故去后,后宮便由李太妃執掌,李太妃正是宰相李轍的堂妹,自然是尋著機會給侄孫與皇帝制造機會。

李瑛來時,皇帝剛好在西殿給太上皇請安。

太上皇很給重臣眷面子,當場便嘗了一勺,夸了幾句,算是恩典。

不多時,其他幾位重臣眷也紛紛來拜,再有王爺王孫日常請安,西殿了烏泱泱一群人。

在太上皇看來,兒子喜歡舒筠,也不妨礙他立后納其他妃子,尋著借口拖著他不許走,恰恰淮王要與裴鉞商議帝陵的事,裴鉞就在西殿留下來。

太上皇年事已高,帝陵已修建得差不多,此事由淮王督建,依著大晉禮法,可在殿加塑功臣石像,供后人瞻仰,當初跟太上皇闖天下的許多臣子已經過世,哪些人可以塑像,得由裴鉞拿主意。

李夫人時不時與李太妃嘮家常,心下卻急著讓兒與皇帝搭上話。

裴鉞深居簡出,甚參加宮宴,李瑛見到他的機會十分有限。

太上皇隨和,裴鉞卻是有著天然的氣場,他坐在殿中,大家伙都不敢說話,大殿到最后也只剩下淮王與裴鉞談的聲音,他嗓音清越從容,明明音調不高,卻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恰在這時,門口小使稟報,

“稟太上皇,稟陛下,東亭侯府小小姐王君姑娘攜舒筠姑娘來謝恩。”

裴鉞扶在圈椅上的手指微微一

太上皇慢慢舒展開眉心,忽然覺得有好戲看了,他揚聲道,“傳進來吧。”

這樣的場合本不到舒筠面,與王君得了上皇恩典,依著規矩該要來謝恩,可哪怕是謝恩,一個六品司業之只要在殿外磕個頭便夠了,只是曾與皇家議親,上皇對又存了幾分愧疚,宮人不敢輕怠,故而殿請示。

片刻,兩位姑娘被宮人引著繞過碩大的博古雕窗進來。

舒筠今日梳了個垂髻,一小撮烏亮的頭發垂至面頰延至下顎,恰恰將那飽滿如銀盤的小臉給包裹住,穿得并不算鮮艷,一月白的褙子,蘭花鑲邊,底下是一條淺的素,只是模樣生得好,即便不打扮也是令人一眼驚艷。

跟在王后款款行來,裴鉞的目便停留在上。

可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挪開。

姑娘現在還沒點頭,他就必須克制。

這滿殿的姑娘,就一人穿得素凈,裴鉞心里忽然有些疼。

王喚了他兩聲,他方才回過神,繼續與他商定余下的人選。

太上皇著下顎,大大方方打量舒筠,待二人行了禮,一同賜坐。

君母親并未隨駕,便帶著舒筠挨著長嫂坐在一塊。

太上皇心思既然在舒筠上,便免不了找借口問話,

“溫泉泡得可舒適?”

君恨不得炫耀一番,立即興致回,“可舒服呢,外祖父....”

“沒問你。”太上皇截斷的話,笑瞇瞇看著舒筠。

君默默哼了幾聲,朝舒筠扔眼神。

舒筠起屈膝一禮,眉目溫靜回道,“大約似天上的瑤池,臣謝上皇恩典。”

太上皇心里想的是,溫湯是瑤池,那舒筠便是瑤池仙子,要不是王君這個混賬礙事,大約兒子已吃到里了,頓時看外孫越發嫌棄。

太上皇還想說什麼,旁的兒子已將茶盞往他這頭推了推,太上皇還能不明白麼,只得收住話頭,轉而問起李瑛,

“瑛丫頭,昨日聽你姑祖母說,你近來畫了一幅《千里江山圖》,畫得是雍州風,可有這回事?”

李瑛終于等到太上皇主垂詢,優雅的起施了一禮,“回上皇的話,中秋家宴時,臣聽父親提起當年隨陛下征戰蕭關的景,想起時也曾去過蕭關,遂結合父親所言,畫了下來。”

太上皇暗地往裴鉞看了一眼,“是嗎,那你得空拿來與皇帝請教,若有不對之,你便重畫。”

這是明目張膽給李瑛制造接近皇帝的機會。

李瑛平日是個極為囂張霸氣的子,幾乎不屑于示弱,但在裴鉞跟前,卻罕見子的,面,緩緩一拜,“臣遵旨,”抬眸盈盈著皇帝,“就看陛下什麼時候得空,臣可奉于前,請陛下指正。”

由太上皇親自牽線搭橋,這樣的福分旁人羨慕不來。

唯獨崔林眼神淡漠,幾乎毫無波瀾。

聽說謝紜被接回京城后,便知李家離倒臺不遠了。

謝家一直是皇帝制衡李家的棋子,皇帝既然讓謝家給謝紜定親,也就意味著他要對李家手了。

皇帝立誰為皇后,都不可能立李家為后。

外戚干政是皇帝的逆鱗,李瑛是個聰明的子,偏生看不這一點。

或許李瑛慕強,骨子里崇拜皇帝,那就另當別論。

林淺淺啜著茶,沒把這一幕放在心上,甚至沒去想著如何引起皇帝的注意。

裴鉞聽了太上皇的話,下意識看了一眼舒筠,小姑娘長的羽跟小扇子似的覆在眼下,一副置事外的模樣。

裴鉞看著的方向,語氣很是尋常,

“一幅畫而已,又不是輿圖勘測,無需費心。”

這是委婉拒絕了李瑛。

李瑛自然是失的,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其實臣真正要請教的并非是畫,陛下前年提議將算學納國子監課目,臣恰恰對算籌略有些鉆研,前段時日在英華殿讀書,便整理了古往今來算學名錄,想著要編制一部算學的類書,名錄初步擬定,想請陛下過目。”

殿響起此起彼伏的氣聲。

李瑛的才學當真是難以企及。

到這個程度,皇帝不被實在是鐵石心腸。

太上皇和李太妃都是這麼想的。

但裴鉞不這麼想,這種大庭廣眾之下,非要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著對方答應的行事作風,與李轍如出一轍,很是令人抵,況且,既然無心娶,自然也不必給留念想。

“朕是天子,不是翰林院編纂,李姑娘要編類書,可請教翰林院老學究。”

話落,殿頓時一靜。

李瑛有些下不來臺。

像塊堅不可摧的巖石,鏗鏗鏘鏘聳在那里,不肯屈服,李太妃看著侄孫倔強的模樣,很是心疼,連忙打圓場,

“瞧你,好好的姑娘家編什麼類書,”李太妃責了一聲侄孫,示意李夫人拉著李瑛坐下,又連忙轉移話題,

“對了,陛下,妾昨個兒與太上皇提議,這次行宮來了不佳麗,且不如讓諸位姑娘給陛下獻藝?”

太上皇本因裴鉞剛剛的拒絕而黑了臉,聽了李太妃這話,將火暫且下,

“朕看這個主意就很好。”他故意探頭瞥了一眼舒筠,

“舒家丫頭,朕聽淮王提起,你才貌雙全,今夜朕等著看你獻藝。”

這是暗示裴鉞,可以趁機將舒筠一道納皇宮。

他這是給裴鉞搭臺子,希兒子也沒拆他的臺。

舒筠聽了這話,文文弱弱站起,“太上皇,臣并無什麼才藝,怕讓您見笑。”

太上皇待要回,裴鉞已不悅開口,“父親,姑娘們都是正正經經的眷,哪個愿意拋頭面?您與太妃若想看熱鬧,可讓鐘鼓司給你們準備舞曲。”

太上皇怒火已竄到眉心,不等他發作,裴鉞已起,“京城送了折子來,兒子要去批閱,晚些時候來給您請安。”

裴鉞回到東殿沒多久,太上皇便追了過來,老人家推開殿門,來到他案前,氣沖沖罵道,

“你是不給李瑛面子嗎,你是不給你爹我面子?見一面怎麼了?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下臉面,讓姑娘心里怎麼想?”

裴鉞冷冷淡淡回話,“您以為我是您嗎?來者不拒,看著差不多的就往皇宮里收,那后宮都快住不下了。”

太上皇眼底閃著無法遏制的怒火,“你好端端的,拿你老子說事作甚?你這麼能耐,怎麼不去和尚廟當和尚算了?”

裴鉞筆下如銀蛇,頭也沒抬,“您明知道我不可能娶李家為后,為何非要折騰這出?”

太上皇與裴鉞在理政務上路子完全不同,他苦口婆心勸道,

“鉞兒,為父明白你不喜李轍,但只要你立李瑛為后,李轍最遲兩年便可退出中樞,這是皆大歡喜的事,也可避免一場朝爭,你為什麼就要這麼拗呢?”

裴鉞筆頓了下,被擱置一旁,他抬起眸,黑沉沉的眸子里辨不出什麼緒,

“李轍這是威脅朕嗎?”

太上皇噎住,惱怒道,“我看你是當著心上人的面,不好意思青睞旁的子!”

裴鉞:“......”

父子倆自然不歡而散。

待太上皇拂袖離去,藺洵自屏風后邁了出來,他眼底翻騰著暗火,

“陛下,李轍之所以行事猖狂,是因有太上皇撐腰。”

裴鉞著朱筆沒

太上皇疏狂,擅結,前朝末帝□□,各地揭竿而起,太上皇便與他們那幫老兄弟聚眾稱雄,后來功改朝換代,只是國朝初立,各地豪強不服,世族離心,太上皇便采取懷籠絡的方式維護了局面。

但這種法子留下的患極大。

起先還好,待裴鉞登基,矛盾便凸顯出來,各地紛爭四起,小到蠻族作,大到蒙兀侵襲,不僅如此,在朝亦是備悍將權臣掣肘,太上皇是得過且過的子,裴鉞不是,他意識到必須以強有力的手段鎮,國朝方能長久,故而他登基這些年,一年有大半時間征戰在外。

去年年底,他總算是直搗蒙兀老,徹底平定邊關危急,大勝還朝,接下來便可騰出手收拾朝中蠹蟲。

在他離京期間,太上皇大多時候住在養心殿,看顧國政。

現在嘛。

“你暗中安排些人手上書,讓太上皇移出養心殿,切斷他與李轍等老臣的聯系。”

“臣這就去辦。”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一輩的開國功臣聰明的早已退下來頤養天年,裴鉞自然也不會虧待他們,可也有一些人自恃功勛,貪棧位甚至把持中樞,裴鉞絕對不能忍。

裴鉞擅長走一步算三步,回京之前,他早暗中布置了幾顆棋子,如今快到收網的時候。

西斜,舒筠與王君去給幾長輩行了禮,方回到琉安宮,聽宮人稟報后院的花開的正好,王君想起自己缺的幾樣花,便帶著舒筠來后花園采花。

琉安宮有地熱,后花園的溪水常年溫熱,連著院子里也是一年四季姹紫嫣紅。

東一園殷紅的玫瑰,西一院白的茉莉花。

也有應季的紅桂。

舒筠個子比王君高些,便手執一竹盒腳踩一條矮木梯,替采桂花。

芍藥在后替穩住梯子。

采過這片樹枝,又要換個地兒,舒筠正要下來挪梯子,后忽然傳來一力量,穩穩地架著梯子換到另外一枝。

舒筠扭過頭來,那張俊臉近在遲尺,他面溫煦,與上午乾坤殿拒人千里的淡漠判若兩人。

有了昨夜那番思慮,如今看到他便沒有先前那般抗拒。

君告訴子越怯懦,男人越想著征服。

現在要讓自己表現出自在又從容。

“多謝陛下。”舒筠裝作若無其事,繼續采花。

無關人等早已退得一干二凈,錯落有致的花園里僅有二人。

裴鉞也不打攪,單手替穩著木梯,看著摘花,偶爾手替采上兩朵,只是花朵兒到了掌心,也舍不得扔進去,裴鉞干脆悄悄點綴在舒筠的發髻。

舒筠其實并沒有表面上那麼淡定,面對七爺能無拘無束的撒,為他心為他著迷,到了皇帝這,就仿佛有個桎梏在捆著不自在。

裴鉞站在后,清晰地看到面頰及/出的那片頸出薄薄的嫣,就連耳珠有一瑰艷般的剔

裴鉞無聲笑了。

想是那晚不小心扶一把,惹惱了這兩日穿著便挑了寬大的裳,譬如今日這件月白褙子并沒有很好的勾勒出段。離得近,踮著腳支起腰,那渾圓微微拱現,姑娘家玲瓏有致的段得到凸顯。

裴鉞并非沒有,甚至一日勝過一日。

只是孰輕孰重他拿得很清楚。

比起的紓解,他更期能守住舒筠對他的那份信賴。

太上皇質問他喜歡舒筠什麼,也不明白他在遲疑什麼。

他并非在遲疑,他只是在與喜歡子的相,至于喜歡什麼,或許是自小生活在皇宮,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斗角,舒筠上自然而然流出的天真爛漫,毫無城府,毫無目的,便了他的一片凈土。

至于昨日舒筠問他,他不可能一輩子守著呀。

他想,也不是不可能。

裴鉞出現后,舒筠并不能專心采花,采了一會兒裝得差不多就行了。

下來時,角不小心掛在了樹枝,被撕開一條口子,舒筠沒當回事,裴鉞卻在心里琢磨,得給他的孩置辦些行頭才行。

怎麼哄著收下倒了難題。

二人進了殿,宮人上前伺候二人凈手,舒筠引著裴鉞去東窗下喝茶,親自給他斟了一杯碧螺春,“也不知陛下平日喝什麼茶,我這兒只有碧螺春,您將就喝些。”

舒筠本是一句客氣的話,落在裴鉞耳朵里卻有別樣的意味,

“筠筠開始打聽朕的喜好了?”他喝了一口將茶盞置了下來。

舒筠面騰得一下泛紅,不過生生忍住,“陛下,無論誰來我皆是這句話。”

裴鉞好像有意無意引導往那方面想。

舒筠暗恨自己多

裴鉞笑了笑,適可而止,轉而問起了上午的事,

“朕本是要急著回京,只是想起上午....”他語氣稍稍停頓,深深,“朕怕你不高興。”

那麼多人圍著他,舒筠卻是頭也不抬,他怕心里不好

舒筠滿臉疑著他,“我為什麼不高興?”

裴鉞淡聲道,“你不是不希朕娶別的子麼?”

舒筠無言,他這麼說好像顯得兩個人已經有什麼似的,“我沒有。”舒筠實事求是道。

可惜無論怎麼說,都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最后懊惱地嘟囔一聲,干脆隨裴鉞怎麼想。

裴鉞是有些失的,他倒是喜歡舒筠能跟他鬧鬧脾氣,至說明在乎他。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舒筠忽然冒出個念頭,轉而試探他道,

“陛下,今日在座的姑娘,無論才家世相貌皆極是出眾,您就真的沒有想法嗎?”

換做別人,定以為心儀子是在吃醋。

但裴鉞一眼看穿舒筠的心思,他眼神變得銳利了幾分,

“你盼著朕喜歡別人,然后將你丟開?”

舒筠被中心事怪不好意思的,地低下頭。

這姑娘就是這樣憨,連干壞事都沒底氣,就像個紙老虎,就破了。

他卻是很喜歡。

裴鉞也不惱,出手刮了刮翹的鼻梁,“你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用功讀讀書,畫些畫。”

舒筠卻是惱了,側躲開他的手,子往圈椅里一挪,揚起丹,“您喜歡滿腹詩書的子,去乾坤殿尋便是了,何苦來折騰我,我就不讀書,我這輩子都不讀書,我懶懶散散慣了,誰也甭管我!”

小臉繃得的,越說越有理。

裴鉞哈哈大笑。

這副俏皮嗔,終于有了藏書閣時的影子。

舒筠今日與往日不同,不像先前那般防備抗拒,大約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些。

裴鉞樂見其

這姑娘的心,總算是被他鑿開了一線

“朕來探你,倒是真有一樁正事。”裴鉞從袖下掏出一個極小的錦盒,遞到跟前,

“這是太醫院華老太醫研制的一位藥丸,名為養丸,實則是清肝健脾之用,為太皇太后專。”

舒筠聽到這,心神微微一接了過來,打開里面裝著五六顆棕的藥丸,散發一抹淺淺的藥香。

裴鉞繼續道,“你母親子不好,該是你的心病,朕也替你記掛著,待回京,朕遣太醫上府里給你母親瞧瞧?”

舒筠慢慢合上錦盒,遠黛似的峨眉輕輕一,鼻尖吸了吸,眼底涌現稍許悸

“多謝陛下...”

這是一個本沒法抗拒的恩典。

裴鉞徐徐道,“除此之外,你亦可隨時接你母親來這琉安宮泡溫浴,太皇太后高壽,溫浴功不可沒。”

舒筠怔了下,心里掙扎了許久,卻是搖頭,“怎麼好意思麻煩您。”

請太醫還能說是托王君或淮王的人,來這琉安宮養子,與太皇太后一般的待遇,委實含糊不過去。

裴鉞暗暗嘆息,舒筠哪里是怕麻煩他,是怕沒法給蘇氏待,也側面說明舒筠并未將他的事告訴蘇氏與舒瀾風,這是還沒打算接納他。

裴鉞心知肚明,卻無法穿

強有強的盾,的矛。

已悄然暗下,隔窗眺,蔥蘢山木均被一層薄薄的霞給籠罩。

裴鉞在余暉中慢慢注視著的眼,

“筠兒,肯做上門婿的男人又會是什麼好男人,若是男人沒有擔當,日日鬧心,豈不更麻煩?你年紀輕不經事,母親子不好,父親子也溫吞,若是遇到個厲害的,算計你一家,你又當如何自?”

“朕就不一樣了,朕無需你掛心,你嫁了朕,只用舒舒服服做你自己,其他諸事朕皆可替你擺平。”

舒筠想起數次相親的經歷,那些男人著實揣著各種小算盤,心疲憊,再想一想蘇氏的子,每到秋冬總要鬧上一陣,嚴重時下不來床,舒筠沒有兄弟姐妹幫襯,子不算強悍,不是什麼事都能無所畏懼地扛起來,這些糟心事想一想就后怕。

被裴鉞一點點撥開皮殼的姑娘,慢慢蓄起一眶淚水,水盈盈地著他,哭著控訴,

“陛下您太可惡了....”

針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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