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第 13 節 月花店

爸爸的私生砸了我的花店。

帶的男人撒給我一沓錢,說了句話。

我指指旁的小黑板:

「聽不到哦~請用文字流!」

他愣了愣,一字一句地寫下一行字:

「你能不能去死?」

后來我如他所愿,他卻瘋了一樣,又求我別離開。

1.

姜阿圓來店里的時候,上來就薅住了我的頭發。

隨手拿起我剪花枝用的剪刀,將我的長發剪去了大半。

我爭奪剪刀之際,被劃傷了手。

恰好滴在剛包好的一束碎冰藍玫瑰花束上。

嘲諷,對我比著說:「漂亮。」

姜阿圓為了欺負我,特地去學了幾句手語。

這是我沒想到的。

后跟著幾個形魁梧的男人,一個個要把我生吞活剝的模樣。

他們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將我的花店砸了個稀爛。

玻璃門碎了一地,混著被踩得凌不堪的花瓣。

穿黑西服、站在姜阿圓邊一言不發的男人朝我走了過來。

他手里拿著一沓鈔票,就那麼一扔,飛得滿天都是,像極了電影里的經典橋段。

他和姜阿圓是一伙的。

那人一張一合,滿是怒氣地對我說了句什麼。

但我表木訥,指了指旁的小黑板:

「聽不到哦~請用文字流!」

他愣了愣,隨后在小黑板一字一句寫下一行話來:

「你能不能去死?」

我再回過去看他的臉,才從那雙含著怒意的眸子里依稀看出些悉的影子。

是他啊。

好多年前,我曾救過宋清瀾一命。

天臺風很大,我對著那個絕的小小年,拉高了嗓門喊:「人間很好的!能不能好好活著?」

如今,他倒問我能不能去死。

是人非好些年,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麼恨我。

跟姜阿圓對我的恨一樣,無解。

2.

我將手包扎好,在混著玻璃喳的鮮花堆里將那些紅鈔票一一撿起,數了數,倒是足夠我把花店重新裝修一下了。

看著滿地狼藉,我索打算出門。

這是我媽死去的第八年,墓前依舊被扔滿了菜葉和臭蛋。

生的人不痛快,死的人也沒被原諒。

我從那束帶著的碎冰藍玫瑰里了幾支干凈的,擺在了媽媽的墓前。

以往都是康乃馨,今天只能換換風格。

我想了想,還是沒把姜阿圓來找我的事告訴

姜阿圓只比我小一歲。

一輩子都被蒙在鼓里,興許也是件好事。

我在墓前寫日記,從我的食住行到見證過的那些顧客的浪漫,洋洋灑灑寫了兩頁。

再抬頭,天邊殘低垂,將我的影子拉得好長。

我這會兒才發現不遠的階旁站了個男人,那個今天要我去死的男人。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就那麼怔怔地著我。

我渾一滯,匆忙拿起東西要離開,卻被他過來死死拽住了胳膊。

宋清瀾在我的本子上留了聯系方式,頓了頓,隨即又寫下一行字:

「我和阿圓,要訂婚了。」

干干凈凈的字跡,同曾經的他一樣。

3.

姜阿圓是我爸的私生

從小沒缺過錢花,在爸爸的煙花廠出事以前,同我一樣都是錦玉食的公主。

唯一不同的是,我爸開著豪車去學校接我時,只能躲在一角遠遠地看著。

更不能他一聲「爸爸」。

所以和同窗好幾年,我一直都不知道,那個總是表郁、頭發帶著點自然卷的姑娘,竟然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從小就恨我。

不是嫉妒,就是恨。

大概是覺得,如果不是我和媽媽,應該是爸爸正兒八經的掌上明珠才對。

我不太懂的腦回路,也無法理解。

起初在暗,時不時地給我使個絆子。

工廠出事后,便伙同所有人霸凌我,將我拴狗一樣在場爬著賠罪。

我考上大學,便在學校論壇說我是殺人犯的人,并把曾經那些我跪地求饒的視頻一一發布。

「姜蘆啊,你不配擁有鮮亮麗的人生。」

整整十年,從來沒放過我。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遇到宋清瀾的,兩個恨不得將我剝皮削骨的人湊在一塊,我哪里還會有好日子過。

宋清瀾的頭像是座遠山。

網名「見山」。

我猶豫好久,最終還是摁下了添加好友的發送鍵。

4.

清瀾幾乎是秒通過。

「正在輸中」閃了又閃,我倆誰也沒有先說話。

隔了好久,他終于發了消息過來。

是他和姜阿圓訂婚宴的電子請帖。

照片里,姜阿圓笑得明,依偎在同樣含著笑的宋清瀾懷里,二人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

「恭喜。」

再次沉默良久。

「你的耳朵……什麼時候?」

我沒回,對話停留在他的疑問句。

他大概不知道,我的耳朵,跟爸爸的煙花廠,一起被炸壞了。

重度損傷,助聽也作用微毫。

但用姜阿圓的話來說就是:「姜蘆,你失去的只是聽力,別人失去的,可是生命啊!」

這句話伴隨了我這麼些年,每每想起,都跟玫瑰花刺在心尖一樣疼。

十年前,我十六歲。

六月十三號,煙花廠一聲巨響,濃煙彌漫了半個縣城。

死了八個人,傷的更多。

死的人里,有我爸。

傷的人里,有我。

他是廠子負責人,有人恨他一死了之,也有人恨我是他兒,也該償。

哪怕我也是一名害者。

姜阿圓伙同著所有在那次意外中傷家長的孩子,把我霸凌到無完們常說,這是我在為爸爸「抵債」。

炸后的第二天,宋清瀾就被他媽媽送走了。

他曾是班里的天之驕子,被大家調侃稱和姜蘆公主最般配的人。

班級里有一半人的家長都在我爸廠子里上班,原本都將我視作結的對象,唯獨宋清瀾對我不屑一顧。

我為了讓他對我轉變態度,每次給大家買好吃的,都給他最大的那份。

還記得我曾問過他:「宋清瀾,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啊?」

他那會沒來由地紅了臉,得很:「你很討厭。」

如今我不敢再問這句話了,他的回答,一定會是:「你真該死。」

宋清瀾和姜阿圓的訂婚宴在這周末。

即便過了十年,我也依舊如過街老鼠一般,怎麼還敢出席這種場合。

突然想起來什麼,我愣住。

「宋清瀾,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姜阿圓討厭我?」

「為什麼?」

有沒有告訴過你,死去的爸爸,和我的,是同一個?」

宋清瀾的「正在輸」中閃了又閃。

最后他說:「阿圓,和你不一樣。」

我跪坐在床前,看著這句話笑到不可自抑。

5.

他們的訂婚宴,我穿了條碧,以姜阿圓姐姐的份出席。

迎賓立牌上二人郎才貌,般配極了。

我從包里拿出黑馬克筆,思考了片刻,在迎賓立牌上寫下了我對他們的祝福:

「佳偶天。」

正在敬酒的姜阿圓看到我來,滿臉的笑陡然僵住,抬起手中的酒杯就要往我上潑。

口型看得出來,我滾。

宋清瀾攔住了

可偏偏他倆推搡之際,宋清瀾的服兜里掉出來幾張照片。

準確來說,是我的照片。

我輕輕彎下腰,將那幾張照片撿起。

有我在花店門口笑著逗喂流浪貓的畫面,也有我一個人塞著耳機獨坐在公園長椅上的畫面。

還有一張,我捂著耳朵躲在昏暗的小巷口,背后是一場盛大又絢爛的焰火。

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我手里。

姜阿圓漂亮的盤發落下來一簇散發,瞪圓了雙眼,將照片從我手中奪了回去。

宋清瀾英氣的臉上閃過一,卻仍站在原地,任由他訂婚宴上的另一個主角砸了酒杯,哭著跑了出去。

他一雙眸子閃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向我時有種被拆穿心思的窘迫,倒也沒有為自己辯解,便被他媽媽踉蹌著拽了出去。

賓客都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我,我大概明白,他們都把我當來砸場子的狐貍了。

也是,姜阿圓家一向有這種爛俗的傳統。

早年間,姜阿圓的媽媽在我爸死后,又嫁給了城里有名的富商。

這也是后來屢屢欺負我、而我再怎麼反抗都會被悄無聲息地下去的原因。

我不顧眾人眼,坐在鋪著桌布的酒席前,給自己斟了一杯不知道價值幾何的名酒。

便覺得嗆極了嗓子。

猛咳之際,忽覺一只溫熱修長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力道不輕不重,更像是在我。

我回過頭去,瞧見一張帶著點氣的臉,他眉上有一道短短的疤痕,睫很長,正扯著角對我笑。

全員正裝的宴席上,偏偏他穿著一黑紅的機車服,顯得格格不

這人將我的酒杯接過,沖我搖了搖頭,又將手

機朝我的方向轉了過來,上面寫著兩個字:

「走嗎?」

他見我不,興許是知道我不信任他,便又低頭在手機上敲下一句話來。

再抬手,他笑得得意。

「那幾張照片,是我放的。」

6.

他自我介紹說他何一柏,姜阿圓繼父的親生兒子。

我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復雜的家庭關系。

「有空嗎姜蘆?」

「你怎麼知道我姜蘆?」

我也同他一樣在手機上打字。失聰這麼些年,我的語言能力也急速下降,久而久之,我已經不太會和人說話了。

何一柏仰頭看了下天空,又沖我聳了聳肩,將手機熄屏放好,沒再回答我的問題,只在將頭盔遞給我之際,瞥到我的長皺了皺眉。

沒一會兒,他便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套合服遞給我。

我搖頭拒絕,他又打了一行字出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大膽一點。」

何一柏的眼睛里閃著,幾近請求一般的神令我敗下陣來。

他載我在一條無人的馬路上馳騁,速度不算快,但也足夠讓我到心驚跳。

風里應該夾雜著呼嘯聲,可惜我什麼也聽不到。

我看著一旁快速倒退的路景,想起何一柏剛剛那句話來。

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

曾經年的宋清瀾喜歡我,是我很久之后才反應過來的事

他爸爸葬在那場炸中,也注定了他對我爸的恨意,不可免地如同其他人一樣轉移到了我上。

他們這樣的人,和姜阿圓一樣,不允許我活在幸福中。

我的猜想在他寫下小黑板上那句讓我去死的話時得到了驗證。

沒有意外,只是有一點希撲空之后的悵然。

何一柏在電玩城停下,沖我往里頭揚了揚下

我照例拒絕,他卻抬了抬眉,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

「陪我玩一會兒,我就告訴你一個。」

我回他:「關于誰?」

他想了想:「你吧。」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何一柏,你到底想干什麼?」

他連忙擺擺手,垂睫之際帶著慌,打字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我只是很討厭那兩個人而已,應該不難理解吧?理論上來說,我和你屬于一個陣營。」

他討厭姜阿圓,也討厭姜阿圓的媽媽,這些我倒是猜得到。

我猶豫著答應下后,何一柏抬手眉上的疤,又做出了個請的手勢。

從投籃機到娃娃機,賽車游戲到 VR 擊,何一柏拉著我一項一項全都驗了一遍。

起初我是十分抗拒的。

可何一柏每次都用口型告訴我兩個字:「。」

為了他所謂的,我玩嗨了。

直到最后,我懷里抱著用 20 個小娃娃換來的超大羊駝娃娃,站在閃爍的跳舞機前發起了呆。

何一柏慫恿我去試試。

我擺了擺手:

「我聽不見的。」

他指了指一旁跳得盡興的姑娘,給我比了 OK 的手勢:

「聽不到也可以玩的,按照指令踩對應的鍵就好。」

我將手機上的字沖他晃了晃:

「算啦,跟我戴耳機聽歌有什麼區別?值為 0。」

我走出好遠,才發現他像只失落的小狗一樣愣在原地。

「游戲結束。何大,你剛才說什麼?」

何一柏沒跟上我,在手機里的對話框回復了我的問題:

「造你媽媽去世的那場大火,也許跟姜阿圓有關。」

7.

因為照片鬧劇,宋清瀾和姜阿圓的訂婚取消了,在商界鬧了好大的笑話。

人人都說宋清瀾年輕有為,又能攀上何老爺子這麼大個金主,今后定能在商界大展拳腳。

偏偏卻是個拎不清的,訂婚宴上裝著別的人的照片,還被這人砸了場子。

小報新聞上掛著何家訂婚宴的照片,我倒也有幸出現在其中。

新聞里稱我為「被宋清瀾藏起來的白月」。

我看到這話不打了個冷噤。

誰家藏的白月會被他罵能不能去死的?

花店的重新裝修起來紛繁復雜,為了省錢,很多活兒我都是自己干的。

重新刷墻面就花了我三天時間,等到差不多快刷完的時候,我瞧見門前站了個悉的影。

我放下刷桶,瞧見宋清瀾一西服,手里提著個生日蛋糕,滿目滄桑地站在了我面前。

他張了張口,可能是反應過來我聽不見,又在手機上給我發了信息:

「姜蘆,生日快樂。」

我回了個「謝謝」,轉頭又戴上了手套進去忙活。

我不知道宋清瀾對我的現在是還是恨,倒是他那副極為擰的模樣有些像個小丑。

天之驕子、商界新銳,不該是現在這個模樣。

他放下蛋糕,拿起另一把刷子準備幫忙,卻被我不聲不響地奪了回來。

砸了花店的是他和他的未婚妻,邀我去訂婚宴的是他,來祝我生日快樂又幫我刷墻的也是他。

好人是他,壞人也是他。

宋清瀾的西服上被我不小心甩了好些的油漆點點,我無奈地對他指了指外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他眉頭皺,張說了句「對不起」。

這三個字的語很好認,可我鮮看到這句話,還是不自覺地愣住了。

宋清瀾許是覺得我有些容,便又想手過來拿油漆刷。

我還未回過神,只見他的手猛地被人拍開。

是何一柏。

他穿了件很搞笑的派大星卡通連衫,戴了頂白鴨舌帽,面鐵青著,同宋清瀾的眼神對峙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倆說了什麼,只瞧見宋清瀾不一會兒沉著臉走了。

何一柏接過我手中的油漆刷,輕輕抬了下那條帶著疤痕的眉,隨后朝著宋清瀾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他雖然出富貴,但干活兒還是比我利索不

刷完最后一點,我遞給他一剛買的冰棒,又在手機里向他道謝:「謝謝你,又幫了我。」

何一柏抬手了下汗。

「不客氣,我們可是盟友。」

「你上次說的,那場大火跟姜阿圓有關,有證據嗎?」

他咽下一口冰棒,好看的結上下聳著。

「那天,回家,我聞到一陣很重的汽油味。」

「對不起啊姜蘆,我暫時還沒有證據。」

八年前的那個夏天,我媽病在床上,我休學回來后便在隔壁雜貨鋪打零工。那天我原本應該休息,但班的姐姐恰好生病了,我就去頂替了一個下午。

也就是那個下午,我家失了火。

重病的媽媽躺在床上,再也沒有醒來。

所有人都認為是我忘記熄爐子造的。

爸爸死后的第二年,媽媽也離開了。

有人說我克父克母,也有人說我覺得媽媽是個累贅,故意造了失火的假象。

也有人覺得我可憐,偶爾會上前來寬我幾句。

久而久之,連我自己都覺得是我害死了媽媽。

直到何一柏的出現,我才把整件事和姜阿圓聯系起來。

如果真的是,那想讓死的,一定還有我。

8.

活兒干完后,何一柏才看見案幾上宋清瀾剛放下的蛋糕。

他抿著,兩手指微微用力住蛋糕盒上的提手,用眼神詢問著我的意思。

我指了指門外的垃圾桶,他便咧了角,將那蛋糕隨手丟了進去。

「這樣,會不會有些浪費?」

何一柏作一僵,大概沒想到我會改變主意。

他又彎下腰去,將那蛋糕拎了出來。

「好辦。我帶回家,給姜阿圓媽吃。」

「可是那上面寫的是『生日快樂』。」

「我就說我記錯了。一向都在討好我,我主送蛋糕,才不會拒絕。」

我點點頭,收起手機。

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好看的小麥同他整個人的氣質一樣,散發著活力,有種別樣的芒閃爍著。

刺目,他低下頭來,問我有沒有考慮過人工耳蝸。

我點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

爸爸去世后,家里的經濟條件一落千丈,媽媽又患重病,我連學費都湊不齊。

后來我因為耳朵的原因,只能靠打零工攢了一點錢,低價盤下這家花店,才一點一點經營起來。

生意不算好,勉強維持得下去。

至于植人工耳蝸的費用,我還沒攢夠。

「現在這樣也很好,我已經習慣了。」

何一柏搖搖頭:「姜蘆,要戰斗,要聽見敵人親口求饒!」

他眼神堅定,與乍見時的氣截然不同,有種不容拒絕的強大氣場。

「再等等,我就攢夠錢了。」

「戰斗起來!我何大差這點錢?」

當天,何一柏就帶我去了市里最好的醫院。

我二十六歲生日這天,醫生告訴我說,等做完植,我還有聽見的可能。

天藍風清,何一柏帶著我在路上兜風。

我在他后笑。

又張了張,說了聲「謝謝」。

也不知道何一柏這個瘋小子聽見沒有。

9.

做完手,我第一句聽見

的就是何一柏的聲音:

「姜蘆姜蘆!麼西麼西!」

他的嗓音同我想象的出不大,沉穩中又帶著朝氣,如夏日般熱烈,如海浪般一聲一聲撲打著。

我沖他笑,又張了張

「何一柏。」

我的發聲很奇怪,「柏」被念了「敗」。

他欣喜著又皺起了眉:

「盟友,我們不可能敗!」

我低低笑著,聽到自己的聲音,又高興又沮喪。

太多年沒有張口說過話,音調已經怪異到我自己都覺得難聽的地步。

何一柏安我說,多練習,會好起來的。

他帶我去了海邊,風吹起角,我閉上眼聽著海風低鳴。

夢里也是這樣的聲音。

直到有人在海邊求婚,煙花猛地沖上高空,傳來幾聲裂。

記憶與恐懼在腦海中翻涌,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捂起耳朵,蹲到了地上。

一旁的人輕輕彎腰,將他的外套披在了我上:

「別怕,我在。」

那道溫潤的嗓音被海風卷進耳畔,與周遭轟然的裂聲隔絕開來。

那是我十年來,第一次到被保護的滋味。

10.

花店剛剛裝修好那天,姜阿圓又來了。

才月余不見,就瘦了不,原本的長卷發也剪了利索的齊耳短發。

環顧四周,抬手便打碎了手邊的一個暖黃花瓶。

砰的一聲。

「姜阿圓,這個花瓶 50 塊。」我竭力控制著心的恐懼和憤怒,保持著面上的平和。

聽我出聲說話,驚得捂住了

隨后又一副很好笑的樣子:「治好了?哪來的錢啊姜蘆?」

「不用你心。五十塊,支付寶還是微信?」

嗤笑一聲,掃了個二維碼,付了五十塊錢。

「姐姐搶男人不很厲害嗎?不知道這次釣到了什麼樣的男人,肯為你下本呢,不如讓妹妹也搶搶看?」

走過來,輕輕起我的下頜。

我拍開,隨后扯開一張手。

「搶男人,我可比不過你們母,多不要臉的事兒都干得出來。」

姜阿圓對我的反抗有些不可思議,睜著一雙大眼笑了又笑:「長脾氣了?」

「宋清瀾是你帶來的,他心里有沒有我也是他自己的事,你們的婚約我從未足。請你不要再來胡攪蠻纏。」

何一柏告訴過我,宋清瀾和姜阿圓的婚約,本就是經濟上的聯姻,恰好姜阿圓很早就心悅于他,便匆匆忙忙定了下來。

而宋清瀾,無非是為了經濟利益罷了。

我突然想起他曾給我發的那句「阿圓,和你不一樣」,頓時有些作嘔。

他的阿圓,是他攀上商界巨頭的敲門磚,哪怕也是他恨的那個男人的親生兒也無所謂。

而我,就得替爸爸背負所有的余孽,按他的話來說是該去死的。

姜阿圓抬起致的指尖,點了點我的額頭:

「我的男人我會管好。姐姐下次再犯賤,就不只是花店被砸這麼簡單了哦。」

我冷笑出聲:「妹妹覺得,你的富豪繼父還能護你多久?」

斂了神,沖我翻了個白眼,又抬手指了一束最艷的紅玫瑰:

「這束,包起來。」

我掃了一眼,心里忽然咯噔一聲。

不錯,最適合給某人掃墓用了,對吧姐姐?」

莞爾一笑,彎起的眼角呈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說的掃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給我媽媽。

我冷了臉:「不賣。」

細眉微挑,輕輕嘆了口氣,一副很失的模樣:

「姐姐啊,你媽媽在天有靈,看到你現在過這麼幸福,一定很欣吧!」

握著拳,又深吸一口氣,眼睛死死盯著姜阿圓:

「八年前那場大火,姜阿圓,是你干的吧?」

聞言臉一變,又在一瞬恢復如常:

「你自己忘記熄爐子的火,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沒再言語,看著臉上細微的表,更加堅信了和有關。

被我盯得發,頭也不回地走了。

何一柏帶了兩杯茶過來,同姜阿圓打了個照面。

姜阿圓呆愣在原地,回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一柏,像是明白了什麼,幾乎像逃一般加快了步子。

我的指尖扣進皮,這會兒才傳來陣痛。

姜阿圓,你還能再快活多久?

11.

記憶里燒毀的房屋早已重建,老棚戶變了小洋樓,里面住著幸福的一家三口。

這是我這麼些年,第一次有勇氣回來看看。

大火的灼熱和媽媽那張慈的臉龐始終印

在記憶深了我夜夜的夢魘。

挲著 208 號門牌,卻被男主人瞧見,高喊了一聲我別

時過境遷,是人非。

要查八年前的案子不太容易。

當年的房子本就租戶眾多,如今早已搬的搬,走的走。

我在租戶區徘徊了數日,依舊一無所獲。

直到那天下午,林蔭之下的棋局上,有個約莫七八十歲的老爺爺頻頻抬頭看我,那盤棋沒下完,他終于住了我:

「你是……姜蘆?」

他同我對視著,一雙渾濁的眸子帶了幾分試探。

幾番談下來,我才知道他竟然一直住在 208 號對面。

「我怎麼從來沒見過您?」

「我那兩年出車禍,在床上休養了好久。倒是經常看見你,天天一會一趟一會一趟,又是打工又是回來給你媽媽做飯的。」

他將茶盞輕輕端起,遞給我。

「我老伴兒以前還說,要是我家娃能有你一半懂事兒,我倆也能安個晚年咯。」

他說著像是提到了什麼傷心事,別過去頭沒再看我。

我攥著茶盞,終于開口問起了八年前那場大火。

他緩緩回過頭,說道:

「大火的那天下午,我看見過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去過你家。我一直以為那是你,可后來仔細回想,穿的服,好像要比你的漂亮一些,頭發帶著一點卷。」

耳畔轟鳴,他的話在我腦海中不斷穿梭,撞斷了我一直繃的那弦。

姜阿圓是個魔鬼,這是我一直認定的事實。

辱我,罵我,把我拴狗一樣在場爬著給所有人賠罪,剪斷我的長發,砸了我苦苦經營的花店,這些所有的事實加起來,都不如有可能殺了我媽媽這件事令我到如此強烈的恨意。

我手里握著那錄音筆,本想開口道謝,卻在聽見老人下一句話時猛地松開:

「你知道的,我老了。患有阿爾茨海默癥的老頭兒說的話,你能信嗎?」

我相信的。

可這話,還遠遠不足以讓姜阿圓墮深淵。

12.

長夜掛著皎月,我再次噩夢驚醒。

走出仄的隔間,我來到前面的花店。

海棠花安睡,一屋子的花香才暫時令我恢復了神志。

錄音筆里一遍一遍回響著老人說的那句話:「大火的那天下午,我看見過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去過你家。我一直以為那是你,可后來仔細回想,穿的服,好像要比你的漂亮一些,頭發帶著一點卷。」

姜阿圓此時,睡得正香呢吧?

我打開手機,找到了的聯系方式,發消息給

「西苑的天臺,你記得的。明晚八點,我有事跟你聊聊,關于我媽。」

那邊隔了一會兒,回了我一句:「有病。」

外面傳來幾聲貓,我知道,姜阿圓今夜難眠了。

手指到下面的聊天框,才發現宋清瀾給我發了很多條消息。

每天的早晚安,一些瑣碎的小事,以及好幾段獨白,我將他的消息設了免打擾,因此好久都沒看到。

「姜蘆,我不會再娶阿圓了。」

「還記得嗎?當年我抑郁癥那麼嚴重,是你把我從天臺上救下來的,你說人間很好,讓我好好活著。其實人間不太好,只有你如此。」

「后來你常常出現在我夢里,還是以前那副驕傲的公主模樣,我沒想到你這些年會這麼難,對不起。」

「去花店那天的事,對不起!姜阿圓說,帶我去找你的前提條件,是要我欺負你,越狠越好。」

欺負我,他倒是會誅心。

我嗤笑一聲,竟發現眼中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盈滿淚水。

「那幾張照片我不知道是誰放的。但掉出來,我是故意的。」

「姜蘆,你知道嗎?看到照片里的你,我就想,姜阿圓也好,金錢地位也罷,都是個屁。」

后面還有些話,我沒再看,將手機扣了起來。

宋清瀾這樣的人,郁又溫

曾經的姜蘆會把他當,當唯一的救贖,期著在那些快要將淹沒的惡意之中,他總有一天會回來,堅定地將護在后,告訴:「你還是驕傲的姜蘆公主。那些錯,不是你造的。」

可惜世事不會總遂人愿。

外面野貓仍舊著,我掉眼淚,打開了店門。

何一柏半蹲在墻角,見我出來,才直起嘿嘿笑了起來。

借著,我半抬著頭,看向這個氣中又帶著溫潤的男人。

「我看到花店亮著,猜你也還沒睡。」他從后拿出幾罐啤酒遞給我,「今天調查得怎麼樣,聊聊?」

側影,勾出他立雋秀的廓,一雙含笑的眼神低頭著我。

我踮了踮腳尖,卻

在那一刻想起什麼,又再次落下。

何一柏低笑出聲:

「勇敢的姜蘆公主,這就慫了?」

「我……」

未說完的話再沒說出口。

一雙強有力的手叩在我的后頸,我被他的力道帶得向前傾去。

熱烈又深沉。

同我對何一柏的印象一樣。

我們的影被投在花店的墻上,構出一幅畫卷,很漂亮,干凈又純粹。

「何一柏,你會忘記我嗎?」

他眼里閃著,抬手我的頭:「看到月亮沒?我和它一樣,是姜蘆的守護神。」

13.

那天下午,我關了花店。

然后化了個致的妝,從眉眼到角,細細勾勒。

天臺很高,能看到遠的山。

我靜靜站著,等待夜幕降臨。

影沉山谷,月亮捎著群星開始點綴夜空。

姜阿圓來的時候穿了條紅子,不會不知道今天是我媽的忌日。

可我還是笑著夸了:「子很漂亮。」

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臉上一臉不耐煩:「姜蘆,你是不是有病,風很大誒,有事快講。」

我上下打量一眼,一如既往地致,單單腳上那雙金的高跟鞋,估計就夠我植耳蝸的錢了。

何一柏稱這種為窮顯擺。

我笑了笑:「姜阿圓,你實話告訴我,八年前,你是不是去找過我媽?」

環抱著的臂膀陡然松開,看得出來,開始張了。

「你胡說什麼呢,誰去找你媽了?」

我掏出手中的錄音筆,一步一步向近。

「姜阿圓,我知道你壞,可沒想到你不但不放過我,連我媽你也不放過。」

這一輩子,自吃不飽穿不暖,在孤兒院長大,后來終于遇見我爸才了幾年福。的世界只有我和爸爸。而你媽還不要臉地們的婚姻。你告訴我,這一輩子究竟做錯了什麼,值得你這麼對?」

我聲調很高,說到最后嗓子累極了。

姜阿圓被我步步,像是被嚇到了,不是怕我說的這些話,而是那支錄音筆。

張了張:「你媽媽的死是你造的,我從來沒見過!你不要口噴人!」

我站得離很近,摁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

老爺爺的聲音一字一句傾吐而出,姜阿圓的臉早已慘白。

像瘋了一樣來奪錄音筆,我閃開子,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你哪里找來的瘋老頭!他在胡說,胡說八道!」

我點點頭:

「對呢,所以我來問問你,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何一柏也知道,你那天,上一汽油味兒。」

姜阿圓突然哭了:

「姜蘆,我那天車子出事了啊!當然有汽油味兒!你不要相信何一柏,他要害我!」

「可是妹妹,想要害你的,不止他一個,不是嗎?」

姜阿圓的眼淚順著眼角落,得讓誰看都覺得我在欺負

忽然起,從包里掏出一把匕首,死死抵住了我的脖子。

我笑著,任將我拖到天臺邊上。

「我把你約在這個地方,姜阿圓,你覺得我會怕死嗎?」

聽我這話,才發覺我是想和一起死的,邁開步子突然想要逃離,卻被我死死拽住了子。

姜阿圓紅著眼,手上力道很大,語調卻了下來。

恍惚之際,還是被我奪過了匕首,轉抵在高臺。

耳邊是呼嘯的冷風,下是萬丈深淵。

這次真的怕了:

「姐姐,對不起。我求求你,真的不是我干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這一次,我不想死。」

「可是,姜阿圓,人做錯了事,該接懲罰的。」

「姜蘆!」

后傳來一聲高呵,我沒回頭,聽得出來是宋清瀾。

姜阿圓像是找到了救星,開始瘋狂地他救自己。

「宋清瀾,你別管。」我冷冷出聲。

宋清瀾說話時聲音都在抖:「你會毀了自己的。」

我已經被毀了,不是嗎?

「宋清瀾,你知道嗎?你的未婚妻在八年前殺了我的媽媽。把我推深淵,也要了我媽媽的命。」

只要我用力推下去,這個人就會被摔一攤泥,我就能為媽媽報仇了……

背后久久未出聲。

「宋清瀾!你要多錢?我給你!我求我繼父,你之前那個項目可以重新開工了!救救我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話奏效了,宋清瀾又開口我。

我大概笑得很丑,讓他滾一些。

可他卻說:「姜蘆,如果你愿意,我會幫你把送進監獄,你別干傻事。」

證據不夠,還有個繼父維護,我斗不過的。

姜阿圓聞言絕了。

此刻唯一的救星,站在了我的這一邊。

14.

大抵是覺得我無論如何都會,姜阿圓開始和我拼命。

匕首再次被抵上我的嚨,猙獰:

「姜蘆,你為什麼就不信我呢?你媽媽是自己點燃的爐子。我去那一趟,不過把我的世告訴罷了,你想啊,到死都拿著我和媽媽爸爸的合照,該有多絕啊。」

「我不殺人,姐姐,我會誅心。可是你為什麼要我呢?」

我看著發狠,想起以前在學校時給我掛上牌子,讓我跪在地上,用腳踩在我的肩膀,滿是得意的模樣。

我便笑了:

「姜阿圓,你知道嗎?你就像里的蛆蟲,惡心、黏膩,永遠見不得,永遠在肖想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很可惡,但又特別可笑。」

瞪圓了雙眼,利刃忽然劃破我的頸部,傳來一陣刺痛。

子一點點下去,看見姜阿圓笑得猙獰,也看見匆匆趕來的何一柏,跌跌撞撞地跑向我。

「姜蘆!」

宋清瀾再也顧不上他的斯文和面,跪在地上幫我止

曾問我能不能去死的他,在我馬上就要死的時候卻慌了。

他哭得像個孩子,伏在我耳側我:「姜蘆,你別閉眼,姜蘆!別再離開我!」

姜阿圓拿著帶的匕首,開始大笑,隨后看見倒地不起的我,又開始哭,像瘋了一樣地在原地跺腳。

委屈極了:「姐姐,我不想坐牢。」

「我才是公主,驕傲的,阿圓公主,永遠都是。」

看著我時,眼神倔強又恐懼,搖著頭一步一步向后挪著。

風卷起的紅,飄得格外搖曳。

姜阿圓哆嗦著的子在下一秒上臺沿,發出一聲驚吼。

匕首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我緩緩合上了雙眼。

15.

我以為我死了。

閉眼時滿目鮮紅,睜眼卻是慘白一片。

刺頭小子趴在床邊,手上打著石膏。宋清瀾則靠在墻角,眉角上了紗布。

我想何一柏,卻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猛地一驚,發現我正睜眼看著他,淚水一瞬盈滿眼眶。

「姜蘆,你醒了!別啊,我去醫生!」

宋清瀾想要走過來,卻被他一把拽了出去。

我茫然地向天花板,著頸部的痛,姜阿圓的一切像是一場夢,在記憶里模糊起來。

醫生說我嗓子損很嚴重,以后開口說話都是問題。

我扭頭看向窗外。

幾聲鳥傳來,像在對我昭示新的晨始。

16.

我結婚那天,宋清瀾坐在賓客席上,哭得像個孩子。

何一柏穿著黑西裝,頭一回這麼正經。

他走過去給宋清瀾了張紙,又牽起我的手,在宋清瀾面前晃了又晃:

「哥們兒,是婚禮不是喪禮,再哭小心我的拳頭。」

宋清瀾沒搭理他,舉杯向我:

「姜蘆,祝你幸福!」

何一柏擋了那杯酒,一飲而盡:

「必須幸福!」

曾經郁的年如今了叱咤商界的英,他的微信頭像和網名一直沒變:見山。

好多年前,我在救過他的那個天臺上曾對他說過:

「你看,站在高,不只有腳下的深淵,往遠看,就能看見山。」

那里也許有你所希冀的風景。

17.

我在很多年后,才發現何一柏的

偌大的何家別墅,有一小小天地,里面是他的照片角。

里面有很多他收藏的古早膠片機,也有很多價值不菲的珍藏品,琳瑯滿目。

在灰暗的影中,我發現了墻角一張被裱起來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是我。

在海邊閉雙眼,邁著步子向深走進去的我。

記憶翻涌,我才恍然想起許多年前那個掛著殘的盛夏。

那次我是想去尋死的,深海靜謐,我曾把那當我最后的歸宿。

岸邊的一座礁石上坐了個紅發年,不知在擺弄些什麼。

后來我越走越深,那人開始向我跑來。

他一把將我從里面撈起,滿眼憤怒地對我嘰嘰喳喳說話。

我茫然無措,任他說完就走了。

原來是何一柏啊,他竟然記了我這麼多年。

手指攀上相冊,我一點點挲著深海中的我,那個絕的姜蘆。

真慶幸,我還活著。

門再次被打開,何一柏在后將我抱

他看到我握著那張照片,愣

了愣:

「你沒聽見也好,我當時在罵你。」

我抬手掐上他的胳膊,他卻不躲,忽然囁嚅著將我抱得更了一些:

「姜阿圓和媽媽來我家后,就是那個盛夏,我出國了。我后來每每想起,都覺得悔恨,如果我沒走,沒有逃避,而是早一點調查姜阿圓,調查到那個總被欺負的姑娘是你,我就能早一點來到你邊,早一點保護你。」

我回抱住他。

沒關系,晚一點也沒關系。

外面響起陣陣煙花聲,何一柏抬手捂上了我的耳朵。

我笑著把他的手拿下來。

他含著眼淚,又面驚喜:「不怕了?」

我搖搖頭。

有他在,我怎麼還會怕?

18.

花店也一直開著,只是換了個名字,作「月」。

我偶爾會想起曾站在我面前分外囂張的姜阿圓。

每來一次,我這里就會有東西遭殃。

我如今才明白,自卑如,不過是在一次次欺負我中抬高自己罷了。

有時去看媽媽,我也會給姜阿圓帶一束花。

有時是白百何,有時是紅玫瑰。

雖然不合時宜,但的確都是的最

那天我遇見了姜阿圓的媽媽,傳說中足我爸媽婚姻、又憑著本事勾搭上何老爺子的人。

因為姜阿圓和我的事,以死相,不讓何一柏把我娶進門。

何老爺子在和親生兒子之間,選擇了后者。

的頭發白了不,眉目之間的風早已褪去,攀上許多皺紋,卻也能看出年輕時是個十足的人兒。

我們倆沒說一句話。

各自吊唁后不告而別。

何一柏走過來牽住我的手,落寞的背影。

「不用自責。」他聲音和煦無波,「姜阿圓如此,都是的。」

他輕輕我的鼻尖:「我告訴你一句話,要時刻銘記。」

我歪了歪頭,笑著看他又想吐出什麼名言來。

何一柏晃晃腦袋,一臉神

懷疑自己,多指責他人。」

林間鳥兒低,像是在附和他的話。

他又彎腰將我背起,順著石階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聲調悠揚又愜意:

「走咯,尊貴的姜蘆公主!」

我順著石階去,滿目都是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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