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給表白墻發消息：「墻墻，投稿，表白金融系 19 級學長蕭玥寧，匿。」

給多年暗收了尾，我安心地睡著了。

結果半夜被輔導員電話吵醒：「楚同學，麻煩回下信息，蕭學長都快急瘋了。」

我打開手機一看，消息提示 99+……

1

半夜。

我正為夢里蕭玥寧冷漠的態度而難過，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我迷迷糊糊地應：「喂，您好……」

對面是輔導員周老師急切的聲音：「楚同學！你沒出什麼事吧？」

我被周老師嚇得清醒了不：「沒，沒什麼事啊。」

周老師明顯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我聽你蕭學長急匆匆地打電話給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我說我趕來確認一下。你在宿舍吧？打擾你了，不好意思啊，楚同學。」

掛斷電話，我剛迷迷糊糊想繼續往床上躺，就聽見對床的簾子拉開，含糊的聲音響起：「楚楚，這麼晚了，什麼事啊？」

是我的室友小關。

「不好意思啊，小關，打擾你了，是周老師的電話，說什麼蕭學長在找我。」

我頓了頓，才反應過來，蕭玥寧是周老師的得意門生。

所以，是蕭玥寧在找我？

對床傳來一陣猛烈的靜。

我趕拋開七八糟的念頭，拉開床簾探頭看去：「小關，怎麼……」

對面是小關激的眼神：「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再看小關此時的姿勢，盤坐在床上，手里拿著紙和筆，非常認真又期待地看著我。

我扶了扶額。

平時上專業課，兩個人湊不出半支筆。

現在聽個八卦這麼積極。

但我也屬實沒什麼八卦可講。

我和蕭玥寧，就像兩條永遠不會有集的平行線。

哪里會有什麼聯系呢？

也不知道為什麼小關每次一聽到蕭玥寧的名字就那麼起勁，總覺得我和他之間會發生點什麼。

我苦笑了一下，他是天之驕子。

我麼？

算了吧。

敢暗他可能已經花了我所有的勇氣。

2

醒都醒了，一時半會我也睡不太著。

我打開手機想看看有沒有需要回復的消息，卻被多個件全是 99+的提示驚呆了。

我下意識地驚嘆。

小關熱地湊上來要看我的手機：

「怎麼這麼多消息？」

我也想知道。

我點開其中一個 APP。

卡得不行。

我沒等消息加載出來，甚至沒顧上小關就在旁邊，直接點開和表白墻的聊天記錄。

雖然學校的表白墻一向守信，只要投稿人有要求，發表的時候都會按規定匿頭像匿昵稱。

更何況我還用的是小號投稿。

但我還是張地輕敲手機殼，左手張地攥著床單，千萬不能被蕭玥寧知道我喜歡他。

給表白墻投稿，只是我抱著最后一點卑微的愿。

希在我放下這不被他知曉的暗之前，能讓他看到，有一個人默默地喜歡過他。

這就夠了。

他或許會笑笑，對那個暗他的孩子產生一分好奇。

也可能會輕拍腦袋，嘆息一聲：「暗別人，真的要很大勇氣呀，希能遇到適合的那個人。」

這樣就夠了。

我知道的，蕭玥寧就是那樣溫的一個人。

我見過他笑著拒絕對他表白的陌生孩。

那個孩子抱著花，紅著臉，在周圍人的起哄聲中訴說著自己的意。

他沒有打斷，只是停下腳步默默聽著。

等孩說完，他接過花，給了一個淺淺的擁抱，紳士地拉住孩角，帶走出人群，才開口拒絕：「能被你喜歡真的很榮幸，但是真的很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起初我就站在人群里。

我認識那個孩，是和蕭玥寧同屆的學姐。

也是學生會主席。

是很優秀的孩子。

后來我只覺心里一陣陣酸涌來，沖之下便地跟了上去。

正好聽到了蕭玥寧的話。

被拒絕了啊。

都不可以，我又憑什麼呢？

3

只可惜，蕭玥寧是很溫的人，但有些人不是。

在被無數次針對和呵斥之后，我終于想放棄了。

或許，真的是我不配喜歡蕭玥寧吧，我那麼普通，那麼平凡。

等畢業工作了，找個安安分分、和我一樣普通的人嫁了。

也好。

我抹了把不知何時掉下的淚珠，避開旁邊小關的視線，低頭看向手機。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手機加載出了信息，一大串一大串的話爭先恐后地跳出。

我卻什麼都沒看清。

還沒等我仔細查看，我就想起了什麼。

糟了！

今天緒波太大，我居然忘了，表白墻的賬號是蕭玥寧的部門在管。

我趕干眼淚，低頭看向手機。

眼最新一條就是蕭玥寧的消息：

「楚夕！求你回條消息好嗎？至讓我確定，你沒有出事。」

4

真奇怪，輔導員半夜打來電話也就算了。

蕭玥寧怎麼也誤會了？

我明明就在宿舍待著。

也出不了什麼事。

我沒來得及細想，趕往上翻記錄。

最開始的聊天記錄很正常。

蕭玥寧保持著一貫的紳士風度，很有禮貌地問我關于大創項目申請書的格式。

我看了眼那條消息的時間：11 點 05 分。

就在我給表白墻投稿的五分鐘后。

我莫名地笑了一下。

蕭玥寧原來也會在這種小事上犯迷糊嗎？

雖然這部分的確是我所在的部門負責答疑。

但我還以為蕭玥寧會仔細查看說明格式的文件，用不著我再加以說明。

所以我從沒想過借這個機會和他搭話。

蕭玥寧沒有得到我的回復。

連著發了六七條消息。

不知為什麼，又都撤回了。

接著就是頻繁的信息，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會連著發很多條：

「楚同學，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但請問看到信息回復我一下可以麼？」

「楚同學，看到你的空間說今天去市中心了對嗎，能不能冒昧請問一下你是幾點去的呢？」

「楚夕同學，不知道你會不會生氣我冒犯到了你的私，我實在有些擔心，就問了你同班的同學，們說你晚上的時候出門了對嗎？你是去市中心了嗎？」

……

「楚夕！求你回條消息可以嗎？我真的很擔心。我知道你可能不理解，但是我真的快急瘋了！我想給你輔導員打個電話確認下況，希你不會太生氣。」

……

翻完消息記錄，我怔怔地坐在床上。

有些不知所措。

蕭玥寧發錯人了嗎？

那個讓他那麼擔心的孩是誰呢？

反正，總不能真的是我吧？

小關在旁邊聽到我的低語，瘋狂我：「楚楚，想什麼呢？楚！夕！人家都指名道姓了，你還在瞎想什麼？要我說人家就是喜……」

我急急地出聲打斷的話：「可能，可能是同名同姓。」

對上小關無話可說的眼神，我頓了頓，閉上了，我也明白這種可能很小。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我看向桌上的鏡子，下意識了自己的臉：「他甚至都不認得我，又怎麼會這麼關心我？」

之前我不是沒有鼓起勇氣和蕭玥寧打過招呼。

可他完全沒認出我，僅僅漠然地瞥了我一眼就扭頭繼續和邊人說話。

甚至比他平時對陌生人的作風都更冷漠些。

正說著，叮咚一聲，來了新消息。

起床后我就把消息的提示音打開，這會在寂靜的房間顯得格外明顯。

是一條語音。

我怔愣著不敢點開。

害人家擔心了這麼久，都折騰到輔導員那里去了。

他們說得沒錯，我真是一個事多的麻煩。

小關卻看不慣我這紛繁的思緒，大大咧咧地直接點開湊過來聽。

從手機里傳出蕭玥寧疲憊而溫和的聲音：

「楚同學，真的抱歉，發了這麼多條消息，肯定打擾到你了，如果你還沒看，不用往上費時間翻記錄了，沒什麼重要的話。」

蕭玥寧頓了頓，帶著點強撐的笑意說：「就當我吃錯了藥胡言語好了。楚同學，有機會我一定當面賠罪。」

5

看吧，沒什麼重要的話。

我點點頭，克制著自己問清楚的念頭，低頭回消息：

「沒有打擾到我，蕭學長，謝你的關心！我今天因為一點私事，并沒有去市中心。」

對面很快發來回復：「那就好，晚安，楚同學。」

我果然是話題終結者麼？

我一時竟然有些后悔。

難得的機會，早知道試著多聊幾句了。

我握著手機，眼神放空。

明明想好了的，放下這段暗，不再奢那些我不該得到的。

可是……

小關的驚呼打斷了我的思路。

一邊手中忙個不停，快速地打著字確認消息，一邊滿臉復雜又慶幸地看向我：「楚楚，還

好你沒去市中心。」

「你知道嗎，就在你原定要去的時間點，發生了一起惡意傷人事件。如果你出門了，運氣不好的話很可能就正好遇上了。」

我一愣。

趕拿出手機打開某博。

這起事故的信息很好找，熱搜第一就是。

我隨意找到一個視頻打開。

雖然打了馬賽克，但我還是被嚇到了。

這種時候，畫面的沖擊遠比文字要大得多。

更何況，如果不是被蕭玥寧的追求者堵住吵了一架，影響了心，我本來是和閨約好要去市中心吃小吃的。

小關不知道我要去的詳細目的地。

我卻是清楚的。

事發現場旁邊，就是我打算去的那家小吃店。

這麼說來，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冷冰冰的金屬進有多痛？

我無法想象。

但我一下子就理解了蕭玥寧為什麼會那麼著急。

如果意識到邊的人可能遭遇了這種事，換我，我也得急瘋。

更別提，我還在發完表白的投稿后失聯了。

蕭玥寧不會以為那是我最后想留下來的話吧？

我本來想笑，卻笑不出來。

如果是那樣的話。

真的，太憾了。

我只是想象，都覺得這樣的結局太過苦。

也因此突然有了那麼一丁點的斗志。

或許，我不該就這樣放棄。

但無論如何，我心酸地想著，蕭玥寧真的是很好的人。

對于僅僅有幾面之緣的同學都能這麼關心。

真羨慕啊。

他未來的朋友。

6

第二天，我頂著雙熊貓眼走進教室。

后門關著，我不得已從前門溜進了教室。

我低著頭走到朝我揮手的小關邊坐下。

小關迫不及待地問我，滿臉八卦：「楚楚，快快快！昨晚你和蕭學長還聊什麼了？我要聽后續！」

我無奈地擺擺手，自嘲地笑笑：「能有什麼后續？你知道的，我就是話題終結者。」

小關皺了皺眉，正準備說些什麼，就見同專業的小何一臉高傲地走來。

停留在我的桌旁，兩只手撐著我的桌子，居高臨下地開口：「昨天晚上表白墻上向蕭學長表白的，是你吧？」

怎麼會知道？

我完全沒想到這件事會暴。

因此也本來不及掩飾臉上的表。

小何了然地笑笑，不屑地輕嘲：「就你？呵，省省力氣吧！蕭學長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不管不顧地說完自己想說的話，轉就走，把旁邊拳掌準備反駁的小關氣得夠嗆。

我看著小關氣得臉都漲紅了，還要扭頭過來安我。

我輕輕搖搖頭，示意我沒事。

我自嘲地想，我是不是該謝，們沒有像電視劇里一樣，扯我的頭發，向我的座位上丟七八糟的東西，然后把我堵進廁所？

可像個沒事人一樣丟下幾句話就跑，卻影響我一天的心。

小何那輕蔑的眼神不斷在我腦海中回放，重復著的嘲諷：「就你，省省力氣吧！」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煩躁地把專業書拿出來丟到桌上。

其實我也知道。可能是我自己太過在乎。

誰沒遇到過別人的不認可和詆毀呢？

我不過就是到的頻率高一點，可能程度深一點罷了。

終究是我心理承能力不夠強。

不知什麼時候起，我竟然變得對別人的話非常在意，可能隨口一句「你今天的服好丑」，就能讓我難過上一整天。

我也試圖鍛煉過自己的心理承能力。

但就如們經常說的：「看吧，隨便說你幾句就破防了。」

的確如此。

7

下課后，我慢吞吞地收拾著東西，準備等人一點再去食堂，卻被另一個生攔住了腳步。

是跟蕭玥寧同一部門的學妹，小莫。

其實本來，我喜歡蕭玥寧這件事會是我一個人的。

可有一天小莫突然跑過來問我是不是喜歡蕭玥寧。

那時候小莫一群人已經小有名氣。

大家都知道們甚至算得上蕭玥寧的后援團。

遇到什麼投票的事，比參賽的蕭玥寧本人都積極。

我還天真地想過，這些人都認可和喜歡蕭玥寧，我一定跟他們很聊得來。

所以面對小莫的疑問，我完全沒想過否認，只是微紅著臉點點頭。

那時候小莫也沒有表現出這麼深的敵意。

我甚至傻兮兮地問過小莫：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定定地看著我，眼神中夾雜著嫉妒和莫名的嘲笑：「太明顯了，你們的眼神。」

我拜托小莫不要告訴別人。

可后來，同一個圈子里的生們都知道了。

在那之后，我就開始意識到了不對勁。

走到哪里好像都有這群人的存在。

們經常在我背后竊竊私語：「你看，就是，這長得也不怎麼樣嘛，真搞不懂。」

「要我說，真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

好在這些生不會再到傳，只是私下或者背后胡說。

引得別人好奇，從而多一個喜歡蕭玥寧的人對們也沒有什麼好。

因此仍然算是小范圍的。

我也開始學著收斂。

不希自己的喜歡給別人帶去困擾。

直到昨天，這群人堵住我的去路，罵了很難聽的話。

我不了，和們吵了起來。

吵架麼，不管吵贏吵輸，對我來說，總是不太愉快的。

我第一次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

是我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嗎？

所以我本來期待的大學生活才會被我過這個樣子。

8

小莫攔住我，后還跟著那群喜歡蕭玥寧的生。

們在我附近隨便找了些座位坐下。

從包里拿出書放在桌子上，手里拿著筆，裝出要學習的樣子，眼睛卻瞥向我和小莫這邊。

在沒課的時候，教室會被當作自習室用。

所有人都可以來去自如。

這是們的自由。

我攥手中的書包袋子，心里也明白，自己想離開，卻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小莫看著我，不知為什麼，眼眶紅紅的，看著竟然有些可憐。

但在惡狠狠地開口質問我的時候，我一下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

「早就跟你說了，你本配不上蕭學長，要臉蛋沒臉蛋，要材沒材，能力也比不上我們，到現在連個部長都不是，你有什麼？你居然敢在表白墻上投稿，還假惺惺地匿名，誰給你的臉？」

越想越生氣，臉都漲紅了：「昨天號是在蕭學長的手里。你是沒看到他看到你的投稿消息后是什麼反應，要我說，你就是自取其辱！」

我恍然大悟。

徹底想明白為什麼小何們會知道昨天那條投稿是我發的了。

昨天真是昏了頭了。

怎麼就給忘了。

表白墻的賬號是蕭玥寧的部門在管。

不僅蕭玥寧會關注，們部門里的人也是如此。

我只想著表白墻的保一向很好。

卻忘了，雖然別人是不會知道，可表白墻賬號背后的這群最不應該知道的人，卻全都知道了。

最重要的是，原來他真的看到了啊。

我本來還抱著希，表白墻的方號除了收到再沒有別的回復，所以還有一線很小的可能，蕭玥寧并不知道。

我想起那六七條被發出又撤回的消息，第一次埋怨自己為什麼睡覺之前要關掉提示音。

真想知道啊，究竟發了什麼？

不管是喜歡也好，厭惡也罷，我也是想要一個答案的。

可他什麼都不提，是打算做什麼呢？

9

不過，我更奇怪了。

明明表白墻上經常有人投稿表白。

大大方方表白過蕭玥寧的也不在數。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只有我被們抱團針對。

而這次，更像是了眾怒。

周圍的生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

小莫更是氣到眼圈發紅。

連平時不屑于搭理我的小何都要特意跑來嘲諷我一句。

為什麼呢？

們在嫉妒什麼呢？

我明明，也一樣，什麼都沒有得到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回應小莫的質問。

而也不需要。

小莫沉默了一瞬，猝不及防地開口，第一次用上了我不能接的惡毒詞匯，毫無邏輯地咒罵著。

我腦子一片空白。

等我再反應過來，已經一掌輕拍到了小莫的臉上，拽住了的領：「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小莫捂著臉，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看著自己微微發的手。

原來，反抗是這個覺。

我有點害怕，但并不后悔。

我沒有用很大的力，那一掌沒有給造任何實質傷害。

僅僅是有一片淺淺的紅痕。

但這就夠了。

這是我第一次手，也會是最后一次。

之前面對們的詆毀和擾，我沒有作出任何反抗，只是默默地忍了。

我總是害怕，怕萬一我反抗了，會不會造更嚴重的后果。

萬一把們惹急了，發瘋報復我怎麼辦？

可我忘了。

我才是那個被這些事困擾到的人。

我忍了，們就會變本加厲。

或許這才是們敢于抱團針對我的本原因。

以后，我再也不會這麼傻了。

該尋求幫助尋求幫助。

該反駁就及時口。

該用正當手段保護自己的就用起來。

都是年人了，應該學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我下定決心，正準備用力推小莫們離開。

就見小莫用力在那片紅痕上掐了一把，往桌子上一趴，整個人哭得梨花帶雨：「蕭學長，我只是好心想勸學姐把心思多放在學習上。可竟然，竟然……」

我回頭一看，蕭玥寧居然就站在教室門口。

他靜靜地站在那里，臉上是難得的嚴肅，皺著眉頭看著我們這里。

我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都忍了那麼久了。

這一下，全完了。

小莫臉上帶著那明顯的掌印，又的確是我的手，蕭玥寧肯定要誤會了。

我說不出辯解的話。

總不能說，是小莫的話太過分了，我聽不下去了吧？

我想著蕭玥寧可能的勸誡，他那麼溫和的一個人，說不定會冷下臉告誡我：

「不管什麼原因，手就是不對。有那麼多更好的解決辦法，你為什麼偏偏選這種？」

我等著蕭玥寧的宣判。

蕭玥寧直直朝我走過來。

我避開他的眼神，自欺欺人地不想看到他眼神中可能有的毫厭惡。

他卻只是猶豫了一瞬，然后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虛虛地擁著我面對著小莫，偏過頭問我：「楚夕同學，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莫看見蕭玥寧搭在我上的手，哭得更兇了，撒般地湊近了些：「蕭學長，沒什麼事，學姐不肯聽我說的話，就罵了我幾句，還，還打了我。不過沒事的，我可以理解學姐的！」

小莫一臉我最大度最善良最弱的樣子。

滿臉都寫著，學長快夸我。

可蕭玥寧像是完全抓不住重點似的，敷衍般對小莫點點頭：「你能理解就行。」

然后專注地盯著我，示意我跟他離開。

小莫不死心，不敢蕭玥寧，只得拽住我的手腕，指甲用力地掐進了我的胳膊：「蕭學長，學姐……」

蕭玥寧一下變了臉：「放手！別我對生手。」

小莫嚇得趕回了手，我在旁邊也了肩膀。

還是第一次見蕭玥寧這麼兇的樣子呢。

小莫氣得直抖，明顯也沒料想到現在的局面，難以置信地看著蕭玥寧：「是先手的！」

蕭玥寧毫不客氣：「那肯定也是你先招惹了楚夕同學。」

他拉著我走出教室，還不忘補刀：「沒你道歉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楚夕是我喜歡的人，別再來煩。」

我停住了腳步。

喜歡的人。

什麼意思？

我試探著抬頭看向蕭玥寧：「謝謝學長幫我解圍。但是這樣說，會不會不太好呢？」

蕭玥寧好像也有點張，甚至還有點結，傻乎乎地問：「什麼，什麼不太好？」

我猶豫著重復：「你剛剛說，我是，你喜歡的人？」

他看上去更張了，不好意思地了耳朵，正了正神：

「你不知道，我昨天看到你的投稿有多開心。但既然我、我們是兩、兩相悅的，我想著告白的話應該男生先說，線上來不及了，線下總得補給你。」

蕭玥寧深深吸了口氣，鄭重其事地盯著我的眼睛開口：「楚夕，我喜歡你。」

我瞥見他說到喜歡時紅了的耳朵。

在這一刻，我終于明白，喜歡蕭玥寧的生那麼多，為什麼唯獨我總是被針對。

我忘了，們能輕易看出我喜歡蕭玥寧，又怎麼會忽視蕭玥寧看向我的眼神？

我從每次的對視中自以為看出了蕭玥寧的漠然和不喜。

可那竟然是蕭玥寧不敢和喜歡的人對視，而匆匆略過的滿含意的眼神。

喜歡一個人的樣子實在是藏不住，都是破綻。

只有我，當局者迷。

生生錯過，甚至險些想要放棄。

要不是這一連串的意外，得我們都忘記了掩飾自己的。

我們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知道彼此暗的人也喜歡對方。

徒留下兩個人的暗自神傷。

10

可我還是到了迷茫。

我遇見

蕭玥寧是在高三，那時他來我們高中宣傳他所在的大學。

溫和而俊朗的學長，不不慢地描述著這所大學，彬彬有禮，沉穩又不失風趣。

聽完他的講解，當時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斷循環，我要考上這所大學，我要在大學重新認識這位學長。

我懷著年人的小心思，幻想著，如果有機會，說不定我們能在大學開展一段好的校園。

令我驚喜的是，在課后，我還偶遇了尚未離校的蕭玥寧。

我大著膽子喊住他，大聲地告訴他：「學長，我也想進那所大學，如果我考上了，到時候，可以再見一面嗎？」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哪來的勇氣。

周圍人向我們頻頻投來好奇又疑的目。

我手心微微出汗，恍惚中好像訴說出口的不是高考的目標，而是剛剛產生的異樣。

他手本想我的頭，卻又克制地收了回去，只是給了我一句簡單的鼓勵：「加油，我相信你！我會在大學等著你。」

這是我印象中和他的初見。

可跟我想象中不同，到了大學，我們的集并不多。

聽說過他在大學的事跡，對他的為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我對他更加崇拜與慕，也徹底絕了進大學就表白的心思。

我拼命努力，只想追上他。

卻一次次被周圍人襯托得更加普通。

他卻越來越優秀。

我漸漸開始自卑。

甚至一度認為，我和他就像兩條不會相的平行線。

永遠走不到一起。

所以，在蕭玥寧眼中，我明明應該只是個有點眼的陌生人而已。

他卻突然說，也喜歡我？

我甚至都懷疑這是不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可我明白他不是這樣的人。

那麼他的喜歡，又來自哪里呢？

11

我困地看向蕭玥寧，抿了抿，不知道怎麼開口。

蕭玥寧試探著我的手。

我抖了抖，沒有拒絕。

他開心地笑了，牽住我的手，把我拉進一間沒有人的自習室。

蕭玥寧小心翼翼地從口袋里取出一張被疊得整整齊齊的草稿紙。

正面是畫得七八糟的數學題。

反面是零零散散、段的文字。

他把紙輕輕平，遞給我。

我想過種種可能，卻唯獨沒想到蕭玥寧會拿出一張紙。

我展開一看，是我高中時的字跡。

那時候我雖然在普通班，績也不過不好不壞。

但有一群親的好友，有幸遇到的老師也都是格溫和，待人友善。

因此連字跡都著活潑與活力。

我看著紙上的字，依稀還記得晚自習趴在桌上寫下這段話時的意氣風發：

「其實很喜歡普通與平凡這種詞，會讓我很有安全，好像暗示著我的人生平平淡淡，不用經歷那些我承不起的大痛苦和大悲傷。」

「被人夸贊優秀是很開心，但也不過那一瞬間，我自己的普通與平凡，更有實力的低調，無須他人定義，無論怎麼樣，我都滿意我自己。」

「我不愿站在高俯瞰萬家燈火，只想要其中有一盞為我而亮」

……

還沒看完，我的淚水就模糊了雙眼。

可能在別人眼中，這只是一些矯又天真，完全不切實際的話。

但對我來說，看著這些帶著些許稚的文字，好像就看到了幾年前意氣風發的自己。

我匆匆疊好紙張，遞還給蕭玥寧。

猝不及防看到這些文字，眼淚本就止不住。

進大學，鋪天蓋地的信息迎面而來。

我接到過很多電話：

「現在還不開始，到了大三大四可就來不及啦。」

「你居然不打算考這個證？畢業了你拿什麼去競爭？」

「你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麼？有什麼特長和技能？以后人家公司憑什麼要你不要別人？」

我開始憤恨自己為什麼那麼普通。

為什麼明明很努力了卻還是比不上別人。

我跟著大部隊踏上了卷的步伐。

有時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焦慮什麼。

邊的同學和朋友，拿獎的拿獎，提績點的提績點，考證的考證。

每個人好像都有清晰的目標。

只有我，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到撞。

甚至還對優秀的學長抱有不可說的心思。

我開始越來越在意別人的想法。

漸漸地，也在一次次的暗示中，認下了各種各樣的標簽。

樣貌、品行、家庭條件，樣樣不行，樣樣低人一等。

怎麼在這個社會生存？

我不行的。

我無比厭惡自己的普通。

可無論對錯，幾年前的我也曾經記錄下自己對普通和平凡這兩個詞的喜歡。

時間的魅力可能就在于此。

短短幾年。

我的想法完全顛倒。

……

蕭玥寧接過我遞過去的紙，重新小心翼翼地攤開，他練地上跳的字跡，好像過文字看到了過去的某個瞬間。

「其實，那次回母校宣傳大學并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蕭玥寧眼含笑意地補充：「當然，對你來說，那應該的確是第一次見面。」

「你應該知道，我跟你是一個高中的。我高三的時候，經歷過一段非常痛苦的時期，那時候家里出了點事，因此總是集中不了注意力學習，績掉得很快。我很快從年級前列掉到了中間。在人生中相當關鍵的一個節點，每個人都在向前沖，唯獨我在飛快地倒退。」

蕭玥寧輕輕挲著那張普普通通的草稿紙，繼續說道：

「有一天我心煩意，走錯了路，到了你們高二的教學樓，我不小心撞到了你，你好像趕著去上課，我還沒來得及道歉，你就匆匆跑了，這張草稿紙卻不小心掉了下來，被我撿到。」

蕭玥寧深吸一口氣，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

「你可能想象不出，這些話對我有多重要。在所有人都告訴我，我現在這個績，未來注定只能上個普通的大學，糊弄一輩子，做個普通人的時候，有人卻在這時候告訴我，普通很好，平凡也很好，我永遠滿意我自己。」

我看著蕭玥寧從眼角滾落的一滴淚珠。

好像看到了當年那個被別人否定、被自己的普通所困擾的年。

其實，那些話只是我突發奇想，隨手寫下的想。

我沒有找一張漂亮的紙，工工整整地記錄下來。

甚至在寫完后，隨意地丟在了某個角落，就此把它忘。

我從未想過有一個人會意外撿到它，在冥冥之中與我產生了共鳴，甚至從這些文字中汲取力量，并將其視若珍寶。

更沒想過，撿到它的人認可了我的觀點，堅定地走了下去。

而我，卻在未來忘記了初衷，自相矛盾。

最妙的是，現在，我又從蕭玥寧上重新獲得了這份力量。

當年的意氣風發，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到了我上。

我不嘆，命運的安排，真是太過巧妙。

我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

我覺自己在這一刻，扔掉了自己給自己背上的枷鎖，破開了被形形的人套上的標簽，仿佛獲得了重生。

未來怎麼樣，一切未知。

但我重新擁有了自信，這就足夠了。

至于現在，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我看向蕭玥寧。

我們彼此說清了過去的集。

那未來呢？

我們算是，正式往了嗎？

12

沒過幾天，蕭玥寧約了我在學校的咖啡店見面。

還神神地讓我帶上小關一起去。

我拉著小關的手剛剛坐下，蕭玥寧就迫不及待地示意我打開手機看表白墻。

表白墻單獨發布了一條態，配圖是兩張截圖：

「墻墻，投稿，表白 19 級金融系學長蕭玥寧，匿。」

「墻墻，投稿，表白 20 級金融系學妹楚夕，不匿。」

我傻笑著把這兩張圖片翻來覆去看了幾十遍。

小關湊上來看到這兩張圖片后，就在旁邊興得手舞足蹈：「磕到了，磕到了！我磕的 CP 終于 HE 了！」

蕭玥寧看了一眼小關，難得笑得肆無忌憚：「本來是想約你單獨約會確定關系的，但想想今天這麼關鍵的時刻，還是得有人幫忙做個見證。」

他坐直了子，正了正神，張又期待地握住我的手。

我不好意思地輕挪了一下手。

卻被他更牢地抓：「楚夕，我喜歡你，很多年了。」

蕭玥寧不好意思地笑笑，難得地，紅著臉開口：「請問，我有這個榮幸為你的男朋友嗎？」

我看著眼前這個暗多年的人，沒有回答，反而重新開口：「蕭玥寧，我喜歡你，也很多年了。」

我任由淚水奪眶而出，回握住蕭玥寧的手：「請問，我有這個榮幸為你的朋友嗎？」

頓了頓，我和蕭玥寧異口同聲：「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