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2》第 22 節 長有罪

「小欣,這些年是爸媽不好,你要諒我們。你弟弟要買房,但是錢不夠,你先轉個十萬過來……」

聽到這里,我冷笑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斷絕關系十年了,我的好爸媽可真是一點都沒變。

1

我是家中的長,本來也是獨

可在我高二這年,我的母親告訴我,意外懷孕了。

我震驚又迷茫,心中卻還是有些欣喜。

就這樣我的弟弟來到了這個并不富足的家庭。

弟弟嘟嘟的很是可,我很喜歡他,我的父母也是。

但是過了幾日,我就發現,父母對弟弟的喜歡太過了,說他們把弟弟捧在手心掉了,含在里怕化了都不為過。

母親李秋辭了工作專門照看弟弟,父親李安每日回來第一句問的總是弟弟。

我被忽略了。

我想,若是弟弟沒有出生該多好。

可是意外懷孕這件事,我的父母也無法控制不是嗎?或許他們只是對于新來的小家伙很歡喜呢?也許他們不是故意忽略我的。

我一直這麼安自己。直到……我在母親的記錄菜譜的本子中看到了「生子偏方」。

原來,他們早就計劃好要生個兒子。

可,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拿著偏方去問母親。

母親有些驚慌地搶過本子,一句解釋也沒有,劈頭蓋臉地責罵我:「你這孩子怎麼能翻大人的東西呢?作業寫完了嗎?家務做了嗎?你很閑嗎?」

本來我只是疑他們為何沒有告知我,可卻遭到一頓質問,我十分委屈:「媽,你當初告訴我是意外懷孕,可分明不是!我只是想問問你們想要弟弟,為何不提前告訴我?」

母親瞪了我一眼:「怎麼?我們想要兒子還要經過你同意?你太自私了。」

我愕然地看著慌張地走開,去看的寶貝兒子,不再理我。

父親回來后,我炒菜期間約聽到母親同父親說了什麼。

吃飯時,他們一改往日吃飯聊天的習慣,沉默地吃著。

「爸媽,我錄取通知書到了。」

沒有人回應我。我默默地吃著飯,亦是沒有說話。

「小欣,你要懂事一點。」父親突然開口,讓我有些迷茫。

「小欣,我們也想只有你一個孩子。可……你是個娃,我們李家到你爸我這一輩只剩下我一個,李家需要有人傳宗接代,我不能讓老李家斷后。

「你能明白嗎?」

我還是覺得委屈:「爸,弟弟出生后,他把你們的都搶走了!」

「你這孩子!能不能懂點事?你弟弟這麼小,當然要多些看護。你是姐姐,都是大孩子了,怎麼還跟弟弟爭風吃醋?」

「可是……」我不明白,為何他們不能像以前那樣多關心關心我,而不是滿心滿眼都是弟弟。

「沒有可是。」父親打斷我,「對了,跟你商量件事。

「你知道的,我們家家庭條件不怎麼好。有了你弟弟之后,生活更是比原來困難許多。」

我心中約有些不安:「所以呢?」

「李欣,你輟學吧,你一個再有好前程最終還是要嫁人的。不如早點工作補家用。」

我震驚地看著父親。

我又轉頭看向母親,眼神躲閃,我心中一涼。

2

「我不會輟學。」我艱難地開口。

「李欣!」父親突然發脾氣。

我不甘示弱地看著他:「憑什麼讓我輟學?就因為我是孩?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還搞重男輕?」

「啪——」一個耳甩在我臉上,臉頰一片刺痛,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你怎麼跟你爸爸說話的?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該知道恩!現在家里負擔不起你,你就應該懂事一點!」母親眼中的厭惡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不明白,明明以前他們不是這個樣子的,為什麼弟弟出生后,就變了這般。

我雖然喜歡弟弟,可現在我對他產生了怨恨。

「我絕對不會輟學!」

「反了你了!我告訴你,這事沒的商量!若是你不愿意,就從家里滾出去!」父親死死瞪著我。

我驀地勾起,隨手干了眼淚:「好啊。那便斷絕關系吧。從今往后,我跟你們毫不相干,如何?」

「什……什麼?」我的好父母似乎被我嚇到了,呆滯了一瞬。

我環著冷眼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父親反應過來,怒火中燒:「好啊,好啊,翅膀了是吧?斷絕關系是吧?行啊李欣,我倒要看看你離開了這個家怎麼活!」

母親似是有些猶豫,勸說道:「小欣,你這說的是什麼氣話,快,跟你爸爸道個歉,這個事就這麼算了。不就是不上學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嘲諷地看著:「

沒什麼大不了?那不如讓你們的寶貝兒子李卓也不上學,高中畢業就去打工如何?」

「你!」母親無話可說。

父親回屋里拿出來一沓信紙,寫寫畫畫,謄抄了兩份。

「不是想斷絕關系嗎?好啊,你若是能做到這協議上的條件,就簽字吧。」

我看著「斷絕關系書」五個大字,忍住了上揚的角。

3

「好啊,我簽。」我拿起筆就要簽字。

母親語氣了一些:「小欣,你爸爸只是在氣頭上,你可別做傻事。這一簽,你一個剛滿 18 的孩子在外面怎麼生活呢?」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這話聽著倒是為我好,可是,你心里清楚,不過是我走了之后,家里家務就要你一個人收拾,出什麼事也沒有人可以幫你背鍋,哦對了,還有了一個免費的財路罷了。」

母親一噎,心虛地辯解道:「小欣,媽媽不是這個意思。」

我冷笑一聲,大筆一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父親復雜地看著我:「你要知道,這是有法律效力的。」

「我當然知道。」

父親冷哼一聲:「既然如此,早點搬出去吧。你以后跟我們家沒什麼關系。記得每月賠償我們養費 2000 元,為期 10 年。」

我譏諷地看著他,2000 元抵得住他一個月的工資了,真是獅子大開口。

「知道了。我今晚就搬走。」

說完我扭頭回到屋里。

餐廳母親的聲音約約地傳了進來:「怎麼就寫了這斷絕關系書啊?」

「放心,就那個樣子,過不了幾天就要不了回來了。」

「可萬一……」

「怕什麼……」

后面說的什麼我聽不太清,東西也沒多,我背了個背包就要離開。

「既然斷絕關系了,我們家的東西你自然也不能帶走。」

我氣得直想笑,將包打開:「你看清楚,這里的東西不管是手機、服,包括這個包,都是我暑假自己打工賺錢買的,沒有花你們一分錢。」

看著他們難看的臉,我冷笑:「再者,你都要我賠付養費了,你買的東西我自然能拿走。」

看著他們憋不出話的樣子,我冷哼一聲,摔門離開。

哦,似乎吵醒了他們的寶貝兒子呢。

我打開手機,打了個電話,站在樓下等待。

一輛黑車在我面前停下。

「小姐,老爺夫人讓我接您回家。」

我點點頭,鉆進車里。

離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個家的燈火,勾起一抹笑。

我的好爸媽,別急,我們來日方長啊。

4

高考前三個月,一家人突然找上我,帶著親子鑒定。

我蒙蒙地看著親子鑒定,看著面前的中年夫婦遲疑地開口:「爸?媽?」

夫婦兩個紅了眼,詢問我這些年過得如何。

過得如何?

我扯了扯角,活得下去罷了。

李卓出生之前,李氏夫婦對我算不上好,雖然我看得出來他們不喜歡我,可見我勤快也沒有特別過分地對待過我。

可自從李卓出生后,不,來說,是在我那位養母懷孕之后,就一發不可收拾。

他們看我不順眼,從責罵慢慢變了打罵。

我的親生父母林氏聽后,淚流滿面。

他們想要接我回去,可是有些事我還要同李氏一家算清楚,怎麼能直接走呢?

「小欣,跟我們回家吧,十五年了,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你,怎麼忍心讓你回去苦?」我的親生母親淚眼汪汪地看著我。

我垂下眸,搖搖頭:「爸媽,有些事我還要理一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回去,只不過不是現在。」

我想,他們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他們最終還是妥協了,留下一張卡和一串數字,告訴我他們永遠是我的后盾。

這一刻,我突然覺到了一個真切的家。

我回到了林家,回到真正屬于我的家,為了林家的千金。

而這些,李氏一家是絕對不會知道的。

一晃 10 年過去,我再也沒和李氏一家聯系,但還是據條件每月給他們轉 2000 元。

2000 元,對于現在的我來說不值一提。

5

「嗡——」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接通,對面卻不說話。

「你好,有什麼事嗎?」我很疑

接著一個滄桑的男人的聲音傳來,我險些沒有認出來。

「小欣啊,你現在過得如何?」

哦,竟然是我的養父李安。

我故作不知:「這位先生是?」

安一噎:「小欣,是爸爸。這些年你過得怎麼

樣?」

「原來是李先生啊。李先生怕是貴人多忘事,您早已經不是我的爸爸,還希李先生謹記。」

「我……小欣,當年是爸爸一時糊涂,你回家吧,好不好?」

我只覺得好笑:「當年協議寫得很清楚,李先生寫協議的時候相當清醒,不是嗎?」

「小欣,是爸爸的不對,你要怎麼樣才肯回家?」

我嗤笑一聲:「想讓我回去?是看上了我的財嗎?」

「小欣,爸爸不是……」

我打斷他的話:「李先生,若想讓我回去也可以,不過,這十年來,每個月我給你打的兩千元你要如數奉還,如何?」

「這……」李安十分為難,「小欣,這些錢爸爸都供著你弟弟上學,都用完了……」

我冷笑一聲,我自然是知道的。

「既然這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說完,我掛了電話。

這李氏夫婦倒是真的在李卓上花了不心思,不過大部分的錢也確實沒落到李卓上。

說到李卓,這小家伙已經十歲了。模樣好看,十分討人喜,一點都不似李氏夫婦。

「嗡——」手機再次響起,不出意外依舊是李安。

我有些不耐煩:「李先生……」

「小欣啊,是媽媽。」

呦,原來是李秋,我的養母。

「這是李先生說不,李士上陣了嗎?」

「你這孩子。還在生氣呢?都十年了,都是一家人,怎麼這麼見外?」

我不屑地笑了一下:「李士,您有些健忘啊。十年前,我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小欣,這些年是爸媽不好,你要諒我們。你弟弟要買房,但是錢不夠,你先轉個十萬過來……」

聽到這里,我冷笑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斷關系十年了,我的好爸媽可真是一點都沒變。

十年的賠付快要結束了,這是坐不住了嗎?

正好,有些事也該有些結果了。

我想了想,將電話回撥回去。

「小欣!你是想通了嗎?十萬而已,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麼,我就知道你這孩子還是孝順的。」

我忍住心底的厭惡,冷冷開口:「一個星期后到林氏集團找我。到時候我自然會給你們答復。」

「欸好好好,小欣你想通了就好。」

我不想再聽他們多言,掛了電話。轉手發了幾條消息。

6

一星期,足夠我將所有東西整理好了。

李氏夫婦帶著李卓如期而至。我早早讓助理將他們帶進會客廳。

過玻璃窗戶,我看著他們。

「這大公司就是好啊!真不愧是我兒,真有出息!」李秋眼中滿滿都是驚艷,隨手就要墻上掛著的一幅畫。

我的助理林攔住:「士,我們小姐說了,這里的東西看得卻不得。」

安和李秋臉有些難看。

李秋更是破口大罵起來:「呸!有什麼不能看的?我兒是這里的老板,我是媽,的就是我的,我自己的東西怎麼了?」

依舊笑道:「士,抱歉。我只聽我們小姐的。」

李秋宛如潑婦一般指著林:「我呸!你是個什麼東西?狗仗人勢!」

我冷眼看著,推門而

李秋瞬間換了一副模樣,心虛地坐下。

我眼神示意林帶著李卓先出去,關上了門。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翻著手里的一沓資料。

李氏夫婦終究是沉不住氣:「小欣啊,你看,那十萬塊怎麼轉給我們?」

我抬眸看著李秋,勾起一抹笑,疑地問道:「什麼十萬?我怎麼不記得我欠各位錢了?」

「你!你分明答應了要給我們十萬塊的!」李秋急得站了起來,被李安拉住坐下。

我漫不經心地說道:「李士看來不僅健忘還有幻想癥。李先生考慮考慮帶你妻子去隔壁醫院看看?」

李秋沒有反應過來,倒是李安臉一變:「小欣,怎麼說話呢!那是你媽!」

我挑挑眉:「我媽?李先生,不好意思,您怕是記錯了。我的父母是這林氏集團的董事長,而我則是這林氏的大小姐。至于你們,和我實在是沒什麼關系。若是李先生也健忘的話,我不介意讓我的助理帶兩位一同去掛個神科。」

安臉變換,十分彩:「李欣!你不要以為你攀上了林家就目中無人!我告訴你,我終究是你爸!」

我被氣笑了:「李先生,十年前你我之間就沒有任何關系了。還有,我現在林欣。」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斤斤計較呢?當年只是個玩笑,算不得真的。」

這沒皮沒臉的樣子讓我忍不住譏笑:「李士,我要提醒你,當年的協議是有法律效力的。」

「哦,對了,這協議我

復印了一份帶過來了,還有我與你們的親子鑒定都在這里,二位要不要看看?」

二人臉驟然一變,李秋辯解道:「就算你不是我們的孩子,可我們也養了你十幾年啊!至于那份協議,是絕對算不得真的!」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沒關系,你們不認,我這多的是證據讓你們認。」

說完我放出一段錄音。赫然是當年的對話。

看見他們二人眼中的愕然,我淡淡地開口:「如何?」

兩人難得沉默。

「希二位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至于你們說的十萬,李卓現在不過是個十歲孩,還買房子?你們是當我傻嗎?」

7

我走出會客廳,看著坐在那里的小男孩,笑了笑,問道:「小卓,最近學習如何?」

李卓小跑過來,眼睛亮亮的:「姐,你放心,我有好好學習。」

「再過些時日,姐姐把你接過來如何?」

李卓點點頭,十分乖巧。

自從李卓開始上學,我便私下悄悄聯系上他。畢竟難保李氏夫婦二人會怎麼教李卓,我可不想一個可的小家伙被養歪了。

我時不時和李卓聯系,督促他。

這小家伙也是爭氣,功課沒有毫落下。而且,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卻毫沒有李氏夫婦二人的陋習。

自上次和李氏夫婦挑明了說,他們倒也真的沒有再打擾我的生活。

不過,事未了,李氏夫婦二人終究不會一直按捺住不

不過,出我所料。

他們竟一紙狀告將我告到了法院。

我有些意外,一時不知道該說他們聰明呢還是傻呢。

怕是病急投醫吧。畢竟他們最近確實急缺錢。

安這些年染上了賭癮,賭就賭吧,偏偏從未贏過,真真是「又菜又玩」。

這樣,短短幾年,便幾乎將家底掏空,眼見李卓要上初中,想要送他的獨苗苗去好一點的私立學校,可家里已經沒有多積蓄。

于是,就這般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

我委托了我的律師,將錄音以及協議給了他。

既然他們作死,我自當不負他們的努力。

8

「雖然我們不是小欣的親生父母,可是我們好歹養了十八年!不過短短十年的賠付怎麼能夠?」

我淺笑著不說話,聽著李秋滔滔不絕的「控訴」。

「這丫頭,不知恩,還不愿意認我們,我們白白給別人養孩子,到最后圖什麼啊?」

李秋說得好不生,仿佛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

可,他們怕不是忘了二十五年前的他們,是何等的份。

「總有人活著活著便以為所有人已經忘記了過去,可是做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跡,又怎麼會變得干干凈凈呢?」

李秋沒聽明白我在說什麼,但是我想我的好「父親」一定聽懂了。

因為他突然站了起來,在一眾人的注視下十分驚慌地說:「法大人,我們撤訴!我們不告了!」

李秋依舊十分疑拉住李安問:「為什麼不告了?憑什麼不告了?」

安一把甩開,惡狠狠地罵道:「真的是頭發長見識短的人!我都說了上法院有風險!你一再堅持!現在好了,我最害怕的事發生了!」

李秋一瞬間愣在原地,眉目間滿是慌張:「那怎麼辦?老李,現在怎麼辦?」

「撤訴!這錢,我們不要了!」李沉地看著我。

「可惜。」我笑道,「有些晚了。」

「邦」的一下,大喊「肅靜」。

他嚴肅地看著李安;「原告,你確定要撤訴?一審中,原告在判決前隨時可以提出撤訴。不過請你們慎重考慮。」

「不用考慮了,我們撤訴!」李安非常果決。

我挑挑眉,有些意外。我這個好「父親」,遇到事倒是不糊涂啊。

只不過嘛,我怎麼會輕易地放過他呢?

若不是他們兩個,我何苦承十五年的痛苦?

9

我和我的律師相視一眼,我笑著站了起來,在李安驚恐又不安的眼神中開口道:「法大人,我方請求反訴。」

「反訴理由?」

「原告李氏夫婦二十五年前非好心收養我,而是拐賣了我。」

現場頓時嘈雜一片。我的律師將我收集到的證據上

安和李秋顯然慌了神。

安故作鎮定:「你胡說!法大人,莫要相信!」

我輕笑著搖搖頭:「李先生,你莫要著急。證據已經上,法大人自有判斷。」

「當然,你若是想知道我從哪里找到的證據,我也可以好心一下。」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余里看見李秋慘白的臉,有些好笑。

「李士為何不說話?

為何如此難看?」我眨眨眼,火上澆油。

「我不是,我沒有!不可能的!那張紙是丟了!是丟了!你不可能知道的!」李秋魔怔了一般自言自語。

安距離李秋最近,他聽清了李秋的話,悔恨、生氣、恨意在他臉上變來變去。

「說來,能拿到關鍵的證據還要多虧了李士。將這麼重要的東西夾在菜譜中,多有些心了。」

李秋臉煞白煞白。

我勾著:「二十五年前,最大的人販子組織落網,被繩之以法。可惜這個組織人數太多,總有一些網之魚。

「李先生,李士,你們二位便是其中的網之魚吧?」

李秋還是想垂死掙扎:「你不要口噴人!」

口噴人?二十五年前,我的父母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我便被迷暈拐走。再醒來時已經在了李家。想來應該是在我被拐后不久,你們的組織就全部落網,你們害怕敗被抓,東躲西藏,聲稱我是你們收養的。你們從南方躲藏到了中部,也算是不容易。而我,自然要忘記自己之前的一切,忍耐著待在你們邊。」

「你一直記得?」李安眼神沉。

我笑了:「我當然記得。我忍耐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讓你們終有一日被法律制裁。」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一個小姑娘,當時年齡比我大上兩三歲,已經可以清楚地認知到當時的境況。很聰明,知道逃跑,知道向外人求助,可是,那個時候,怎麼會有人理一個有「大人」在邊的小孩子?」

「而你們害怕惹是生非,竟然殺了!你不知道,我躲在窗簾后面,我清清楚楚地記得你將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活活捂死!」我冷冷地看著李安,「自那日之后,我大病了一場,醒來后我便「忘記」了過去。」

「也許是為了掩人耳目,亦或者多有些良心發現,你們留下了我。讓我為你們的孩子。說起來……我還是要謝謝二位的不殺之恩呢!」

我看見李安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李秋魔怔地僵在原地。終究是紅了眼眶。

10

那日,法見我們緒激,決定停審,改日再開庭。

李氏夫婦則被我一早來的警察帶進了公安局。

人民法院不日將要審判他們。至于李卓,我暫時將他接到了自己跟前。

這件案子被社會各方關注著。只因逃了二十五年的網之魚終于落網。

所有人都在等著一個審判。

庭審定在了一周后。

警方據我的證據以及消息,落實了李氏夫婦的罪名。

庭審前,李安提出要見我。

我心中疑,但仍舊是去了。

安看起來蒼老了許多,我和他沉默了良久。

他終于開口:「我和李秋是罪有應得,可小卓,他是無辜的。拜托你,替我們好好照顧他。」

「憑什麼?」

安張了張:「就當……看在你曾經是他的姐姐的分上……求求你了。」

我看著他,這是我第一次從他里聽見「求」這個字。

「他不應該經歷這些的。」我冷冷地看著他。

安苦笑一聲:「確實。攤上我們這孩子可真是倒霉。所幸,他還小……」

「可是他已經能夠記事了,記得清清楚楚。」我沒有什麼表,「你們不配為人父母。」

我頓了一下:「幸好,你們也不是他的父母。」

我以為李安會震驚,可是他沒有。

他十分苦地扯了一下角:「確實。他是個好孩子,本來不應該被我們耽誤,可是……

「可是,李秋的孩子剛生下來便死了,就去了一個孩子。」

我看著李安悔恨的樣子,垂下了眸,沒有說話。

李卓的事是我后來在查李氏二人犯罪的證據的時候無意間查到的。

或許是因果報應,壞事做多了老天看不下去,李秋早產了。

更不幸的是,剛出生的孩子不到兩個小時就夭折了。

也不知道李秋怎麼想的,串通護士,瞞著李了別家的孩子。

知道這些事后,我很震驚,所以便沒有對李卓不管不顧,畢竟,他也是個無辜的害者。

只是我沒想到,李安竟然知道李秋做的這些事。

「不管怎麼說,你對李卓還算是不錯。」

安搖搖頭,不愿再進行這個話題。

11

頓時一片沉默。

我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

不知過了多久,李安開口道:「你們不是想知道當年那個孩的尸骨在哪里嗎?我告訴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我很奇怪:「警察那麼多次問你,你都不說,為何告訴我?」

安笑了笑:「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答應我這個條件,我自然會告訴你。」

「什麼條件,你說。」

安低下頭:「我希你如果能找到小卓的父母,就送他回去,幫我說一聲對不起;若是找不到,你要以姐姐的養他長大。」

我忽地笑了:「只是這些?」

安點點頭,又搖搖頭:「還有,幫我去給那個小孩上炷香。」

我突然就搞不懂李安這個人了。這是被抓之后良心發現了嗎?

「李卓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我的弟弟,這點不勞你費心。至于上香,自然可以,但是你若是想要靠這就能換得殺人之后的良心不安,怕是想多了。」

「我自然知道。」李安嘆了口氣,「那個小孩死后,我悄悄地送到火葬場火化了,的骨灰,其實一直在家中,書房最上面的一個盒子里。」

我一陣惡寒:「將人的骨灰放在家里,也怕是只有你這種人才能做出來了。」

他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解釋。

得到了答案,我也不愿再多待下去,起便要離開。

快要出門的時候,李安突然住我:「小欣,對不起。還有,其實我一直想謝謝你。」

不等我再說什麼,他轉離開。

我雖是奇怪,但也并未多想。

12

我把放置骨灰的地方告訴了警察,警察很快便將骨灰帶了回來。

此時的信息數據庫已經相當強大,警察很快便找到了孩的親人。

我看見兩位兩鬢已然花白的中老年夫婦抱著骨灰盒嚎啕大哭,心中難

二十五年骨分離,再見已是兩隔。

我不知道,還有多家庭因為人販子拐賣,致使骨分離,家庭不幸。

只希終有一天,有罪之人能得到判決,永世贖罪。

庭審過后,由于證據確鑿,審判很快就下來。

安被判了死刑,李秋則被判了無期徒刑。

至于李卓,我查過他的父母,也托警察幫忙尋找。

可沒想到,李卓的生母難產而死,而他的生父此后終日郁郁,已經在三年前故去。

我拿到了李卓的養權,以姐姐的份陪伴他長大。

至于他的世,等到他年,我想,他會有自己的判斷。

13

終于一切都塵埃落定,我也可以好好歇息一下。

恍恍惚惚之中,似是回到了過去。

五歲的我怯怯地躲在窗簾后,看著前一秒還平靜的男人,下一秒猛地用枕頭捂住小姐姐的口鼻。

我看著不斷地掙扎,似乎十分難,捂住的男人面目猙獰。我腦中一片空白,一瞬不瞬地看著,子僵在原地無法彈。直到,小姐姐停止了呼吸,不再彈。

男人似乎很是慌張,跑了出去。

我一步一步挪了過去,站到面目青紫的小姐姐面前。明明不久前,小姐姐還哄著我,讓我不要害怕,可現在卻一,眼睛死死瞪著,死不瞑目。

抖起來,眼淚不住地流下,落在小姐姐可怖的臉上,我搖著,晃著,可毫沒有反應。

終于,我眼前一黑,倒下了。

再次醒來,沒有看見那個男人,房間的隔音不好,我約聽到男談的聲音。

「這小丫頭是不是看見了?這怎麼辦?你說你,怎麼這麼沖?」人責罵道。

男人似乎也很后悔:「那怎麼辦?把也弄死?」

「真是造孽啊……」

我雖然小,但是卻明白了,他們要殺了我。

可是不行,我要活下去。

我打開房門,不顧兩人驚愕的眼神走過去。

我懵懵懂懂地仰頭看著他們:「你們是誰?」

他們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我歪著頭拉住那個男人的手,笑盈盈地開口:「我想起來了,你是我爸爸!」

男人和人對視了一眼,低頭瞧我。

我眨眨眼:「爸爸媽媽怎麼了?」

男人臉十分僵,終于反應過來:「你不記得了?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我小欣啊,爸爸。」我笑著說。

男人和流了一下眼神,走到一旁商量著什麼。

等他們商量好,我見男人蹲了下來,表有些僵:「小欣,爸爸先帶你吃飯好不好?」

我知道,他們留下了我。

我隨他們搬家到了中原,他們對我不冷不熱,卻也沒有難為我。我也就乖巧地當他們的兒。

起初我是想過要跑的,可是我能跑到哪里呢?再者,又有誰會相信我的話呢?

等到大了一些,我乖巧地聽著他們的話,包攬了家里一切家務,他們見我勤快,倒也沒說什麼,甚至為了借助我姓埋名,送我去上學。

彼時,我已經懂事,知曉他們是人販子,于是我不想單純地逃離,我想讓他們付出代價。所以我在家中暗

暗觀察,看有沒有他們藏起來的罪證。

就這般,一待便是十二年。這十二年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良心發現,他們竟然干起了正當事業,可他們的過去,一條人命,怎麼能被輕易抹去?

就在我即將年的時候,我的「母親」懷孕了,我很意外卻又不是很意外。

畢竟他們最近幾年找了許多生子偏方,我都知道。

我覺得離開的時機要到了。

這十二年其實我并不是一無所獲,我在我的「母親」的菜譜本子中找到了一張紙,那上面記錄著他們當初拐賣的每一孩子以及時間、金錢。林林總總一共十幾個孩子。

我的弟弟出生了。我沒想到,我的「父母」竟然還重男輕

不過,這正好讓我有了理由離開。

我的親生父母找到了我,他們很激,我只覺得慨。

他們想要接我回去,我不愿意。我告訴他們所有的一切,看得出來他們很震驚,不過他們十分支持我,說林家就是我的后盾。

我莫名紅了眼眶。原來,這就是我闊別十幾年的家。

如我所料,我激怒了李氏夫婦,如愿離開了李家。

此后十年,我一邊專心學業,一邊借助林家的勢力查找更充足的證據。

不是不想報警,只是想親自送他們進去,不然,如何對得起我被迫離家的十五年?

我意外查到了李卓不是李氏夫婦親生兒子的事實,聯系上了李卓。

這傻孩子,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真是神奇。

十年協議即將到期,我的證據也收集得差不多,我決定收網了。

他們在我的故意下,聯系上了我。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他們很快便被定了罪,判了刑。

一切都結束了,我心中卻沒有毫的高興。

可能是因為看見了小姐姐年過半百的父母以及小姐姐的骨灰,不免想到當年死在我的面前,我卻無可奈何。

如今,罪人伏誅,逝去的人卻無法再回來。

不過,這也是最好的結局了。

14 李安視角

我自小生在農村,父母早逝,全靠爺爺養活我。

可好景不長,爺爺也死了。我在這世上再沒有一個親人。

這年我 19 歲。

我獨自出了村子,想到鎮上尋一份生計。

一個人過來給我介紹了一份極為不錯的工作,我很滿意。可到了地方,我才意識到,我被拐賣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人販子組織。這是個地獄。

每天都有人被帶走,每天也有人被騙進來。

被騙進來的從三五歲到二十來歲的都有。

被帶走的人自此再無音信,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我和這里大多數人一樣,每日爭奪著為數不多的饅頭稀飯,只為了可以活下去。

一次意外,我撞破了兩個領頭人的講話。

原來每日被帶出的人,小的被販賣,大的被剖出,這般死去。

我只覺得一陣冷意沁骨子里。我想活著。

我主跑了出去,用盡渾解數表示我想要加他們。

我知道,我只有這一條路。

我不值得被販賣,至于逃跑,這個滿是人的倉庫外有人把手,本出不去,我只有加他們。

他們起初是不相信我的,我說我會用實際行表明。

于是,他們放我出去,讓我帶回去一個人。

那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和父母走失,我本有些猶豫,可我知道,有人監視著我,為了活下去,我只能如此。

幸而,我長了一張和善的臉龐,小姑娘對我毫無防備。不過三言兩語,就被我哄騙著拉住我的手。

小小手握住我,我心間一,罪惡在我心中升起,我心中宛如天人打架。

小姑娘十分信任我,任由我將帶到哪里。

我將小姑娘送進倉庫,小姑娘似乎是第一次見這麼多人,有些怯懦:「大哥哥,我爸爸在這里嗎?」

我僵地扯了扯角,心中想送離開,可理智告訴我,不可以。

我閉著眼,聲音有些:「你的……你的爸爸就在這里,你……你自己去找找吧。」

我害怕自己心,扭頭離開倉庫。

這組織的領頭人見了,甚是滿意。就這般,我進了他們之間,保住了命。

不久之后,我聽到了關于那個小姑娘的消息,被賣到了一個偏遠的村子。

我想,這樣也好,最起碼還活著。

就這樣,我跟著這群幾乎不能稱作是人的人混跡于各個地方。

直到三年后,我偶然路過那個小姑娘被賣到的村落。

我向村里人打聽的下落,不承想,竟然已經在一年之前死了。

原是買的那戶人家有令人作嘔的癖好,竟生生將折磨致死。

我僵在原地,有些恍惚。

我害死了

本該無憂無慮地長大,可,我害死了。可笑的是,我一直以為就算被販賣,也不過是換個地方活著。

可,死了,被人生生折磨致死。才七歲啊。

我猶豫了,我想要離開這個組織。我不知道另外那些被我拐騙進來的人最終都在哪里,可我突然明白,他們就算是活著也怕是折磨。

我的領頭人敏銳地察覺到我的心思,他開始只是威脅我,在我又一次放走了一個小孩之后,他讓人將我關了起來。

三天三夜沒有吃飯,沒有喝水,瀕死的覺讓我恐慌,讓我不得不向他們低頭。

他們最終還是放過了,代價便是我的一顆腎。

這年我 21 歲。

在那時法律等同虛設的時代,這一切都不會有人管。

此后,我大病一場。為了茍活,我不得不繼續這份生計。

只不過,此后他們便派了一個子監視我,看起來不過 20 左右,告訴我李秋。

在我 27 歲這年,我所屬的人販子組織落網。他們在北方被抓,而彼時我和李秋遠在南方。

那時我和李秋剛剛抓了兩個孩,一個五歲,一個七歲左右。

我們決定躲起來。可是帶著兩個小孩著實不方便,尤其是我們的年紀也不大。

那個五歲的小孩很乖巧,像極了當年的小姑娘。而那個七歲的小姑娘,多有些聰明,逃跑,尋求人的幫助,差點害我們暴

我惜命得很,盡管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不想進那監獄。

終于,那個七歲的小孩再次尋求幫助,我惡狠狠地威脅很大膽,我一時氣急,用枕頭捂住的口鼻。卻沒料到,再也不會掙扎。

我慌張地跑出去找李秋,等我們再回來發現那個乖巧的小孩倒在尸旁邊。

我們不清楚看見了多

李秋提議將也一并殺了。

可我猶豫了,太像那個小姑娘了,我下不去手。

幸好,因為到驚嚇失去了記憶,這樣,我便有了理由將留下。

小姑娘握住我的手,糯糯地喊道:「爸爸。」

我恍惚似乎看見當年的小孩天真地看著我:「大哥哥。」

此后,我們便一直以爸爸媽媽的份帶著,帶到了中原。

為了躲避風頭,我和李秋結為夫妻,盡管我并不喜歡

我們兩個找了一份正經的工作,工資不高,卻也夠吃飽。

漸漸地,我似乎習慣了這般平靜的生活。

我太久沒有過過這般歲月靜好的生活了,這讓我有一種我已然金盆洗手的錯覺。

當然,錯覺也只能是錯覺。

我敏銳地發現我的「兒」小欣不對勁,似乎在家中查探著什麼。

我心中有個念頭冒了出來,我觀察了幾日,在上學之后,打開了的日記。

我僵住,原來,并沒有失憶嗎?

不知為何,我沒有告訴李秋,也沒有拆穿小欣,只當自己從未知曉。

我想,或許我真的夠了那種生活。現在的生活讓我貪。又或許,我真的不愿再傷害一個孩。

畢竟,著我「爸爸」。

那之后,我時不時看著我親手捂死的小孩的骨灰,天人戰。

我是個罪人,手上已然沾了鮮。我不應茍活于世,可,我又惜命得很。

不知道過了多天,我下定了決心,我看得出小欣在找證據將我送進去審判我的罪行。

我想,幫幫也未嘗不可。

覺自己已經瘋了,可既然瘋了,不如瘋得徹底一些吧。

我將每次易記錄的名冊夾在了李秋的菜譜本子里,李秋自己都不知道。

小欣很容易翻到了那張名冊,看得出來很欣喜。這孩子向來聰慧,沒有讓李秋發現,我也裝作不知。

不久后,李秋懷孕了。不是我的孩子,畢竟我從未

但我知道,李欣離開的時機到了。我想這孩子也想到了。

于是我演了一出重男輕的戲碼將小欣趕了出去。

我知道早就和親生父母聯系上了,因為那是我放出的消息。

此后,我等了十年,又茍活了十年。

十年后,小欣終于出手了,我自然要配合,一步步落撒的網中。

終于將我們送進了獄中,我心中其實很坦然,但我沒有表現出來。

判刑之前,我找到了小欣,看著,很多話卻不知如何開口。

我知曉一定知道李卓的世,但還是開口請照顧好李卓,畢竟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該跟說什麼。

很爽快地答應了我提出的條件。

不想待在這里,我看出來了。

要走,我還是沒有忍住住了

我對說了一直想說卻說不出口的話,我怕此后一別再無相見可能。

「小欣,對不起。還有,其實我一直想謝謝你。」

對不起,給你造的傷害,對不起那麼多無辜的人;謝謝你,喚醒了我那可憐的良知;謝謝你,讓我這七八糟的一生結束。

這應是最好的結局,以我之命,永生永世替那些無辜的人贖罪。

意識消失前,我看見當年的小姑娘拉著我的手甜甜地喊著「哥哥」,又看見小欣糯糯地看著我,笑意盈盈地喊著「爸爸」。

真好,我這糟糕頂的生命里還有兩束

就這樣吧,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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