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第 13 節 鳶尾花也有春天

「姐姐,如果那天我的籃球砸沒有到你,我們恐怕就不會有今天了。」

我笑著搖頭道:「就算那天你的籃球不砸過來,你也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01

古人誠不欺我,人在倒霉的時候,哪怕是坐在籃球場外的樹蔭下看書,也能被飛出來的籃球給砸到頭。

我還沒從頭部撞擊的眩暈中緩過神來,便聽到有腳步聲在朝我靠近。

接著,一個略顯慌的低沉男聲在我頭頂響起:「學姐,對不起,你沒事吧。」

我摀著腦袋抬頭,便看到一張充滿稚氣的年臉龐。

他睜著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看著我,目滿是驚詫,臉頰微紅,額前發間全是汗水,渾充滿著運後的荷爾蒙氣息。

我不清楚是不是因為我得太久,表現得太嚴重,給他嚇著了。

我忙搖頭道:「我沒事,已經不怎麼疼了。」

說完我又補充道:「還有,你也不用喊我學姐,我不是你們學校的,而且我也畢業好多年了。」

他愣了愣,改口道:「姐姐,你真的沒事嗎?要不我還是送你去醫務室看看吧。」

我擺擺手,「我真沒事,你同學還在等你打球呢,快過去吧。」

他彷彿還是不放心,離開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生怕我下一秒就暈了。

這種目我很用,我朝他笑了笑,示意他我沒事,讓他放心。

可沒過多久,他又跑過來了,這次不是關心我頭疼不疼了,而是來找我藉水喝。

我實在有些不著頭腦,我好像跟他不吧。

見我沒有反應,他低沉有磁聲音又再次響起:「姐姐,可以嗎?」

我往他去,不生拿著水站在不遠,目一直盯著他。

我大概明白了,這個弟弟是想拒絕那些送水的生,在拿我當擋箭牌。

我看了眼側放著的那瓶維他命水,我還沒有喝,給他也沒什麼關係。

「行吧,記得還。」我將水遞給他,又繼續低下頭看我的書。

可眼前的影並沒有因拿到水就馬上離開,我疑地抬頭看去,那個男生當著我的面擰開瓶蓋,直接仰起頭一口灌下。

初春的地灑落在他的肩頭,結滾間,汗水慢慢流淌,勾勒出人的弧度。

我一時看得迷,直到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才回過神來。

「謝謝姐姐的水。」說完,他朝我出一個極為明的笑容,然後轉又投了籃球的懷抱。

我的視線也追隨著他離去的影看向球場。

不得不說,這個弟弟的確是球場中最耀眼的存在,個子高,長得帥,皮白,球技也好,剛剛看的幾分鐘裡他就投了三個完的三分球。

尤其是他剛剛彈跳起來,把對方即將籃的籃球一掌拍出去的那一瞬間,我承認我有些心

待我看完手裡的書時,耀眼的日已經變得和無比,微風吹過,帶著涼意。

籃球場上也只剩下零星的幾個人在練習投籃。

我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17 點 50,我該回去了。

我收拾好東西正準備走,有人住了我。

「姐姐~」他氣吁籲地跑過來,遞給我一瓶同樣的石榴味的維他命水,「姐姐,還給你的,今天謝謝你。」

「不客氣。」我倒是沒想過他還真的會還。

「弟弟,還有事?」見他不走,我問他。

他指了指我手裡的維他命水,忸怩道:「姐姐,我蘇南祈,我可以知道你什麼名字嗎?」

我順著他的指尖看去,瓶了張便利,上面工整地寫著他的名字和微信號。

我挑眉看他,「想泡我?」

「啊?我……」他顯然沒想到我會問得這般直白,一時間手足無措。

這種搭訕的事我向來理的得心應手,我勾笑道:「弟弟,等你下次再有機會見到姐姐,姐姐就告訴你。」

02

宿醉後醒來,我只覺得頭暈腦脹,眼前一片昏暗朦朧。

我反應了一陣,才發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悶在被窩裡。我抬起手,一把將被子掀開,新鮮的空氣猛地湧我的鼻息,封閉的沉悶之漸消,莫名有種如獲新生的覺。

我緩了一陣,才看清楚了四周的環境。嗯,是在我自己的房間裡。

著頭頂悉的天花板,我一時有些恍惚,我昨晚是怎麼從酒吧回來的?

我敲了敲腦袋,試圖回想起昨晚的事,奈何大腦裡一片空白。沒辦法,我只好手去我的手機,手機裡總該有些線索,能讓我想起些什麼吧。

我剛探出手向一旁去,便到了旁邊被子裡明顯多出來的龐然大

「什麼啊?!」我被嚇得渾一震,立馬從床上坐起。

待我冷靜下來,再認真看了眼旁邊被子裡的隆起,這麼一長條,分明是個人在裡面。

我打量著眼前這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人,腦海中驀地閃現了一些片段,我昨晚好像一時興起,把酒吧里一個剛認識的弟弟給帶回了家。

我忍不住扯了扯角,我昨晚是喝了多酒,才能幹出這種事啊。

我來不及唾棄自己,便馬上低頭確認自己的穿著,嗯,是我平時睡覺穿的真吊帶,沒有錯。

我剛要鬆一口氣,便又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要是什麼都沒發生的話,我現在上穿著的,不應該是我昨夜去酒吧的那裝備嗎?又怎麼會是我平時睡覺穿的子。

我愣愣地盯著被子裡的人,難不是這個弟弟給我換的?

胡思想間,被子裡的人好似醒了,他翻過來,出一雙好看的眼睛,「姐姐,你醒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醒,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語氣卻是格外的溫

我應道:「嗯,醒了。」

這時,我才發覺,我的聲音竟也有些沙啞。

我剛想清清嗓子,被子裡的人突然道:「我去給姐姐倒杯水喝吧,姐姐喝了水,可以再休息一會兒。」說著,他便掀開被子起來了。

我剛想開口拒絕他,卻在看到他的臉時,愣住了。

蘇南祈? !

昨天晚上的那個弟弟怎麼會是他?

03

昏黃曖昧的燈,震耳聾的音樂,穿梭在人群中的酒保以及在舞池中忘舞蹈的男男,彷彿是每一間酒吧的標配。

那日後我並沒有再去蘇南祈所在的 W 大,畢竟去那裡本就是我一時興起,而來酒吧消遣才是我生活的常態。

我倚坐在吧台上,同一旁搭訕的帥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眼前的男人一利落的職場打扮,金框眼鏡配著白的條紋襯衫,頗有種斯文敗類的直視。他的襯衫並沒有一不苟地係到領口,而是解開了兩顆,微微地敞開領口,多顯出幾分慵懶隨意。

他執杯輕輕晃,似乎是在酒與酒杯之間的撞,「聊了這麼久,我好像還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

我笑了笑,「可能讓你失了,我只是個無業遊民。」

對於在酒吧可能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我還沒有認真到把自己的一切都吐展示的地步。

「沒有約束,隨心所的生活也不失為一種樂趣。」他說罷又我的酒杯,「去跳舞嗎?」

他很有分寸,明知我有所保留但沒有再繼續追問。

「好啊。」我欣然應允。

我今日穿了一件黑掛脖臍針織衫,底下搭配著一條破。這裝束在舞池外還好,一進了舞池,尤其是在沒有燈的掃過的時候,就彷佛與四周的黑暗融為了一

他為了防止我一不留神到旁邊熱舞的人群,輕輕地將我環進了他的臂彎裡。

我心道,酒吧果真是天然的曖昧場所,這不,才剛認識,就有了肢

問題這種很自然,就跟你走在馬路上,與你同行的人擔心你被疾馳的車輛到,輕輕地攬住了你一樣,毫不會讓你覺得反

我隨著有力的音樂節奏盡搖擺,著音樂與酒撞帶來的愉悅。

間,我他朝我靠近了些。我睜開眼睛,便見他低頭靠近我的耳畔,「你今夜真的好。」

我不清楚他這句話裡有幾分真假,但我明白,至在當下,他對我是有意思的。

我踮起腳尖,蜻蜓點水地親了他一口,「是嗎?」

舞池閃爍的燈下,他向我的眼神明亮又熾熱。

我正想乘勝追擊,再開口撥他幾句。

可還沒張口,一條長臂突然出現在我腰間,將我摟著後退了兩步,我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姐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這邊渲染得恰當好的氣氛戛然而止,我有些惱怒,是誰壞了老娘的好事? !

我不悅地回頭,在看到後那張俊張揚的臉時,我愣住了。

後的人穿著一亮片西裝,一雙清澈亮的眼睛在眼尾染上了淡淡的煙熏妝,有種說不出的魅

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控,看著這張臉,我那些難聽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我順勢歪進他的懷裡,「弟弟,你要送姐姐回家?」

「嗯!可以嗎,姐姐?」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期待。

上他的臉頰,「弟弟長得這麼帥,當然可以。」

迷迷糊糊間,我被他帶出了酒吧。初春的晚風夾帶著些許涼意,我下意識往他懷裡

他把上的西裝外套下,罩在我上,將我裹住,「姐姐,你是怎麼過來的?」

「我開車來的。」我將車鑰匙丟給他,又拖著他的手臂往前走了幾步,指著街對面的那輛黑藍領克,「我的車在……那。」

快到小區的時候,我催促著他趕停車。

他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

我下了車,踉踉蹌蹌地走進了一家便利店。他也許是擔心我喝醉了走不穩,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買完東西,出了便利店,他紅著臉,一路無言地跟著我進了小區。

電梯裡,我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他卻跟煮了一般,整張臉都散發著蒸騰的熱氣。

「你發燒了?」我問。

「沒……沒有。」

「那你臉紅做什麼?」

他支支吾吾半天,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好在這時電梯門開了,他長呼了口氣,對我道:「姐姐,到了。」

我見電梯到了,也沒再糾結他的回答,晃晃悠悠地出了電梯。

進了家門,我還沒來得及去開燈,就突然到腳下一,直接往地上栽去。

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也因為衝勁,往後連退了幾步,「砰」地一聲撞到了門上。

我聽見了他後的響,忙抬起頭打量他。

雖然室線一片昏暗,只有從台方向映而來微弱的,但我依舊清晰地看到他睜著一雙漉漉的眼睛,定定地著我。他那單純而又專注的眼神,讓我有一種錯覺,彷彿他眼中的世界,只容得下我一個人。

我頓時腦子一熱,拽過他的領帶,迎頭吻了上去……

04

等我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時,蘇南祈已經下了床,從廚房給我倒好了水,端到我面前。

我接過水,小小地抿了一口,又抬起頭打量他。

不怪我沒認出他,他昨晚穿著一氣的亮片西裝,還頂著一張妖嬈的煙熏妝臉,渾充斥著張揚的魅,與我在籃球場遇見的他,完全是兩個迥然不同的風格。

現下蘇南祈已經卸下妝容,又出他原本清爽帥氣的臉龐。

蘇南祈被我看得臉紅,「姐姐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我勾住他的下,問:「你什麼時候卸的妝?」

我確定今早是我先醒來的。

蘇南祈有些心虛地不敢看我,「昨夜姐姐累得睡著之後,我抱著姐姐去洗澡的時候卸的……」

我這才想起我昨晚也化了妝,這樣頂著妝造作一晚上,不用看也知道這妝花得有多難看。

我剛要抬手自己的臉,蘇南祈就開口了:「姐姐臉上的妝我也卸了。」

微勾,拖著語調道:「那姐姐全上下豈不是都被你看了。」

蘇南祈的臉燒得更紅了,「姐姐,我……」他頓了頓,一臉認真道:「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知道負責是什麼意思嗎?」我輕嗤了一聲,本沒把他的話當真,「大家都是年人,這種事你我願的,不要就把負責這種話掛在邊。」

蘇南祈聽完我的話,一臉失落地看著我,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你休息好了嗎?休息好了就回學校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再休息會兒。」我開始下逐客令。

他見我是真的要趕他走,委屈道:「姐姐,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你上次說了,再次遇到會告訴我的。 」

我皺了皺眉,這話確實是我說的。

「手機。」我朝他攤開掌心。

蘇南祈怔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把手機解鎖了放在我手上。

我拿著他的手機加上了我的微信,並把備註改了我的名字——慕沅。

作完後,我把手機丟給他,「現在可以走了。」

蘇南祈著門,依依不捨地看著我,「姐姐,我沒課的時候可以過來找你嗎?」

我冷淡道:「找我做什麼?姐姐可沒錢,包養不了你。」

「我不用姐姐包養。」蘇南祈殷切地看著我,「我可以過來給姐姐做飯、打掃衛生,絕對不會打擾到姐姐。」

我掃了他一眼,既沒答應,也沒拒絕,「看我心吧。」

05

早上九點,我是被敲門聲給吵醒的。

我拖著疲憊的軀開門,便見到了提著兩大購袋東西的蘇南祈。

我一臉幽怨地瞪著他,「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四點多才睡。」

蘇南祈聽完一愣,連聲道歉:「對不起姐姐,我不知道……姐姐你回去接著睡,等你休息好了我給你做好吃的。」

「嗯。」我點點頭,也不管他,直接跑回床上繼續睡覺。

等我被食的香氣勾醒,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

我出了臥室,便看到蘇南祈繫著我的,沉浸在一片煙霧繚繞之中。

看著蘇南祈在廚房裡忙碌的影,我有片刻的愣神,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有生活氣息的畫面。

蘇南祈端著琺瑯鍋出來,看到站在臥室門口的我,一臉驚喜道:「姐姐,你起來啦,我剛想著要去你起床。」

他邊將琺瑯鍋放在餐桌上,一邊同我道:「姐姐你先去洗漱,我這邊馬上就好了。 」

等我洗漱完出來,蘇南祈已經在餐桌前坐好,等我開飯。

我拉開餐椅在他對面坐下,視線落在桌上的菜上。

農家小炒、番茄牛腩、蒜蓉娃娃菜以及琺瑯鍋裡的玉米排骨湯。雖然都是些簡單的家常菜,但全是我吃的,我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巧合。

我挑眉問他:「不解釋解釋?」

蘇南祈吐了吐舌頭,試圖賣萌:「我在姐姐的朋友圈裡看到的。」

我好心提醒他:「不要在我上浪費時間和力,沒有用的。」

蘇南祈用力搖頭,「沒有浪費,能把時間花在姐姐上,我覺得很開心。」

甜,可惜對我沒用。

我夾了一筷子小炒,點頭道:「嗯,味道還不賴,跟誰學的?」

蘇南祈得到認可,一臉興道:「跟我媽媽學的,姐姐要是喜歡,我可以經常過來做菜給姐姐吃。」

聽了他的話,我的神瞬間冷了下來,「不用了。」

蘇南祈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突然就惹得我不快,忙道:「姐姐,你別不開心,你要是不想我過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我意識到自己的緒的確有些過了,「我沒有這個意思,你炒的菜我很喜歡吃。」

蘇南祈倒是很好哄,聽了我的話,瞬間多雲轉晴,「真的嗎?」

我對上他充滿希冀的目,「嗯,真的。」

蘇南祈滿復活,又開始熱地給我夾菜,「姐姐,這個菜你也嚐嚐。」

飯吃到一半,我察覺到蘇南祈莫名地安靜了下來,一言不發地埋頭乾飯。

我有些詫異,剛剛明明還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要轉也沒這麼快呀。

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問他:「你怎麼突然吃得這麼認真,昨晚沒吃飯?」

「吃了。」他依舊埋著頭,沒有看我。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那是怎麼了,我剛剛沒同你搭話,在鬧小緒,嗯?」

蘇南祈抬起頭躲閃地看了我一眼,「我沒有……」

我察覺到他的目,低頭打量自己。

我起來後並沒有換服,上穿著的是我平時睡覺穿的真吊帶。這個子領口本來就低,我現在倚湊在桌前吃飯,領口就隨著我的作微微敞開,春乍泄。

我心下了然,勾了勾角,有意逗他:「蘇南祈,抬頭看我。」

「啊?」蘇南祈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了頭。

盯著他的眼睛,語氣曖昧道:「你哪那麼容易害,我上有哪裡是你沒看過的嗎?」

蘇南祈白皙的臉瞬間染

「咳咳~」蘇南祈掩輕咳,艱難地別過頭,轉移話題道:「姐姐,這是什麼花,看著好特別,我上次看到就想問了。」

我看了眼餐桌上花瓶裡的花,這花正是我遇到蘇南祈的那天在 W 大旁的花店買的。我當時特地挑選的含苞待放的,如今花兒宛若蝴蝶展翅,盛開得正好。

「這花鳶尾。」我抬手上那熱烈綻放的藍花瓣,「這是我最喜歡的花,不論是花的還是花語,我都很喜歡。」

蘇南祈在這個時候很好地表達了他作為一個大學生的強烈求知,「它的花語是什麼?」

我歪著頭,凝著瓶中的那簇幽藍,淡淡道:「宿命中的游離和破碎的激緻的麗,可是易碎且易逝。」

蘇南祈眨了眨眼,小聲評論道:「這花的花語……聽著怎麼這麼悲傷。」

我聞言笑了,「弟弟,話故事看多了吧。麗易碎而易逝,本就是現實。」

06

吃完飯,蘇南祈很是積極地攬下收拾碗筷的活,我也樂得清閒,就隨他去了。

可等我開口催他回去的時候,他立馬垮下了臉,「姐姐,你怎麼總是說兩句話就要趕我走。」

「你是住這的嗎?我不該趕你走?」我瞥了他一眼,「你們 W 大的大學生都像你這麼閒的嗎?」

「姐姐,我保研了,確實很閒。」

「哦。」我依舊不為所,「可是我不閒,你在這裡打擾到我了。」

蘇南祈為了能合理地留下,拼命地找理由,試圖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

他環視了一遍四周,注意到我放在客廳的電腦顯示屏和手繪屏,靈機一,「姐姐,我那天在籃球場有看到你在畫我們打籃球,你最近是不是在取材,我可以給你當模特。」

我上下打量著他,「給我當模特?」

「嗯!」蘇南祈點點頭。

我聞言笑了,忍不住逗弄他:「哦,人模特嗎?」

蘇南祈果然不逗,臉「唰」地一下變得通紅,「姐姐……」

「不願意啊,那算了。」

蘇南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姐姐,我……願意。」,幹嘛擺出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良為娼呢。 」

本也是開玩笑,沒想到蘇南祈當了真。當他全,只餘一條短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竟難得地有一臉紅。

沒想到蘇南祈看著高高瘦瘦的,這服下還有料的,壯碩的膛,緻平整的腹,就連手臂的也比想像中的發達。

大約是我打量的目太過炙熱,蘇南祈有些繃不住,小聲地問我:「姐姐,你還畫不畫了?」

我咽了嚥口水,「畫,當然畫。」

一個多小時後,我看著蘇南祈略顯僵姿,心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他咬了咬牙,「不用。」

我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他在較勁什麼,「真不用?」

他依舊堅持,「嗯。」

我嘆了口氣,跟他晃了晃我執筆的右手,「可是我想休息了,我的手都畫累了。」

蘇南祈眼睛一亮,「姐姐,那我給你按按手吧。」

我聞言一怔,現在的孩子力都這麼旺盛的嗎?給我乾了一天活不喊累就算了,我想讓他休息一下,他還要給自己找活干。

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給我手腕的蘇南祈,我只覺得心中有種莫名的緒在悄然生長。我驀地回了手,生道:「時間也不早了,你要不就回去吧,都累一天了。」

也不知道我這句話哪裡刺激到他了,他抬起頭看了我一會兒,忽地傾靠近,將我錮在他與沙發之間。

我有些慌地往旁邊的位置挪了挪,「蘇南祈,你快給我起來,壁咚這一套對我可沒有用。」

「姐姐,有沒有用,要試了才知道。」

「蘇南……唔……」

他低下頭,以吻封緘,將我未說完的話,融化在他的輾轉的舌之中。

07

蘇南祈並不知道,我去 W 大,本就是因為他。

那日我開車路過 W 大附近的一家花店,正好看到櫥窗裡有擺放我喜歡的花,便把車停在路邊,進店去買花。

付好錢等待老闆包裝時,我隨意往窗外去,目便被一個高個子的男生吸引,乾淨利落的寸頭、高的脊背、藍白、撞斜挎包、白籃球鞋,全上下無一不著蓬的朝氣。

青春年的花兒總是燦爛無瑕,而我太早就與這些蓬的生機隔絕,直到偶然瞥見,我才意識到,自己早在這日復一日的生活中,消耗掉了所有的生機與活力。

我忍不住想,如果我能跟他在同樣的環境下長大,現在是不是也會像他現在這般,充滿活力。

我鬼使神差地跟著那個高個子男生進了 W 大的校門。

他的目懵懂單純,像個涉世未深的孩子,激發了我詭異的征服

那一瞬間,我萌發了一個強烈的念頭——我要拿下他。

我並沒有主上前與他搭訕,一個優秀的獵人,會先觀察了解獵經常的地方,再去評估獵的危險,而不是著急地開槍出手。

而且,我喜歡看獵自己乖乖地送上門,還猶不自知的模樣。

為了製造偶遇,接下來的幾日我總坐在 W 大籃球場旁的樹蔭下,一邊看書一邊乘涼,偶爾也會拿出隨的速寫本,看著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年畫畫速寫。

這種守株待兔的日子,倒也過得十分愜意。

實在是天公作,我來 W 大籃球場看書的第三日,就又遇到了那天的那個高個子男生。

他在學校似乎很歡迎,不過是打個籃球,一旁就有一大群生在給他加油打氣。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我還沒有開始實施行,他就自己落了我的陷阱。

看著他笨拙地問我的名字的樣子,我只覺得他真的好純,好想欺負他,嗯,各種意義上的欺負。

我並沒有直接告訴他我的名字,也沒有給他我的聯繫方式。

我跟他說,若是我們能再次遇到,就告訴他。

嘛,這麼快上鉤,可就沒有意思了。

08

我喜歡了慕沅很多年,在並不知曉的時裡。

我第一次遇見是在我高一的時候,那時我初來 W 市,人生地不,每日看著陌生的街道和陌生的面孔,總覺得我與這裡的一切格格不

是我在 W 市遇到的第一個對我表善意的人,我很,若不是因為,我不知多久才可以適應這個陌生的城市。

我的爸爸原先是 W 市人,我也是在 W 市出生的。但隨著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公司總部也從 W 市逐漸轉移到了 B 市,我們全家自然也搬到了 B 市生活。

我從記事起就一直生活在 B 市,所以我對 W 市並不了解。

因為高考需要回到戶籍所在地,所以我在高一又重新回到了 W 市。當時媽媽還想跟著我過來照顧我,被我拒絕了,畢竟我已經 15歲了,不能再過度依賴家裡了。

那天我一如往常地坐公車去上學,上了公車,正要刷公卡時,我才發現我的公卡不見了,我遍全上下所有的口袋都沒有找著。

難道是某次掏口袋裡的東西時,被帶出去了?

我立在原地一時手足無措,我今天並沒有帶錢包出門。

「嘀~嘀~」隨著兩道刷卡的機聲,一個清脆悅耳的聲在我耳邊響起。

「師傅,我們兩個人的。」聲音的主人指了下我和,然後就往車廂後邊走去。

我怔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忙跟上的步伐,同一起坐在了後排的座位上。

後腦勺,靦腆地同道謝:「姐姐,謝謝你。」

點點頭,沒有再與我搭話,似乎這個舉眼裡並無尋常。

我默默地坐在側,忍不住打量

大而明亮的眼睛,微翹的鼻頭,,一頭長發高高地梳了個馬尾,雖然打扮得很隨意,但仍讓我挪不開眼。

我靜靜地看著毫沒有察覺時間的流逝,直到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才恍然驚醒。

「嘉德中學站到了,你不下車嗎?」轉過頭問我。

「什麼?」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抬手指了指我校服上的校徽,「喏,你不是嘉德中學的嗎?已經到了,你還不下車嗎?」

「啊!謝謝。」我慌忙地起,趕在公車門關閉的前一秒下了車。

下車後我才意識到,剛剛都沒有來得及問的名字,看著一路遠去的公車,我只覺得懊悔。

那天以後,我每日上下學坐公的時候,都會忍不住仔細打量車廂裡的人。只可惜,整整三年的高中歲月,我也沒再遇見過

高考那天,我在去考場的路上被一輛疾馳的托車給撞了。

撞我的人將我從地上扶起,跟我說了聲抱歉,丟下兩百塊錢就騎車跑了,消失得無影無踪。

我自認倒霉,拖著破皮流的左一瘸一拐地繼續走,不敢耽誤去考場的時間。

走了沒幾步路,突然有人扯了扯我的袖,「你都流了,沒事嗎?」

我回過頭,便見到一個著藍灰襯衫生正在打量我的傷口。

我渾一震,呆愣地立在原地。

雖然的高馬尾長髮變披散著的齊肩短髮,穿著打扮也利落了許多,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

注意到了我手裡放著准考證的明袋子,「你今天要參加高考?」

我回過神來,小聲道:「嗯。」

聞言皺了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你在這裡等一下我,不要走,聽到了嗎?」

我順從地點點頭。

過了幾分鐘,提著一袋子不知道哪裡買的藥,氣吁籲地跑了回來。

「你這傷口看著不是太嚴重,不清楚有沒有傷到骨頭,我先給你簡單理一下。等你考完了試,記得一定要去醫院看看。」

邊說著,邊從袋子裡拿出碘伏細心地給我消毒傷口,然後抹上止染的藥,再幫我用紗布包裹好。做完這些,的額頭也滲出一層薄汗。抬手用手背額頭的汗,安我道:「你別著急,現在才 8 點半,時間還來得及。」

替我攔了輛出租車,問了我考場的地址告訴了司機師傅,還幫我把車費付了。

「考試別張,好好考。」說完替我關上車門。

整個過程我都來不及跟多說幾句,眼看著車就要啟,我忙對道:「姐姐,我會好好考的。」

那年高考我發揮得極好。

填高考志願的時候我沒有聽取爸爸的意見,選擇他所期的 B 市的大學,而是毅然決然地選了 W 大。

我想要留在這個有的城市裡。

09

大學四年過得很快,其間也有很多不錯的生向我表白,但我都沒有接

或許是我過早地遇見了太驚豔的人,之後再遇到的每個人便都了將就。

再次遇見,是在一個極其平凡的午後,我與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在籃球場上打籃球。

其實我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樹蔭下的那個生,一會兒低著頭看書,一會兒又拿出個小本子對著球場上的我們描描畫畫。

我對這種目習以為常,並沒有太把放在心上。

凌辰傳球給我的時候,對方的人正堵在我的前,對我進行全方面的防守。

我縱一跳,就快要接到球的時候,對方察覺了我的作,一個轉起跳將我的視線錯開,球便直接越過我們,直直地飛出場外,砸到了那個生頭上。

我滿心愧疚地跑過去,想看看砸得嚴不嚴重。畢竟這球本來是要傳給我的,要不是我沒接到,也不會砸到

在看到的臉時,我驚詫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我竟然又再一次遇见了。

我掩下失而复得的喜悦,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了。

我故意跑去借的水喝,想着可以在还水的时候同要到的联系方式,之后再想办法跟制造偶遇,创造二人独的机会,慢慢地展开追求。

可事的发展完全跟我所预想的都不一样。

我在行动的一开始就吃了瘪,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更别说联系方式了。

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说是能再次遇到就告诉我。我当时真的很想告诉,我已遇见过很多次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也没在学校再,那日给的微信,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很懊恼,明明好不容易又遇到了,我还是没能够把握住机会。

因为临近毕业,大家马上也要各奔东西了,于是趁着现在大家都还在学校,我们自行组织了一场化妆派对,其名曰毕业前的最后狂欢。

派对那天,大家选的服都很夸张,我在里面挑选了半天,才挑出一件较为含蓄的黑亮片西装。

我的妆是同寝室的凌辰帮我画的,当我看到镜子里仿若斗罗大陆里鬼斗罗的妆容时,我狠狠地角。

「南祈,你可别生气,大家都这么画的,就你一人白白净净的像话吗。」

我压下想骂人的冲动,「滚。」

化妆派对的地点定在了一间酒吧,我们的位置在酒吧二的一个卡座。

大家有玩骰子比大小的,有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也有的直接下去舞池蹦迪了。

我百无聊赖地倚在栏杆上,打量着下的人群,直到看到舞池的那抹影时,我顿住了。

一旁的凌辰也注意到了我视线,打趣道:「呦,我们苏大男神也有看得上的人了?」

可我本没有心与他斗,因为我看到对面男人的双手正攀着的纤纤细腰上下游走,与热舞。

我只觉得脑子一热,等反应过来时,我人已冲进了舞池。我急切地开层层人群,想快点到边。

待我走近时,正好目睹了踮起脚尖,在那人的结上落下一吻。我的心倏地一窒,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手揽着往后退了几步。

诧异地回头看我,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我到我的心从未如此剧烈地跳动过,我用尽我毕生的自控力,才平复了自己躁动不已的心。

我不想再看着与其他人亲,提出送回家,竟也爽快地同意了。

我发誓,我一开始真的只是单纯地想送回家。当拉着我去便利店买计生用品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神恍惚地跟着上了电梯,进了的家门。

一片漆黑中,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抵在门上。

吻住的那一刻,我觉全上下的都在沸腾,什么冷静、理智、矜持全都被我抛在了脑后。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之间的进展会这么快,甚至在并不相况下就有了最亲的关系。

看着臂弯里睡的人儿,我有种很不真实的觉,既幸福又彷徨。

我想对负责,可拒绝了。

对男之事的态度过于坦然,并不愿意被所谓的负责而束缚。

所以一夜和谐过后,我们只是体有了近距离的接触,但二人的关系并没有实质的进展。

我有些迷茫,不知道怎样才能靠近,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死皮赖脸地缠着

还好,并没有太排斥我。

我也终于知道了的名字——慕沅。

看着微信备注上的这两个字,我脑海中蓦地想起了《九歌·湘夫人》里的一句诗:「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我不叹,这句诗跟我现下的状况还真是格外贴切。

虽然我跟的进展与我设想的顺序很不一样,但这一次,我终于不再是生命里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过客。

这总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10

「姐姐,早安。」我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便看到了苏南祈坐在沙发上,热地同我打招呼。

本来那一夜后醒来,他被我的话给唬住了,也不敢太缠着我说什么负责之类的话,大约是这几天回过味来,便开始黏着我不放。

昨天被他吻得有些意乱迷,不知怎么的就在他的言语哄下,答应让他留下来了。

这就是我在酒吧不爱找弟弟的原因,太缠人了。可苏南祈是个例外,毕竟是我先招惹他的。

「早。」我了个懒腰,走进厨房倒了杯水。

「姐姐今天有什么安排吗?」苏南祈跟着我进了厨房。

我边喝水边道:「去酒吧男人,算吗?」

苏南祈立马不开心了,「姐姐,有我还不够吗?」

我勾起笑脸,「乖,家花哪有野花香。」

苏南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姐姐的意思是,我现在是家花了吗?」

真是角度清奇。

我捧起他的脸左右打量,「嗯……你现在最多算花骨朵,含苞待放的那种。」

最后,我并没有去酒吧,而是被苏南祈拉着去了欢乐谷。

我抬头看了眼那些高空娱乐设施,扯出个微笑看他,「弟弟,我都已二十六岁了,你觉得我像是还喜欢玩这些东西的人吗?」

「姐姐,喜不喜欢,你要真正去玩了才能知道。」

呵,还是个体派,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

当我坐上过山车时,我还一脸嫌弃地看着一旁的苏南祈,心想,就这能有什么好玩的。

可过山车发动后,随着过山车不停地加速,我的心跳也跟着逐渐加快,隐隐有些雀跃。

过山车拐过几个小坡慢慢地驶到了最顶端,紧接着直接俯冲而下,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中我听到了自己的尖

那一刻,我只觉得无比的畅快。

我真的好多年没有过肾上腺素飙升的快了。

果然真相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我角的笑意就没有下来过。我一脸兴奋地拉着苏南祈的手,「苏南祈,我们再去坐一次吧。」

苏南祈笑着我的脑袋,「好。」

一开始来欢乐谷,我还觉得是我在迁就他,陪他来玩这么无聊的东西,没想到最后是苏南祈不厌其烦地陪着我玩遍了欢乐谷的所有项目。

回去的路上,苏南祈问我:「姐姐,你今天开心吗?」

我一脸雀跃的仿佛喝醉了,在车内欢腾地手舞足蹈,「嗯,开心。」

苏南祈温地冲我笑了笑,「看到姐姐开心,我也很开心。」

11

苏南祈说我的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死气沉沉,是给我买回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盆栽。

看着一下子变得拥挤的阳台,我眼皮跳了跳,吐槽道:「你就是摆满了也没用,我本养不活这些花花草草。」

苏南祈却厚着脸皮道:「姐姐养不活,这不是还有我吗?」

四月正是满城樱花盛开的时候。

苏南祈问我想不想去看樱花,我摇了摇头,「看樱花的人太多了,我不喜欢去那种人挤人的地方。」

苏南祈却说他知道一个地方,人又又可以看樱花。

我回房间心打扮了一番,为了应景,还特意搭配了一套米外衫配碎花长

苏南祈看着我的一装扮,言又止道:「姐姐,你可能需要换轻便点的服。」

最后,我从柜底下翻出了几百年都没穿过的一套卫套装,苏南祈点点头,「就它了。」

当我跟着苏南祈来到 W 大外的一偏僻的围墙时,我终于懂了为什么他一定要让我换轻便的服。

恻恻地瞥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看樱花的好地方?」

苏南祈做求饶状,「姐姐,等你翻过去你就知道了。」

托了苏南祈的福,我完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翻墙。谁能想到我在整个读书生涯都没能达就,倒是在毕业的五年后为了看樱花达了。

苏南祈一路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上了围墙后的小山坡。这个山坡上也栽了些樱花树,不过相比 W 大的樱花大道就显得过于零散稀疏了。

我默默地跟在他的后,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视线突然豁然开朗。我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我们已登上了坡顶。

到了坡顶我才知道,这个山坡就在樱花大道附近,站在坡顶往下看去,正好可以俯瞰整个樱花大道,的樱花海洋尽收眼底。

苏南祈得意地冲我眨了眨眼睛,「姐姐,我没有骗你吧。」

苏南祈拉着我走到一棵樱花树下,从书包里掏出一块叠好的餐布,打开铺在地上,然后拍了拍餐布,示意我过去,「姐姐,坐这。」

我在苏南祈旁边的位置坐下后,又看到他从书包里掏出几个便当盒。他将便当盒一一打开,只见里面分别放着樱桃、三明治、瑞士卷。

我眼睛一亮,「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你回房间化妆换服的时候。」

「nice!」我冲他比了个赞的手势,拿起一颗樱桃放口中,「我们放点音乐吧。」

我舒服地躺在苏南祈的大上,边看着头顶满树的樱花花瓣,边跟着音乐轻哼。

一阵风吹过,的樱花花瓣洋洋洒洒地飘下,落了我一

苏南祈低下头细心地替我拂去花瓣,像是在护理一件珍贵的珠宝。

过樱花树的间隙倾洒在苏南祈的上,为他镀上了了一圈淡淡的金,我抬眸对上他那温至极的目,平白沉沦在那抹和的中。

12

苏南祈最近都在忙着毕设和毕业论文的事,并没有时间天天在我眼前乱晃。

等我收到他问我在哪的微信消息时,我已在酒吧勾搭上了一个金发帅哥。

金发是很挑人的,但在他的脸上毫不违和,相反,配着他致的五与白皙的肤有种相得益彰的效果。

我正与金发帅哥聊得火热,没空跟他细聊只是给他发去了个定位,就合上了手机。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与金发帅哥在舞池热舞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姐姐,我在吧台等你。」

我下意识地往舞池外的吧台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修长的影,我蓦地清醒了几分。

金发帅哥大约是察觉了我绪的变化,贴着耳朵问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惋惜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嗯,我弟弟来接我回去了。今天跟你聊得很开心,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吧。」

「今天遇见你,我也很开心。」说着,金发帅哥在我颊边落下一个不带任何杂念的送别吻,我的体温瞬间攀升。

可惜了,这样绝的男人可不多见。

我穿过扭动的人群走出舞池时,苏南祈旁边多了个打扮得风万种的人。我不悦地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

在苏南祈就要手接过那个人递过来的酒杯时,我凑上去搂着他的腰,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往后带。

我语气亲昵地对他道:「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让生请你喝酒呢?」说完,我侧过头对那个客气地一笑,「多谢你刚刚照顾我男朋友,这样吧,我代我男朋友请你喝一杯吧。」

那个人见苏南祈是有主的人,也不自找没趣,聊了几句话就找借口离开了。

待那个人离开,我便开始教育苏南祈:「酒吧里别人递来的酒,是可以随便喝的?」

苏南祈自知理亏,心虚地解释道:「刚刚说那个酒味道酸酸甜甜的像果,比较适合刚来酒吧的人,让我尝尝看,我没想太多。」

我白了他一眼,「你的那套友理论在酒吧里不适用,来这里的人,没有人是来单纯地朋友的。」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苏南祈过来扯了扯我的手,小声道,「姐姐你别生气了,好吗?」

没办法,我就是吃苏南祈撒娇的这一套。

我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我没生你的气,我们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我倚在车窗边着晚风拂面的凉爽,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皎洁的月缓缓流动,融这无边的黑夜里,静谧无声。而我,在这怪陆离的夜晚,深深地沉醉在这迷人的晚风中。

「苏南祈,我们去兜风吧。」我提议道。

他带着笑意的眸子倒映着马路两侧灯火辉煌的街灯,「好啊。」

13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做了个儿不宜的梦,一开始酿酿酱酱地很是愉悦,可在看到梦中的对象是苏南祈时,我猛然惊醒。

我抱被坐起,抚口重重地气,直到呼吸平复了还有些恍惚。

我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难不是春天到了,我也到了发期?

这个梦做得我口干舌燥的,我黑爬下床去厨房喝水。

我推开房门,还没走几步路,睡在沙发上的人就开口了:「姐姐,你是失眠了吗?」

我被吓一跳,反应过来后心虚道:「啊……是。」

苏南祈眼睛,直接从沙发上坐起,「姐姐要是睡不着,那我陪你看电影吧。」

「好,我先去接杯水。」

我喝完水出来的时候,苏南祈已在电视上投好了电影——《怦然心动》。

这个电影我在大学的时候就看过,虽然有些细节可能记不大清了,但大致的剧都记得。

尤其是里面的一句台词,我至今都印象深刻,那是电影中男主祖父对男主说的一句话——「有的人浅薄,有的人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烂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后,会觉得其他人都只是浮云而已。」

那时的我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个彩虹般绚烂的人,可后来……

我坐在沙发上聚焦电影没一会儿,就开始地打量一旁的苏南祈。

电视屏幕的影在苏南祈的脸上时明时暗,勾勒出他好看的侧

没由来地,我突然很想吻他,我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一开始只是想浅尝辄止的品尝,到后来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姐姐……」苏南祈红着眼,低低地喊了我一声。

我吻着他,含糊不清地道:「我们换个地方……」

14

闹钟铃声刚响了两声,我瞬间从睡梦中清醒,忙拿过手机,将闹钟给关了。

我微微侧头,旁的慕沅睡得正香,长长的睫随着轻浅的呼吸轻轻颤动着,微微张开,说不出的可爱。

我宠溺地看了会儿恬静的睡,俯上落下一个轻吻,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我害怕动静太大会把吵醒,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房门,昨晚我们二人折腾到很晚才睡,一定很累,我想要让多睡一会儿。

我在厨房准备好早餐后,在餐桌上留下一张便利贴:「姐姐,早餐我放在桌子上了,你起来热一下再吃。我今天要回学校参加毕业答辩,大概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回来,等我~」

等我答辩结束出来,已三点了。

我拿起手机刚想给慕沅打电话,微信就收到了凌辰的消息:「南祈,我在银泰百货看到了你的那个姐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看着很亲的样子。」

我看到消息一愣,并不相信,「你应该看错了吧。」

没过多久,凌辰发来了一张照片。

看到照片的瞬间,我的心凉了半截,哪怕照片里拍的是背影,我也认出了左边那个影是慕沅。

照片里生穿的那条紫,我在慕沅的柜里看到过。

我艰难地打出一行字,「他们现在在哪?」

「在银泰百货六,他们刚进了六的电影院。」

我蹲在电影院的出口,呆呆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大约还有三分钟,里面的电影就放完了,我也终将迎来我的最终审判。

电影结束,影厅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出来,我木讷地盯着出口,一动不动。

我以为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我看到慕沅神亲昵地挽着那个男人手臂出来时,我的心还是揪了一下,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慕沅很快也注意到了我,微微诧异了一下便又神态如常,转过头不知跟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那个男人点点头就离开了。

慕沅朝我走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并没有心思解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犹疑着开口问:「姐姐,你跟那个男人是……」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在想,只要慕沅说他们之间没什么,我就相信

慕沅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约会啊,怎么啦?」

我整个人怔在原地,没想到竟会如此坦然。

「可……」我张着半天,竟不知该说什么,要问为什么昨天晚上才与我肤相亲,第二天就转头又与其他男人在一起约会?

第一次的时候,我还觉得是因为喝醉了,觉得那只是酒后乱,所以并不想认,可昨天晚上分明是清醒的。

「那我呢,我们这样算什么?」我瞬间红了眼眶,哑着声质问,「姐姐,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开心吗,我以为你终于愿意接我了,才会跟我那样,可为什么……为什么你……」

慕沅听完我语无次的控诉,笑了,「你是想指责我吗?」

我沉默了,颓然地垂下脖子,摇了摇头。

是啊,我又能以什么立场指责呢。从来就没有承认过我是男朋友,也没有许诺过我什么。是我自己一厢愿地以为自己对于来说是不同的。

慕沅环着手臂,目淡然地看着我,「当然了,我你的时候,是真心的。但我也没说,只会对你一个人真心。而且苏南祈,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在我上浪费时间和力,是你自己不信,非要一头扎进来,你现在醒悟也不算太迟。」

走出银泰百货的时候,我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我想,今天真冷啊。

15

那天之后,苏南祈便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很奇怪,明明一切都收尾了,但我并没有到开心。难道就因为这短短一个月的相,我就对他动了心?

我立刻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一定因为这段时间只跟他待在一起,所以绪都被他牵动影响了。

可是事实告诉我,我被牵动影响的不只是绪。

我会在客厅画画的时候下意识地喊他给我倒水,也会在饭点的时候着厨房的方向失神。阳台的花花草草不过几日就呈现颓然的趋势,而说要照顾它们的人也不会再来了。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苏南祈不过在我家里住了一个月,就将我原本的生活打乱,留下他的痕迹。

我在失落了两天后决定去酒吧纵,毕竟日子还是要朝前过的。

可到了酒吧我却有些兴致缺缺,有些提不起兴趣。

我坐在吧台喝着闷酒,有人跑来跟我打招呼,「嗨,我们又见面了。」

我抬头一看,正是上次的金发帅哥。

见到是他,我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是你啊,真巧。」

他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不介意我请你喝一杯吧。」

我莞尔一笑,「乐意之至。」

上一次我们聊得更多的是平时的兴趣爱好、对电影的一些看法,等等,这一次显然更走心了,聊的都是彼此的生活。

我也因此知道了他欧阳,二十八岁,是个甜品师。

我有些惊讶,「甜品师?我还以为你是个平面模特呢,你长这样当甜品师可真浪费。」

他笑得一脸温,「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当然是夸你,我上次有跟你说过吗,你长得真的好像古希腊的雕塑。」

也许是因为今日我来酒吧就是为了发泄,所以这次我格外的主动热

在和欧阳在舞池蹦迪的时候,他为了护着我不到其他热舞的人,抬手环上了我的腰肢,而我在他触到我的瞬间,直接攀上他的脖颈,送上香吻。

欧阳先是浑一滞,但很快便掌握了节奏,与我辗转缠绵。

他的吻不同于苏南祈的热似火,怎么形容呢,大概是温绵软。

我们从酒店电梯一路吻到了房间床上,上的散落一地。

就在进行到最后一步时,我觉我全上下的都紧绷得不像话,像是在用尽全力抗拒着他的更进一步。

我偏过头躲开了欧阳继续深的吻,「欧阳,对不起,我今天不太舒服。」

欧阳顿了顿,从我上坐起,眼中还有未消散的朦胧水

他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抬手我的头,「没事的慕沅,这种事本就是你我愿的,你不用说对不起。」

待我穿好服,欧阳陪着我出了酒店,还很绅士地送我回家。

到了小区下,我转过同他告别,「谢谢你送我回家。」

欧阳站在路灯下,高大的影被笼罩在温暖朦胧的中,在地上投下一圈小小的影。他朝我微微点头,挥手示意我回去。

我走了几步,突然折回向他跑去,将他撞了个满怀,「欧阳,你人真好。」

欧阳被我撞得一愣,反应过来无奈笑道:「怎么就给我发好人卡了。」

听他语气依旧这么温,我更愧疚了,「欧阳……」

「好啦。」欧阳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抬起,安抚地我的头,潇洒道:「做不你的 Mr.Right,我们还是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不要有负担,的事本就不是可以强求的。」

他真的好温,连被我拒绝还在安我。

我用力抱紧他,「谢谢你,欧阳。」

虽然没有先来后到,但对于爱,出场的顺序真的很重要。

我半开玩笑道:「欧阳,要是我能早些遇见你,说不定真的会爱上你。」

欧阳展一笑,「我就当你是在安我。」

16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连续不断的微信消息的提示音给轰炸醒的。

我强压着起床气,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了过来。一打开手机屏幕,映眼帘的便是微信图标上标注了 14 的小红点。

我直呼夸张,谁一大早给我发这么多消息。

点开微信,我才发现这 14 条消息全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筱冉。

筱冉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宣传策划,我和是在一次线下活动认识的,因为聊得来,一来二去也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不过上次跟聊天,一直在跟我抱怨公司最近的事太多了,忙得每天昏天黑地的,不知怎么今天有空找我了。

我点开对话框便看到如下消息:

「沅沅,沅沅。」

「起来了吗?」

「我这里今天晚上有个饭局,你要不要来?」

「这是个几个出版社和杂志社的小型聚会。」

「听说社里几个出名的编辑和负责人都会来。」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想开始画漫画吗?」

「你来混个脸呗。」

「说不定会有编辑对你的漫画兴趣,以后也好出版。」

「你就当是拓展人脉,反正没啥坏。」

「???来不来?」

「你不会是还没醒吧。」

「啊啊啊,真羡慕你们这种自由职业者。」

「社畜太难了。」

「悲伤.gif」

这消息发的,能拆两句话说就一定不用一句话说完。倒是跟平时的子一样,活泼搞怪。

我笑着回复

「哈哈哈,你猜对了,我才睡醒。」

「要不是你发消息我估计可以睡到更晚,捂脸.png」

「饭局地址发我吧,我准时过去。」

吃饭的地点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我到的时候筱冉已下等我了。

我们二人热络了几句,就一同进了电梯。

电梯里,我拉着筱冉问:「筱冉,我有点紧张了,我都不知道上去该跟他们说什么。」

对于这种陌生而又正式的场合我还是有些局促的,毕竟这不是在酒吧男人,酒吧里的那一套拿到这里并不适用。

「别紧张,上去后我会帮你介绍的,这次就只是混个脸,等介绍完,他们聊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听了的话我安心不,抱着的手臂矫道:「筱冉,你真的太可靠了。」

进了包厢,筱冉带着我跟着里面的人一一打了招呼,其间有几个编辑听过我的名号,知道我最近有画漫画的打算,还给我递了名片。

混脸的 KPI 完后,我跟筱冉就找了个角落默默吃饭。

正如筱冉所说,这是出版社和杂志社的小型聚会,他们聊的东西都是关于当下文学板块的发展、市场的消费趋势之类的东西。

他们所流的一些观点见解我听着都觉得很新颖,果然同一件事不同领域人群的看法完全不一样,很有意思。

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包厢的门打开了,好像是有人来迟了,席间有几个人站起来去迎接。

彼时我正在啃着碗里的虎皮爪,所以并没有抬起头去看。

那人进门后便抱歉道:「不好意思各位,我来迟了。」

嗯?这人的声音怎么听着莫名的耳

「安大设计师,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待会儿自罚三杯啊。」说话的正是时尚杂志的主编凯文。

那人道:「我今天开车来的,喝不了酒,下次一定赔罪。」

「每次就知道找借口。」凯文明显也没有要为难那人的意思,吐槽了一句就转过对桌上的人道:「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锐设计师安淮,AM 品牌的创始人。」

「啪嗒」一声,我的筷子脱手掉到地上,我猛地抬起头看着门口,与安淮过来的眼神对个正着。

过往的记忆突然倒带,定格在一个寻常的秋日午后。

「同学,冒昧打扰,请问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

我循声看去,便看到一个沐浴着阳,拿着单反的年。

那个年穿着一件白的衬,洁白如雪,与天边的白云糅在一起,层层叠叠,氤氲了秋日的萧瑟。

我依稀记得,那日夹杂着桂花香与墨香的微风,一阵又一阵,碎金似的桂花随风飞舞,仿佛一场浪漫而又盛大的金雨。

我嗅着沁人心脾的幽香,进了一泓秋水。

不知何时,花香已沉心底,灌进了丝丝甜味,如那沉淀九月的金桂花,在阳熹微中发酵,获得秋天的一个绽放。

17

那一边,凯文注意到安淮的异样,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我,「安淮,你们认识?」

安淮恍然惊醒,点头道:「嗯,我们是大学校友。」

凯文笑道:「那还真是巧了。」

这一边,筱冉拉着我的袖,一脸八卦地打量我,「怎么回事啊,有故事?」

我侧过头,小声地对道:「前男友。」

筱冉捂住,凑近过来,「他不会就是你跟我提过的,你大学时的那个学长吧。」

我低低地叹了口气,「就是他。」

其实筱冉也并不完全知晓我与安淮的过往,只是每次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的时候我就会把安淮拉出来当挡箭牌。

毕竟我是要游戏人间的,男朋友什么的,我不想

饭局后半程我完全没听进去他们在说什么,只顾着一个劲地灌酒,一个清水局是被我喝了酒局。

饭局结束后,安淮径直走到我们俩边,对我一旁的筱冉道:「我来送回去吧。」

我当即拒绝,「不要。」

筱冉尴尬地夹在我们中间,左右打量了一会儿,附在我耳边道:「沅沅,我看他对你好像还余未了,你不管是怎么想的,都跟他当面好好说清楚吧。」

说完,转过头对安淮道:「那我就把沅沅给你了,你一定要把沅沅安全的送到家,知道了吗?」

代完安淮,筱冉便离开了,只留下我们二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筱冉走后,我们的流就冷场了,四周的空气犹如凝滞了一般。

沉默良久,我先开了口:「我不用你送,我也开车来的。」

安淮皱了皱眉,「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我固执道:「我可以喊代驾。」

「阿沅,你喝醉了我不放心。」安淮叹了口气,妥协道:「这样,我给你当代驾,送你回去好吗?」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我抬眸扫了他一眼,闷声道:「随你便。」

开车回去的路上,安淮的目时不时地落在我的上,似想与我搭话,我偏过头装作没有察觉他那炙热的视线,一言不发。

「阿沅,你最近过得好吗?」安淮沉默了半程,还是开了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久别重逢的人,都只能问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我侧着头倚在车窗上看风景,语气淡淡道:「如你所见,还行。」

话毕,车内又陷了一片死寂。

下了车后,安淮没说要送我进去,却默默地跟着我一路往里走。

我喝了一晚上酒,虽然没醉,但头还有些晕乎乎的。我想了想,也没开口赶他走,慢悠悠迎着月,踏着步子。

快到下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我到了,你回去吧。」说着,便打算要进去。

「阿沅。」安淮喊住我。

见他还有话要说,我静立在原地,示意他继续。

「阿沅,其实我出国后的这些年一直都有在关注着你。」他顿了顿,目飘向远方,似在回忆,「你在社平台上分的每一张作品我都会看,这些年我看着你的画越画越好,也有了专属自己的绘画风格,丝也越来越多,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总爱鼓励我。

我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与记忆中的白年完重合,有种恍如隔世的觉。

原来那段时,真的已过去了很久很久了。

当年的事细究起来,本就说不清谁对谁错,知道对方也曾留念过、在意过,我突然间就释怀了。

「谢谢,我这些年也常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你的采访。还没恭喜你创立个人品牌,功名就,得偿所愿。证明你当初选择出国是对的,你当初若是选择留下,一定达不到现在这样的就。」

「我确实是实现了我当初的理想,可我也把一个很重要的人给弄丢了。」安淮攥了攥掌心,沉声道:「阿沅,这些年我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会回想起我们曾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个时候的我们虽然平凡,但真的很快乐。」

我隐隐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微凝着眉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安淮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阿沅,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我听完一怔,回过神来只觉得荒唐,「安淮,当初是你不管不顾地闯进我的生活,给了我希与方向。可当我卸下了所有防备去倚靠你、依赖你,沉浸在你为我编织的这场梦中时,你突然离开去,追寻你的理想,留下我一人对着满地幻影暗自神伤。」

安淮想安我,却有些不知所措,「阿沅,对不起,我……」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微微抬头,向他头顶路灯倾洒而下的微,扯出个笑容,「你去追寻你的理想又有什么错呢?错只错在我太过脆弱,陷得太深。」

安淮着我一副释然的模样,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说。

我对上安淮言又止的目,继续道:「我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好不容易从你在我心里留下的那一片狼藉中走出来,可这个时候,你又轻飘飘地回来,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要重新开始。安淮,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有重来的机会,也没有人会站在原地一直等你的。」

安淮瞬间湿了眼眶,满目黯然,「阿沅,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初离开你,可是我……」

我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现在再去追究这件事已没有意义了,我已不爱你了,安淮。在你六年前因为你的理想离开我的时候,就已不爱了。」

安淮忍着失落的绪,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阿沅,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我垂着眸低叹了声,刚想要跟他说我们真的没可能了,还没开口,就被人用手臂环住肩膀,往后一揽,从安淮手中脱离了出来。

我被后的膛撞得一蒙,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待看到那张悉的脸庞时,我顿时眼眸一亮,「苏南祈?」

18

苏南祈目不善地看着安淮,搂着我同他宣示主权:「沅沅现在是我的朋友,你没有机会了。」

安淮愕然地看向我,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安淮在得到我的认证后,一下子泄了气,颓在原地。

我看了眼依旧环着我的苏南祈,又看向低垂着头,仿若失了魂的安淮。

他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影子,不知在想什么。

我长叹了口气,语气认真道:「安淮,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没有人能一直活在过去里,人总要朝前看的。」

良久,他抬起头看向我,释然一笑,「阿沅,祝愿你幸福。」

安淮走后,我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苏南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南祈别过脸,语气冷淡道:「我先回去了。」

我忙拉住他,「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苏南祈梗着脖子不看我,「我就是路过。」

我悠悠地看着他,语气玩味道:「哦,从 W 大路过到七八公里外的我家下?」

见他不回话,我干脆直接抱住他,「苏南祈,我都喝醉了,你都不送我回家吗?」

苏南祈内心一番天人大战,最终还是妥协了,乖乖地送我上了

进了屋,我也不给苏南祈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他到酒柜前,「苏南祈,陪我喝酒吧。」

苏南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姐姐,你对我为什么总是这么理直气壮?」

我笑了,「因为你喜欢我啊。」

几杯红酒下肚,苏南祈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借着酒劲问我:「姐姐,你现在对待这样,是因为刚刚那个安淮的男人吗?」

「也不全是。」我摇了摇头,微微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看向一旁脸颊泛红的苏南祈,「想知道?」

苏南祈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似在确认我是否生气。见我眼神平静,才点点头,「嗯,我想知道。」

我抿了口酒,偏过头向窗外繁华的夜景,灯火通明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闪烁着的霓虹灯,明明很热闹,却看不到一颗星星。

我同他诉说着我那些或明或暗的过往,语气平淡得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两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异了,他们俩接完一切后,便毫不留地分开了,就连他们婚姻关系中多出的我,都像是多余的存在。

我跟着我妈妈回到了从小生活过的城市,将我丢给了我的外婆便去了别的城市工作,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再婚了。再婚的对象隐瞒了我的存在,完全地抛弃了我。而我甚至连不满的绪都不能有,因为只在乎的婚姻、的幸福,本不会在乎我所谓的伤心难过。

或许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我对待一直敏自卑、患得患失,直到我在大学遇到了安淮。

他就像一束温暖的,坚定执着地打在我的上,驱散了我所有的不安与怯懦。

他会因为我在冬日里随口说了句想吃西瓜,然后跑遍学校附近几公里所有的水果店给我买到,送到我宿舍下,还跟我说是在旁边水果摊上买的。

也会在我凌晨两点因为伤口炎症疼得不了的时候,背着我去医院,然后在病床旁彻夜不眠地守着我。

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虽然是我人生中最穷困窘迫的时候,但因为有他的陪伴,我觉得无比幸福。幸福到他突然告诉我他要出国留学的时候,我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或许就是被上帝遗弃在破败阁角落里的玩偶,虽然偶尔可以窥见,却永远都留不住

苏南祈突然抓住我的手,打断了我沉陷的思绪,「姐姐,你不过是错过了一个安淮而已,不要这么想。从来都没有离开你,它只是到了夜晚需要隐藏起来慢慢积蓄能量,只要等到夜晚过去,你就会与热烈明的阳重新相遇。」

我并没有被苏南祈的话所触动,轻笑道:「我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没办法像你一样这么天真,听几句汤就能得到治愈。」

苏南祈苦思半晌也不知该怎么安我,闷闷道:「可你刚刚还在劝他走出来,你自己都没有走出来。」

「我走出来了。」我将酒杯中的酒一口气灌下,「但是伤痕留下了就是留下了,不会因为我走出来就消失不见。它就像留在我心里的一刺,时刻提醒我不要沦陷,更不要有期待。没有谁会无条件陪着你,没有的时候,就连影子都会离开你。」

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苏南祈在我耳边轻声道:「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明明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承诺,甚至很可能只是他心地随口一说,却仿佛一颗搅弄风波的石子,在我心中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知道我的心不该这般轻易地动摇,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他。

,是人的本能。

而深陷黑暗荆棘中的我,太过这道明,明知不该,还是忍不住沦陷。

19

我醒来的时候,床侧空空,并没有苏南祈留宿过的痕迹。我一下子没了睡意,忙起打开房门,只见客厅的沙发上也是空的。

苏南祈不在,他走了。

我说不出心里的绪是伤心还是失落,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着昨晚我们坐着喝酒的地方。

得出神,连门外码锁的声音响起也浑然未觉。

苏南祈推门进来,便看到了站在客厅仿若石像的我,「姐姐,你醒啦。」

我被声音惊得回头,见到是他,便不管不顾地冲进他的怀里,「你去哪了?我起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走了。」

「我出门买早餐去了。」苏南祈讪讪道,「本来是想亲自下厨给你做的,但是冰箱里是空的,我只好下去买了。」

苏南祈离开后就没人给我买菜做饭了,冰箱里自然是空的。

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道:「苏南祈,你昨晚跟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苏南祈一头雾水,「啊?」

我皱了皱眉,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想赖账是不是,我都听到了。」

苏南祈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低声喊我:「姐姐。」

我瞪了他一眼,「干嘛?」

苏南祈笑着将我搂紧,确认道:「姐姐你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

苏南祈眸微闪,「那姐姐你是答应了吗?」

我的思绪完全被他牵走,「答应什么?」

苏南祈看着怀抱中的我,循循善:「姐姐,跟我在一起,做我的朋友吧。」

他的双眸澄澈明亮,倒映着潋滟水,宛若璀璨夺目的星辰。

我在他深而热烈的目下,迟疑地抚上我的口,着手下的悸动。

这一刻,我明白了我的心。

他是微风,是晚霞,是月打碎的漫天星,是我无法抑制的心跳不止。

我迎上他缱绻的目,展开笑,一字一句道:「苏南祈,我答应你了。」

苏南祈猛地将我抱紧,那力道似要将我刻进他的呼吸里。

他低头埋进我的脖颈,重重地吸了口气,低喃道:「姐姐,这次是你招惹我的,你可别想再甩开我了。」

20

吃完早餐,苏南祈攥着手中的手机,试探地问我:「姐姐,我想拍一张我们的合照发朋友圈,可以吗?」

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生怕惹我不快的模样,我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我抬手他的脸颊,「当然可以啊,我现在是你的朋友,这种简单的要求,姐姐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苏南祈欣喜地举起手机,迎着晨,将我与他同框画。

照片里,苏南祈搂着我,温的晨描绘着他的眉眼落在他高的鼻梁上,又白又净的脸上满是笑意,而我微微歪着脑袋,依偎在他旁,颇有种小鸟依人的意味。

还好苏南祈不是直男,还知道用相机,在相机滤镜的加持下,我与苏南祈仿佛是同龄人。

我今年二十六,不算太老,但我比苏南祈大了五岁,这是不争的事实。

若说完全不焦虑是不可能的,再过几年我就三十岁了,那个时候他风华正茂,而我开始逐渐衰老,他边再出现一些年轻貌的莺莺燕燕,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我侧过头打量他,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度,「苏南祈,你以后不会嫌我老吧。」

「姐姐,你又在瞎想什么,你能不能对你的魅力有点正确的认知啊。」

苏南祈拿起我的手,指在了他心脏的位置,「姐姐你看这,我这里早就已被你占满了,连一丝的隙都不剩。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就算以后姐姐你老得头发花白,牙齿也全掉了,也会是我眼里最的老太婆。」

我被他这番直白热烈的剖白弄得有些脸红,忙拍开他的手,「油舌。」

他弯了弯眼眸,打开微信朋友圈,选中我们刚刚的合照,在手机键盘上编辑文字。

只见他写道:「夏天爱,秋天私奔,如果有空,陪我过冬。」

现在的小男生,怎么话一套一套的。

我啧啧道:「苏南祈,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么些弯弯绕绕的话。」

「姐姐这么难追,我当然得甜点。」

我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哦?是吗?」

「是啊。」苏南祈话音未落,我便手揽住他的脖颈,以吻封住他的软的舌尖在他的瓣上舐描摹。

趁他愣神之际,我用舌头轻轻撬开他的牙关,与他错缠绵,夺取着他的呼吸与心跳。

一吻毕,苏南祈与我鼻尖相抵,呼吸紊乱不止。

我喜欢看苏南祈因我而沾染上念的眼睛,盈盈水中只倒映着我一个人的影。

我抚上他的眉眼、微红的脸颊,目落在他泛着水上,忍不住又微仰起头轻啄了一下,状似回味道:「嗯,确实很甜。」

苏南祈将我拥得更紧,「姐姐,怎么办,我好爱你。」

我倚在他怀中,听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笑道:「你这朋友圈还发不发了。」

苏南祈平复许久才拿起手机,正当他要按下发表按钮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拦住他,「等等。」

苏南祈疑地回头看我。

我有些心虚,「你要不屏蔽一下你的家人再发?」

苏南祈一脸不解,「为什么?」

「我现在只想跟你单纯的在一起谈爱,我害怕你的家人知道后,一切都会变得很复杂。」

苏南祈点点头,「好,我都听姐姐的。」

发完朋友圈,苏南祈将我揽怀中,认真道:「姐姐,以后我有做得不太好的地方你都要像这样告诉我,我不想做让姐姐为难的事。」

苏南祈的话如同一暖流,淌进我的心房,温暖了那颗冰封已久的心。我亦手回抱住他,将我整个人都进属于他的气息里。

「苏南祈,你能不能爱我久一些?」哪怕这只是场梦,我也希这梦可以做得悠远绵长。

21

与苏南祈正式往的第二天,我就跟着他见「家长」了。

「这是我的朋友,慕沅。」苏南祈笑得一脸傻气,同饭桌上的另外三人介绍道。

「你好,我李昊,是苏南祈的室友。」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穿着黄 T 恤、材比较瘦小的男生率先开了口。

我微微颔首,还没开口,李昊右边那个穿着白 T 恤、材微壮的卷发男生也紧跟着道:「你好,我路通达,也是苏南祈的室友。」

出个礼貌的微笑,「啊,你们好。」

说着,我视线在他们二人脸上扫过,飘向了坐在最外面的还没开口的男生。看到那个男生的脸,我莫名觉得有些眼,我回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我之前在篮球场上蹲苏南祈的时候,他好像也在,不过他那个时候没戴眼镜。

今天他一细格蓝白衬衫内穿着件纯白 T 恤,再配着脸上的那副金丝框眼镜,颇有些斯文败类的意味。

他眼神玩味地在我和苏南祈上来回打量了半天,才开口道:「你好,我凌辰,是苏南祈的……爸爸。」

话音刚落,他就被苏南祈按在桌底下一顿揍。

另外两个人都安我道:「没事,他们俩平时就是这样,有分寸的,你不要担心。」

我扯了扯角,现在男大学生们的相方式真的好别致啊。

要问为什么会有这顿饭局,还要从昨天说起。

昨天苏南祈发完朋友圈后,他的手机就跟炸开了锅似的,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

尽管我表面一脸淡定,内心却还是止不住地好奇。

我凑到苏南祈手机旁看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名「我和我的三个儿子」的群聊里聊天。

「呃……你这是什么群聊啊?」我问。

苏南祈从聊天中离出来,看了我一眼,笑道:「啊,这是我们寝室的群聊。」

我点了点头,没有对那个群聊名字多做评论,「对了,我们在一起了,是不是应该要请你们寝室的人吃饭啊?」

「姐姐,」苏南祈一脸惊喜地看着我,「你真的愿意跟我的朋友去吃饭吗?」

见到他的反应,我大概明白了,苏南祈大约是被我上一次的翻脸无给伤到了,所以即便我答应了跟他往,他还是有种如履薄冰的不真实。他刚刚试探地问我能不能发朋友圈,也是抱着一种想要得到我盖章认证的想法。

我拿过苏南祈的手机,直接按住语音说道:「大家好,我是苏南祈的朋友,各位明天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等我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苏南祈和凌辰已结束战斗,正襟端坐在桌前。

我拿过菜单问道:「你们有人不吃辣的吗?」

路通达道:「苏南祈不太能吃辣,我们其他人都没问题。」

我诧异地看向苏南祈,他不能吃辣?

那他还给我做了一个月的辣菜,并且默默地陪着我吃了一个月?

苏南祈目闪躲地避开我探究的视线,尴尬地解释道:「我其实是可以吃点辣的。」

我在菜单上勾了两份油焖大虾,一份蒜蓉龙虾,一份蒸虾,一份凉面,一份凉拌豆和一份虎皮爪。

勾好后,我将菜单递给他们,「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勾。」

蒸腾的热气与可口的食,总是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龙虾吃到一半,苏南祈的室友们就打开了话匣子,都不用我刻意套话,他们就把苏南祈这些年的大小事,通通说与我听。

路通达道:「苏南祈在我们大学的表白墙上挂了整整四年,慕沅姐你要是现在点进去看,还能看到不呢。」

李昊点头附和:「是啊,慕沅姐。你都不知道,每次我们去上公共课的时候,有多生为了看他跑去听课,弄得我们大学四年都没有机会逃课。」

凌辰哼笑了一声,打趣道:「你们还有件事没说呢,因为某人大学整整四年都不谈爱,学校都在传某人多半不喜欢生。」

苏南祈正在喝水,被凌辰的话呛到,连咳了好几声。

我笑着递了张纸巾给苏南祈,他接过纸巾角的水渍,眼神里冲我比画着「不要听他们瞎说」的信号。

我勾了勾角,眼神暧昧地冲他点了点头,我懂我懂。

也不知是不是这老天就爱看热闹,我们这边刚聊完苏南祈在大学里的迷妹无数,紧接着就有迷妹送上门。

「南祈学长,好巧啊,能在这里遇到你!」一个软软的声在耳边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声音里出现的苏南祈的名字,我平生第一次发现,我竟然这么不爱听这种软糯甜腻的声音。

我抬头看去,是个长相甜生,穿着一件白刺绣连,一头蓬松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微闪,如小鹿般懵懂清澈,连我看了都觉得我见犹怜,更别说这一桌子男生了。

我偏过头看向一旁的苏南祈,只见他跟个没事人一样,连头都懒得抬起,低着头专注地剥着手中的龙虾,就好像本没听见那个生的声音。

那个生面有些尴尬,却也没有走开。

这时,苏南祈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将剥好的龙虾直接送到我边,语气温道:「姐姐,张口。」

对面三个人直接炸开了,轰然道:「哇,你们要不要这么狗啊!」

苏南祈的一个简单的举动就融化了我心里的那点不安,我张接过他送来的龙虾,边细嚼慢咽边点头称赞:「嗯,好吃。」

苏南祈满含笑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抬手用指腹替我揩去边的油渍,「那我再给你剥。」

那个生见到这场面,饶是再厚脸皮也待不下去了,忿忿地离开了。

着那个生离去的背影问苏南祈:「你这样不理,真的没关系的吗?」

苏南祈抬起手想我的头,手抬到一半才想起刚剥过龙虾,手上全是油渍,又将手收了回去,「没关系的,姐姐的更重要。」

22

今天是 W 大毕业典礼的日子,苏南祈一大早就出门了。

昨晚他支支吾吾地问我今天有没有空,我大致猜到了他是想我陪他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我想了想,抱歉道:「我最近要赶稿,没有时间。」

我没有骗他,我确实有个急单在赶稿。

「哦。」苏南祈掩下失落的绪,「没事,那姐姐在家等我,我参加完典礼,拍完毕业照就马上回来。」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将画好的产品系列画截了小图发给客户。

几分钟后收到了客户的消息:「收到,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我拿去给领导过目一下,晚上再回复你。」

我快速地回道:「好的。」

从我家开车到 W 大要二十多分钟,我看了眼时间,现在过去应该还能赶得上苏南祈拍毕业照。

我开着车,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往 W 大。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毕业典礼的原因,今天 W 大校园内的人格外多。我在校园里逛了一圈,都没能在一片黑学士服海洋里找到苏南祈。

就在我打算给苏南祈打电话的时候,我看到了张悉的脸,我忙喊住他:「诶,李昊。」

李昊回过头见是我,恍然道:「慕沅姐,你是来找苏南祈的吧,他在那里。」

我顺着李昊指尖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那个被拥簇在一群人中间格外显眼的修长影。

我点点头,同他道谢后,便朝苏南祈的方向走去。

苏南祈旁排着一群想要与他合照的人,我站在人群外,没有走进去。

看着苏南祈戴着学士帽、穿着学士服的模样,我竟有种吾家有儿初长觉。

看了没一会儿,我便注意到那些来参加毕业典礼的人都捧着花束,只有我是两手空空来的。

我现在去花店还来得及吗?

我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动作,那边苏南祈就在不意间抬眸看到了我。他先是一愣,然后满脸惊喜地向我跑来,「姐姐,你来啦。」

「嗯。」我一脸窘迫地同他张开手掌,「但是我是空手来的。」

「姐姐,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苏南祈牵着我的手,往拍照的地方走去,「姐姐,你陪我拍张毕业照吧。」

「咔嚓」一声,二十六岁的慕沅与二十一岁的苏南祈被定格在了那个阳灿烂的下午。

我们从学校回去的时候,天已黑了,城市的灯一盏盏地亮起,照亮整片昼夜。

下了车,我们没有直接回家,而且手牵着手一起在小区内散步,这难得的静谧时

「姐姐,你在看什么?」苏南祈问我。

我指了指地面,「我在看我们的影子。」

和的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仿若庞然大,在这灰的大理石砖上张牙舞爪。

苏南祈不知想到什么,闷闷地笑了一声,搂着我道:「可是我只看到了姐姐的影子。」

我皱眉不解,「地上这么大个影子你看不见?喏,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苏南祈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影子道:「姐姐,这个影子是你的,那个影子也是你的。」

我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直接将微红的脸埋进他的怀里。

他好会啊。

我闷在他怀中,隔着他轻薄的 T 恤与他的相贴,男的荷尔蒙气息混合着他上特有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向我袭来,将我包裹得风。

我被那气息充斥得有些心猿意马,忙从他的怀里出来,「苏南祈,你老实代,你到底谈过多朋友。」

「姐姐,就你一个。」

我轻哼了一声,表示不信,「那你怎么这么会?」

苏南祈笑着我的脑袋,直白道:「我对姐姐,一向是无师自通。」

醉人的笑意淬在他泛着水的眸中,漾得我心头一颤。我捂着口,快步朝前,将苏南祈远远地甩在后。

太蛊了,犯规!

最近这段时间,我暂停了接商稿,没日没夜地坐在手绘屏前构想描绘着我漫画里面的角与场景,画设定草图。

在这么高强度输出一个多星期后,我的灵枯竭了。

我一脸沮丧地坐在苏南祈上,抱着他寻求安,「苏南祈,怎么办,我好像没有灵了,什么都画不出来。」

苏南祈按住我不安分的子,深呼了口气,「姐姐,是不是你待在家里闷太久了,才没有灵的。」

「对啊。」我被苏南祈的话点醒,猛地从他上直起子,「我以前哪里会像这样每天窝在家里,就算不是去酒吧放松,也是会出门去采风的。」

「采风?」

「嗯,采风就是指艺术家们为了更好地创作出作品,去到特定地方采集收取有利于创作的素材。像我之前去你们学校画速写,也算是采风的一种。」

苏南祈当即拍板,「姐姐,那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苏南祈是个行动派,当天就订好了高铁票与酒店房间。

我直到下了高铁,整个人都还有些蒙,我抬头看向一旁推着行李的苏南祈,「我们这算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是啊。」苏南祈笑了笑,「姐姐以后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苏南祈订的是家湖景酒店,在一片群山环绕之中,远离喧嚣,仿若世外桃源。

进了房间,推开阳台的门,就可以看到一片氤氲着轻烟薄雾、倒映着远山绿树的湖泊。清风轻轻地拂过平静的湖面,起微微涟漪,看得人心旷神怡。

这个地方什么都很好,只有一点,这是间大床房。

我用下指了指卧室里唯一的大床,玩味地挑眉看他,「苏南祈,这是什么意思?」

从我与苏南祈正式往以来,我们二人最近亲的动作也只不过是亲亲抱抱,他这段时日,一如最开始在我家住的时候那样,天天睡在沙发上。

我有问过他为什么不进房间和我一起睡,毕竟又不是没睡过。但是他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我,他说我们之前的关系进展顺序是不对的,所以才会结束得那么仓促。既然现在是正式的往,那他便要认真地跟我谈爱,一步步地慢慢来。

苏南祈轻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别过了脸,低声道:「姐姐,可以吗?」

想想也是,苏南祈这个年龄正是年轻气盛、力旺盛的时候,能忍了这么久也属实不易。

但这次出来不是来陪采风吗?这小子多有点假公济私啊。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我有意逗弄他。

苏南祈走近两步抱着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边,声音蛊道:「姐姐,我说……可以吗?」

24

诚然我在这方面不是个拘谨的人,但在这天还未黑、房间四周线还都是亮堂堂的环境下,我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苏南祈突然停下动作,俯下咬了我一口,「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能走神?」

「我哪有。」我弱弱地瞪了他一眼,这人能不能不要老在这种时候跟我搭话啊。

苏南祈低低地一笑,「看来是我还不够卖力,姐姐才会这么不认真。」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又被苏南祈带进了一首昂扬顿挫的响乐。

我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中午了。

我环顾了下四周,并没有看到苏南祈的影。只见浴室的磨砂玻璃出一点亮,里面隐隐传出水流的声音,看来是苏南祈正在浴室里洗澡。

我躺了一会儿,还是挣扎着起去行李箱找今天要穿的服。

翻找间,我翻出了一小盒计生用品,它被藏在行李箱的最底下。

我扯了扯角,苏南祈竟然还带了这个过来,我还以为他昨天用的是酒店房间提供的呢。

可马上我又发现,这是一盒全新未拆封的。

我忍不住皱眉,那我们昨天用的是什么?

我走到垃圾桶旁往桶里打量,只见垃圾桶里也有一个同样的盒子,已空了。

两盒,苏南祈竟然带了整整两盒计生用品。

这次出门旅游本就是一时兴起,按道理来说他本来不及去买什么计生用品,可他这一带就是两盒,只怕是早就买好了的。

我原以为他订大床房是临时起意,现在看来分明是蓄谋已久。

苏南祈他变了,他不单纯了。

正当我蹲在行李箱前扼腕痛惜时,浴室的门打开了。

「姐姐,你在干什么?」

「苏南祈,你……」我回过头刚想质问他,话到了边又被我生生地收了回去。

喂,幺幺零吗,这里有人恃帅行凶。

苏南祈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就出来了,浴巾系的位置很低,堪堪遮住要害。

他头发上的水没有干,微湿的发丝耷拉在他洁白皙的额头上。发尾的水珠一颗颗滴落,过脸颊,慢慢悠悠地聚集到锁骨,顺着膛一路勾勒着的纹理流进浴巾里,看得我直咽口水。

我敢肯定,苏南祈绝对是故意的。

我连忙背过不去看他,「你干嘛不穿服就跑出来。」

苏南祈懒懒道:「太热了。」

热个鬼,这房间的冷气开得还不够足吗。

我从行李箱里拿起刚刚挑好的服向浴室走去,也准备进去冲个澡。

可我的脚还没迈进浴室的门,苏南祈就突然俯近,修长有力的双手撑在我体两侧,将我锁在他与墙壁之间。

「姐姐。」苏南祈低低地喊了我一声,声音低哑得像是从咙深溢出来的。

我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想往后,却退无可退。

说好的出来采风的,结果我在酒店里待了两日都还未出门,这要是再继续,那我也太堕落了。

我猛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今天说什么也不行了。」

苏南祈偏过头闷闷地笑了一会儿,「姐姐,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想抱抱你而已。」

我瞬间脸红,气得正要跳脚。

苏南祈一把按住我将我推进了浴室,「好了,姐姐我不逗你了,你快进去洗吧。」

25

洗完澡后,苏南祈带着我去了酒店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吃饭。

我将勾好的菜单递给苏南祈,「我勾好了,你再看看。」

苏南祈默默地扫了一遍菜单,笑了,「姐姐,你点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啊?多了吗?」我把菜单又拿了过来,只见上面勾了雪花牛、高钙羊、虾、麻辣牛、龙利鱼片、肚、黄、小、千张、油豆皮、娃娃菜、生菜、土豆片、冬瓜、红糖糍粑、冰……

呃……确实好像有点多。

我连着三餐没有进食,其间还历了几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实在是胃里空虚,看到菜单上稍微喜欢的吃的菜就忍不住打勾。

我咬着看着苏南祈,「那要不……我减一减?」

可我对着菜单左看右看了半天,也不知该删掉哪道菜。

苏南祈无奈笑道:「姐姐选不出来就别纠结了,就这么点吧。」

「可是……」

「没事,姐姐吃不完的我来解决,就当是吃饱增长力气了。」

一开始我还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到了晚上我总算知道他这饭没白吃,力气也没白长,全消耗在我上了。

这个地方的生活节奏很慢,仿佛只要在这,就会不自觉地静下心来,放缓脚步。

这里没有城市的灯火通明,只有古村屋舍的炊烟袅袅和山水景致灵动清丽,犹如诠释着生命博大的庄重,令人神往遐思。

我很喜欢这儿的天空,广阔无垠,湛蓝一片。我和苏南祈手牵着手,走在这蓝天碧水相连之间,有种既广阔又渺小的觉。

广阔的是我们头顶浩瀚的苍穹,渺小的是站在这苍穹之下的我们。

我和苏南祈在这个地方待了半个多月,走的时候我依旧有些不舍。

苏南祈我的头发,安我道:「姐姐喜欢这个地方的话,以后我们再来就是。」

「也是。」我一下子就不沮丧了,「苏南祈,以后我想去哪儿你都得陪着我。」

苏南祈向我的眸子里满是宠溺,「好。」

26

回了 W 市后,我和苏南祈的生活又继续变得忙碌起来。

苏南祈的暑假即将接近尾声,而我又开始了与手绘屏共同奋战的日子。

筱冉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画完我漫画前三话的线稿,准备开始上

「沅沅,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都不理我。」

「我最近在加紧赶我的漫画呢,我打算下个月开始线上连载。」

「啊~那你现在应该很忙,我本来还想跟你约个晚饭的呢。」

听到筱冉语气里明显的失落,我忙道:「这有什么的,吃个饭而已,能耽误我多时间。」

筱冉一下子满复活:「嘿嘿,沅沅你真好,那我等会儿把地址发你,我们两个小时后见。」

收到筱冉发的地址后,我换了服,简单地收拾了下便出门了。

苏南祈下午的时候去学校了,说是他的研究生导师把他带的几个学生到一起吃个饭,算是提前互相了解一下,也顺便聊一聊开学后的规划和课题研究方向。

他走的时候,我让他把车开走了,所以现在我只能打车过去了。

我到的时候,筱冉正低着头玩手机,面前的柠檬水已喝了大半。

「筱冉,不好意思我到晚了,这个点不太好打车。」

筱冉抬起头刚想问我的车去哪了,为什么要打车过来,却在看到我的脸时,全都抛诸了脑后。

「沅沅,你今天气怎么这么好,整个人容焕发的,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抬手自己的脸,「有吗?」

「有!你看看你这脸,白里红的就跟被什么给滋润了一样。」筱冉突然停顿了一下,似想到什么,声音骤然拔高,「沅沅,你谈爱了?!」

我闻言瞬间红了脸,自旅游回来后,苏南祈就从沙发搬到了我的房间跟我一起睡,最近……的确是有些没有节制。

筱冉一眼看穿,啧啧道:「明白了,有爱滋润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立马白了一眼,「你要再继续这么打趣我,我可就走了哈。」

「走什么走,我们都两个多月没见面了,你都不想我的吗?」筱冉接着八卦道:「是那个学长吗?」

我一愣,反应过来说的是安淮,「不是他。」

「不是他?」筱冉有些意外,「那我可有些好奇了,既然不是旧复燃,又是谁把你这沉寂多年的心给挑动起来了?」

想起苏南祈,我不自觉地笑得一脸春

筱冉看得直摇头,「沅沅,没想到你谈起爱是这个样子,真是没眼看。」

筱冉倒也没一直揪着我不放,调侃了我几句后就开始拉着我吐槽工作遇到的各种奇葩客户和合作伙伴。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收到了苏南祈的微信消息。

「姐姐,你去哪了?」

「我回来没看到你在家,好失落。」

「哭泣.PNG」

我勾了勾角,回道:

「我跟一个朋友出来吃饭。」

「马上就回去了。」

苏南祈:「姐姐,那我来接你吧。」

我想了想,打车回去确实麻烦,就把定位发了过去。

吃完饭,筱冉跟着我出了餐厅却说什么都不肯先走,非要等苏南祈来,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我拗不过,带着一起在门口等苏南祈。

没等几分钟,苏南祈便到了。

他将车停在路边后,下车快步向我走来,远远地喊我:「姐姐。」

筱冉一脸惊讶地看着一步步靠近的苏南祈,又看向我,惊呼道:「年下小狗啊。」

我笑了笑,拉着苏南祈对筱冉道:「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苏南祈。」

筱冉眼神暧昧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转向苏南祈:「你好,我是沅沅的朋友,筱冉,你我筱冉姐就好。」

苏南祈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对,听话地喊了一声,「筱冉姐。」

筱冉点点头,笑得一脸满意,凑近我道:「沅沅,你挑男人的眼可以啊,之前见你那个学长就觉得是个极品,没想到你现在找的这个小狗完全不输给他,而且还比他年轻,体力力也……」

我一把捂住筱冉的,生怕在苏南祈面前说出些儿不宜的话,「筱冉,天不早了,赶快回去吧。」

筱冉被我推上的车时,还在愤愤不平地控诉我:「沅沅,你重轻友!」

「是是是,快点回去吧,太晚了回家不安全,乖哈。」说完,我直接合上车门,将的无声控诉隔绝在了的车内。

筱冉的车开走,苏南祈直接弯下从背后将我抱住,下轻轻地搁在我的肩膀上,「姐姐,我好高兴啊。」

我微微侧头,用余看他,「嗯?高兴什么?」

「我好高兴能听见姐姐跟朋友介绍,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有些好笑,反手他的脸颊,「你本来就是啊。」

「嗯!」苏南祈也笑了,「所以我很高兴。」

27

九月初,我终于肝完了漫画前三话的画稿,并在漫画平台上正式上线连载了。

漫画上线不到半个小时,浏览量就破万,点赞、评论上千,虽也不算是大火,但对于我这个新人漫画家来说,这样的数据已算是不错的绩了。

苏南祈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我正盘着坐在阳台靠椅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姐姐,你怎么了?」苏南祈一眼就看出了我绪的不对劲。

我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苏南祈顿了顿,拉开我旁边的靠椅坐下,「姐姐,能跟我说说吗?」

着远层层叠染的霞,恍惚了几秒,低低地开口道:「有人在我的漫画下发了一些不太友好的评论,明明我的理智和思考都告诉我,这没什么的,本不用放在心上,可我的绪却并不我控制。」

「所以我就在想,人呢,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有那么多人喜欢,却看不见,偏偏要盯着那几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耿耿于怀,不放过自己。」

苏南祈沉默了一会儿,「姐姐,能把你手机给我看看吗?」

我虽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

苏南祈接过后,拿着我的手机来回动点击,也不知在干嘛。

然后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他说:「好了,姐姐你看。」

我狐疑地拿过手机,看见手机界面停留在我漫画底下的评论区。我对着评论上下动了一番,惊诧道:「你帮我把那些评论给删了?!」

「姐姐,他们有权利不喜欢你的作品,你也有权利不喜欢他们的评论,不是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

「姐姐别看评论了,看我。」苏南祈见我还对着手机发愣,转过我的脸,一脸认真地对我道,「姐姐,你为这个漫画准备了这么久,我不希姐姐因为那些人随意的几句话就质疑自己。现在那些评论都已被我删了,姐姐就不要再想他们了,好吗?」

进他满眼的关切诚挚,依他道:「好。」

虽然我知道苏南祈这样的做法太过稚和小孩子气了,但我不得不承认,他这般笨拙地为我打抱不平、哄我开心的模样,将我的失落冲散了大半。

苏南祈双手捧着我的脸,细细挲,「姐姐,那你现在心有没有好点?」

「嗯,全好了。」

苏南祈立刻展,「那我现在去给姐姐做晚饭吧,姐姐晚上想吃什么?」

「嗯……」我看向苏南祈,做思考状。

蓦地,我角上扬,「想吃……你。」

苏南祈一愣,「姐姐~」

看到苏南祈脸颊攀上的红晕,我笑得更欢了,「不行啊,没事,只要是你做的菜我都爱吃。」

28

在我的漫画更新到了十四话的时候,之前饭局上认识的一个夏柯的编辑联系到我,说他们出版社想出版我的漫画。

收到消息的我无比开心,当即就跟夏柯约了去他们出版社面谈签约细节。

我简单地打扮了一下,披了件羽绒服就兴冲冲地出了门。

去出版社的路上我很想打电话告诉苏南祈出版的事,但转念一想,他现在可能正在上课,还是不打扰他了,等晚上再当面和他说吧。

到了出版社,我在前台的指引下找到了夏柯。

夏柯边起迎接我,边抬手看了眼手表,「慕老师,快到饭点了,要不一起吃个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我点点头,微笑道:「嗯,也好。」

夏柯带着我出了出版社,看了眼对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又看向我,「慕老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说完他还顺带吐槽了一句,「中午吃什么真是每天的灵魂拷问。」

我闻言笑了:「我都可以,我吃东西不挑的。我对你们这一块也不,要不还是你来选吧。」

夏柯听完低叹了一声,无奈笑道:「看来我今天还是逃不过这灵魂思考。」

「这么纠结啊?」我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你是不是附近的餐厅都吃腻了?」

夏柯疯狂点头,「确实是。」

我同他提议道:「我想起有个地方的餐厅味道不错,不过离这里有点远,你去不去?」

「好啊,就去那!」夏柯答应得十分爽快。

我开车带着夏柯去了 W 大附近一条食街,那里有几家餐馆的味道都不错,我和苏南祈去吃过好几次。

下了车,我跟夏柯挨个介绍起来,「这家是家日料网红店,他家的寿司味道很棒,每天来打卡的人很多。」

我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一家挂着圆形招牌的店道:「这是一家是专门做粥的店,他家的粥和蟹黄捞丝我很喜欢,你要是喜欢吃清淡的可以吃这一家。」

我又继续朝前走去,「这一家是家韩式餐厅,他家的部队火锅、炸和辣爪都很不错。然后他右边的这家是一家农家菜馆,他家……」

我的视线扫过坐在农家菜馆靠窗位置的那对男时,心脏倏地一窒,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苏南祈正和一个生在农家菜馆吃饭。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苏南祈的侧脸和他对面那个生的全脸。二人边吃饭边聊天,有说有笑的,气氛十分开心融洽。

生的年龄看着很小,蓬松的丸子头上还别了个大大的红丝绒蝴蝶结发夹,额前厚厚的齐刘海下是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很是灵动可爱,跟我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

那个生同苏南祈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苏南祈倒也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还笑一笑。

看着苏南祈与相谈甚欢的样子,我眸中的绪渐渐翻滚,平静的内心亦泛起阵阵涟漪。

说实话,他们两个很般配,就像是本应该出现在同一幅画里的人。

夏柯见我半天不说话,疑地追随我的视线看去,「慕老师,你是有看到认识的人吗?」

我蓦地回过神来,收回了凝在窗边的视线,「啊,没有,我认错人了。」

「我们就去吃这家韩式餐厅怎么样?」我指了指面前这家店。

「可以啊。」

这顿饭我吃得心不在焉,脑子里回想的都是苏南祈跟那个生一起吃饭的画面。

「慕老师,你觉得我刚刚跟你说这些授权细节,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恍然惊醒,「啊,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走神了,你能跟我再说一遍吗?」

我和夏柯谈好签约细节走出餐厅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了,我十分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状态不太好,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

夏柯摆摆手示意我不用在意,「没事,我能理解,像你们这种创作工作者常熬夜赶稿,体是很容易吃不消的。」

他关切道:「慕老师,虽然赶稿重要,但还是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才能更好创作。」

「嗯,你说得对,我会注意的。」我边说着边将视线瞥向了隔壁的农家菜馆。

那个靠窗的位置已换了一批人,苏南祈和那个生已离开了。

29

送走夏柯后我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着车去了 W 大。

校园里的学生们颤着子将手严严实实地揣在外套口袋里,却仿佛还是抵不过这寒风直灌进襟的刺骨凉意,着脖子疾步前行。

冬日的狂风肆无忌惮,一阵又一阵地席卷着枯黄的树叶而来,犹如冰刀抚面,骨奇寒。而我枯坐在长椅上,着路边在冷风中狂舞摇曳的枝干,仿若无知无觉。

五点半的下课铃声响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学

走在人群后的苏南祈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门口长椅上的我。他顿在原地,犹疑地打量了我一阵,似在确认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确认是我后,苏南祈兴奋地朝我跑来,「姐姐,你怎么来了,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我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道:「今天有个编辑联系到我说他们出版社想出版我的漫画,中午的时候我和他们已谈妥了关于漫画授权合同的细节,现在就等着签合同了。我想第一时间跟你分这个消息,就过来找你了。」

苏南祈满眼惊喜,不自地抓着我的手,激动道:「姐姐,恭喜你!」

话音刚落,苏南祈便到了我手上的冰冷,他微怔了一下,「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苏南祈又忙抬手我的脸颊,发现我的脸更是冰得不像话,「姐姐,你不会是一直站在外面等我吧。」

说着,他也不等我回答,自顾自地拉开自己羽绒服的拉链,将满寒气的我直接搂怀中。

我被久违的暖意灌了满怀,冻得僵的四肢百骸也在苏南祈体的温暖下渐渐恢复知。

「别抱了,小心冒。」

苏南祈却固执地抱着我不肯松手,「姐姐担心我冒,怎么就不能照顾好自己呢?」

我抬起头,对上苏南祈轻凝视的目

无形的春风迷失在了缱绻的寒冬,我沉溺在他那如水的温中不愿清醒。

30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便到了年关。

我开着车送苏南祈去机场,车窗外的雪铺天盖地地下着,视线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过安检前,苏南祈拖着行李箱,依依不舍地抱着我,「姐姐,我初六就回来陪你,你千万不要太想我哦,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我笑了笑,捧着他的脸了一番,「嗯,姐姐会听你的话,乖乖地在家里等你回来的。快走吧,小心赶不上航班。」

看着苏南祈的影消失在安检通道,我内心闪过一丝落寞。

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回到家,我走进厨房喝水,却发现冰箱上贴了张便利贴:「姐姐,我在冰箱里准备了些吃的,你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要饿肚子。」

我打开冰箱门,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整个冰箱被苏南祈塞得满满当当的,有我爱吃的蛋糕,有各种品类的牛饮料,有新鲜的蔬菜瓜果,有腌制好的翅……

着这一冰箱的食材忍不住笑了,今年这个春节过得好像也不算太孤单。

除夕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一颗颗绚烂夺目的烟花绽放在黑漆漆的上空,以往宁静平和的黑夜,此刻犹如白昼一般璀璨明亮。

我被这喜庆的气氛所染,想打电话给苏南祈说声新年快乐,但想了想还是没有打过去,而是同他发了条微信消息,「苏南祈,新年快乐。」

可是很奇怪,苏南祈并没有回我。

我等了很久,也没等来苏南祈的电话或者微信消息,最后抱着手机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了,我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昨日是等苏南祈的消息等睡着的。

我忙打开手机,看到苏南祈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给我回了条消息:「姐姐,新年快乐。」

苏南祈自回家后似乎变得很忙,我每次给他发消息,他都回得很慢,有时是隔个十几二十分钟,有时候则是隔了几个小时才回复我。

大年初三的那天晚上,我忍不住给苏南祈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有人接。

着手机的通话记录界面发怔,心底思绪万千。

这段时日,苏南祈就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发消息不理,打电话找不着人,平时一天可以发几百条消息的人,现在连消息都不带回我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收到了苏南祈的微信消息:

「姐姐,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看手机。」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吧。」

我将手机合上,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大年初六那天,苏南祈并没有回来。

他打电话跟我说他家里出了点事,体哪天能回来,他也不能确定。

我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就这样,他回来的时间一延再延,连年都过完了,我也没有看到他的影。

不过相比筱冉,我这些也不算什么,我顶多是了苏南祈一点冷遇,而过年期间因为阑尾炎手术住院,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

这些天我一直在医院照顾着,今天总算可以出院了。

「你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吗?」我狐疑地打量着

「真的不用。」筱冉摆摆手,一脸笃定地看着我,「沅沅,你最近因为照顾我都没有休息好,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的伤口都已好得差不多了,完全觉不到疼,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

我也没有再强求,「行吧,那你自己回去注意点,这几天安心在家里躺着,别伤一好就到瞎蹦跶。」

筱冉垮着脸,「行了,我知道了,沅沅你赶紧回去吧。」

我看着筱冉上了出租车才开着车离开医院,可一上马路,就连遇上两个六十秒的红灯。

我长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朝窗外去,却在路边的一家餐馆看到一个悉的影。

还不等我细看,后就传来了催促的喇叭声,我抬头一看,绿灯了。没办法,我只好将车开到前面路口又掉转车头回来。

我将车停在了路边,自己过了马路去到对面的餐馆。

待看清那人的脸时,我宛若跌冰窖,只觉得浑都凝结冻住了。

苏南祈不是说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 W 市吗?

可他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和……一个生在一起。

31

好巧不巧,坐在苏南祈对面的生我也见过,就是两个月前我在农家菜馆见到的那个。

我颤抖地拿出手机,给苏南祈发了条微信消息: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 W 市啊,我好想你。」

只见餐馆内的苏南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合上了,没有回我。

我苦笑了一声,他竟是连骗我都不想骗了吗?

过了几分钟,苏南祈终于回了我。

「姐姐,我还不确定。」

「可能是今天晚上,可能是明天。」

我抬起头向窗内和那个生在一起吃饭的苏南祈,角不由得出一个苍凉的微笑。

我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其实这一切并不是没有预兆的,是我太迟钝,没有察觉出来苏南祈这段时日冷淡背后的信号。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的家,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在电梯里了。电梯没按层,我就这样待在里面不知待了多久。

我抬手按下电梯按键,电梯终于启动。

一进屋,我就看到了挂在餐桌那面墙上的软木板,板子上钉着我和苏南祈相大半年以来的所有照片。

有一开始我们去欢乐谷时他拍我的照片,有我们一起去看樱花时拍下的樱花花海,有我们正式往那天他发朋友圈的合照,有他毕业那天我们一起拍的毕业照……

一张张的照片,承载和记录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好回忆。

可我现在看着它,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将软木板取下想直接扔出去,可走到了门边,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往下滴。

我怀抱着软木板,在门口从白天伫立到了夜晚,还是狠不下心将这一切割舍。

最后,软木板被我丢进了阳台的角落里。

凌晨三点的时候,苏南祈回来了。

迷迷糊糊之间,我到他钻进我的被窝,手将我环抱在怀里。

他将下搁在我的肩头,低声道:「姐姐,对不起。」

我心下了然,上苍从未眷顾过我,我还是那个可以轻易就被抛弃的人,从始至终都是。

不知道是因为太困了还是他抱得太紧,我挣扎了一下推不开,就放弃了,在他的臂弯里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苏南祈已做好了早餐,坐在餐桌前等我。

我知道他是有话要对我说。

苏南祈动了动,看着我言又止道:「姐姐,我……」

我抢在他前头,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苏南祈妥协了,「嗯。」

我们各怀着心思,安静地吃着早餐,一时间沉默无比。

我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放下了筷子,平静道:「你说吧。」

苏南祈犹豫地打量了我半晌,终是开口了:「姐姐,你要去见下……慕霜吗?」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我的心脏猛地被攥紧,耳中只听得嗡的一声,陷一阵万籁俱寂的空鸣。

良久,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都……知道了?」

32

慕霜,是我的妈妈,曾意义上的。

我与这个人相的时间极到我对除了的名字、外貌,基本上什么都不了解。

我对的一切都知之甚,也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懂过

小的时候,我对也是有过期待的。

是什么时候期待完全破灭的呢?

细想一下,大概是我八岁那年吧。

自我记事以来,我就很见过,我从小是被我外婆带大的。慕霜常年在外,回家的时间很,我与的关系一直算不上亲

但我每次知晓要回来的消息时,都是很开心的。我会提前几日就将的房间打扫干净,像宠等待主人下班一样,等待着房间的主人归来。

那一年与往年都不一样,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个男人,一个我并不认识的男人。

我当时远远地看到影,兴奋地迎了过去,一声「妈妈」还没有喊出口,就被凌厉的眼神堵了回来。

我怔在原地,被瞪得不敢开口,只听见对一旁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姨,我姐姐的儿。」

那个男人微笑着打量我的容貌,一脸恍然道:「怪不得和你长得有些像。」

后来他们再说了什么我都听不到了,只是愣愣地跟着他们回了家。

慕霜找了个机会进了我的房间,对我一番叮嘱:「他们家里只知道我离过婚,不知道我还有个孩子。你就待在房间里,尽量出去,喊我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要喊。」

而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本没有权利拒绝。但让我喊阿姨?我张了张,发现本喊不出口。

没有人在意这一天有一个小孩没有了妈妈,他们只关注那个笑靥如花的人有了新的依靠,以及借住在家里那个寡言寡语、不爱喊人的姨

那段时日,我除了饭点出来吃饭和去洗手间,其他所有的时间都窝在房间里面,闭门不出。

对于慕霜带回的男人,我也只从吃饭时他们谈的只言片语里,了解了一些简单的信息。

这个男人苏宇辉,和慕霜一样,曾也有过一段婚姻。他的前妻难产去世后,他一直一个人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后来他在工作中偶然认识了慕霜,他们在相过程中渐渐互生好,然后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我沉默地听着他们的故事,冷漠淡然,仿佛一个局外人。

那年之后,我与慕霜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还好不常回来,我也省得对欢笑。

上初中后,我便选择了在学校寄宿,很回家,也再也没有见过

不想再见到的人,是我;可忍不住窥探生活的人,也是我。

我每次点进的 QQ 空间看过的人和事后,都会默默地将访客记录删掉,像一个躲在暗的小,生怕出一点蛛丝马迹。

第一次见到苏宇辉的儿子,是我初二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我回到家打开电脑,登进 QQ 空间便看到慕霜前一日发了一条说说:「乖宝得了三好学生,真棒!」

下面配图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背着书包,挥舞着奖状,开心地看着镜头。

我看着慕霜发的文字冷笑出声,心想可真是个称职的后妈。

在我高一的那年,我知道了那个男孩的名字。慕霜为了庆祝他的十岁生日发了条说说,照片里的场景布置得很隆重,有气球,有鲜花,有数不清的致甜点和零食,还有一个三层的大蛋糕。

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苏南祈,生日快乐。」

高考结束后,我被 W 市的术学院录取了。

考上了院,我本应该开心的,可我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还没来得及回家把录取通知书拿给我外婆看,就接到邻居给我打电话,说我外婆在买菜的时候突发脑溢,已送去医院了。

外婆最后没能救回来,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我,连声招呼也没有。

我忍着悲痛理好外婆的后事后,便与那个家彻底断了联系。毕竟,那个家里也再没有值得我留的人了。

与那个家断了联系后我没了济来源,只能在课余时间做着几份兼职来积攒大学的学费。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安淮。因为有他的陪伴,那段日子我虽然过得很累,但并不觉得辛苦,甚至还觉得格外幸福。

这些年,我从慕霜 QQ 空间的说说和分的相册里,断断续续地看着那个男孩长大。

照片里的那个男孩高一年年地拔高,模样也几乎是一年一个样。我当时就在想,就算有一天我真在路上遇到他,大抵也是认不出的吧。

突然有一天,我看到慕霜发了条说说,送他的宝贝儿子来 W 市上高中,照片里拍到了那个男孩就读的学校,嘉德中学。

我从慕霜逗留 W 市期间所发的十几条说说里,大致猜出了那个男孩租住的区域。

我特意在他上学可能会去的公站前等着,果真等到了他。

他的个子很高,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出许多,青涩稚的脸上满是胶原蛋白,五虽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我也能从他致的眉眼中窥见几分他长大后的帅气模样。

我跟着他上了公车,却发现他立在刷卡机前一动不动,我歪过子向前打量,便见他慌张地左翻右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立刻明白了,掏出公卡连刷了两下,对着司机师傅指了指我和他,「师傅,我们两个人的。」

到了他惊诧的目落在我上,却不做停留,绕过他直接往车厢后走。

他跟着我一起坐在了后排,局促地同我道谢。我本来也只是出于诡异的好奇心才过来蹲他,并不想与他有什么集,我点点头,没有再搭理他。

但这个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盯着我看了一路,连到站了也无知无觉。

我忍不住提醒他该下车了,他恍然惊醒,匆匆忙忙地下了车。

看着他慌乱的背影,我竟觉得有些好笑,就像是上帝俯瞰人间,不意间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生命,将他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

33

大四前的那个暑假,我与安淮分手了,他离开了我,出国留学深造。

我颓靡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地接了这个事实。也许是这次的分手对我的打击太大,影响太深,我变得愈发没有安全,对待也更加抗拒。

毕业后,我先是找了份 UI 设计的工作。

可工作了一个月我就发现,这种充满条条框框、设计规范的 UI 设计工作,完全不同于天马行空、随心所的绘画,太过循规蹈矩、琐碎无趣。

我咬着牙坚持了半年还是辞职了,正式地了一名自由职业的画师。

有一天,一个画家朋友邀请我去参加的画廊开业剪彩仪式,我跟着导航到达了一条颇有些眼街道。

下了车,我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确认那家画廊的位置时,瞥见到一个一瘸一拐的影。

我忍不住朝那个影多看了几眼,发现那个影是个年轻的小男生。我顺着他的步伐看到了他上的伤,伤口范围有点大,还微微淌着,看来是才的伤,真可怜。

当然,我也只是觉得他可怜,并没有想要多管闲事。可当我的目扫过他的脸时,我走不动路了,他长得好像那个男孩……

大四的时候,我改用了微信,也再没有什么心思和力去慕霜的 QQ 空间里窥探的生活。因此,那个男孩这两年的一切,于我而言是空白的。

我走过去扯住他的袖子,「你都流了,没事吗?」

因着拉扯的动作,我看到他明文件袋里的准考证,上面姓名一栏清晰地印着三个大字,苏南祈。

果真是他。

可反应过来那张纸是准考证时,我一愣,算算时间,他今年该高三了。

我冷声问道:「你今天要参加高考?」

得到他确认后,我内心满是无语,怎么会有人在高考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还把自己伤这样。

我皱了皱眉,让他在原地等我,我跑去买药。

但我对这一块区域并不悉,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没有方向地乱跑。还好,我跑了不过两百多米,就找到了一家药店。

我替他包扎好伤口后,还帮他拦了辆出租车。也不知那天我怎么这么圣母心泛滥,临别时竟还鼓励他别紧张,好好考。

真是好笑,他考得好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之后的日子,生活依旧平淡乏味,但好在我的绘画风格逐渐在市场崭头角,到大众认可,来约的商稿也越来越多,我的钱包也越来越鼓。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但我的内心却愈发的空虚。这样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就如同平静的湖面,生不起半点波澜。

一次偶然的契机,我领略了酒吧暧昧丛生气氛下的与激,我直觉这个地方很适合我。因为来这个地方的人都是抱着游戏人间、尽欢愉的态度,和我很像。

我白天有时会外出取景采风,有时则在家中埋头赶稿,但到了晚上,我就会化作暗夜的灵,在灯迷离的酒吧流连忘返。

我格外这种放纵的日子,至它不再平淡乏味,甚至充斥着惊喜与意外。

可我没想过我还会再遇见他。

我在花店橱窗里看到他的时候,还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我已很多年没有关注他了,没想到他还在 W 市。

现在的他已褪去曾的青涩与稚,多了几分肆意张扬的英气。

他明得像是被上天眷顾偏爱的宠儿,吸引着路上所有人的目,就连阳洒落在他上都会变得和起来。

可我看着他那双单纯澄澈的眼睛时,竟只觉得它刺眼。我忍不住想,如果我能跟他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现在是不是也会像他这般阳灿烂,充满活力。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朵颓败萎靡的花儿,在多年的风霜雨打下,对生活早早地失去了激与活力。而他不同,他是一朵从小沐浴着春风与阳的花儿,含苞待放,充满着无限的生机与希

可明明我们应该是一样的。

我止不住地想起慕霜那个人,若不是因为,我现在或许本不会这样。

我怨恨慕霜的抛弃,更嫉妒苏南祈目里的懵懂单纯。

他就像是活在话里的孩子,涉世未深,不懂人间险恶。而我,早在八岁的时候就知道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苏南祈被保护得很好,就像是个珍贵的瓷,束于高阁,未曾沾染半点尘埃。

既然这样,我偏要打碎他的这份好无瑕。

那一刻,我萌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邪恶念头,我要接近他,让他一点一点地爱上我,然后在他最欢愉、最沉沦的时刻,亲手将他的真心碾碎,踩在脚下。

还有什么能比爱而不得,真心被人践踏更让人疯狂的呢?

我已开始期待将他拉泥潭后,看着他那双不染纤尘的眼眸渐渐沾染污泥,看着他一步步地沉陷,无法自拔。

勾搭男人这种事,我这些年做过很多,得心应手。我故意在他常去的篮球场蹲点,跟他制造偶遇。

那天飞出场外的篮球真是神来之笔,我不费吹灰之力就与他有了集。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我,他惊讶欣喜的眼神骗不了我,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不但记得我,似乎……还有些喜欢我。

这可真的太有意思了。

在与他逢场作戏那一个月里,我常常会有些恍惚,仿佛我们是一对真正的人。他向我的眼神是那么干净澄澈,可我却只想毁了他。

那晚,苏南祈被我吻得动,他双眸泛红,睫微微颤抖着,眼中水潋滟如同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得我心生旖旎。

我不清楚我是因为了春梦的影响,还是沉沦在他动的眸中,我与他睡了。与第一次的酒后纵不同,这一次是我真心实意地想要靠近他,想与他颈而卧,耳鬓厮磨。

第二日清醒后,着一室的痕迹,我只觉得无比的懊悔与彷徨不安。

我意识到,有些东西在不意间已脱离了我的掌控,偏离了我的预期。我必须快刀斩乱麻,将一切不该有的扼杀在摇篮里。

我按照预先就想好的剧本,将我玩弄他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用冷漠的口吻说着无比伤人的话。

我本以为看到他为我伤的模样,我会很开心,可是当我看到他红着眼质问我时,我竟只觉得心慌难,丝毫不到一丝快

我想不明白,难道就因为与他短短一个月的相,我就对他动心了?

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动心。我一定因为这段时间只跟他待在一起,所以绪都被他牵动影响了。

为了忘记苏南祈,我又开始了在酒吧放纵乐的生活,而这次我又遇到了那个金发帅哥。

他生得很英俊,五的每个比例、每个弧度都长在我的审点上,就像是一座完又古朴的古希腊雕塑。

我不得不承认,他是我在酒吧里遇到过的最让我心动的男人。

可当我躺在床上,对着欧阳这张被造者格外偏爱的脸庞时,我脑海里竟突然浮现出一张阳稚气的脸。就因为这一刹那的恍神,我的内心产生了隐隐的抗拒,全瞬间紧绷得不像话。

我突然间意识到,我可能真的对苏南祈有了不一样的

没想到我报复不,反倒将自己的心给搭了进去,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还好苏南祈没有放弃我,他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像一个小太阳,温暖而热烈地照耀着我。

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

可我不敢奢求太多,我问他能不能爱我久一些,哪怕这只是场梦,我也希这梦可以做得悠远绵长。

可我忘了,梦再长,也终有醒来的一天。

34

我起去厨房接了杯水,待绪平复后,才又返回到餐桌前。

我故作云淡风轻地看了苏南祈一眼,语气冷淡道:「慕霜怎么了?」

提到慕霜,苏南祈的绪瞬间低落了下来,他顿了顿,回答道:「半年前查出了胃癌晚期,现在况不太好,医生说,可能活不过一个月了。」

我闻言一怔,那个于算计、自私自利的人竟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了这个消息,皱眉问他:「现在在 W 市?」

「嗯。」苏南祈打量着我的神,小心翼翼道,「知道了你在 W 市,所以特地转院过来,想见你一面。」

特地来见我?

当年恨不得跟我撇清关系,现在又地找来,这个人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毫不讲道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与慕霜的关系的?」

苏南祈咬着,「就是我过年回去的时候。」

他微微停顿看了我一眼,见我绪尚好,又继续和我解释,只不过声音却不自觉地小声了许多,「我当时回家,家里却没有一个人,邻居阿姨告诉我,我妈……慕霜几个月前就生病住院了。我知道后,就立马赶去医院看,却没想到在病房外听到了和我爸说起了关于你的事……」

原来是这样,这些时日苏南祈突然的冷漠疏远一下子有了答案。

我强忍着心头撕裂的疼痛,尽量保持语气平静,「所以你知道了,后悔了?」

苏南祈不明所以,「姐姐,你在说什么?」

「你这段时间一直故意疏远我,不就是因为你知道慕霜是我的妈妈,所以后悔跟我在一起了,不是吗?」

「姐姐,我没有故意疏远你。」苏南祈突然拔高音量,「我那个时候因为在医院照顾慕霜,所以把手机调了静音,才没能及时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

「等等。」我立即反应过来,「所以你那个时候说好了初六就回来陪我,结果告诉我家里临时有事,要年后才能回来,也是因为当时你要在医院照顾?」

「嗯。」苏南祈垂下头,嗓音微微哽咽,「姐姐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瞒你的,只是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知道你恨,我怕让你知道后,你会不开心,更怕告诉你后,你连着我也一起恨上了。」

他想得没错,我一开始确实是连着他一起恨上了。

「你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了吗?」

苏南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眸中尽是不解的绪。

我闭了闭眼,「那个生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生?」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我昨天都看到了。」

我把之前看到他与那个生神举止亲,以及昨天又看到他和那个生在一起吃饭,发消息问他,他还骗我说他还没回 W 市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苏南祈没等我说完,就忙攥着我的手同我解释:「姐姐,你看到的那个生是我的堂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因为是我的妹妹,又跟我在同一个城市读书,所以约过几次饭。至于昨天,是爸妈那里知道了慕霜转院到 W 市的消息,特地过来帮忙,所以我才会同一起出来吃中饭。」

他深呼了口气,继续道:「没告诉你我回 W 市,是因为我昨天都在忙着帮慕霜办转院手续和住院的事。我担心告诉你之后,你会好奇我为什么回了 W 市还不回家,而且就算你不追问我去做了什么,也一定会在家里一直等我,万一我赶不回来,你会很失落。」

听完他的话,我这些天强撑着的坚外壳终于破碎,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苏南祈,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过得有多不好,我以为你厌倦我,讨厌我,不要我了……」

「姐姐,你别哭,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苏南祈彻底慌了,他忙把我搂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我的后背,声安抚道:「姐姐,是我不好,让你担心怕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哭了好吗?」

可我听不进他的话,难以控制的悲伤绪侵染了我的大脑,我整个人都陷了无比难过委屈的境地,无法自拔。

过了很久,苏南祈的外套被我打湿了大半,我才终于止住了伤心的绪。

我泪眼婆娑地趴在苏南祈的肩上,闷闷道:「走吧。」

苏南祈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

我连着噎了几声,才缓过气来,低声道:「你不是说想见我吗?」

35

我跟着苏南祈去了慕霜所在的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苏南祈让我一个人进去,他在门口等我。

我点了点头,推门而

一进病房,我便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人。双眼紧闭,长长的睫垂在脸上,脸苍白得几近明。

比我记忆中的模样苍老消瘦了许多,曾洁紧致的肤如今也爬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

也是,我们已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慕霜听见动静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我时一脸迷茫,似在思考我是谁。

忽然,眼睛倏地睁大,一旁的心电监测仪上的线条开始剧烈波动,我知道是认出我了。

我沉默地走到床边坐下,只看到虚弱地张了张口,声音太小了,我没有听清说了什么。

我凑近了些,听到断断续续地说了句:「沅沅,对不起。」

年没这么过我了呢?记不清了。

我神淡漠地看着:「对不起这种话,你要是觉得说出来心里会好点,你爱说多说多,不过别期我能跟你说什么没关系,我做不到。」

慕霜沉沉地呼了口气,氧气罩内迅速蒙上了一层白的雾气,「你还是在怨我。」

「是,我怨你。难道这不应该吗?」我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小的时候有多恨你吗?我那个时候常在想,我要是没有出生在世界上就好了,就不用忍你的无抛弃。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越不喜欢我,我越要好好活着。」

慕霜深呼吸了几,提着气一字一顿地道:「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不对的事,可是沅沅,这些年我早就后悔了,你可以原谅妈妈吗?」

妈妈?竟还好意思自称是我的妈妈?

当初既然做出了选择,为什么现在又要做出一副后悔的样子来?明明这件事从头到尾到伤害的是我,而不是

我打量着毫无的脸庞,态度依旧冷,「慕霜,我可以接你为了你自己的幸福安逸,抛下我投其他人的怀抱,组新的家庭。但我不能接你在幸福满地度过十几年后,临了觉得后悔了,又回过头想弥补自己所谓的缺憾,乞求得到我的原谅。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慕霜无言地看着我,双手紧紧地抓住下的床单,眼泪一滴滴地落。

没办法,我就是个冷心冷的人,即便是看到这样,我也无法违心地同说什么原谅。

「你大概是无法从我里听到你想听的话了,我去苏南祈进来陪你。」说完,我便起向门口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停顿在原地,既没有折返,也没有回头看

「慕霜,我只能跟你说,我不恨你了,但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只是我觉得,当年的那些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没有那么重要了。」

话毕,我不再停留,利落地转动门把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36

慕霜在一个平凡的清晨走了,带着未解的遗憾。

苏南祈白天要准备慕霜的后事,晚上又要回来陪着我,安抚我的绪。

我抱着他问:「苏南祈,你说我是不是太冷了?我明明知道想听我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

苏南祈抬手温我的发顶,「姐姐,你不是冷,只是你还没有办法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这不怪你。」

「是吗?」我着天花板喃喃低语,这恐怕是个永远无解的问题吧。

最后,我还是同苏南祈去了慕霜的葬礼。

我犹记得那一天阳、晴空万里,是个极好的天气。

我立在人群外,静静地听着司仪的悼念词。一切葬礼的仪式完毕后,慕霜的棺椁下葬,正式封墓。

人群中皆是哀悼哭泣之声,我远远地瞧着,没有上前。

着慕霜墓碑上的照片,说不清自己是什么绪,只是觉心里空的,像缺了点什么。

这时,有人走到了我的边,「慕沅,可以聊聊吗?」

我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苏南祈的爸爸苏宇辉。

苏南祈也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忙跑过来,挡在我和苏宇辉之间,「爸爸,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

我抬手拍了拍苏南祈的肩膀,朝他摇头示意,「没事的,你先过去吧。」

苏南祈还是不太放心,看向一旁的苏宇辉,「爸爸,你不要为难姐姐。」

苏宇辉抬眸扫了他一眼,既没反驳他的话,也没张口答应。

我朝他指了指墓园一旁的小公园,提议道:「去那边走走?」

苏宇辉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我稍远离了慕霜墓前悲伤的人群。

我们沉默地走出了一段距离,苏宇辉先开了口。

「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

「嗯,我记得。」

苏宇辉倒也不意外,接着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对你是什么印象吗?」

我被他的话带进了那段回忆,再次回想起来,依旧不觉得好。

我语气淡淡,带着几分自嘲,「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印象吧。」

「你那个时候很安静,喜欢在房间里,就连在饭桌上的时候也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一个孩子这么的内向,跟我家南祈简直是两个极端。」

苏宇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这些年,应该过得很不容易吧。」

我回首朝慕霜墓地的方向瞥了一眼,花团锦簇的,很是热闹。

「都过去了。」我如是说道。

苏宇辉停下了脚步,也朝慕霜墓地的方向看去,他的目朦胧而悠远,仿佛隔着一层缥缈的云雾。

「慕霜这些年为我和南祈付出了很多,以我的立场,我没有资格去指责,但你今后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找我。」

我无声地勾了勾角,没有接他的话。

苏宇辉顿了顿,接着道:「我看得出来,南祈是真的很喜欢你,希你不要因为慕霜的缘故,对他带有偏见。」

我闻言微怔,轻笑道:「我还以为……您会劝我离开苏南祈。」

苏宇辉也笑了,「如果我劝你离开南祈,你会吗?」

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会。」

「那就是了,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呢。作为一个父亲,我对南祈没有别的要求,只期他可以获得幸福。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幸福的归属,但我选择相信我儿子的眼。」

我跟苏宇辉聊完回来的时候,慕霜的墓前已没什么人了。

苏南祈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我边,神里充满了担忧与不安,「姐姐,我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叙叙旧。」我回头看了眼那个立在慕霜墓碑前,笼着一清辉的背影。

昏黄寂凉的线下,离别的稠重与夕阳下的剪影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一首春日的悲伤奏曲。

我收回目,揽住一旁的苏南祈,「我们先回去吧,你爸说想一个人再陪慕霜待一会儿。」

37

一年后。

清晨,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看向床侧的位置,又是空的。

真是的,大周末的也起这么早。

了个懒腰起床,一打开门便注意到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儿。

看着那抹悉的影,我的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腰。

苏南祈被我的动作惊得一颤,低下头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两条细白胳膊,失笑道:「姐姐,你醒啦,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我撒娇似的在苏南祈背上蹭了蹭,「还说呢,我一醒来看到你不在,哪里还能睡得着。」

苏南祈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子将我抱在怀里。他弯下腰,亲了亲我的额头,嗓音低沉道:「那我再陪姐姐睡会儿?」

我直接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凑近他的耳边故意吹气道:「是……不舍昼夜的那种吗?」

注意到苏南祈的呼吸陡然凌乱,我笑着从他怀中出来,「好啦,我就随口一说,你接着弄吧,我去画画了。」

说着,我便迅速逃离了厨房。

苏南祈看着我得逞后立刻潜逃的背影,眸子里压着笑,无声地勾了勾角。

我走到我的电脑旁打开电脑和手绘屏,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画了没两笔,我的手机就响起了视频语音的铃声。我拿起手机诧异了两秒,「这个点,筱冉找我有什么事?」

我抬手按下接通按钮,手机里立即传来了筱冉咋咋呼呼的声音:「沅沅,你在干嘛呢?」

「老样子,赶画稿呢,喏~」我举起手机,将摄像头对着我的手绘屏比划了一阵,才又翻转过来对着自己的脸,「你呢?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怎么起这么早?」

筱冉哭丧着脸,「别提了,昨晚赶方案赶了个通宵,刚刚才下班。」

「那你还不赶紧滚回去睡觉,找我干嘛?」

「我找你当然是有正事啦。沅沅,你下周的新书签售会,打算穿什么服去啊?」

「这不还有一周的时间嘛,我还没开始想呢。」我顿了顿,疑道:「不是,你怎么突然好奇起这个来?」

「我这是关心你,好吧。」筱冉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这可是你人生第一次签售会,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当然得打扮得漂亮点。到时候,万一有丝要跟你合影,你也能更上镜些。」

「说得有道理,那我穿什么呢……」我瞄了一眼还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苏南祈,小声道:「诶,要不我穿安淮走之前送我的那条高定子?」

筱冉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哦豁,你的小男朋友不会吃醋吗?」

「他吃醋?」我嘟囔着道,「我签售会那天他又不来,他那个时候要去外省参加比赛,这到底是谁吃谁的醋啊。」

「怎么,你的小男朋友去不了,你就穿前任的子去签售会,故意气他?」

「我才没有故意气他,而且我跟安淮的事,早就翻篇了。」我叹了口气,无奈道,「主要我刚刚仔细地想了一下,我的柜里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服,安淮送的那条子的的确确是我柜里最贵、最隆重的服了。」

「别说做姐妹的不想着你,前几天有个品牌方送了我一条他们品牌春季新款的子,我觉得子的和款式都适合你的,刚刚我已发了同城快递寄给你,估计你下午就能收到了。」

我惊喜得嗷嗷唤:「筱冉,你真的太靠谱了!」

「行啦,我给你发视频就是要说这个事,我现在准备回去补觉去了,挂了。」

38

苏南祈出发去比赛前一晚,我们在家里着临别前的二人世界。

到浓时,苏南祈哑着声问我:「姐姐,你后天穿什么服去签售会?」

我被他问得一愣,他那天听到了我和筱冉的对话?

我狡黠一笑,故意道:「还不知道呢,我觉得那两条子都很好看。」

「姐姐。」苏南祈低沉地喊了我一声。

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湿漉漉的眸子,通润泽,泛着盈盈水,看得人心头一颤,「怎么了?」

苏南祈隐忍地轻叹了一声,「不要胡思乱想。」

「什么?」

我的话音未落,苏南祈便抵住了我的后颈,倾覆上我的

第二日醒来时,苏南祈已走了。

我对着浴室的镜子,我锁骨上那个显眼的小印子,有些好笑。

安淮给我设计的那条子是选用的立领设计,领口下采用蝴蝶翅膀形态剪裁和镂空设计,穿着正好会出锁骨的部分。

苏南祈不希我穿安淮送的子,但又不敢跟我直说,所以是弄了个这个。

偏偏他之前从没有在我上留下过痕迹,不敢太放肆,于是留下的这个印记是又小,又深。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锁骨上的暗红印记,就这,只怕拿遮瑕盖几层都遮不住。

没想到苏南祈平时闷不吭声的,关键时刻倒是不含糊,给我整一出这个。

就算是我之前是真有想要穿安淮送的子的想法,现在也是穿不了了。

我本想打电话兴师问罪的,但是转念一想,苏南祈难得表一回占有,就惯着他吧。

我换上筱冉送来的那条子,对镜打量。

这条子的带设计比较特别,是采用叉环绕设计再加上蝴蝶装饰点缀。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苏南祈特意计算过位置,这带上的一个蝴蝶装饰刚好遮住了苏南祈留下的印记。

我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下可真是够准的。」

39

新书签售会举办得很顺利,要吐槽些什么,大概就是太废手了。

除了一开始的采访环节,后面两个多小时我一直在埋头签名,签到最后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活动一结束,我就抱着一旁的筱冉,诉苦道:「总算结束了,今天我这个手算是废了,我最近两天应该是不会再想提笔画画了。」

筱冉象征地在我背上拍了两下,就毫不留地推开了我,「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签售会开始之前,是谁拉着我说万一没有人来怎么办,现在又抱怨手疼了?」

「嘿嘿,我就发发牢嘛,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附近找家店喝下午茶吧。」

「喝下午茶不着急,你再等一等。」

我不解地看了看,又将视线环顾了一遍场地四周,人基本都散了啊。

「等什么?这不都结束了吗?」

「就……再等等。」

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筱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哪有。」

正当我和筱冉在瞎掰扯时,不远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您好先生,不好意思,这边的签售会已结束了。」

「我是作者的家属也不行吗?」

我猛地抬起眼皮,循声去,站在口的高挑影不是苏南祈是谁。

我又惊又喜,直接朝苏南祈的方向奔去,扑进了他的怀里跳了起来,「啊,你不是在比赛吗,怎么赶回来了?」

苏南祈抱着我转了一圈,才把我放下,「我一比完赛就赶去机场,坐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来。可惜我还是来晚了,没能赶上姐姐的签售会。」

我捧着他的脸,摇头道:「不晚,我这不是还没走嘛。」

苏南祈闻言立刻展,从后的书包里掏出了我最新出版的那册漫画书,「那可以请慕老师给我签个名吗?」

我眨了眨眼,勾笑道:「当然可以啦,这位作者家属。」

签完名,苏南祈将漫画书收进书包,郑重其事地对我道:「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么突然的吗?

我朝筱冉的方向看去,只见潇洒地对我摆了摆手,「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奇怪,筱冉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在苏南祈和筱冉之间来回打量,「我怎么觉你们是串通好的。」

40

我被苏南祈带到了一片宽阔无际的湖边草地。

看着眼前这一片绵延的翠绿,我有些不着头脑,「我们来这里干嘛?」

「姐姐,还没到呢,别着急。」苏南祈牵着我一路朝前走去,随着我们的影渐渐深草丛,点点蓝眼帘。

这里……竟然是一片鸢尾花海。

一簇簇澄明的幽蓝,沾着晶莹的珠,星星点点的连一大片,犹如无数只蝴蝶,微微张开翅膀,蹁跹在碧绿如洗的草丛。

我被这热烈夺目的蓝包围,有种幻梦般的震撼。

许久,我才回过神来,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这蓝紫子,没想到穿得还应景的。

我不自觉地朝苏南祈上看去,这时,我才注意到苏南祈上的服上也有几道同样材质的蓝紫

「我们这是……侣装?」

「姐姐,你终于发现了啊。」

说着,苏南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捧巧克力花束,香槟的玫瑰与洁白的满天星层层叠叠地簇拥在一起,金的巧克力球点缀其中。

「姐姐,我已二十二周岁,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我的心倏地一紧,慌乱地看向他,「苏南祈,你这是……?」

苏南祈安抚地我的头发,「姐姐,我知道你从小到大的历导致你对家庭从来没有什么期待,更是一直在恐惧着婚姻。所以,你放心,这不是求婚仪式,我也不会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那……你……」我觉我连话都不会说了,磕磕了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

「我想跟姐姐说的是,我已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可以担负起姐姐的往后余生,以后我们可以彼此依赖,互相信任。」

苏南祈将手中的花束递给我,继续道:「姐姐,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是想在你最喜欢的鸢尾花的见证下同你宣誓:姐姐,我永远都属于你,但你永远都是自由的。哪天你要是想结婚了,我们就一起去拿结婚证,你要是一直不想,我就一直在你边陪着你。哪怕你这辈子都没有结婚的念头,我也没有关系。」

原来我的这些脆弱不安,一直都被他看在眼里。

「姐姐,你怎么哭了?」苏南祈一下子就慌了,他出发颤的手,小心翼翼地拭去我眼角的泪珠,「是不是我太突然,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直接将他抱了个满怀,「苏南祈,谢谢你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的爱我。」

我的确是一直恐惧着婚姻,但如果那个人是苏南祈的话,我想我是愿意的。

若不是因为他,我的世界还是一片苍凉荒芜,又哪来如今的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苏南祈,我们结婚吧。」

苏南祈觉得自己听错了,「姐姐,你刚刚说……?」

我抬眸进他亮若星辰、闪烁着如水眸的双眼,满含笑意道:「我说,苏南祈,我们结婚吧。」

苏南祈强压下心底的汹涌澎湃,激动地将我拥怀中,「好啊。」

丽且易逝的鸢尾花,终于遇到了悉心呵护它的人。或许我们本就是宿命中的游离,兜兜转转,还是爱上了彼此。

这个苏南祈的男孩,用他赤忱的爱意温暖了我的往后余生,因为有他,我的余生不再孤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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