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麥》第 4 節 金雀的婚指南
1
我第一次見到周正的前友是在一次聚會上,那個時候我和周正結婚的事還沒有公開。
我不知道他們的關系,也不知道我們的關系,我們三人被相的朋友拉到一起。
朋友問我:「周先生許小姐,你應該都認識吧?」
我當時很奇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認識他們,周正還說的過去,他是商界大佬,即便不是我的丈夫,在新聞上也時常能見到,可是站在他邊的許佳雨,我卻是聞所未聞,我本就不知道是誰。
長得很漂亮,滴滴的,站在周正的跟前,笑著說:「我看過你演的戲,你演得很好。」
話畢地看一眼周正,說:「正哥也這樣說呢。」
那時我便覺出,他們的關系不一般,因為周正在我面前從不看電視,更不會看我演的電視劇。
可是他陪許佳雨看了,不止看了,還點評了我,雖是夸贊,可我一點也覺不到高興。
守著人,我只能笑著回應,我說:「謝謝。」
大概這聲謝謝太過敷衍,周正抬頭看來,那時我也在看他,目到一起,我問他:「周先生這樣的大忙人也會陪朋友看電視劇嗎?」
我故意在「大忙人」這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我記的我們剛剛結婚那會,我讓他去陪我看一場電影,結果他很干脆地拒絕了我,他甚至在拒絕之后,看到我失落的模樣,很冷靜地勸我,他說:「余念秋,我們的婚姻與別人不同,我沒有時間陪你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沒有意義的事,他卻陪著許佳雨做了。
那是我演的第一部電影,我當作禮,滿心歡喜,獻寶一樣地拿到他跟前,他卻跟我說了上面這樣一段話。我難過,我傷心,可我卻無訴苦,因為是我自愿選擇了這樣的婚姻。
我們的婚姻更像一場生意,他需要我這樣一個妻子,而我的家庭也需要他這樣的一棵大樹,我們各取所需,這是一場雙贏的買賣。
如果我沒有上他。
周正沒有說話,倒是許佳雨,笑容里帶著小孩的那種得意,仰頭看著他說道:「他啊,雖然忙,但陪我看部電視劇的時間還是有的。」眨一眨眼睛問他,「是不是正哥?」
周正對笑笑,笑容寵溺,是我從來不曾見過的模樣。
我有些嫉妒許佳雨。
朋友在旁邊咂舌:「看這模樣,兩位是在一起了嗎?外面都說你們要復合呢。」
周正愣了愣,轉頭看我,我也很茫然,他說復合?那就是他們曾經在一起過,可是我竟不知道他有這樣一個前友。
許佳雨俏皮地挽住周正的胳膊,脆生生地說了一聲「討厭」,努力著上翹的角說道:「人家一直把他當哥哥的好不好。」
我看著周正,我想知道他的想法。
他總算是了解我,知道我想聽什麼話,他說:「自然是哥哥,一宏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朋友連說可惜,我也跟著附和道:「是可惜的。」
周正的眉頭皺了皺。
我沒有看他,打了聲招呼離開了宴會。
助理說:「我聽說這倆人以前在一起過。」
我很驚訝,好像人人都知道的事,只有我不知道,可他們偏偏不知道我和周正的關系。這當然也不能怪他們,是我們沒有對外公布,并不是我不想,是周正覺得沒有必要,而我,只能配合他。
2
那天周正回來時,我正在織圍巾,我知道這很老土,但我喜歡,這是我排解寂寞的方式,這個年頭早已經沒有人干的事,我卻樂此不疲。
周正就曾笑過我,我猜想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真人織圍巾,他說:「現在還有人戴手織的圍巾嗎?」
我當時愣了愣,然后問他:「你愿意戴嗎?」
他沒回答,過了一會忽然問道:「你不會是給我織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地否認,我說:「當然不是……我外婆過生日,我給織的。」
從那時起我每年都要織一條圍巾,周正已經見怪不怪。
他從外面走進來,問我:「你外婆的生日又到了嗎?」
我沒有抬頭,點了點下:「嗯。」
很久沒有聽到聲音,我停下作,抬頭,發現周正站在我的跟前,目落在我手指上,但他當然不會只是單純地看我織圍巾,他有話要說。
我問他:「有事嗎?」
他的睫微掀,目看向我的眼睛,仿佛有些疑,但最后卻是搖了搖頭,他說:「時間過得真快。」
我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他卻已經轉上樓,在樓梯前,他忽然停下來,他我:「余念秋。」
剛剛垂下的頭又抬起來,我茫然地看著他。
他說:「你沒話要問我嗎?」
我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和他生活這許多年,我已非常地了解他,我
從他那里永遠得不來我想要的東西,所以,我對他,習慣了不聞不問,我早就已經學會了忍耐。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
他的臉忽然變得很不好,隨后笑了笑:「我有時候真搞不懂你。」
我沉默,我知道他不喜歡,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曾經在他面前也是個活潑的人,可那時我說多錯多,我沒有一句話能讓他開心。可我現在話了仍是沒有讓他高興。
但今天的他脾氣竟異常的好,不僅沒與我計較,甚至耐著子問我:「需要我過去嗎?」
他話題轉得太快,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我外婆的事,我很意外,因為過去他從沒有說過這話,我知道是許佳雨的緣故,可是我不需要。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好。」
他看了我幾秒鐘,最后什麼也沒有說,轉上樓去。
我猜想,他可能覺得我不知好歹。
過了幾天我忽然收到了一封快遞,當時我在劇組,快遞通過工作人員遞到我的手里。
我以為是普通的快遞,當著助理的面便打開了,當周正和許佳雨相擁的照片從信封里掉出來時,我才匆匆地拿手擋住,可是為時已晚。
助理「咦」了一聲,說道:「這不是周正和許佳雨嗎?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嗎?」
我這時才發現我的擔憂是多余的,我和周正的關系本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會笑話我被周正背叛。
可是我并沒覺得開心。
助理說:「念秋姐,你怎麼會有他們的照片?」
我不作聲,翻了翻照片,發現下面還有一份關于許佳雨的資料,以及和周正認識的經過——這份資料好像是專門為我準備的。
許佳雨,許氏集團的兒,和母親常年在國外生活,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也就是許一宏,他和周正是多年的朋友。因為許一宏的關系,周正年時便認識了許佳雨。
資料里沒有明確說他倆人談過,但從種種跡象可知,他們在一起過。
五年前許佳雨出國,也是在那一年,我認識了周正。
我不知道是誰給我寄來的東西,但我并不激他,因為這些東西只會讓我平添煩惱。
助理也看到了這份資料,奇怪地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問:「念秋姐,你認識周先生嗎?」
當然認識,不止認識,我和他還是彼此最親的人,可是為什麼這樣問呢?
我看,發現的眼神很奇怪,我忽然間明白了的意思,是覺得我在調查許佳雨,而且調查的原因和周正有關。
我倒沒有想到我邊有這樣一個聰明的孩子,只從一份資料上就看出其中的關鍵。
不過這份資料并非我自己找來的。
3
后來這張照片上了新聞,評論里一片祝福,網友覺得他們郎才貌,連家庭背景也十分合適。他們像雙方的家長,很滿意兩人的結合,只有我,著照片,躺在床上反復地觀看。
以往周正不是沒有過花邊新聞,新晉的小花,某某集團的千金,可沒有哪一個像這次讓我到不安,這不安影響到了我的工作,導演委婉地提醒我,讓我調整自己的狀態。
我調整不了,我想給周正打電話,我必須給他打個電話,如果不問清楚,我的狀態永遠調整不過來。
可當我晚上 11 點鐘把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接電話的本就不是他,一個弱的聲從電話里傳來,說:「哪一位?」
我聽出這是許佳雨的聲音,那一刻我失去了語言能力,拿著電話半個字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我才聽到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我說:「我找周正。」
對方說:「那你要稍等一下,他這會沒有時間。」
接下來我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這個問題就像一個爭風吃醋的人失去了理智,我說:「你是誰?為什麼這麼晚還和他在一起?」
而應對自如,語氣輕快,笑著說:「那你應該問問他呀。」
我忽然意識到,許佳雨并不像看起來那般單純,我和周正的關系雖然沒有公開過,但這并不代表不知道,不止知道周正已經結婚,或許還知道周正的妻子就是我。
而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因為知道周正并不我。
周正的回復是在第二天,那時我已經開始工作,一場戲拍完,助理把電話到我手里,說道:「有個男人打電話來,說讓您給他回一下,我問他是誰,他沒有理我。」
我沒有作聲,也沒有接電話,助理很奇怪,我說:「回頭再說吧。」
一直到晚上,周正又一次打電話過來,他語氣很不好,說:「余念秋,為什麼不給我回電話?」
我說:「今天很忙。」
我的這個理由還不錯,讓他的口氣總算緩和了一點,他說:「你昨天找我了?」
我沉默,周正不耐煩,他
說:「有什麼事嗎?」
我確實是有事問他,但許佳雨接的那通電話就像答復,已經給了我答案。
「沒有。」我很冷淡地回他,「沒有事。」
也許我的語氣讓他到意外,他一時沒作聲,我本想就此掛斷,他卻說道:「余念秋,你生氣了。」
我想說我沒有,但我卻不爭氣地哭了,他什麼都知道,他什麼明白,他知道我因為許佳雨心神不寧,可是他仍然我行我素,我不要在他面前示弱,我決不,我說:「我沒有。」
臨近年關,劇組放假,大家都在收拾東西,我卻猶豫著要不要回去。
那通電話后我和周正一直沒有聯系,我知道我不應該想他,但我卻連續幾個晚上夢到他,夢里他牽著一個孩子的手,我看不清孩的臉,但我知道那是許佳雨,我站在他們的后,獨自落淚。
醒來時枕頭都是的,我看不起自己,我忍不住給周正打電話,凌晨兩點的時間我跑到臺上給周正撥電話,電話通了我又后悔,如果不是他接的怎麼辦?如果還是許佳雨接的怎麼辦?
我迅速地把電話掛斷了。
讓我意外的是周正竟給我回了過來,他好像剛睡醒,聲音低沉,他我:「余念秋?」
我默不作聲,他聲音有些急切,問我:「出了什麼事?」
我忽然有一點點欣,他至是關心我的,我說:「沒事,我睡不著。」
他嘆了口氣,語氣里是難得的溫,他竟有耐心陪我,問我:「怎麼了?」
也許是黑夜給了我勇氣,也或許是他溫的語氣給了我錯覺,讓我覺他對我至是有一點點喜歡的,我忽然控制不住地落淚,我說:「周正,你……」
我猛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你我嗎」幾個字到了邊生生地被我咽了下去,我咬著下心因那個夢境而涌現的緒。
周正在那頭等我的回答,我不知道他是否知到我心的矛盾,在我停頓下來時,他問我:「余念秋,你想說什麼?」
他的聲音像是被黑夜進行了包裝,低緩而又輕地哄著我,好像在引著我說出心的想法,這當然是我的錯覺,他不知道我想說什麼,也不會希我說出那幾個字。
我已經在這幾秒鐘里平靜下來,我掉臉上的淚水,我說:「沒有,就是剛才做了一個噩夢,有一點害怕。」
他在那邊沉默好久,開口時聲音淡淡的,問道:「做了什麼夢?」
我說道:「夢到我小時候被繼母趕出家門。」
這確實是我曾經做過的夢。
他可能是可憐我,低低地說道:「念秋,你已經長大了,不用再害怕他們。」
我默不作聲,我是不用怕他們了,可是現在卻又開始害怕他,害怕他哪一天突然告訴我他不我,告訴我他要和許佳雨復合,但我不敢說,我怕他厭煩,怕他煩我話多,也怕他煩我上他。
我知道我小心翼翼的格不討喜,但我曾經也不是這個樣子,我曾經也是個活潑的人,可是周正說他不喜歡。
我記得那時參加周正表兄的婚禮,中途我們分開了一會,后來我去找他時,他正和幾個親友在房里說話,我那時嫁他不到一年,很于見他的朋友,我站在門口等他出來。
我聽到他們談論到我,有人說:「今天見到正的妻子,看起來格是真好。」
周正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另外一人看到了,說道:「怎麼?不滿意?我見對你一直有說有笑的。」
周正這時才回應,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太鬧騰了,我倒希沉穩一些。」
先前一人笑說道:「不知足,鬧騰說明喜歡你,天天在你面前一言不發,早晚有一天移別。」
周正把玩著手邊的打火機,垂著眼睫,漫不經心地答道:「我倒希移別。」
眾人起哄,說他凡爾賽。
而我卻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站在那里久久彈不得。
那時我才知道,我說話是錯的,喜歡他也是錯的。
我站在那里默默流淚,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想起離開,然而卻在轉的瞬間撞上了人,我不敢抬頭,害怕讓人發現自己落淚,連聲向人道歉。
那人卻朝我遞來一條方巾,是放在西裝口袋里的,被他臨時出來。那種時候我簡直不了別人一點的好意,抬起頭的時候,眼淚滾滾而落。
那人愣了愣,說道:「別難過。」
房里的人聽到靜,走出來,我聽到周正說:「怎麼了?」
我迅速地掉自己臉上的淚水,轉時把手帕背在后,我說:「沒事。」
我看著他,想笑一笑,卻想起他剛剛說過的話,我低下頭,重復道:「沒有事。」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不敢再輕易表自己的心思,我也不敢在他面前太過活潑,我害怕他說我鬧騰,害怕他以為我上他。
也是從那時開始
,我拒絕和他一同參加聚會。
但家族聚會卻不得不一起。
我和周正的關系可以不好,但在家長面前得是和諧的,我們得在他們面前演一對恩夫妻。
因此,春節前我還是回去了一趟。
但這一年的聚餐并不愉快,我和周正去周家時便到氣氛不對,周父的臉冷得像結了冰,周母也是一臉擔憂。
后來周正和他父親一起進了書房,出來后臉比他父親還要差。
那天晚上回去,周正把一疊照片扔在我面前,我看了看,發現除了我在劇組收到的那張之外,還有幾張他和許佳雨用餐的照片。
我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知道這照片和今天晚上聚餐的不歡而散有著直接的關系。
我沉默著看著那些照片,說不清心里是什麼滋味。
周正靠坐在沙發里,冷冷地看著我,他說:「余念秋,你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沒必要耍這些小把戲。」
我猛然抬頭,看著他冷冷的目,忽然間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他認為照片是我拍的,他覺得是我向周父告了一狀。
我一向不是一個聰明的人,理問題也學不會轉彎抹角,我說:「周正,你不要口噴人!」
他冷笑:「是嗎?」
他不相信我,我不會和人吵架,還沒有吵起來就已經控制不住地發抖。
我看著他,努力制著自己的緒,我說:「你不信就算了。」
我轉就走,他忽然起,迅速地奔到我跟前,猛地將我拉向他。
他用力很大,我一時站不穩,搖搖晃晃地退了兩步,我不知道是因為委屈還是難過,我的眼睛發漲發疼,我就那樣直直地看著他。
他的緒也很激,口起伏,他說:「余念秋,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個樣子。」
我聽到這句話忽然就笑了,我說:「我知道。」
他很突然地發,問我:「你知道什麼?!」
「知道你娶我是不得已,知道是你父母不喜歡許佳雨,把我強推到你跟前。」我垂下頭,繃的神經松懈下來,我緒很失落,「可是周正,你不能因為這些,就把我沒有做的事推到我的上來。」
我不知道我的話怎麼刺激了他,也許他還是覺得我是在狡辯,他盯著我看了幾秒鐘,最后走到床前,拉開屜,把許佳雨的那一疊資料從里面拿出來,他舉到我跟前問我:「余念秋,你有什麼話不能問我?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可你偏偏要舍近求遠,自己跑去調查,你就那麼不信任我嗎?」
他竟然看到了,我無話可說,我百口莫辯,我笑了笑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4
這件事后,我和周正開始冷戰,自結婚以來,我們從沒有像這次吵得這樣厲害。
我一度以為我們會離婚,但是沒有,周正沒有向我提出離婚,我們像陌生人一樣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我和周正冷戰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傳到我父親那里,他帶著繼母連夜跑了來。
那時我在鄰市拍戲,他來時我剛剛拍完一場戲,父親本不管我的疲憊,在片場便開口問道:「你和他吵架了?」
那時邊有不工作人員,還是繼母更伶俐些,拉了拉他的服,他才閉。
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他們來這里的目的。
我當初能嫁進周家全靠我的祖輩,我的曾祖父當年和人一起創辦了本市一所大學,是個非常有名的人,祖父和父親也都是大學里的教授,說起來也算是書香門第,周家看中的也就是這些。不過后來父親出來從商,可他又沒有那個頭腦,生意做得馬馬虎虎,如果不是周正的幫忙,他那個公司早就經營不下去了。
他是怕我和周正離婚,所以匆匆跑來勸和。
找了個僻靜,父親把一堆照片扔到我面前,我已經懶得看了,這些照片我看了很多遍,我有些麻木地說:「您來就為這事嗎?」
父親看到我的態度很生氣,沉著臉質問:「你怎麼連個男人都看不住?」
我沉默,他看了更生氣,指著我說道:「簡直和你媽一個德。」
我冷笑:「所以這就是您當初拋棄我媽的原因嗎?」
父親大怒,一掌揮來打在我的臉上,我沒來得及躲,被打個正著,低著頭了火辣辣的臉頰。
繼母上來勸和,拿手打了幾下父親,然后過來勸我,說:「小秋,你爸爸也是擔心你。」
他才不是擔心我,他是擔心我和周正過不下去,沒有人給錢養他的公司,我扯著角嘲弄地笑了笑問:「他真是擔心我嗎?」
這句話又一次讓父親跳腳,他上前來抬起胳膊便想打我,卻不想被人一把架住了手腕。
我們同時看去,周正不知何時站在了一旁,他看著我們幾個:「岳父這是怎麼了?」
父親的老臉一紅,一句話說不出來。
周正放開他,他把我拉到
后。
繼母反應快,笑說:「正怎麼過來了?你岳父不說你在 A 市嗎?」
周正的臉沉,他看我一眼,意有所指:「再不來,人就要被打進醫院了。」
繼母訕笑:「爸爸也是生氣。」
周正冷冷地看著他們,他說:「念秋現在是我的人。」
這話其實是告訴他們,不要輕易他的人。
父親和繼母離開,周正護著我,他們應該是滿意的。
可是我并不開心,父親帶來的那些照片就散落在眼前,我沒辦法對他笑,我垂著頭說:「謝謝。」
他托起我的下,我臉頰上應該已經浮起紅印。
「余念秋,你不會躲嗎?」他問。
我沉默,他那些手印,我轉頭躲開了,然后后退了一步,他皺眉,臉微沉。
「你怎麼過來了?」
「怎麼?我不能過來看看我的妻子嗎?我的妻子被人欺負,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得過來保護。」
我抬頭,他勾著角,漫不經心的模樣,他好像忘記了我們那天吵過的架,忘記了我們吵架的原因,也忘記了許佳雨這個人的存在。他拿著我們的關系開玩笑,是不是在他的心里本沒有把這段婚姻當真過?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心很痛,在我因為他和許佳雨的關系而心煩的時候,他卻笑著拿「妻子」二字取笑。
我覺眼睛發漲,他看著我,往前走了一步,我本能地退后,可后是墻,我無可退。
我的舉終于讓他的臉徹底地沉下去,他不顧我的反抗住我的下,問我到底在想什麼。我不作聲,他更生氣,有些咬牙切齒地接著說:「余念秋,有時候我真恨你這個模樣。」
他恨,可他從不想我為什麼變這樣。
我的沉默讓他發怒,著我的下用了力,可這麼多年,我只會用沉默應對他的怒氣。
他不耐煩:「說話。」
我說:「許佳雨是什麼樣的人?」
他先是一怔,著我,忽然就笑了,本來著我下的手改為臉頰:「?至有什麼話都愿意說出來。」
我想象著許佳雨在他面前滴滴說話的模樣,這個想法已讓我的心臟覺到疼痛,眼睛里也覺漉漉的,我笑了笑:「是嗎?那你去找吧。」
我撥開他的手,轉要走,可他從后面拉住我的手腕,我被迫轉過臉來,周正盯著我發紅的眼睛。
「余念秋,你吃醋了。」
是啊,我吃醋了,我生氣了,可是仍然改變不了你喜歡。
我不愿意在他面前顯得那麼卑微,我想掙開他,可是他抓得我很,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大聲說道:「周正你放手!」
他抿著看著我,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
我的力氣好像都用在了剛才那一句話上,再開口時聲音已變得低弱,我說:「周正,你喜歡就去找吧。」
我甩開他要走,他在后面說:「余念秋,你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我有什麼可后悔的,我只是希我不再那麼喜歡他,等到我不再那麼喜歡他的時候,等我不再那麼喜歡他的時候我就,我就……
我不愿意想那兩個字,只要一想到那兩個字,我的眼淚就不控制地往下掉。
5
我下了這麼大的決心,可是當我收到他發來的微信時,仍是忍不住地胡思想。
有天晚上,他用文字發過來一條微信——余念秋,方便來接我一下嗎?我喝醉了。
我那時候腦子可能短路了,他這種人平時司機都不止一個,怎麼可能需要讓我去接?
但我接到信息時卻想到了最壞的結果,覺得他可能人事不醒地倒在馬路上,天寒地凍,沒有人管他。
想一想那時的我也真是傻到家了。
我們明明還在冷戰,可是當時我連妝也沒有卸,換了服就匆匆地趕了過去。
當我看到穿戴整齊、神清氣爽的周正坐在沙發里與人說話時,便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
包廂里男男五六個人,只有許佳雨坐在周正的邊。
周正看到我時愣了下,挑眉道:「你怎麼過來了?」
他抬腕看了看表,那時已經 11 點鐘,我從鄰市獨自開車過來,可是看到眼前的形我恨不能馬上回去。
這些人里除了許佳雨,我誰也不認識,他們對我大概也不怎麼悉。我窘迫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答。
有人問周正我是誰。周正看著我,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邊坐著許佳雨,我猜想他可能并不想公布與我的關系。
我理解他,好心地替他答道:「我是周先生的朋友。」
周正仿佛猜到我會這樣說似的,勾了勾角,倒也沒有說什麼。他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垂眸,手握著高腳杯,輕輕地在桌上晃。
他邊的許
佳雨站起來,笑著說道:「余小姐還記得我嗎?我們那天在宴會上見過。」
許佳雨真的適合演戲,哪里只是見過我?我猜想手里應該有我的一份資料,里面詳細地記錄著我和周正的關系。
我沒有理,我其實很想走,但周正抬了抬下,說:「坐吧。」
他的目指向他的邊,但我不想過去,我找了個離我最近的空位坐下去,我看到周正挑了挑眉。
有服務生拿了杯酒放到我跟前,我著酒杯發呆。
許佳雨說:「余小姐長得真漂亮,比電視上還要漂亮。」
為了得到認同,仰著頭問周正:「你說呢正哥?」
但周正似乎并不贊同這個說法,鎖著眉頭從我臉上掃了一眼,說道:「妝太濃了。」
我默不作聲,許佳雨聽了這話應該是高興的,說:「哪有?會化妝多好。可惜我總是化不好,不像余小姐,手這樣巧。」
我本來并不想說話,可是我聽到周正的嗤笑聲,他清楚我的化妝技,他在嘲笑我。這個笑聲我聽來很刺耳,尤其是在許佳雨面前,我說:「許小姐的手可不笨,能拿到別人的手機這算笨嗎?」
在別人聽來我的話像是在暗示東西,但我知道聽得懂我的意思。
這次換許佳雨沉默了,漆黑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我,走的純人設,不可能在周正跟前和我翻臉,不過可以裝可憐,咬著了委屈一樣的看著我,這樣就夠了。
周正掀起眼睫,他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一向溫順的余念秋忽然這樣毒。
誰知道呢,我自己也說不清,也許我是嫉妒吧,看到許佳雨親地和他坐在一起,我嫉妒了,可是我真的不想承認,我拿起酒杯,沉默地喝酒。
可偏偏許佳雨還要做戲,眼圈微紅,抿了抿說:「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余小姐?」
那樣子好不讓人心疼,我是真有些煩的沒完沒了,我沉默著,我不想再回答,我的沉默是對問題的肯定。
許佳雨委屈地看了一眼周正,不知是因為這一眼,還是周正突然對這個問題起了興趣,或者他覺到這其中的,他問我:「這話怎麼說?」
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樣讓我很不喜歡,我抬眸看著他,我不想回答,拿起杯子往邊送,他忽然傾,手過來按住我的手腕,他說:「別再喝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委屈,我的眼睛瞬間,可我馬上看到坐在他邊的許佳雨,他們的幾乎挨在一起,我揮手躲開他的牽制,我說:「周先生應該問問許小姐。」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后轉向許佳雨。
許佳雨提了一口氣,正要開口,一個男聲忽然說道:「許佳雨。」
這聲音從我后傳來,我這時才注意到我邊坐著的男人,他長了一張很冷漠的臉,看起來很不好相。
他說:「人家的妻子,不到你在這里說三道四。」
許佳雨的臉忽然一變,再沒有剛才的弱,不滿地說道:「哥,你在胡說什麼?」
那男人彈了彈手里的煙灰,冷冷地說道:「胡說?你不知道是周正的妻子嗎?」
許佳雨默不作聲,房間里變得異常安靜,大家面面相覷,目一度掃到我的上。
我難得地淡定一次,端酒杯喝了口酒,酒很苦,就像我此時的心,不過這并沒有影響我看戲。
許佳雨冷冷盯著那個男人,忽然站起來,跑出了包廂。
我發現這真是一個好辦法,明明被人拆穿了謊言,可是委屈的一跑,就變了別人欺負。我和不是一個段位的,我應該向學習。
如我所料,周正追了出去,出去前他看我一眼,他說:「在這里等我。」
我不作聲,茫然地看著他,他盯著我的酒杯:「不準再喝酒。」
說完便急急地追了出去。
不讓我喝酒,應該也是關心吧,我這樣安自己,可是畢竟沒有許佳雨更重要一些,也是呢,許佳雨跑出去會有危險,我喝酒又不會有什麼危險,頂多就是喝醉了而已。
可是那一刻我真希自己把喝壞,那樣周正是不是就會后悔沒有留下來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我又一次端起酒杯,就在杯沿上的時候,斜刺里出一只手,握在我的手腕上。
我抬起眼眸,看到一張清冷的臉龐,是許佳雨的哥哥,他說:「余小姐已經喝了五杯了。」
是嗎?我自己倒沒有注意,不過確實有點暈。
可能真的喝多了,我腦子有些鈍,怔怔地瞧著他,我說:「我知道你。」
那人笑了,問我:「是嗎?」
他點點頭,仿佛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我訥訥地說道:「資料里說許佳雨有個哥哥,許……你是許一宏。」
我為想起一個人的名字而高興,咧著笑了。
許一宏沉默
地看著我,好像有些失似的。
我不太懂,我垂下頭,發現他的手還握在我的手腕上。
我皺起眉頭,用手指在他的手背上點了點,意思是讓他把手拿開,但不知為何這個舉把他逗笑了,我很奇怪,問他:「你笑什麼?」
他松開了我,靠在沙發里看我,我有些失神,他這個樣子讓我想起周正。
可他忽然站了起來,說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醉,我其實很清醒,我只是借著酒勁讓自己暫時放松,可是發現并不能,我為什麼看誰都像周正?一個毫不相干的許一宏都讓我想到他,我真恨我自己。
許一宏送我回去,他和他妹妹很不一樣,我發現我并不討厭他,可是他為什麼要幫我?
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車好像開得很慢,覺很久才到。
車停在樓下,許一宏說:「回去好好睡一覺。」
我有些,說起來我和他還只是陌生人,陌生人都比周正有人味。
沒有人味的周正竟然還沒有睡下,坐在沙發里盯著我從外面進來。房間里很安靜,我走路的聲音顯得很刺耳,我沒有在客廳里停留,當他不存在一樣轉上樓。
他在后面我:「余念秋。」
我停下步伐,轉看他,他說:「你今天為什麼突然出現?」
我說什麼呢?告訴他我收到一條微信?告訴他我是擔心他宿街頭?他恐怕不信,我相信發信息的人已經把這條記錄刪掉了,不過我可以把我的給他看。
但是想一想,還是算了,證明了又有什麼意義呢?我是因為他才去的聚會,但他因為許佳雨把我扔下離開。
我覺很疲憊,我想破罐子破摔,我說:「我不知道。」
我轉,結果他走上前來,捉住我的胳膊,他說:「我讓你在那里等我。」
他力氣很大,我喝多了,有些站立不穩,他拉著我往他那邊靠,我僵地抗拒著。
我垂著眼眸,看著他前襯的扣子,我的手指在他的前指了指,低低地說道:「周正,你這里沒有我。」抬起眼睫,淚水撲簌簌地落下來,「去找吧,去找你喜歡的人吧。」
我再沒有力氣跟他說下去,用力甩開他,搖搖晃晃地上樓。
我好累,我想休息,像許一宏說的那樣,我想好好地睡一覺。
可是這一覺我只睡到了凌晨兩點鐘,兩點鐘之后我就再也睡不著了,我給經紀人打電話,在電話里絮絮叨叨地講著以后工作的事。
被打擾了的經紀人沒好氣地說道:「余念秋你神經病啊,你能不能看看時間?」
話一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可沒有一分鐘就又回過來了,在電話里我:「念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不說,著窗外茫茫的黑夜,無聲落淚。
經紀人有些著急地說道:「余念秋,你不要嚇我。」
我忽然發現自己太自私,用手抹了一下乎乎的臉頰,我讓自己放聲笑出來,我說:「傻瓜,我就是睡不著,想和你說說話。」
經紀人頓了頓,來了一句國罵,迅速地把電話掛掉了。
這樣好,我傷心,沒有必要讓別人陪著我一起傷心。
我在黑夜肆意地流淚,我聽到我房外有腳步聲,我知道是周正,可他終究沒有敲門進來。
6
罵歸罵,聽到我愿意工作,經紀人是最高興的一個,對我的笑臉都比以前要多一些。
就在我追求上進努力工作的時候,許佳雨找上我。
好像哭過,眼圈紅紅,看起來楚楚可憐,見我一來就先站起來,說:「對不起念秋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正哥是夫妻,正哥他從來沒有說過。」
我看演戲,說:「你想讓我說什麼?」
搖了搖頭,低垂著眉目,一副委屈相:「我和正哥真的沒有什麼。」
是嗎?真的沒有什麼嗎?如果只是朋友,那新聞里兩人相擁的照片又是什麼呢?
我坐在那里看著演戲,那時我沒明白是演給誰看的,直到周正突然出現,眼睛里淚水簌簌落下,我心里才「哦」了一聲,心想這老掉牙的劇又一次重現。
我猶豫著要不要陪演下去,許佳雨適時地站起來抓住我的胳膊,說:「念秋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千萬不要為難正哥……」
我厭惡地推,結果一下竟沒有推開,我抬頭看,發現臉上掛著淚水,角卻微微上翹,低了聲音說:「念秋姐姐,你知道的,正哥他本就不你。」
好像真是抓住了我的肋,知道刀子往哪里扎最讓人心痛,我夠了的挑釁,夠了不停在我面前演戲,明明知道是故意這樣說,我卻再也忍不住,抬起胳膊便往臉上打去。
然而這一掌還沒有落到的臉上就被周正攔下了,他抓著我的胳膊,瞪著眼睛朝我吼:「余念秋,你夠了!」
他一把將我推開,這一把力氣真是大,我后面是椅子,被我一撞,我和椅子一起倒了下去。
我其實很理解他,站在他的角度,他一定覺得我喜怒無常,我一再地讓他去找許佳雨,可是轉過我卻又在打,他不理解是因為不知道許佳雨在中間扮演的角。
可即便理解,但那一刻我還是有點發蒙。
我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他。我看到他的腳往前挪了一下,有心想來扶我,可是被許佳雨攔下。抓著他的胳膊,哭著說道:「正哥,你不要怪念秋姐姐,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打。」
周正的腳步便停了下來。
我從地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準備離去時,被突然上前來的周正一把抓住了手腕,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我用力甩開了他,我冷冷地看著他,我說:「周正,我們離婚吧。」
我看到周正的臉忽然一變,好像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問:「你說什麼?」
我不作聲,許佳雨倒比我還要著急,說:「念秋姐姐,你不能跟正哥……」
「閉!」周正猛然打斷的話,因為語氣兇狠,嚇得許佳雨一哆嗦,反應是真快,眼淚像決堤似的,迅速地流了下來。
周正好像沒有看到,他往前走了一步,走到我跟前來,他重復著剛才的問題,他說:「你說什麼?」
我的大腦好像停止了運轉,機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們離婚吧。」
我終于還是把這幾個字說了出來,我一度以為我會在他面前大哭,但是沒有。
我看到周正的瞬間垮了下去,他紅著眼睛問我:「你要跟我離婚?」
我沒作聲,我知道他是不甘心,不甘心離婚由我提出來。
我沒有理他,我從咖啡廳里走了出來,跑回住所收拾東西,東西太多,每一件都有著我和周正的記憶。
其中有一對鑰匙掛件,是我外出游玩時在景區里買的,是一對卡通公仔,一男一很是可。當時,我把孩形象的那個地掛在周正的鑰匙上,但是只隔了一個晚上,我便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它,他把它當垃圾一樣扔了。
這些記憶并不是好的,現在回憶起來仍像刀子一樣狠狠地扎著我的心臟。看著這些東西我開始不停地流淚,我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可是眼淚卻不控制地往下掉。
傍晚時,周正回來了,他喝了酒,不協調,靠在門前看著我收拾東西,我當沒有看到他。
等我拉著行李箱往出走的時候,他攔住我說:「余念秋,我不同意離婚。」
那一刻我真的好恨他,他怎麼可以那麼殘忍,明明不喜歡我,卻可以說出這種話來,我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他一掌,他沒有躲,就站在那里看著我。
我的聲音都是抖的:「周正,請你給我留一點尊嚴好不好?」
我轉要走,他在后面說:「余念秋,你真的想跟我離婚嗎?還是因為許佳雨?」
我回過頭看他,他是這樣認為的,這也許和許佳雨有關系,但不過是死駱駝的最后一稻草,本原因是他不我,他不信任我。他不懂嗎?不,我不這樣認為,他很清楚我喜歡他。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笑,他看到了,問我:「你笑什麼?」
我搖頭,我說:「周正,你為什麼不去查查許佳雨?」
7
離開他,好像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除了心臟木木的,并沒有什麼覺,只是偶爾會反應遲鈍一點,或者在某個深夜里不控制地落淚。
我不想再空下來,我讓經紀人給我把工作排得滿滿的,到了后來都看不下去了,一再地問我怎麼了,怎麼突然之間這麼熱工作。
我笑,說:「你這人真怪,我不工作你罵我,我工作了你又不滿意。」
經紀人說:「工作當然好,可是你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可真是個烏,我竟真的被說中,我在拍一部古裝劇的時候,突然發起了高燒。
那部戲選的實景,當時劇組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里拍攝,那里條件很不好,因為夜戲太多,當時有一個星期都是住在村子里。
那時已經是深秋,在山地里滾了一天,不洗澡本就睡不著,可是因為條件有限,洗澡只能用涼水,洗的時候并沒覺得怎樣,可到最后一天我卻突然病倒了。
高燒到三十九度,劇組將我送到鎮上的衛生所里去打點滴。
這場病來勢兇猛,燒得我迷迷糊糊,直到第二天才完全地清醒過來。
那時正值中午,我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門口與醫生說話,我的心怦怦直跳,我以為是周正,然而等那人轉過來,我才發現那是許佳雨的哥哥許一宏。
我心里說不出的失,大概這表現得太過明顯,讓許一宏看出來,他勾了勾角,嘲諷道:「失了?」
我不答,他便不再言語。他這個人看起來很冷漠,但其實還懂得人
世故的。
我說:「你怎麼在這里?」
他低頭削著蘋果,答得漫不經心:「過來考察項目,聽說你在這里拍戲,想過來看看。」他抬起眼睛看我,「結果一來就聽說你病了。」
我在醫院里住了三天,他就陪了我三天。晚上走,白天來,其實我們兩人也沒有什麼話說。看得出來他是個很沉默的人,而我也沒有多力氣和他說話,更多的時候是我在床上背臺詞,他在邊上拿著手機工作,我覺得出來他很忙,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時常能聽到他低聲音講電話,但我不懂他為什麼一直在這里待著。
后來我實在忍不住,我說:「你要是忙就回去吧。」
他頭也沒抬,問我:「嫌我煩?」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煩是不煩,就是覺得別扭。
他抬起頭來看我,那時我剛喝了一杯熱水,上暖烘烘的,鼻尖上冒了一層細汗。
他忽然手過來,朝我鼻尖上刮了刮,這個舉太過突然,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他的手早已經到我的皮,我本能地將臉轉開,結果他的手指從我的鼻尖到臉頰上,我臉上的皮瞬間燒了起來。
我知道我不能讓他繼續留在這里了,我說:「許一宏,你走吧。」
他沒作聲,我轉過臉來,他用那雙清冷的眸子看著我,他說:「怎麼?怕周正誤會?」
我沉默,他又說:「他現在恐怕沒有時間誤會你。」
周正確實沒有時間,在我住院的這幾天里,網上鋪天蓋地的全是他要結婚的新聞。
起因便是許佳雨跑到婚紗店里逛了一圈,逛就逛吧,偏偏被人拍了照片,因為之前兩人的一些緋聞,網友猜測他們可能好事將近。
一個商業巨子,儼然變了娛樂圈里的主角,這肯定不是周正愿意看到的。況且我和他還沒有離婚,這事一旦傳出去,對他的形象,對他企業的形象都將是一個巨大的負面新聞。
本來這件事并沒有牽扯到我,至表面上和我沒有關系,可不知道哪個營銷號突然上傳了一張照片,照片里的我笑嘻嘻地拉著周正的胳膊,而周正皺著眉頭一臉嫌棄地看著我,我們的后是一張大大的電影海報。
我沒有想到他們竟會找到這張照片,這至得是四年前拍的了,就是我讓周正陪我去看電影那次。
我用盡了辦法把他帶到了電影院門前,結果他連門都沒有進去,轉離去時還要打擊我一下,他說:「余念秋,我們的婚姻與別人不同,我沒有時間陪你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可惜照片不能說話,它沒有辦法向人解釋當時的景。
因為這張照片,我被罵上了頭條,我也不知道網友是怎麼看出來的,他們說我倒,說我是第三者,說我足許佳雨周正的,足不,還被周正嫌棄。
好吧,我佩服他們的想象力,當然了,我更佩服幕后的策劃者。
這事對我的影響還大,我還在山區拍著戲,記者就趕了過來,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麼那麼敬業。
也算有職業素養,拍戲的時候不打擾,一旦下了戲,他們就圍過來了,一個個的問題還特別刁鉆。
「余小姐真的是第三者嗎?」
「聽說周先生和許小姐已經結婚,您為什麼還要纏著周先生?」
「您真的暗周先生嗎?他好像并不喜歡您。」
這都是些什麼記者?我真想罵人,可還得努力保持形象,然而讓我好聲好氣地和他們說話我真的做不到,經紀人在旁邊使勁給我眨眼,讓我不要發火。
我沒有辦法,為了前途還是把段放下去吧,我張了張,正要開口,忽然聽到一個男聲從遠傳來,他說:「是誰告訴你們暗周正?」
幾個記者齊刷刷看向發聲者,就見一個長玉立的男人從遠走了過來。
他走到我的跟前,也不多說,拉住我的手腕便要離開,記者們不依,嚷著問他是誰,他停下步子,冷冰冰地回道:「我是余念秋的追求者。」
我雖然看出他的那點心思,但從未想過他會大膽地說出來。
記者走了,我猜想我和許一宏的事馬上就會被傳到網上。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在記者跟前說這種話,但我看出來,他是想替我解圍,我沒辦法責備他。
我說:「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是許佳雨的哥哥,你應該不喜歡我才對。」
「哥哥?」他笑,語氣里帶著嘲諷,他說:「許佳雨給你寄的那份資料里沒有寫嗎?」
這件事他居然也知道,我不想到周正,他曾因為這件事而誤會我。作為我的丈夫,他竟然不如一個旁人。
見我不言語,許一宏點點頭又說道:「也是,和媽媽做的那些事也不可能告訴別人。」
看來他們的關系并不好,我雖納悶,卻沒有時間去管他家的事,我只是擔心記者,我自言自語:「希記者不會寫。」
他靜靜地瞧
著我,我看不出他的喜怒,他這人看起來很兇,但幾次接下來,他對我還算平和,甚至可以說是溫,他嘆一口氣,說道:「余念秋,你是怕記者寫,還是怕被他看到?」
我被他問倒,我無從回答,我也說不清是因為什麼。
不過他看到又會怎麼樣呢?他會在乎嗎?他才不會在乎呢,如果不是牽扯太多,我們早就辦理離婚手續了。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周正第二天就飛了過來。
8
那天因為下雨,劇組改拍其他人的室戲,我難得有了一日假。許一宏不知從哪里撿了一只部傷的小狗,我又恰巧帶了急救箱,他便抱著小狗跟到我的房間,拿著酒棉簽在旁邊一起幫忙。
房里悶熱,我的額頭出了汗,想抬起手一,可兩手都不得閑。
許一宏看到,拿了張紙巾遞來,我對他笑一笑,剛要去接,他卻已經手過來,在我額頭上輕輕拭,我瞬間僵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周正突然出現,因為許一宏在房里,我沒有關門,周正從門外沖進來,拉起許一宏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拳。
許一宏反應很快,接著就還了一拳。
我嚇壞了,在旁邊嚷著讓他們住手,可是誰也不聽,在周正下一次拳頭落下前,我擋在了許一宏的面前,周正的拳頭生生收了回去。
他瞪著充的眼睛看著許一宏,他說:「你他媽混蛋,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惦記我老婆。」
許一宏的臉上也掛了彩,他冷笑:「你老婆?你拿當過老婆嗎?」
周正暴怒,額頭青筋凸起,他說:「那也不到你來管!」
我很生氣,朝著周正喊道:「周正,你這是干什麼?!」
他的目落在我的臉上,眼睛里帶著一哀傷,就這樣看了我一會,他說:「余念秋,我們還沒有離婚。」
我不想和他糾纏,我說:「只要你同意我們馬上就去辦手續。」
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我的話,就聽他自言自語似的說:「只要沒有離婚,你就還是我的妻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許一宏在這時忽然牽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了他的后。
周正憤怒地看著他。
許一宏握著我的手,他說:「周正,請你不要再欺負。」
話畢,不管周正的狂怒,他牽著我的手離開了房間。路上恰巧撞見我的助理,我慌忙把懷里正在搖尾的小狗崽遞到手上,接著被許一宏拽上了車。
我一直在震驚之中,車子停下時,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許一宏說:「嚇到你了?」
我不作聲,他牽我的手,我本能地回來,他笑:「我本來想循序漸進地追求你,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不知為何,我特別想哭,眼淚一流便一發不可收拾。許一宏手過來,我看到他手心里放著一塊手帕,這個年代并沒有人會隨帶這種東西,我抬頭,淚眼婆娑地看他,他口氣里滿是憐惜,他說:「余念秋,別難過。」
那一刻好像舊景重現,我站在門前傷心哭泣,一轉頭便撞到一個人的懷里,那人把手帕遞到我的手上,他說:「別難過。」
我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原來是他,原來是許一宏。
他欣一笑,又疼惜地幫我淚:「終于讓你想起來了。那時我就想,是誰那麼壞,讓你哭得那麼難過。所以決定追求你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我絕對不會讓你哭。」
我在周正那里從沒有安全,我不知道他的想法,就算他如今反對離婚,我也不清他的心思。可是許一宏不一樣,他一開始就先給我一顆定心丸,他讓我知道他在乎我。
可是我卻因為他的話越哭越兇,他有些慌神,一遍遍幫我淚。
那天晚上我回到房間,周正還在房里等我,他靠坐在沙發里,臉上還掛著傷。
他說:「余念秋,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沒有,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說:「周正,我們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他沉默地看著我,他臉上的傷口沒有理,眼角帶著,他說:「余念秋,你我嗎?」
我驚訝,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問出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
他極平靜,盯著我的眼睛,口氣里是一貫的篤定,他說:「你我,可是你不說,你把這些話全部藏在心里。」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我們睡在一張床上,同床異夢地睡了五年,「」這個字誰也沒有說過,即便是我那麼他,仍是于開口,好像說出來就會低他一頭,但是今天,當他把我心底的「」說出來的時候,我并沒有覺得低他一頭。
也許我是真的放下了。
他的聲音輕而緩,好像自言自語,他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讓你親口說出來,你越是不說,我越是要你……我那時也搞不懂自己是什
麼心理,直到最近,我才明白過來。」
他說:「余念秋,我是你的。」
我震驚不已,我無法形容此刻的心。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因為臉上的傷口,這個笑容顯得很可怖。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我的面前,牽起我的手,他說:「余念秋,別離開我。」
我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地看著他,眼淚無聲地往下流,可我知道這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這些年的委屈在今天終于得到了釋放。他我,在我準備放手的時候我終于等來了這句話,雖然晚了這麼多年。
可錯過就是錯過,我已經不想再和他繼續下去了。
他抱住我,舉止輕,是我不曾在他上得到過的溫,他說:「余念秋,不離婚好不好?」
我閉上眼,咬了咬,說:「周正,算了吧。」
9
周正走了,可他不同意離婚,我只能委托了律師走法律程序。
這件事本就已經占了我太多的心思,可偏偏還要遭許佳雨的擾。
一見到我便跪在了我面前,眼淚像珠子一樣從臉上落,我看不出有多真、多假意,不做演員真的可惜了。
拉著我的服說:「念秋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把正讓給我。」
我讓起來,可不停地搖頭,說:「周正讓我離開,他不要我了。」
我猜想周正應該是去調查了,也是啊,一個看起來清純的孩子背地里卻做了這麼多壞事,我不知道周正之前有沒有想過和在一起,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知道了這些事后,肯定不會再和在一起。
我說:「你求我又有什麼用?」
許佳雨好像看到希,說:「念秋姐,你告訴他,告訴他你不他了好不好?」
哭得很傷心,我甚至約覺得,不管做了多壞事,但周正這件事應該是真的。
就在我沉默的時候,我看到一個拿著相機的男人埋伏在遠,那一瞬間我明白過來,原來這又是許佳雨的一個圈套。
我本來并不想反擊,可是許佳雨做得太過分,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一掌打在了的臉上,我說:「你想做戲我陪你。」
這一掌真是把打懵了,轉過頭來恨恨地看著我,再沒有了平時的弱。
許佳雨找人把我打的照片發到了網上,熱度正盛的時候,我把我和周正的結婚證,還有剛剛擬好的離婚協議發到了網上。我不需要做過多的解釋,結婚證上有時間,網友可以判斷我們三個人里誰是小三,誰又是渣男。
我打的那幾張照片,又變了我離婚的證據。
和周正結婚的消息才剛剛過去,我拋下這些東西,網上的人都要炸了,那些站錯 CP 的網友紛紛倒戈,開始痛罵他們二人。有人出了許佳雨的世,我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明白許一宏那天話里的意思,原來許佳雨的母親是第三者,許家的長輩到現在都不愿意承認他們母二人,網友說這是打算走母親的老路。
一時間我了害者,網友們一個個地跑到我微博下面給我打氣。
這件事鬧得很大,甚至影響到了周許兩家的票,周父大發雷霆,許家氣得把許佳雨趕到了國外,讓永遠不準回國。
許佳雨走了,而周正也終于同意跟我離婚,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改變主意,但我猜想和他的父親有一定的關系,在我做了上面這些事之后,他父親已經不能再容下我。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周正靜靜地看著我,他說:「余念秋,你外婆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我愣了愣,但很快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定是在柜子里發現了我織的圍巾,四條半,有一條只織了一半。
他說:「那是給我織的。」
沒錯,那是織給他的,所以我沒有帶走,我說:「你扔了吧。」
周正的眼圈紅了,他說:「為什麼不送給我。」
因為怕你不喜歡呀,但這話我沒說出口。他那時連我外婆在不在世都不知道,可見他是有多不在意我,我不知道當時怎麼那麼迷他,想一想真是可笑。
不過現在總算是結束了,我說:「我要走了。」
他不作聲,我轉離去,他在后面我:「念秋。」
我回頭看他,他說:「你要保護好自己,還有……要幸福。」
我知道他說的是許家,因為許佳雨的事,許家對我意見很大。他這是在關心我,在我離開的時候。
我說不出話來,訥訥地看著他,他對我出一個微笑,一個心酸的微笑。
當我坐上汽車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從后視鏡里看到周正的影,他沒有離開,他一直站在那里,汽車駛出去很遠,他的影越來越小,最后終于變了一個小點消失了。
10
尾聲
。
半年后,我對外宣布了和許一宏的,網上一片祝福,有男人這件事,我終于不用再藏著掖著,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和他牽手逛街。
許家的一些長輩一直不怎麼喜歡我,可耐不住許一宏的堅持和多方施,最后他們不得不妥協,再不敢給我臉看。
一天晚上,我問許一宏,我說:「我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你怪我嗎?」
他搖搖頭,拉住我的手放在上吻了吻,他說:「阿念,我心里充滿激。」
我笑:「激我把你妹妹趕走了?」
這當然是玩笑話,但他卻很認真,他說:「激你選擇了我。」
我心里高興,手抱住了他,其實我也很激他,激他讓我知道,被人著是一種什麼覺。
作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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