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打流氓進派出所那天，正好遇到前任江沨。

「小姑娘手不錯啊。」

「還行，前男友教得好。」

剛說完這句，面前的警察小哥哥就站了起來：「江隊。」

我懶洋洋回頭，就看到姿筆的江沨，站在警察小哥后。

「前男友忘得干凈，這些倒是還記得清楚。」

1

分手這事兒是我提的。

江沨這人什麼都好，長得帥，家世好，上學那會兒當之無愧的男神級人。

分手的原因已經記不清了，大概是異地太辛苦，當時年紀又小，細碎的緒累積，最終只等一個機會，沖就說出口。

如果早知道今天會見他，我一定會化個妝再出門，更不會提那句「前男友」。

搞得好像我對人家念念不忘一樣的。

那流氓是個慣犯，手機里不拍孩子的照片，被扣下了。

簽了字，警察小哥哥就讓我走了。

旁邊被拍的小姐姐剛剛哭完，眼睛還紅著，說什麼都要請我吃飯。

我本來想拒絕，可江沨就站在那，輸人不輸陣，無論如何得面面！

于是我淡定微笑：「好啊。不過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一步啦。」

再和江沨待在同一個空間，我可真的要缺氧了。

肩而過的時候，我還不忘向江沨點頭示意，附贈一個客氣疏離的笑容。

擺足了一個云淡風輕的前友姿態。

然而出了門我就笑不出來了——包忘拿了！

正想著要不要等江沨離開再進去，后就傳來腳步聲。

下意識回頭，一張清雋俊朗的臉容再次映眼簾。

不得不說，三年未見，曾經的年褪去青，添了男人的氣息，更讓人移不開眼了。

江沨神平靜地將包遞過來。

接包的時候，不小心到他微涼的指尖，約還嗅到了淡淡的煙草味道。

江沨什麼時候開始煙了？

正想問出口，又想到這不是一個前友該過問的，我輕咳一聲：

「謝謝。我這人就是忘有點大。」

「還行。」江沨聲音清淡，沒什麼緒，

「前男友忘得干凈，這些倒是還記得清楚。」

2

「……」

我忍了忍，

「我們這種良民都很聽警察叔叔的話，創造和諧社會，人人有責啊。」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和江沨是高中同學，高考結束后他表白，我們就在一起了。

后來他去了警校，我來了 B 城學醫。

到濃，我總喜歡逗他，故意喊他警察叔叔。

現在這況喊這聲，總覺得哪里不對。

我抬眼看他，卻見他英的眉眼之間一片平靜，毫無波瀾。

也是，人現在是貨真價實的警察叔叔了，我喊和別人喊，對他來說應該也沒什麼區別。

為了避免出現更尷尬的況，我匆匆抬腳離開：

「那，再見。」

是個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句客氣話，對于已經分手的來說，最好的結局就是再也不見。

可我真的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又見到了江沨。

起因很簡單——B 城的幾個老同學組了個局，說要為江沨接風。

我和江沨關系尷尬，他們原本不打算喊我的，偏偏他們打電話聯系蘇曉的時候，我正陪著這個人逛街。

蘇曉反應過來，第一時間來看我的臉，小心翼翼：

「那個……菀菀，晚上同學聚會，你來嗎？」

電話聽筒聲音太大，我想裝聾都來不及。

想到上午江沨那清清淡淡的音調和表，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勁兒，了頭發，微笑：「行啊。」

笑話，都分手那麼久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我不去反倒顯得我有什麼似的。

去！

必須去！

一共九個人，江沨是最后一個到的。

哦，也不準確，因為他后還跟著一個人。

吳璇還穿著制服，似乎剛下班就趕了過來，窈窕又干練。

寒暄中，包間里的好幾道視線在我們三人上徘徊。

吳璇給江沨寫過書這事兒，我是知道的，但那時候并未在意。

畢竟這人收到的書實在是太多了。

以前有主權的時候不在意，現在當然更沒資格。

我捧著果，專心點菜。

江沨的鐵哥們張霖負責活躍氣氛，大家很快就熱絡起來。

「現在想見吳檢察一面可不容易啊！」有人調侃。

后面好像又提到了江沨的名字，吳璇笑著回：「樓下巧遇上。」

這包間真是夠小

的，哪怕隔著好幾個位置都能聽得清楚。

我把菜單遞出去。

過了會兒，張霖忽然問道：

「咦，這水煮魚誰點的？沨哥，你不能吃辣，要不要換個？」

我：「……」

江沨搖頭：「不用。」

張霖震驚：「你辣椒過敏，還是……」

江沨看了他一眼，張霖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行吧。」

這只是個小曲，卻讓我在接下來的整個飯局上都坐立難安。

中途，我借口去衛生間，在走廊堵住了江沨。

「你不能吃辣，為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心里好像有一團火，燒得我手足無措。

鬼知道我怎麼就從一個合格的前任，變了一個沒良心的前友！？

江沨正在洗手，聞言作一頓，抬眸看向鏡子里的我。

壁燈勾勒出他流暢的下頜線，眸深邃又平靜。

片刻，他漫不經心道：

「葉菀菀，你對前男友的過去，都這麼在意嗎？」

3

真的，重逢之后，江沨一共就和我說過不超過三句話，然而句句都能把我噎個半死。

誰在意你的過去了！？

還有，什麼都啊？

我面無表：「不好意思讓你失了，我沒有其他前男友，所以無法對比。」

江沨微微垂下眼睫，慢條斯理出紙張手，好像那句不過隨口一問。

我的較真在此時顯得如此突兀。

心底的那團火忽然就熄滅了。

葉菀菀，你在做什麼？

清醒過來，我閉了閉眼，轉就要走。

「那時候，」江沨忽然開口，「那些都不重要。」

我一頓，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下半場我一直神游天外，腦子里糟糟的。

「江沨，你之前不是一直在 C 市干得好好的嗎？怎麼忽然又來了這？」

吳璇問的這個問題，顯然也是其他人都到好奇的。

我忍不住抬頭。

這一刻，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心底深，到底在等他說出什麼樣的答案。

江沨抿了口茶，神淡淡：「上面的工作調。」

有人笑著調侃：「公檢法一家，以后沨哥和副班可得多罩著我們啊！」

張霖笑罵一句：「真和他們打上道就知道麻煩了。」

我收回目。

好在一通急診電話救了我，我從來沒有這麼慶幸過自己干了這晝夜不分隨隨到的行當。

匆匆和眾人說再見，張霖問道：「這麼晚了不太安全，要不找人送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飄向旁邊的那人，包間也安靜了一瞬。

我一窒，連忙道：

「不用啦，我戰斗力很可以的，今天上午還抓了個流氓呢。這事兒江沨也知道，不信問他。」

眾人一驚，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一茬，而我和江沨居然也早已經見過。

江沨點點頭，「嗯，厲害的。」

在醫院忙完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三點。

洗漱完躺在床上，全疲憊，卻怎麼都睡不著。

我不斷回想大學在一起的那四年里，每次吃飯的時候，江沨是怎麼偽裝得那麼好，以至于我未能看出一星半點異常的。

耳邊不斷重復他最后淡聲說出口的那句解釋。

那些都不重要，什麼重要？

答案幾乎昭然若揭。

我一把將被子拉過頭頂，蒙頭睡覺。

可他也說了，是那時候。

4

人應該向前看，都分手那麼久了，還為人家一句話輾轉反側是什麼意思？

葉菀菀你出息點兒！

想通這一點，我就把全部的力都投到了工作中。

好在搬磚事業本也夠忙的，那天的一切，似乎連帶著江沨這個名字，一并沉寂，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除了某個沒眼的人。

「菀菀，你和江沨……真的沒可能了嗎？」

看著蘇曉發來的消息，我換好白大褂，平靜打字。

「世界上男人那麼多，我何必非要抱著他這一棵樹不撒手？」

就他那張臉，想發展新，簡直要多順有多順。

蘇曉唉聲嘆氣。

「可也不是每棵樹都這麼好看啊！」

「……」

我熄滅屏幕。

來到科室的時候，正巧聽到一陣小小的尖聲。

「哇！這也太帥了吧！」

看著湊一團的幾個人，我隨口問了句：「看什麼呢這麼激？」

同事丹姐回頭，臉上還帶著興的笑容。

「菀菀！快來看！超級帥的警察小哥哥！」

托那天派出所的福，我現在聽見某幾個字就想躲，但眼睛還是不控制地看了過去。

一段路人拍的小視頻，發布于半小時之前，點贊已經過萬。

「今天上午在新民路那邊有人當街持刀搶劫！還挾持了人質！但這個警察小哥哥一招就把人解決了！這！這腰！雖然只是一張側臉，但也帥炸了啊啊啊！」

我心一跳。

哪怕只是一個側影，我也一眼認出來那人就是江沨。

作干凈利索，力道穩準狠，幾乎要溢出屏幕的荷爾蒙。

特別……男人。

難怪丹姐們會是這樣的反應。

「哎，怎麼樣？菀菀，平日你眼那麼高，這次總算來了個能勾你魂兒的了吧？」

大概是看我發呆，丹姐捅了捅我，沖我曖昧眨眼。

我：「……」

平心而論，視頻里的江沨，渾上下每一都配得上這些贊譽。

我的心臟不控制地快速跳了跳，又輕飄飄移開目：

「就那樣吧。」

幾個人都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不是吧菀菀，這麼帥的你都看不上？」

丹姐愣了愣，忽然忍不住「嘖」了聲。

「行了，知道你心里還惦記著你那白月前男友呢，什麼樣的帥哥都比不上是不是？」

丹姐致力于做紅娘，我來醫院第一天就試圖給我介紹對象。

最后搞得我實在沒辦法，只能找借口說我心里還喜歡著前男友。

從前這理由百試不爽，但這次莫名覺怪怪的。

直到我轉，看到走廊里那道拔頎長的影，我才意識到哪里不對勁。

江沨看過來的一瞬，我腦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想法。

——完蛋了！他聽見了多！？

5

「江隊。」

他后還跟著個人，穿著警服。

江沨收回目，低聲和他說著什麼。

「……」

我現在沖過去說剛才一切都是誤會，還來得及嗎？

十分鐘后，我才知道他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委——人質和另一個警察小哥哥都了傷。

「他呢？」

想到視頻里那把雪亮的匕首，我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丹姐擺擺手；「放心，江隊長好著呢！」

也是，他連我這樣的廢柴都能教出來，自己當然更厲害。

我心里一松。

「本以為側臉夠帥了，沒想到正臉更是一絕！怎麼樣菀菀，心了？」

丹姐不放過任何一個牽線的機會，「要不我去幫你問問，江隊長是不是還單？」

「……」

想到那個場景，我立刻義正辭嚴拒絕了。

但我拒絕，后面還多的是喜歡他的小姑娘。

大概是他周氣質太過冷清，幾個小姑娘紅著臉互相推搡，卻都沒人敢上前。

最后們一把把我推了出去。

「菀菀！你上！去要江隊長的微信！」

？？？

我簡直不敢置信，但們給的理由很充分：「你不是已經心有所屬了嘛，不虛！」

最后兩個字，生生把我拒絕的話堵了回去。

磨蹭半天，我深吸口氣，還是走了過去。

「江隊。」

剛一開口，江沨轉過來，我這才發現他正在打電話，連忙噤聲。

不知道對面是誰，他低聲應了兩聲。

清冷又散漫。

我的視線落在他修長白皙的手上，手腕骨節清晰，約可見淡淡的青脈絡。

在他的眼瞼下投了淡淡影，說話的時候結。

其實不是第一次見他穿警服，卻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這模樣，的確又。

「怎麼了？」

直到他開口，我才回過神來，頓時尷尬窘迫到了極點——我剛才居然對著這男人發起呆了！

「……沒什麼，就是……你傷了嗎？」

我尷尬地找話題，找完就想咬舌頭。

他都來了這麼一會兒了，沒傷不是一目了然嗎！？

江沨安靜了一瞬，卻沒抓著我這點不放，反而應了：「沒有。」

我小聲嘟囔。

他好似沒聽清，微微俯首靠近了點：「什麼？」

我了手：「……能給我你的微信嗎？」

江沨怔住，偏頭看了過來，黑的眼瞳深邃，帶著詫異，恍惚間似乎還浮著我看不懂的緒。

我艱難解釋：「我們科室的同事喜歡你……」

他的神忽而變得很淡，直起。

「不好意思。」他聲音淡淡，「不方便。」

6

第一次主找男人要微信，就這麼失敗了。

關鍵這個人還

是前男友。

我尷尬地扣出好幾個病房。

「葉姐姐？」

有人在后面我，我連忙回頭，就瞧見一張有些眼的臉，正是那天被拍的小姑娘。

「真的是你啊！」唐甜一臉興，

「我還以為看錯了呢！葉姐姐今天有空嗎？一起吃飯啊！」

現在只要能把我從這種尷尬到死的況里解救出來，我什麼都答應！

「好啊。不過你今天怎麼來了醫院？」

「就是有點腸胃炎，問題不大。」唐甜說著，又神兮兮湊過來，「葉姐姐，打聽個事兒唄——你現在，單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想回頭看江沨，又生生忍住。

「嗯。」

連個微信都要不過來，我不單誰單？

「江隊。」

好像有人在喊他，片刻，腳步聲響起，漸漸遠離。

我沖著唐甜點點頭，「好，那晚上見。」

來到餐廳門口，看到唐甜和邊站著的男人的時候，我是有那麼點后悔的。

「葉姐姐，這是我哥。哥，這是葉姐姐。」

我是真想不到的效率竟然如此之高，白天問了那個問題，晚上居然就直接組了個相親局。

我只能客氣微笑。

「你好，葉菀菀。」

「葉小姐你好，唐立。」

進餐廳之后，我的后悔呈指數增長——江沨居然也在！

那天幫我做筆錄的警察小哥哥也在，一共三個人，似乎是同事出來聚餐。

我從來沒覺得 B 城居然這麼小，小到這短短幾天，我和江沨見面的次數，比以前三個月還要多。

就在我考慮要不要拔離開的時候，那個警察小哥哥抬頭看到了我和唐甜，立刻熱招手。

「哎？好巧！」

江沨漫不經心回頭，目似是凝了一瞬。

這一刻我居然莫名有種做錯事被抓包的錯覺。

但他很快收回了視線，好似沒看到一般。

我暗暗給自己鼓勁：葉菀菀，穩住，能贏！

但生活往往充滿驚喜，這家店生意火，我們需要跟人拼桌。

——拼到了江沨那一桌。

我是真的想不到，再次在江沨邊坐下，竟是這樣的況。

我甚至能嗅到他上淡淡的煙草氣息。

警察小哥哥和唐甜都是自來，氣氛很快熱絡起來，表面看起來倒也算得上是「相談甚歡」。

唐立看起來斯文，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之前的事還要多謝葉小姐，聽甜甜說你很厲害，是專門學的嗎？」

我：「……」

我勉強微笑：「啊，跟一個……朋友學的。」

江沨拆了筷，正在燙餐。

唐立點到即止，又換了個話題：

「這家店在 B 城開了很多年了，蒜蓉蝦是他們的招牌菜，很有不錯，葉小姐可以試試。」

我還沒說話，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側傳來。

「不吃海鮮。」

7

四周安靜下來。

唐立頓了下，視線落在我和江沨上：「二位……很？」

不也不能說出這話。

可要說……

「沒。」我笑了笑，攥拳頭，「我們以前是高中同學，不過很久不聯系了，我連江隊微信都沒有呢。」

江沨好像笑了聲，我用余去看，卻只見他懶散靠在椅背上，好似只是錯覺。

這頓飯吃得尷尬至極。

好不容易熬到散場，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我做了個深呼吸。

終于結束了！

唐立問了我的住址：「葉小姐住哪里，我和甜甜送你回去？」

實在是無心繼續，這順風車是鐵定不能搭的。

我指了指：「我住清風苑，正好和你們反——」

話沒說完，一道急急風聲從后面刮來，我心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一把拉住手腕，撞一個堅實的懷抱。

托轟鳴著消失，我整個人還驚魂未定。

「這人怎麼回事兒？」

我聽見警察小哥哥罵罵咧咧的聲音，這才后知后覺，自己剛才差點被車撞了。

那現在抱著我的人是——

我下意識抬頭，正迎上江沨低頭看過來的目。

他臉泛冷，聲音也冷，像是在竭力忍著什麼：

「說了那麼多遍，站在路邊要注意路況，怎麼還是記不住？」

大概他極這樣，兩個警察小哥哥都自覺噤了聲。

我抿抿。

這事兒的確是我理虧，可是——他以前從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你兇什麼啊。」

我忍不住頂，說完才驚覺這話實在是不合適。

最起碼，這絕不是該跟前男友有的語氣。

「那個……」警察小哥哥打破僵局，小心翼翼開口，「江隊就住清風苑隔壁，正好順路，要不——」

打死我也想不到，這兵荒馬的一天，最后竟然是以我和江沨一起回去作為結尾。

夜晚的街道熱鬧繁華，然而和我無關。

我想不通，真的，重逢后第一次和江沨獨，居然會是這況。

我急急邁著步子，想和他拉開點距離，奈何他高長，我努力了半天也沒什麼果。

「打擾你相親了？」

江沨淡聲開口，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平靜。

這人怎麼回事？字字句句都往我雷區踩？

我反駁：「我不知道喊了哥。」

早知道我絕對不會來。

他又不說話了。

微風拂來，又將他上淡淡的煙草味道卷來。

心臟又不控制地快速跳起來，被他攥過的手腕似乎也還殘留著滾燙的溫度。

一定是因為我走的太快了，一定是。

我閉了閉眼，想盡快把那一節揭過，著頭皮沒話找話：

「吸煙有害健康，江隊，你以后還是點吧。」

江沨忽然停了下來，偏頭看我。

我不明所以：「怎、怎麼了？」

他定定看了我一會兒，散漫開口。

「我這個人，向來只聽朋友的教訓。」

他微微俯靠近，眸清淡而深邃，像是自問，又像質詢。

「葉醫生，你現在——是在以什麼份管我？」

8

「啊啊啊！」

我捶頓足，

「我輸了！我輸了！我居然就被他那一句話噎了鵪鶉！」

還是頂著個番茄臉，落荒而逃的那種！

蘇曉在電話另一端安：「沒事兒，為所，人之常嘛。」

我淚流滿面。

「他以前不這樣的。三年沒見，這男人到底去哪兒修煉的這本事？」

江沨的格屬于沉靜斂的那種，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我嘰嘰喳喳，占據主導。

誰知道現在風水流轉，我了那個頂不住的。

「想出這口氣？」蘇曉斟酌著問道。

我憤憤然：「當然！」

的聲音忽然堅定昂揚了起來：「那就重新當他朋友！讓他為今天的一切付出十倍代價！」

「……」

您可真是我的好閨。

我直接撂了電話去洗澡，想把這一頁揭過去，可躺在床上的時候，那些畫面又不自覺冒出來。

實在是睡不著，我去網上搜了江沨的那條視頻。

點贊量早已破了十萬，一遍遍自播放。

他的影模樣也一筆筆刻畫，逐漸清晰。

鬼使神差，我按捺著有點快的心跳，點了保存。

這天晚上做了個夢，和江沨有關。

好像回到了高考完的那個盛夏，蟬聲嘶鳴，熱氣炎炎。

年眸澄澈，結滾，一字字問：

「菀菀，要和我在一起嗎？」

我眨眨眼，好奇地盯著他的結：

「在一起的話，這里可以嘛？」

他顯然沒料到我會這樣問，耳尖緋紅。

「……可以。」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沒有任何遲疑，他低聲道，

「江沨是葉菀菀一個人的。所以，都可以。」

再后來是大學，他屈指輕輕敲著我的腕骨：「作不對，再往上一點。」

我耍賴：「那警察叔叔有什麼獎勵嗎？」

他的手便穿過指，十指相扣，吻過來。

呼吸熱烈，心跳鼓噪。

約還能嗅到他上淡淡的煙草氣息——是年時代的江沨所沒有的。

那分明是……現在的江沨。

我睜開眼，黑暗的房間，捂住發燙的臉。

完了。

哪怕再不愿意承認，我好像也還是，重新喜歡上了江沨。

蘇曉的提議好像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現在應該可能大概，還是單吧？

我翻遍了那條視頻的評論區，全是求聯系方式的。

然后我又順藤瓜找到了他們派出所的方賬號，發現最新一條宣發短視頻的評論居然比剛才那個還多，也都是沖著江沨去的。

「……」

這男人的行未免也太好了點兒吧？

我心里有那麼點酸，又有點自己也說不上的煩躁。

想破腦袋，我終于找到了一個合理且正當的理由，約江沨出來。

——人家怎麼說也算是救了我半條命，這恩，必須鄭重道謝！

站在派出所門口的時候，我才意識到

這個行為，多多有那麼一點沖了。

徘徊了二十分鐘，我還是決定走人，結果剛轉，就撞見江沨。

「……」

江沨也愣了下，眉心微不可查皺了皺：「怎麼了，遇到什麼事兒了？」

也是，一般人都是有了麻煩才來這地兒。

我咳嗽一聲：「啊，沒有，就是上次的事……想請你吃頓飯，道個謝。」

江沨眸微，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就那麼靜靜看著我。

后面不知道誰喃喃：「哎，追江隊的小姑娘都這麼猛了嗎？都直接堵上門了？」

我臉上一燥。

誰知道那人居然又突然吹了聲口哨，調侃道：

「那位小姐姐，我們江隊很難追的！」

……淦！

9

江沨淡淡朝著那邊看了眼，那人立刻消失得干干凈凈。

「對不起江隊！打擾了江隊！」

我：「……」

好像埋藏的乍然暴，我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江沨不會誤會吧？

啊，也不是，我來這的確是抱著那麼點見不得人的心思的……

追個男人怎麼這麼難？

「今天估計不太方便。」

江沨開口，「有點事要忙。明天吧。」

我連忙擺手：「沒關系的，你先忙你的。」

來這里幾乎已經用盡了我為數不多的勇氣，他這一拒絕，我就更不敢說什麼了。

江沨眸微，好像想說什麼，最后卻只是道：「號碼沒換。」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下意識點頭：「哦，哦。」

他頓了頓：「忘了的話——」

「……沒忘！」

江沨淡淡看過來：「是嗎。」

「真的！」

為了證明所言非虛，我立馬念出一串號碼，皮子那一個溜。

念完迎上江沨似笑非笑的眼神，我才后知后覺。

我記得這麼清楚，當初去要微信的行為看起來就非常……我甚至還在飯桌上怪氣了人家不給微信。

「看來你記得清的，還多的。」

……

我生無可。

「這事兒不怪我，真的。當初他讓我背他電話，我哪兒知道過了這麼久他還能搞查啊？」

電話對面的蘇曉十分震驚：「真的？從前江沨那麼慣著你，居然還能指揮得你？」

我心虛地咳嗽一聲。

江沨說背不下來就不讓腹，我可不得努力嗎！

現在可好，反倒了我對人家念念不忘的證據。

蘇曉沉默了下：「……你現在確實也是對人家圖謀不軌啊……」

「……」

說得很好，下次別說了。

「不過當警察也真是夠忙的。」蘇曉道，「連吃頓飯的時間都得。」

我點點頭：「也就比我們輕松點吧。」

「……」社畜蘇曉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又回醫院開了個會，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

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無意間一瞥，卻看到一道悉的影。

江沨斜靠在車旁，似是在等人。

我愣了下，隨后又看到有個人來到了他前站定。

吳璇。

車水馬龍，他們兩個站在一說著什麼，吳璇臉上好像還帶著笑。

江沨側著，我看不到他的表。

隨后，他們一起上車離開。

滴滴——

刺耳的鳴笛聲傳來，我恍然回神，這才發現已經綠燈。

我啟車子離開。

到家之后，著天花板，我遲鈍的腦子才終于重新轉。

啊，他說的有事要忙，原來是，這個嗎？

10

我坐起，無意識揪著抱枕，口好像有什麼在橫沖直撞。

其實這是他的事，我一個前友，又有什麼立場去過問？

就算、就算我現在是在追他，也并不代表他是我的。

畢竟追他的人那麼多。

他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這多正常啊。

分手三年，難道還奢他仍然念著前友嗎？

憑什麼人家要一直在原地等你？

房間里很安靜，安靜到所有都變得格外清晰。

我按了按胃，又往上。

好像不知道哪里有點疼。

應該是因為晚上沒吃飯的，本來說回來點外賣，一直在想江沨的事，就忘了點。

我給蘇曉發了消息：「出來吃宵夜。」

在這種事上，蘇曉從來隨隨到。

我們選了個燒烤攤，特別熱鬧，我大手一揮，點了一大堆。

蘇曉一邊擼串子，一邊問：「哎，

你怎麼不吃只喝酒啊？再不吃這剩下的串可都進我肚子了啊！」

我又開了一瓶：「我晚上吃過了，現在就想喝點酒。放心吃，姐請客！」

蘇曉放下簽子，手住我的臉，有點忐忑和擔心：「怎麼了菀菀？誰欺負你了？」

「沒啊。」

「你居然說要請客，這不擺明了刺激了？」蘇曉拍拍我的腦袋，「是不是工作不順利啊？」

我搖頭。

蘇曉一把扣住我的手：「你再喝我報警了啊葉菀菀！」

我松開了那瓶酒，還是搖頭。

「曉曉，不能給警察叔叔添麻煩，他……他們本來就忙的了。」

蘇曉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開口：「你和江沨……」

旁邊忽然傳來一陣歡呼聲，一個男生在為一個孩子擋酒，周圍應該都是他們的朋友，齊聲起哄。

那孩紅著臉，握著那男孩的手，男孩把酒杯放下，去吻的手背。

我終于明白這段時間，那不安和煩躁是來自于哪里。

是我先放開了江沨的手，三年的時間太漫長，以至于我已經無法篤定，我還是他心中絕對的第一位。

曾經我不在意那些人寫給他的書，因為那時候我太清楚他喜歡我，縱容我到了極點。

我太有底氣。

兜兜轉轉這麼久，我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會如此誠惶誠恐，患得患失。

可他已經不是我的了。

……

蘇曉強把我拎了回去，然而到了樓下卻又忽然停了下來。

看著旁邊的垃圾桶，我死死抱著的胳膊：「答應送我回去的，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啊！」

蘇曉用力咳嗽一聲。

我抬頭看：「怎麼了，嗓子不舒服？」

蘇曉直接下手掐我，我疼得眼淚汪汪：「干嗎！江沨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嗎！」

蘇曉：「……」

面無表：「江隊好。」

？？？

我緩緩轉僵的脖子。

江沨站在夜里，目深深地過來。

11

我迅速清醒過來，從沒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酒量。

要是完全醉了，我可以斷片。

要是一點沒醉，我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胡言語。

偏偏就要醉不醉，搞出這麼尷尬的況。

我條件反地站好：「都到樓下了，曉曉，你也早點回去吧，我完全 ok 的。」

蘇曉立刻道：「好的。」

？？？

我讓你撤，你就名正言順拋下我一個人了是嗎？

著迅速消失的影，我無語凝噎，最后深吸口氣，強自鎮定地往回走。

這次真是連打招呼的心都沒有了，反正臉已經丟了，無所謂了！

「葉菀菀。」

他喊了一聲，我當沒聽見，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攥住。

「我們談談。」

我掙了下，沒掙開，只能放棄。

「談可以，你先松開。」

「去哪兒喝酒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

他知道我這人酒量就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從不允許我在外面喝酒，如果要喝，一定得是他在的時候。

可那是以前了。

心里好像有什麼要沖出來，我手上忍不住用了力：「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

江沨還是沒松手，反而轉過了我的臉，盯著我的眼睛，低聲問：「怎麼哭了？」

他的語氣，好像在哄人。

像過去的無數次。

我閉了閉眼，堅持了一晚上的防線終于崩潰。

「江沨，你能不能別這樣？」

我偏過頭，刻意忽略手腕上的力道和溫度，但聲音還是些微發。

「是，我約你吃飯，是想追你。可是如果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那我……我不會再打擾你的。」

他松開手。

我心里驟然一空，五臟六腑都在一起，酸疼的不得了。

怕真的在他面前掉眼淚，我轉就要走。

下一秒，他忽然道：「我喜歡的人就在這，葉菀菀，你讓我去哪兒？」

我再也邁不出一步，可也不敢回頭。

「最近在忙一個案子，局里抓得，從檢察院出來，我就在這等你了。」江沨頓了頓，「不是說好了，要請我吃飯的嗎？」

無數畫面從腦海中閃過。

剛才沒敢細看，他眉眼間似乎的確帶著幾分倦，上的煙草味也較之以往更重。

他在這里……等了那麼久？

我慌起來，下意識答：

「說的是明天……」

「我等不了。」

江沨自嘲一笑，

「明

天你后悔了怎麼辦，不肯追了怎麼辦。」

好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喝醉了，江沨，喝醉的人很容易產生幻覺的，你不知道嗎？」

下一秒，腰上一。

他住我的下，微涼而熱烈的吻鋪天蓋地落下。

12

他吻咬得很重，上傳來細微的刺痛，我嗚咽一聲，手抵著他的膛。

他這才放輕了力道，又溫添吮。

一下下，像是付了所有的耐心。

似有火焰從他過的地方燃起，沿著耳蔓延到臉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停下，指腹在我上了，帶著糲溫熱的。

他的聲音暗沉低啞：「這樣，能分清了嗎？」

我心跳如擂，酒氣和煙草氣混雜，像是編織了一張的網，纏裹，無法掙。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我腦子還有點蒙，結結問：

「那、那……現在，我算是……追到了嗎？」

江沨安靜片刻。

「江沨是葉菀菀一個人的。」

我心里一，忍不住抬眸看他。

五英朗，依稀與年模樣的他重疊。

他的手與我十指扣。

「一直都是。」

……

江沨牽著暈暈乎乎的我回了公寓。

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看到他在廚房幫我煮醒酒湯，那飄了許久的心，好像才漸漸有了重量，回歸原位，安安穩穩。

我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袖。

「江沨。」

他回頭：「嗯？」

我指了指流理臺：「算了，麻煩的。」

「喝了明天早上不會頭疼。」

明明已經分開那麼久，明明他自己也很累，可照顧人的這些事，他做起來還是到了極點。

好像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那三年的分離。

「江沨。」我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問了，「你……什麼時候開始煙的啊？」

江沨盛了一碗醒酒湯遞過來，淡淡道：「分手之后。」

我端著碗，心里像是被什麼擰了一下。

其實我一直以為我們算得上是和平分手的。

長達四年的異地，再多的熱烈和喜歡都被消磨。

最后那段時間我們更是各自忙到不行，打電話發消息，似乎都已經是杯水車薪。

我累，他也累。

所以疲力竭之后，那一句分手便說出了口。

我以為那是最好的結果，可現在看來并不是。

我忽然不敢問他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我好像忽略了太多東西。

「你這樣不好，江沨。」我垂著眼，「你太容易追了，很容易遇到渣的。應該多設置點障礙，考驗考驗。」

他彎腰，與我平視。

「葉菀菀，因為是你，我才這麼好追的。明白嗎？」

13

我本來以為這一晚可能會失眠，但或許是酒加上醒酒湯的作用，一夜好眠。

早上還是被蘇曉的消息轟炸醒的。

「啊啊啊！菀菀你果然是最棒的！」

？？？

我撐著起床，看到餐桌上是江沨留下的早餐，下面還著一張字條。

昨天擔心我醉酒，他就沒走，一直在這守著。

喝粥的時候，我才空回了蘇曉的消息：「怎麼了？」

蘇曉噼里啪啦：「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把人拿下！不愧是我姐妹！這一波恩秀得太可以了！」

我聽得云里霧里。

秀恩？

我追到男朋友還不到十二個小時，哪里秀了？

捕捉到話語中的關鍵詞，我重新搜索了他們派出所的方賬號。

置頂的那個視頻評論區，方半小時前剛剛回復：「各位，江隊名草有主了。」

下面哀嚎聲一片。

「哪個？哪個人下手這麼快？！」

我心虛了一下，往下翻了翻，就看到方第二條回復。

「沒，江隊追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才追到呢。」

這人……

我紅著臉拿出手機，想給他發消息，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余看到通訊錄里張霖的名字，我一怔。

隨后，我給他發了一句。

「張霖，我有些事想問你，你有時間嗎？」

三分鐘后，張霖直接回了一個電話過來。

接通之后，我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當初和江沨分手以后，我就自覺和他的朋友們也疏遠了。

可江沨這三年在我這里是空白的，問張霖是最合適的。

沒想到是張霖先開口：「你和沨哥復合了？」

我有些尷尬地應了聲：

「……嗯。其實我也沒別的事兒，就是、就是想問問你，這三年江沨……」

張霖安靜片刻，嘆了口氣：

「都過去的事兒了，既然沨哥不提，我說也沒什麼意思的。只是嫂子，以后你……對沨哥好一點兒，嗎？」

我張了張，最后還是輕聲應了：「嗯。」

14

今天還要上班，我簡單收拾了下就出了門。

科室里忙了一天，快下班的時候我給江沨發了消息，約他晚上一起吃飯。

他回：「要加班，估計很晚回去，你自己先吃，乖乖等我。」

我回了個好，然后去了派出所，在對面的一家茶店坐了下來，等他下班。

天黑下來好久，才看到一群人走出來。

我起往那邊走，還沒到跟前，就聽有人喊了江沨一聲。

吳璇和同事揮了揮手，朝著江沨走去。

我停下腳步。

路燈映照，勾出長長的人影，也映出吳璇臉上的張和不安。

「江沨。」抿了抿，「我能和你聊聊嗎？」

江沨看了眼腕表：「麻煩盡快，我朋友還在等我。」

吳璇的神頓時僵住。

好一會兒，才道：「非不可嗎？」

江沨沒說話。

吳璇深吸口氣，緒似是有些激：

「到底有什麼好？當初沒有半點猶豫把你甩了，你喝酒喝住院的時候在哪兒？這三年你為了申請調到這里，不要命地折騰自己，又知道多？！本什麼都不知道——」

「不需要知道這些。」

江沨語氣淡淡，打斷的話，

「江沨又有什麼好？整整四年。遇到麻煩的時候，我不在。覺得倦累的時候，我不在。難過的時候，我也不在。」

江沨微微垂首，聲音很低很輕。

「擔心一個人遇到壞人怎麼辦，擔心站在路邊不知道看路況了傷怎麼辦，擔心喜歡上了別人怎麼辦。有沒有覺得委屈哭過，我也，什麼都不知道。」

吳璇深吸口氣：「江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

「我知道。所以離開這三年，我還活得好好的。」

夜風拂過他的角，背影格外清瘦筆，聲音清冷卷風中，

「但是除了，我好像已經，沒有辦法上別人了。」

……

吳璇離開的時候是什麼神我沒能看清。

江沨回過來，沒走兩步就看到了我，微微怔住。

「不是說讓你在家里等我嗎？」

他走過來。

我撲到他懷里：「接送男朋友上下班的朋友，才是合格的朋友。」

江沨笑了聲，膛震。

「是嗎？」

我安靜了會兒，江沨察覺到了什麼：「怎麼了？」

「想你。」

我閉著眼抵在他膛，手指漸漸收，聲音還是忍不住哽咽，

「這三年，江沨，每天都想你。」

他頓了下，稍稍松開了些力道，捧起我的臉。

「我知道。」

他結滾，吻了過來。

「所以，我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