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姐》第 7 節 不結婚就分手吧

我跟周琦異地半年后,發現了他和白月

原來,他拋下我,執意要出國讀書,只是為了追尋白月的腳步罷了。

1.

室友給我發來朱鈺在微博上 po 的照片,地點是國外,一張餐桌上滿是食,配文是:謝你陪我過生日。

我盯著照片左下角看,出鏡的那半只手我異常悉,指纖長,指節分明,虎口有一顆不大不小的痣。

周琦在陪他的白月過生日。

然而兩個小時前,他才回復了我昨天的微信。

【在忙,回聊】。

2.

我追周琦追了 6 年,始于高一,終于大四,算上暗,一共 10 年。

他答應做我男朋友,并不是因為被我,而是那一天,他給大學系花的表白挫了。

大一學那年,學校舉行的迎新晚會上,他和朱鈺一同做主持人,星閃耀地站在舞臺上,而我,坐在臺下不起眼的位置,是那個為他全程錄像的普通觀眾。

為了爭取一個好的拍攝角度,我蹲在前排,都蹲麻了,好不容易晚會結束,我蹣跚著腳步走到后臺去,想跟他炫耀下我的拍攝水準。

后臺里,一堆新生在為晚會的功而喝彩,周琦這種校草級別的長相,又能說會唱,自然是被眾星捧月地圍在了中間。

有人提議,讓他給喜歡的孩表白,然后逐漸變了爭先恐后的慫恿。

他抱著一束鮮花,開人群,向著我走來。

不,準確來說,是向著我這個方向,我正靠在后臺椅子上,旁邊坐著的,是正在自拍的朱鈺。

意想不到的事就在此刻發生,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孩從我邊經過,走到朱鈺邊,遞給一束花,然后和抱在了一起。

很顯然,朱鈺有男朋友了。

周琦被架在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在后眾人期許和艷羨的目中,他走到了我的面前。

「秦琴,做我朋友好嘛?」

那一瞬間,我差點哭出來。

整件事的烏龍我事后才知道,原來,我不過是他為了保住面子才出的「下策」。

但那時,已經有人把他給我表白的視頻發到了校園網上,然后不知怎的,就傳到了周叔叔和李阿姨的耳朵里。

我們兩家是世,爸媽們都在一個單位上班,老兩口從小看著我長大。

得知這件事的四個老人興不已,紛紛打電話來祝福我倆。

尤其李阿姨,從小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專門打了好幾個電話給周琦,對他耳提面命,讓他好好待我。

3.

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趴在圖書館的桌上,小心翼翼地,卻又裝作滿不在意地問他:「怎麼辦?要不要跟家里人說清楚啊……」

那時的他正伏在桌上看書,在他的側臉留下一片恰到好暈,像是麥田里的穗,充滿了熱烈的香。

他抬起頭來,角掛著一淺笑:「秦琴,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喜……喜歡……」

我的臉「騰」就紅了,聲音也忽然蚊子附,不知道這句「喜歡」被他聽到了沒有。

他聳了聳肩,咬著筆頭說:「喜歡那就談著唄,我無所謂。」

無所謂……

無所謂……

我那時正被沖昏了頭腦,天真地以為,「無所謂」三個字,就是周琦對于最為熱烈的表達了,甚至超過了「我你」。

就這樣,全校新生都知道了,秦琴正在和那個新晉校草談

無論走到哪兒,我都能到無不在的目,或羨慕,或嫉妒,或審視,或嘲諷。

然而只有我知道,這場所謂的,更多時候,不過只是我的單向奔赴罷了。

哦,不對,我的室友兼閨也知道。冷眼旁觀,常常給我澆上滿頭滿臉的冷水。

「不記得你不吃香菜,那就是對你不上心啊。」

「過生日送你耳環?天哪,他難道不知道你因為過敏,本不敢打耳?」

「訓練能有多忙?我不信連發個晚安的時間都沒有,秦琴,你醒醒吧!」

我很激室友的善意,但不知道,周琦這個人對于我的意義。

4.

我們在同一個家屬院長大,上的是同一所兒園、小學,還有初、高中。

小學的時候我質不好,生過很嚴重的慢病,長期吃帶有激素的藥,導致我的形變胖——是那種很不正常的胖,圓圓的,像一個球,皮還常年著一種繃的油膩。

可想而知,我在學校里到了怎樣的嘲笑。好一點的外號是「皮球」,惡毒一點的,就直接是「糞球」了。

那樣黑暗無的日子里,是周琦一直站在我的邊。

他主和我做同桌,會在有人我外號時,扔橡皮砸他們,還會在有人往我桌上放屎殼郎

時,沖上去把他們揍一頓。

沒有人知道周琦對于我的意義,也就沒有人知道,我為什麼得這麼卑微。

室友被我氣得半死時,我撒似的滾到懷里:「好啦好啦,我談也不會忘記你的對不對?哪次約會回來沒有給你帶茶啊。放心啦,我心里什麼都明白。」

「你最好是!」室友恨鐵不鋼地點著我的腦袋,「明年我們大四,畢業就分手的多了去了,你等著瞧吧。」

5.

為了打破畢業就分手的魔咒,我對我們兩個的未來做了很多規劃。

比如要一起回老家還是留在大城市,比如他適合什麼工作,我適合什麼工作,再比如,租房的話,要租在哪里才合適。

我滿心歡喜地抱著一大堆資料約他出來吃飯時,他卻跟我說:

「學校有出國流的名額。

「我申請了,被選中了。

「過完暑假就走,大概去兩個學期。」

手中的資料忽然落了一地,我忙不迭地彎下腰去撿,他也蹲下來幫我。

「怎……怎麼這麼突然……」我抖著聲音問。

他微微一笑:「怕自己選不上,丟臉,這事兒連我爸媽都不知道,我暑假回去再告訴他們。」

「那……那你還回來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如果能夠申請上研究生,就……」

他沒有說完,只是站起來,把整理好的資料放進我書包里。

我們都知道,異地對于這段基不穩的來說意味著什麼,但他不說破,我也不說破。

我對未來的規劃里都是他,而他對未來的規劃里,只字不提我。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6.

我還是撐著和他堅持了半年的異地

直到室友發給我朱鈺的那張照片,我才發現了他們之間的

原來出國流的名單上,朱鈺也在。

微博發過的照片里雖然從未臉,但我敏銳地發現了很多蛛馬跡。

他們一起上課,一起通宵復習,一起放假旅游,甚至好像,還一起租過房子。

而這一切,周琦都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因為時差原因,本就不太頻繁的流,更是被「好」「嗯」「忙」之類的消息而充斥。

室友說得對,哪有人忙到發一句消息的時間都沒有,他只是沒有那麼喜歡我罷了。

7.

我拎著一袋水果走進醫院。

是李阿姨病了,癌癥晚期,去年暑假查出來的。

周叔叔為了不打周琦的流計劃,一直沒有告訴他。

我們大學所在的城市醫療資源很好,李阿姨兩個月前住進了這里的病房,我就代替周琦時常來看

的病不太樂觀,但每次看到我來,神都會好上許多。

拉著我的手對我說:「秦琴啊,你真是個好姑娘,如果我們家琦琦能跟你結婚,那阿姨死也瞑目了。只是你們還太年輕,我怕……我怕為難了你。哎,要是能活到那一天就好了。」

我心知結婚這件事是沒有可能了,但還是忍著淚對說:「阿姨不要灰心,您一定會好起來的。至于結婚……我會跟周琦談的。」

走出醫院后,我沒有忍住,坐在花園的長椅上哭了很久很久,不知是為了李阿姨,還是為了我自己。

平靜下來后,我干眼淚拿出手機,給周琦撥了一個視頻電話。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他竟然接起來了。

「嗯,怎麼了?」視頻里的他頭發凌,睡眼惺忪,像是剛起床的樣子。

我鼓起勇氣,對他說:「琦哥,我們結婚吧。」

他皺了皺眉,幾乎毫不猶豫地說:「嗯?為什麼?」

好的,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于是我說:「那我們分手吧。」

8.

他皺著眉,又問了一遍:「嗯?為什麼?」

這還用問為什麼?我想直接這麼跟他說。

但我確認了一遍他的神,不是傷心,不是憤怒,不是疑,而是有些訝異,瞪大的眼睛,還有微微皺起來的眉。

我忽然明白了,他想知道的并非是我為什麼分手,而是,為什麼分手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

一個狗,有什麼資格提分手?

同樣的,我也沒有資格質問他關于朱鈺的事。

一肚子關于朱鈺的話題被我摁死在肚子里,我釋然一笑,對他說:「我累了,不想談了。」

然后拉黑,關機,回宿舍。

9.

307 宿舍門口,我一手提著一大袋零食,一手拎著兩杯超豪華巨無霸茶,用撞開了寢室的門。

「surprise!看看我帶了什麼回來!」

正在書桌前背考研英語的室友拿起一本書砸向我。

「要死啦你!

嚇死我你賠!」

我把東西扔桌上,攬著的肩頭撒:「好,別看了,今晚我請你吃飯,大餐!」

「那我也不去,再過一周考研了,吃飯哪有考研香,你給我一邊兒待著去!」

說到考研,我心里就是一陣刺痛,兩個月前周琦跟我說,他正在準備申請國外的研究生,申請上了,短期就不回來了。

而那時的我,還在傻傻地為他加油。

朱鈺微博里曬了一張申請國外研究生的資料,襯得我像極了一個傻子。

我放開室友,失了魂一般,搖搖晃晃地走回下鋪坐下,拿著吸管茶,卻發現吸管拿喝豆漿的那種細管兒了,管頭都破了也不進去。

你看,連茶都在提醒我「不合適」這三個字。

「難道我的失,就注定這麼平凡嗎?」我嘆了口氣。

室友猛然轉,差點沒被手里的筆死:「他終于把你甩了?」

「呸,是我把他甩了。」

說著這麼氣的話,我的眼淚卻差點掉下來。

「可以嘛琴琴!支棱起來了啊,你可真是我的驕傲!」室友跑過來給了我一個大熊抱,然后又迅速跑回桌前,背了兩個單詞,沖我出三手指。

「你先把你的傷心 hold 住,等我下周考完,一定陪你醉它個三天三夜!」

「哦。」我麻木地應了一聲,躺平在床上,盯著上鋪床板發呆。

室友幽靈一般飄了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分鐘,然后嘆了口氣:「算了算了,看你那副想不開的樣子,這樣吧,今晚出去嗨一把,我請客。」

我起死回生一般坐了起來。

「走!」

10.

我坐在學校附近 KTV 最大的那個包廂里,心里把室友罵了好幾遍。

所謂的請我嗨一把,原來是讓我頂的名字去參加同(相)鄉(親)會,是他們 A 省老鄉眾籌舉辦的,所以算是「請」我。

的是,他們老鄉群簽匹配了男伴伴,也就是相親對象,不想去,又不好意思拒絕,所以讓我頂。

的話說就是:「你就該吃吃該喝喝,我了錢的,你別客氣。」

我客氣個屁!

我倒是想沒心沒肺地該吃吃該喝喝,但也不知道剛剛是誰起了個頭,他們那幫人已經在 KTV 唱了一個多小時跟失有關的歌了。

一個多小時啊!

《分手快樂》《你不是真正的快樂》《夢醒時分》《他不我》《開始懂了》……

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里,我仿佛一直在被鞭尸。

痛得死去活來,卻又自自己去聽,好像下午那場分手是被鋒利的刀子割傷,當時不覺得疼,現在回過勁兒了,流出來了,才覺得痛徹心扉。

是我了整整十年的人,卻在我拉黑他后,只在手機里發現了兩通未接電話。

我只值兩通電話,再多一個都不行。

所謂的事不過三,用在這里極為諷刺。

我抱著一扎啤酒,聽著割我的失歌,在包廂的一個角落里哭得死去活來撕心裂肺。

直到一盒紙巾遞到了我的面前。

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在我耳邊說:「你是丁?」

我抬起頭,看到一個帥得有些晃眼的男生,他指了指我口的名牌,又問了一次:「你是丁嗎?」

我迅速掃了一眼他口的名牌:蕭晨宇。

是室友匹配的那個相親對象!

「是……我是丁……」我忍住眼淚,啞著嗓子說了一句。

他笑了起來,在包廂昏暗的燈里,干凈得像一汪泉。

「我是蕭晨宇,不好意思我來遲了,是錯過了什麼嗎?那個……你……要不要先?」

他再次把紙巾盒遞到了我的鼻子面前,估計是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

我迅速了十幾張,轉鼻涕的工夫,給室友發了一條消息。

【讓你今晚不來!你知道你錯過什麼了嗎?一個大帥哥!一個絕世大帥哥!后悔吧你就!】

發了一個嘲諷的表給我:【喲,你還知道這世上有除了周琦之外的帥哥呢?眼睛沒瞎嘛。對了,你是不是把周琦拉黑了?消息都發到我這兒了,你說我咋回?】

我想了想,轉拍了一張蕭晨宇的側臉,然后發在微博上,配文:謝謝你陪我度過最痛苦的夜。

我把這條微博的鏈接發給室友,讓轉發給周琦。

你瞧,朱鈺會的我也會,誰怕誰?

11.

【最后一次機會,來不來看帥哥???】

【不來,貧尼心如止水??】

【周琦咋說?】

【不知道,拉黑了】

【嘿,你!!!】

【考不上研你養我?】

【???♀????♀????♀

?臣妾告退??】

……

我抱著手機和室友聊得歡。旁的蕭帥哥獨自一人坐著,專心致志地聽人唱歌。

大概是太無聊了吧,他拿起桌上的啤酒和一個一次紙杯,準備給自己倒一杯。

「誒……別喝別喝!」我趕扔下手機,搶過啤酒抱在懷里。

「哦哦,不好意思。」他轉過頭來,一臉抱歉地看著我,「這是你的酒?」

其實也不是誰的酒的問題,主要是我剛剛對瓶吹,眼淚鼻涕全都流在瓶口上了,這怎麼好讓大帥哥喝呢。

「不是不是。」我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腦子一,說:「喝啤的有啥意思,咱喝洋的。」

在他略微震驚的目中,我對敗壞室友的名譽在心里做出了口頭懺悔。

酒是蕭晨宇調的,雪碧多,朗姆,他倒了一杯給我,笑著說:「一點就好,傷心可以,傷不值。」

他的笑容好溫,黑漆漆的眸子里倒映著一個完整的我。

周琦也會對我笑,但不一樣的是,他的眼里很難有我。

好比一輛一直奔馳在鐵軌上的列車,長達數年的單向奔赴,真的讓我心俱疲。

現在我沒電了、沒油了,沒有力氣了,只能停在原地歇會兒,卻難得發現,路邊竟然也有不一樣的風景。

「謝謝。」我接過他遞給我的酒,一飲而盡。

有人發現了他,開始紛紛起哄。

「喲!這不是校園歌神蕭晨宇麼,怎麼坐在那兒啊!趕的,大家都在等你唱歌呢!」

「哎呀呀,下一首是張宇的《雨一直下》,好適合歌神!快快,話筒遞給他。」

一陣喧囂之后,話筒不知從哪兒塞到了蕭晨宇手里,他客氣了幾句,一副不太想唱的樣子,但前奏已經響起,眾目睽睽之下,他只好把話筒舉到了邊。

嗯,他唱得很好,但歌詞,再一次把我凌遲了。

【為何當初那麼傻

還一心想要嫁給他

就是到深才怨他

舍不舍得都斷了吧

那是從來都沒有后路的懸崖

就是到深才由他

碎了心也要放得下

難道忘了那他的傷

麻麻】

12.

事后據說,金融系大四畢業生丁,在同鄉會喝醉了,抱著法律系研三系草蕭晨宇,哭得像個傻

一邊哭還一邊罵:「為什麼連你也這麼對我?!唱首喜羊羊與灰太狼會死嗎!為什麼你們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為什麼?!」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站兩派,一派覺得蕭晨宇是個渣男,另一派覺得,丁有點兒不知好歹。

「等我考完再給你算賬!看我訛不訛你一頓名譽損失費就完事兒了!」室友臨出門去圖書館前,對著床上的我吼了這句話。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著劇痛的頭,回憶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好像是蕭晨宇把我送回寢室的,但其間發生了什麼,我一點兒也不記得了。

手機鎖屏提示微博有消息,我有些張,做了一分鐘的心理建設才敢打開。

不是來自周琦的任何互

只是一個新增,點進去看,頭像是蕭晨宇。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我用來追星的小號,周琦都不知道的,蕭晨宇怎麼會知道?

帶著疑返回主頁,我看到我昨晚發的那條微博,該死,開啟了自定位功能,這意味著,任何人,只要刷「附近的人」,就能看到這一條……

我尷尬得用腳趾在床上摳出了三室一廳。

室友的名譽損失費我可能賠定了……

想發私信跟蕭晨宇解釋一下吧,又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人家怕不是覺得我擾他吧。

正糾結著呢,我打開微信,看到了周琦發來的好友申請:【秦琴,別鬧了,大家都是年人,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

原來我對的謙卑,和被背叛的痛苦,在他的眼里都是無理取鬧。

當一個人不你的時候,他的每一個字里都著殘忍。

我拒絕了他的申請,把手機關了,再次倒頭大睡。

13.

今年過年早,寒假也放得早,考研結束沒兩周就放假了。

往年都是周琦和我一起回家,今年只有我一個人,辭別室友,獨自踏上歸途。

我媽說,李阿姨放棄治療,回家休養了,讓我空去看看。

于是選了一個的早晨,我出門去周琦家。

臨走前,大包小包提了很多水果,我媽還往我手里塞了一個罐子:「這是給琦琦做的咸菜,他在國外吃不慣,肯定念著這一口。」

眼里,早已把周琦當半個兒了。

我撇了撇:「一小罐咸菜還要我寄過去,你知道現在海運要多錢嗎?」

「誰說讓

你海運了?你等會兒去他家當面給他不就得了嗎。」

「當面給他?他在家?!」我腦子里「嗡」的一聲炸開了花。

我媽說:「對啊,你周叔瞞不住了,就把這事兒告訴了他,他跟學校那邊請了假回國。誒,不對,你們不是在談朋友嗎?他回來了你不知道?!」

我媽一臉吃瓜吃到自家兒頭上的震驚表,一種要把我架起來審問的氣勢油然而生。

吃瓜群眾我爸也提著子從廁所跑出來,問我:「琴琴,你們吵架了?!」

「沒……沒有……哎,回頭說。」我怕爸媽問個沒完,趕提包出門,離開了這個巨大瓜田。

周琦家和我家同在一個家屬院,出了我家那棟樓,往深再走兩棟就是他家。

我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正在盤算著等會兒該怎麼面對周琦這件事,忽然在一個轉角,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他。

他坐在花壇邊緣發呆,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風外套,眼圈和鼻頭都紅紅的,不知是凍的,還是剛剛哭過。

「周琦。」我主了他的名字。

這還是這輩子頭一次,要知道,我以前都是他琦哥的,從小到大,無一例外。

他如夢初醒般抬起頭來,用手抹了把眼睛,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琴琴,你來啦。」

14.

他剛從家里出來,暫時不想回去,我陪他坐在樓下吹風。

快到除夕了,家家戶戶披紅掛彩,都是喜慶的氛圍。

而我想到李阿姨,心里只是覺得抑。

冬日的太昏昏的,照在上卻也覺得暖,我隨手拍了一張,發在微博里,配文:【希每個人都可以到這麼好的。】

周琦終于開口了,聲音疲憊而嘶啞。

「琴琴,我不在的這幾個月,謝謝你替我照顧媽媽。」

我淡淡地說:「我不是替你照顧,李阿姨從小對我那麼好,我早已把了我自己的媽媽。」

總說命里缺個兒,所以把我當親閨看待,每次到你家玩,我的待遇都比你好。」我轉過頭,對著周琦淺淺一笑。

「我知道,小學那會兒你做我同桌,是李阿姨的意思。怕我被同學欺負,就找了班主任,把你調到我邊坐,還讓你保護我。」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也許這麼多年,我都只是把對李阿姨的激,映了對你的喜歡。」

我一口氣說了許多話,終于說到了我最想說的那一句。

周琦本是低垂著頭,看不見表,聽見這話,忽然猛地抬起頭來,而后起走到我的面前,半蹲著,握住了我的手。

「琴琴,這件事我一直想跟你好好談一談。」

我把手回來,低頭撥弄著手指,淡淡地應了一聲:「嗯,你說。」

「丁跟我說了你生氣的原因,我想你肯定是誤會了,其實我跟朱鈺什麼都沒有發生。是,我們是在一起租了房子,但那一是為了省錢,二是互相之間有個照應,留學生一起租房很正常,我不告訴你,是怕你多心。

「還有一起旅行,一起過生日,其實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朱鈺是有男朋友的,我們并非單獨相。」

他說得很急,仿佛急切地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一個認可,就像我曾經對他那樣,察言觀,小心翼翼。

「琦哥,我不是故意要遲到的,老師拖堂了……」

「哦哦,你在打游戲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看你不回我消息,以為你生我氣了才打電話來解釋的。」

「我……我以為你喜歡吃這道菜,對不起,這份菜給我,你點別的菜吧。」

如同曾經的他那樣,我也聳了聳肩,云淡風輕地說了句:「沒關系啦,我已經無所謂了。」

剎那間,我仿佛明白了他那時的心境,原來不一個人的時候,這些事真的可以無所謂。你吃什麼菜也好,喜歡什麼事也罷,甚至愿意跟誰在一起,對我來說又有什麼關系呢?

甚至都不會覺得生氣,不會去計較,那些之間才會產生的得失。

我說:「也許阻擋在我們之間的障礙并非朱鈺呢?我真的只是累了,我不想每次給你發十條消息,等一個晚上,卻只等到一句回復。也不想在每次傷心失的時候,不但要自己化解,還要給你找理由。更不想每次都在這種事里面捕風捉影,誤會來誤會去。不,我不是這樣的人,我的時間不應該花在這些事上面。我真的累了,想口氣,過得輕松一點。」

「琴琴……」周琦哽咽著,手理了理我的鬢角,「累了……累了就好好休息,我會等著你,我會——」

我突然從花壇邊跳下來,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上樓吧,李阿姨會擔心的。放心吧,我不會告訴我們已經分手了。」

「琴琴,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為了我媽才說這些話的,我……」周琦在我后急切地說道,他想抓住我的手,但我已

經先他一步,提起了大包小包的水果,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他是什麼意思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是希,李阿姨最后的歲月里,不要因為小輩之間不,而留下憾。

15.

我和周琦在他父母面前扮演一對恩

李阿姨心里高興,神也好了許多,竟然親自下廚做了午飯。我在他家一直待到下午,李阿姨要休息了才離開。

周琦送我回家,短短兩個單元樓的路程,他走得很慢很慢,一直在跟我說話,說他在國外留學的見聞。

那些我曾經好奇過的,在微信追問過,卻等不到答復的人和事,他都有提及,還拿出手機給我看照片。

我卻忽然之間變得興致缺缺,好像在看一部不得不看的紀錄片,聽覺被迫接,思緒卻在到游走。

走到我家那棟樓下時,他踟躕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說:「幫我跟阿姨說,謝謝的咸菜,我很喜歡。我就不上去了吧,還要去醫院幫我媽拿藥。」

他的狀態看上去不大好。本來就在倒時差,又遭逢劇變,整個人顯得極為憔悴。我有點擔心他拿錯藥,正好之前我幫李阿姨拿過幾次,便說:「我陪你去吧。」

他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嗎?」

我想說,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但又覺得沒什麼解釋的必要,想了想,直接轉向小區出口走去。

「走吧,我順路出去幫我媽買年貨。」

16.

車上,他依舊在跟我說話,覺比在一起四年說過的話加起來還要多,仿佛說話是一種安和逃避。

我一直看著窗外,時不時回應兩句。

手機忽然提示微博消息,我有些詫異,點開來看,發現竟然是蕭晨宇,他回復了我早上發的那張冬日照片。

【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兒的聰明難以想象,天再高心一樣奔放,每天都追趕太,有什麼難題去牽絆我,都不會去心傷。】

這是喜羊羊與灰太狼主題曲的歌詞,聯想到我之前喝醉酒,抱著他問他干嘛不唱這首歌的囧事,我竟然毫無預兆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周琦大概正在講什麼好笑的事,聽見我笑,他也轉過來,臉上掛著頗有的笑意,「你也覺得好笑對吧,我還沒說完呢,后來他——」

話音未落,他大概是看到了我的手機,然后知道我并不是因他而笑了。

他的神立刻變得有些尷尬,話音一轉,自我解嘲地問道:「……什麼東西這麼好笑?是微博上的段子嗎?給我看看。」

「不是。」我隨口應了一句,頭都沒抬,抱著手機給蕭晨宇寫回復。

【很好奇,用張宇那種嗓音,怎麼唱喜羊羊與灰太狼?】

他很快私信我了,是一條語音,還真是模仿張宇的嗓音唱了剛剛那段歌詞。

可想而知有多麼稽。

我把手機舉到耳邊聽完,再次沒忍住,笑得肩膀都在抖。

今天一整天都籠罩在頭頂上空的霾,仿佛因為他的出現而頓時煙消云散了。

周琦的表由尷尬轉為難看。他大概很想看一眼我的手機,但還是克制得忍住了,,目視前方,假裝不太在意地問我:「是之前丁發給我看的那個男生嗎?你當時是為了報復我吧?他是你什麼人?」

車停在了醫院門口那一站,我心很好,拉著把桿站了起來。

「一個朋友啊。」我對周琦招了招手,笑著說,「到站了,快下車吧。」

確保周琦拿到正確的藥后,我借口幫我媽買年貨,和周琦辭別,上了另一輛公車。

我沒有再回復蕭晨宇了,畢竟頂著室友的名號,不好意思太放肆,回到家后,我卻意外得又收到了一條微博消息提醒。

點開來看,竟然是周琦。

為了我的

我的天,一個用來追星的小號,從此以后竟然多了兩個活

17.

過完年,周琦就回國外繼續上學了。

是李阿姨的意思,不想因為自己而讓兒子放棄這一年的努力。

我把周琦的微信又加了回來,主要是為了時不時發一些關于李阿姨的消息。

他問得勤,我答得,仿佛地位徹底掉轉。

其實也不是我矯,主要是我忙著畢業論文和找工作,做夢都在練習無領導小組討論,跟室友之前考研的心一樣——貧尼心如止水。

轉眼開春,很多公司來學校開宣講會,我穿著正裝踩著高跟鞋,每天奔走在學校和公司之間,結果有好有壞,我的心也隨之起起伏伏。

一個沉沉的下午,我剛剛結束了一家大公司的宣講加現場面試,拖著疲憊的軀走出學校禮堂時,發現新買的高跟鞋把腳后跟磨破了,剛剛太張了一直沒發現,現在每走一步都是鉆心地疼。

我只好抱著一堆資料,坐在禮堂外石階上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給室友發了

消息,讓給我帶雙拖鞋過來。

等待的間隙下起了雨,不是夏季那種暴雨,是那種潤潤的春雨,沒什麼威脅,卻容易悄悄衫。

禮堂屋檐離我只有十幾步遠的距離,但我疼得一步都不想走,只好拿起裝簡歷用的明文件袋遮在頭上。

坐著坐著,頭頂忽然出現一片雨傘的影,為我遮住了惱人的雨。

我抬頭一看,差點沒嚇得原地摔跤。

蕭晨宇舉著傘,笑瞇瞇地看著我。

18.

他穿得西裝革履,跟上一次見到他的那休閑裝比,更添了幾分的魅力。

沒有打傘的那只手中拿了一個文件袋,大概也是來參加宣講會的吧。

我下意識地,把寫著我名字的簡歷往后藏了藏。

他倒是毫不客氣,挨著我就坐了下來。

「在等人?」他把雨傘向我這邊斜了斜,「怎麼不去里面等?」

嗯,在等丁,你眼里的「我自己」……

「啊……嗯……是……」我指了指自己的腳后跟,老老實實回答:「走不了,在等鞋穿。」

他微微一笑,很紳士地轉過了頭去:「我陪你吧,淋雨冒的話,會影響之后的面試。」

我竟然沒有拒絕他。

回想起來,自從上一次在微博聊過兩句之后,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集了。

但他并沒有給我任何的陌生

他這個人,大概有點像傳說中的草食系男生,給人一種若即若離的疏離,卻又讓人覺很舒適,跟他在一起,一點力都沒有。

我問他:「你也是來面試的嗎?」

他轉過頭來,眉微微揚起,一副「你在逗我嗎」的表,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你說呢?」他微微側,指了指左側口上別著的名牌:××公司法務部,蕭晨宇。

××公司,不就是我剛剛面試的公司嗎?!

我簡直瞳孔地震,腦瓜子嗡嗡嗡地響。

「你……你不是學生嗎?研……研究生?」

「是啊。」他笑著說,「我之前一直都在這家公司實習,今年研三畢業,他們直接給我發了 offer,今天是幫 HR 部門來母校做宣講的,剛剛我有發言,你都沒看到?」

要死了要死了,剛剛宣講的時候我只聽了自己興趣的部門,其他部門代表人講話時,我都在低頭默背面經。

仿佛覺得我還不夠尷尬,他舉起手里厚厚的文件袋,笑著說:「喏,你們的簡歷都在我這里,HR 小姐姐那邊裝不下,我幫們帶回去一部分。」

明袋子里裝著的第一份,就是我的簡歷!

心 P 過的正裝照上,我笑得還甜……

啊不是不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收回剛剛說他像草食系男生的話。

這個蕭晨宇,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像一頭耐心的捕食者,潛伏在草叢中,慢慢等待著獵自己上鉤。

我低下頭,專心致志地摳著手指:「你……你知道我不是丁啦……」

「第一眼就知道啊。」他笑著說,「我們家鄉是北方,而你,一看就是那種典型的南方姑娘。」

「哼。」我傲地撇了撇,「那還不興我們后來搬家到北方嗎?」

他搖了搖頭,側過臉,很認真地看著我:「秦琴,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啊?我?」我抬起頭,滿臉寫著「你哪位」三個大字。

「你大二,我研一,七賢杯辯論賽,真不記得了?」他瞪大了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剎那間,記憶將我拉回到了大二那年。

「七賢杯」是學校歷史悠久的辯論大賽,向來都是法學院和哲學院奪冠的天下。我們學院一副擺爛的心態,隨便選了幾個新生去湊數,而我,就是那個一路突出重圍的新生,在最后的決賽中,把法學院殺得落花流水,為我們學院捧回了第一個「七賢杯」大獎。

那真是貧尼人生中為數不多的高時刻啊!一想到這里,我竟然忍不住「嘿嘿」笑起來。

「你……嘿嘿……你是當時法學院的辯手?」

「哦,那倒不是。」蕭晨宇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我是我們學院辯論隊的隊長,負責訓練他們。當時坐在臺下,看著那幫隊員被一個小姑娘打得說不出話來,我那個急啊,恨不得自己親自上場。那一次慘敗之后,我給我們輔導員下了軍令狀,下一屆我自己上,非得把那個小姑娘打服不可。哎,可惜,我在賽場上等了兩年,卻再也等不到那個小姑娘了。」

他說到這里,我的心仿佛忽然從高落下,鈍鈍地疼。

周琦曾說過,他不喜歡太過強勢的人,好像什麼事都要辯個分明,把時間都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爭辯上面,他覺得很厭煩。

他雖然沒有明說是我,但那次的慶功宴上,他沒有面,我就知道了他的態度。

于是任

由輔導員再怎麼勸,此后的辯論賽我都再也沒有參加過了。

是啊,那時的我認為,掌聲與獎杯,又怎麼比得過一個渾閃著的周琦呢?只要他愿意,我可以卸下上所有的棱角和尖刺,只做他邊那個溫順乖巧的小人。

可即便磨平了角,拔禿了刺,我依舊不是他心里那個人。

我苦笑了一聲,問蕭晨宇:「你不覺得會辯論的生太強勢了嗎?凡事都要分個對錯,一點都不可。」

「怎麼會?」他淺笑一下,眉皺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辯論只是觀點的表達,不是為了爭個對錯,我欣賞有獨立觀點的生,況且……你很可啊,尤其是說著說著,就把高跟鞋掉,擼著袖子走向前臺的時候——」

「打住打住!」我捂住臉,雙頰已經紅得不樣子了,「真是要命,為什麼每次見到你,都是我最糗的時候。」

「誰讓你躲了我兩年呢。」他笑著聳了聳肩,「這次你是自投羅網,可不許再輕易逃走了哦。」

這句話讓我的臉更紅了,心跳也沒來由地極限加速中,我把頭埋進了膝彎里。

他明明用著一種非常禮貌的距離靠近我,渾上下卻似乎散發著擋也擋不住的熱量,被雨淋過的肩頭,忽然就不再寒冷了。

蕭晨宇將手出雨傘去探了探:「雨小了很多,你等的人怎麼還不來?要不我騎車送你回寢室吧。」他指了指禮堂前面停著的一輛自行車。

我抬起頭來,正要說話,卻忽然看到了周琦。

他站在臺階下,一手拿著傘,另一手拿著我的拖鞋,正仰著頭,看著我和蕭晨宇。

19.

短暫的震驚后,我忽然想起來,他上個月在微信里跟我說過,國外的流結束了,這個月會回學校來辦理畢業的手續,好像就這幾天,但我沒放在心上,也就忘記了。

周琦一直沉著臉,表凝重,我仿佛都能聽到傘柄被他握得「嘎吱」響的聲音。

就在我以為他要摔東西走人時,他卻忽然展一笑,高高抬上了臺階。

旁坐著的蕭晨宇,竟然一言不發,直直地盯著他看,甚至暗中背脊,一副穩如老狗的模樣。

我的天,這兩種都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

為一個母胎只追過一個男人的我,對于修羅場的認知極其有限。

此時此刻,結合著綿綿細雨,我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偶像劇《紫之巔》當中的名場面——「住手,你們住手,不要再打了啦!」

在我還沒腦補完之前,周琦已經快步走了上來。

他把傘扔下,蹲在我的面前,為我掉了高跟鞋。

「我去寢室找你了。」他抬頭笑著看我,「剛好到丁來給你送鞋,這種事何必麻煩,我來做就好了。」

這個丁!看我回去訛不訛兩頓茶就完事兒了!

周琦又拿出了創可,握著我的腳,要幫我在腳后跟上。

這種當眾親的殊榮他從來沒有給過我,現在的我更是無福消。我本能得抗拒,不由得往后腳,把他手里的創可搶了過來:「不用麻煩你,我自己來就行。」

誰料,搶創可的瞬間,手一松,懷里的文件袋就散開了,一沓簡歷頓時散了一地,被風一吹,好幾張還飄到了臺階下面。

「啊!我的簡歷……」

這種東西散播在校園里讓人看到,那我得多麼社死啊!

「我去吧,你坐著別。」周琦快速沖下臺階去撿。

蕭晨宇本來也要起的,看見周琦下去了,他便又坐了回來,從我手里接過了創可

「我來吧,小笨蛋別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蹲在地上,撕開了創可,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了我的傷口上。

「我會記得的。」他抬起頭來,對著我笑。

「嗯?記得什麼?」

「記得以后出門,兜里都要準備創可。」

我的臉紅了紅,把腳往后一藏,塞進了拖鞋里。

呼……舒服多了。

撿紙回來的周琦顯然是聽到了這句話,他一直僵持在臉上的笑容終于枯萎,像是強撐不敗的秋荷,最終還是被雨打敗了。

「誰讓你的。」他走到蕭晨宇面前,居高臨下地質問他。

蕭晨宇看也不看他一眼,依舊蹲在地上,抬頭向我。

「他是你男朋友嗎?」

我搖了搖頭:「不,我們已經分手了。」

「琴琴——」

周琦鐵青著臉,想要說什麼,卻被蕭晨宇打斷了話:「我也覺得不是,哪有男朋友會讓朋友在 KTV 哭得那麼慘的。」

「你在說什麼?!」周琦的臉上已經有了怒意,他手,想要揪住蕭晨宇的領,但蕭晨宇已經自己站了起來,還順手拉了我一把,把我也拉了起來。

「我是說,我以后就可以追秦琴了吧。」

他這話像是對周琦說的,眼睛卻一直看著我。還是我第一次在 KVT 里看見他時的那種笑容,眼睛里倒映的都是我。

「琴琴,我們談談吧。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周琦過來拉我的手,我卻側了側,避開了。

「改天吧。」我對他說,手指了指蕭晨宇停在樓前的自行車。

「學長說要送我回宿舍。」

20.

雨小了很多,如如油般溫

我坐在蕭晨宇的自行車后座上,沒有打傘,任由小雨淋我們的肩頭。

不用擔心約會遲到,不用擔心周琦心不好,更不用擔心雨水弄臟服,在他的面前出丑,我這才第一次發現,原來下雨時的校園這麼

霧蒙蒙的水汽籠罩了一切,心境卻因此而變得澄澈明起來。

剛到宿舍門口,我就收到了××公司發來的短信,通知我過了初面,下周可以參加二面。

我激得尖,下意識地抱住了蕭晨宇的腰,才沒有摔個狗吃屎。

「對……對不起啊……我沒忍住,嘿嘿,太高興了……」我紅著臉松手,跳下了車。

有點不好意思,卻又忍不住笑,一邊咬著一邊解釋。

那畫面太,我至今不敢回想……

蕭晨宇一條無安放的大長就撐在地上,他穩穩控住自行車,我的頭,笑著說:

「下次抱一點,真要摔跤了,還怎麼參加面試呀。上去洗個澡吧,晚上我請你吃飯,順便給你講講面經?」

「得嘞!」我歡快地應了下來。

21.

寢室里沒有人。

這種時候,除了已經考研上岸的丁,其他室友基本都在外面跑工作。

我洗了個澡換了服,正在拿頭發的時候,就看到提著外賣和茶,哼著小曲兒回宿舍的丁

我躲在門后面,等放好東西了,便「嗷」的一嗓子撲出去,把抓到了床上摁住。

「哼!小叛徒,可算讓我逮著你了,老實代!干嘛不自己來給我送鞋?還是不是好姐妹了?!」

室友臨危不,毫無懼意地撇了撇:「就你這智商,還要啥拖鞋?假裝沒鞋穿讓大帥哥背你回來啊,笨不死你。」

「咦,你看到蕭晨宇了?」

「看到啦,要不我干嘛讓周琦來。」

「嘿你個小蹄子,我還沒問你呢你就自己招了,你讓周琦來干什麼?!想讓我死嗎?!」

我假裝掐著室友的脖子,也配合我翻了個白眼:「他來讓他死心啊。四年了都沒見他來主找過你,現在擱我這兒裝什麼深。讓他好好看看,我們家大琴子也不是沒人追。這把刀子我早兩年就想給他眼睛上了。」

我愣了一下,松開了手,把室友拉在懷里,一邊拍肩一邊頭:「嗚嗚嗚,我的好,讓姐姐。」

室友從我的「魔爪」下掙出來,理了理被我的發,撇著說:「再說了,你死不了的,我早就在老鄉群里打聽過了,蕭晨宇這人可不簡單,人家是法學院有名的蕭一,能說會唱,況且 1 米 88 的大高個兒,無論炮還是打架,周琦那是半點便宜都占不了的。」

我扯著角干笑兩聲:「呵……呵呵,我謝謝你啊。」

室友憨憨一笑:「嘿嘿,不用謝,把帥哥泡到手就行,讓我鬧點子心就行。」

正跟一來二去地貧著呢,走廊上忽然傳來喧鬧,像是有人帶了什麼稀奇玩意兒,一陣又一陣地「哇」「啊」「哇塞」此起彼伏。

「誰啊?老家寄東西了?我瞅瞅去。」我一邊問一邊跳下了床。

「還能有誰,朱鈺唄,申請上國外的研究生了,今天剛回來,說是辦理畢業手續,我剛剛瞅了一眼,好家伙,全是國外帶的小零食,正挨個寢室分呢。」室友不不慢地說道。

我聽見這話,剛剛邁出門的又拔了回來,但來不及了,朱鈺已經看到了我。

笑著對我招手:「秦琴,你來,我有東西給你。」

22.

我還是想往回走,室友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后推了一把,悄聲說:「去啊,怕干啥,給我弄盒巧克力回來。」

「嘿,你這人——」

真是誤損友!

我一只腳邁出去,就被趕過來的朱鈺拉住了手,一路帶著我往對門的寢室走。

「喏,這盒巧克力送給你,幫我跟周琦說一聲,謝謝他在國外這麼照顧我,好多事沒有他我還真的不行。」

一盒包裝的巧克力遞到我的面前,配合著朱鈺抬起下的淺笑。

咦,明明是盒巧克力,怎麼聞起來一濃濃的茶味兒?

我注意到手指上戴著一枚戒指,跟幾個月前在微博上秀的那款不一樣。喲,這是又換男朋友了?

真不愧是系花,大學四年換過的男朋友可以組個足球隊。

我替室友收下了那盒巧克力。

「你要謝周琦就當面謝他吧,我跟他分手了。」

「分手了?」朱鈺故作驚訝,五心做過指甲的手指捂了捂,「天哪,該不會是因為我吧?」

我笑著說:「那怎麼能是因為你呢,你可別自作多了。」

周圍的空氣迅速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都會集到了我這里。

我抱著巧克力趕走,說啥也得在撕之前把巧克力給我家帶回去。

經過門口的時候,一個生瞪大了眼,默默給我豎了個大拇指,悄聲說:「干得漂亮。」

朱鈺還是追到了走廊上,當著所有人的面,塞給了我一條手鏈。

「這是周琦送給我的生日禮,我男朋友介意的,你幫我還給他吧。」故意說得很大聲。

我看了一眼那條手鏈,C 家的,最便宜的一條也要好幾千。

而周琦送過我最貴的生日禮,不過是那對好幾百的耳釘,我還因為銀針過敏,至今都沒敢戴過。

朱鈺擺明了是想讓我難堪,理所應當地認為,所有優秀的男生都應該將作為首位追求者,而校草周琦,卻當著的面跟我表白了。這個結在心里埋了四年,導致一直覺得,即便不要,我也是不配擁有周琦的

未能如所愿,我忽然一下釋然了。

原來而不得和被人吊著的覺,周琦也會過啊。

那我其實也他的。

「你自個兒給他啊。」我把手鏈扔給了朱鈺,「要不然放某魚上賣了去,你要有這錢,也不至于跟好幾個男生合租房子,還拖著房租不肯給了。」

這事兒是后來周琦想盡辦法跟我聊天時吐槽的。他說朱鈺只喜歡找男生一起租房子,卻從來不肯跟他們分攤房租,男生不好意思跟生要錢,也就都由去了。

朱鈺氣得臉發紅,手都在抖,聲音也高了八度:「你什麼意思?你再說一遍?!」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們寢室的門忽然「砰」的一聲被人打開了。

室友雙手在叉,懶洋洋地靠在門上:「喂,秦琴,法學系那個蕭大帥哥在樓下等你呢,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了,再不下去約會,他可上來逮你了啊。」

一聽「法學系」「蕭大帥哥」這幾個關鍵詞,吃瓜群眾都要炸了。

「該不會是那個蕭晨宇吧?」

「肯定是,法學系姓蕭的帥哥能有幾個?」

有人專門跑到窗戶邊去看,然后開始尖:「哇哇哇,真的是蕭晨宇誒!在我們宿舍樓下等,還拿著花!」

「秦琴 666 啊,剛甩了個周琦,又立馬換上了蕭晨宇!」

咳咳咳,這形容不令我老臉一紅。

朱鈺的臉已經難看得要擰出水了。室友走到我邊,奪了巧克力塞回到手里,笑著說:「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房租都不起,我哪還好意思蹭你的巧克力啊。」

「你——」

室友往后推了我一把,沖我使了個眼:「趕的,約會去啊。」

我看了一眼室友一米七幾的大高個兒,以及周遭吃瓜群眾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心領神會地轉離去了。

笑死,論炮,我怎麼可能會輸。

至于打架?朱鈺可就自求多福吧。

23.

李阿姨還是走了。

連畢業典禮都沒能來參加。

在征得蕭晨宇同意之后,我瞞了我們談的事,在畢業典禮上和周琦拍了很多合照,發給李阿姨看。

視頻里笑得很開心。

24.

站在墓地前,我又不住想起在醫院里見到的最后一面。

那時,我很害怕又跟我提結婚的事,甚至都不敢抬頭看。但只是一直在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還年輕,要以事業和學業為重,尤其是琴琴,一個孩子,要好好保護自己,阿姨心里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啦,無論如何,要讓自己幸福。

我一直含著淚拼命點頭。

想到這里,眼前再次騰起霧蒙蒙的一片,仿佛將我帶小時候的場景——周琦騎車載我回家,夏天的日頭很長,我們不寫作業,就在院子里打打鬧鬧,直到我媽和李阿姨各自在窗戶里探頭,喊我們回去。我們結伴而回,有時候是去我家吃飯,有時候是去他家吃飯……

其實心里什麼怨恨都沒有了。

歸不,但過去依舊好,我從未后悔。

離開墓園后,我們坐上了回家的公車,這段通往郊區墓園的車上沒什麼人,我們并排而坐。

周琦對我說:「琴琴,跟我一起出國讀研究生吧,我錯過了今年的申請,打算再準備一年。你放心,我會好好對你的,以前是我太傻,太笨,太混蛋,總是忽略了你對我的好,直到我媽生病……我想了很多,想到過往的種種

,我才突然意識到,這些年我都錯過了什麼。」

他的眼眶紅紅的,眼皮浮腫,眼瞼下是一溜烏青,顯然,這兩個多月的日子他都不太好過。

我攬過他的肩頭拍了拍,用一種親人兼哥們兒的方式。

「國外我就不去啦。我收到了那家公司的 offer,家這邊的事理完,就要搬去市里住了。你好好加油,一定不要辜負李阿姨。」

他想要拉我的手,而我卻先他一步,往旁邊挪了挪屁,手機恰在此刻響起了。

「喂,琴琴,我到車站了。」是蕭晨宇的聲音,他大概聽出我聲音里的沙啞了,語氣有些急,「你還在那里嗎?等著我,我馬上來陪你。」

我又想到了李阿姨臨終前的話。

想要我幸福,而我覺得,這個滿心滿眼里都是我的男生,他會讓我幸福。

所以現在,我可以毫無負擔地把他介紹給家里了。

雖然明知蕭晨宇看不見,但我還是笑著,搖了搖頭:「不用啦,你在那里等我,我來接你。」

他好像領會了我的意思,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那你可要快著點兒了,你們家鄉產,我這麼大一個小伙兒,在車站待久了,指不定被誰給騙走了呢。」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故作生氣地說:「你敢!你給我雙手抱頭,乖乖蹲在角落里,敢瞅一個,立馬把你打包送回去!」

掛掉電話后,我抬頭,恰好對上周琦的目,他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他一定很好奇電話對面那人是誰,畢竟,我從來沒有用這樣理直氣壯的語氣跟他說過話。

「是蕭晨宇。」我大大方方地笑道,「他現在……嗯,是我的男朋友啦,之前一直沒有公開,是不想讓李阿姨難過。」

「琴琴……」周琦發出一聲痛苦的低

手機忽然振,是蕭晨宇給我發的微信——一張可憐的自拍圖,顯示他正在車站的一個角落里,還故意弄了發型,做了個丑臉。

【看我蹲的姿勢標準不?坐等琴琴大人來領呀 o(╥﹏╥)o】

我又是沒忍住,角彎起了一個弧度。

一個人前豪橫人后撒的學長,這誰能頂得住啊,反正我是頂不住。

恰好停在了市區的某個車站,我來不及安周琦,起跳下了車,準備直接打個車去車站接蕭晨宇。

「琦哥。」我再次用上了這個稱呼,車門關閉的瞬間,笑著對他說:「晚上要是有空,來家里吃飯呀。」

片刻后,他掛起一疲憊的微笑,點了點頭,說:「好。」

車門「啪」的一聲關上,緩緩啟的車似乎預示著,一段旅程的結束,以及另一段旅程的開啟。

 

    人正在閲讀<拽姐>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