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第 16 節 食博主的噩夢

我的微博被人監視了。

準確來說,是出現一個奇怪的人,不管我新發了什麼容,對方都會自以為是像皇帝一樣批復。

服過于暴!」

「吃東西張那麼大,上輩子是惡鬼投胎嗎?」

「聽見你吸溜面條的聲音了,跟豬食一樣惡心。」

當我想出頭號黑是誰時,發現幾乎每次探店拍攝,都有雙賊溜溜的眼睛在暗盯著。

1

陳蕾,是一名小小的食博主,經常到不同地方探店,或者宅家拍 VLOG。

最近,我留意到有個在每一條微博下面都會留言,語氣十分不好。

隨便擇幾條出來,都是氣得口疼那種。

服過于暴!」

「吃東西張那麼大,上輩子是惡鬼投胎嗎?」

「聽見你吸溜面條的聲音了,跟豬食一樣惡心。」

那人自以為是皇帝嗎?

每條視頻都批復已閱,專往蛋里挑骨頭。

是黑沒錯了!

有看不慣的老替我辯駁:「不看別看,我們就是沖著欣賞蕾蕾吃東西來的,人家大口大口吃的樣子,看著十分解。」

可黑滿噴糞,拼命狂懟:

「那是因為你沒在現場看過,除去十八層濾鏡,就是一只正在進食的老母豬,讓人什麼胃口都倒了。」

「現場看過」?

這幾個字引起我的警惕。

難道,頭號黑跟蹤過我?

懷疑過是不是競爭對手搞事,可我只是不起眼的小博主,本不值得人家花時間和力跟蹤。

辛苦之余沒賺啥錢,還被這種人叨叨,心瞬間不好。

拉黑!

眼不見為凈。

可是,黑大概是屬愚公星座的,顯然不打算放棄。

拉黑一次,換個小號,又繼續在我的微博底下惡評。

說的話越來越難聽,看得狂飆。

男友周衡安,黑也是,當做給流量做貢獻吧!

想想也是。

既然我選擇出現在公眾視野,只能把不中聽的話當耳邊風了。

作為單打獨斗的小博主,我沒有團隊,基本所有拍攝、寫文案、剪輯視頻,統統都是自己搞定。

偶爾,周衡會出來臉充當試吃捧場王。

他長得很帥,個子拔,皮白皙,五相當優越。

都認為,周衡是被食小博主耽誤的潛力明星,還調侃讓我別捧自己了,捧帥男友肯定一夜紅。

可周衡是麻醉醫生,只對一針放倒一個病人興趣。

他能三不五時簡單出鏡,都是在我抱怨他工作比友多的況下,泡得來的。

2

周衡生日那天本來要加班,我也計劃好了到市場上買菜拍一次宅家 VLOG。

巧的是,病人臨時改了手時間。

他被我抓壯丁,一起到菜市場買羊腰子、五花,還有雜七雜八的韭菜茄子,打算做一次燒烤特輯。

當天,我們烤得很開心,弄了個小蛋糕配紅酒,在鏡頭前秀了一波恩

只是時長很短,膩歪片段不到三秒,畫面就切到了生日蛋糕上。

視頻發出后,們紛紛表示狗糧吃撐,要去寵醫院看看才行。

我細心留意了一下,那道不和諧的聲音沒有出現,不由得松了口氣。

可是第二天一早,謾罵和侮辱的字眼,差點干翻評論區。

蹄子,吃那麼多腰子和韭菜,是想讓男人干 S 你嗎?」

「婊就是婊,以為一時擁有,就可以睡到天荒地老?」

「拿別人用過的二手貨裝,有想過最低艾滋起步的后果嗎?」

我氣得手抖腳抖,腦海里浮現的念頭,會不會是周衡藏了個變態前友。

一腳把邊的男人踹醒,周衡睜著惺忪的睡眼看著我。

臉上寫著為何明明長大一歲,屁還要挨打的無辜表

抿得很,把手機?到他眼前。

「你以前是不是談了有資格為電鋸殺人狂的朋友?為什麼跟我吃個腰子,人家都能扯出一大串圈圈叉叉的惡意幻想?」

周衡慢條斯理地說:「我前友的事,你不是很清楚麼?」

我一時語塞。

時,周衡就把簡單的代了,他前友全家移民國外,賣房賣車,走得相當干脆。

「會不會是回國了?」

「不可能!」

「這麼肯定?」

「有共同認識的朋友說,半年前領證了。」

我努力收回心的委屈和憤怒,再次把口吐黑蓮的毒拉黑。

3

有個留言了好幾次,說桂花巷有家冒

菜很好吃,辣得特爽。

只是巷子太深,知道的人不多。

好在,那地方距離我家不遠。

為吃貨小分隊隊長,我扛著手機和支架噔噔噔出發。

剛到巷口,就聞到了濃郁的桂花味道,相當迷人。

我干翻一大盆冒菜和三碗米飯后,某款鮮艷的口紅號。

出來時,看見有個做桂花糖的在小巷口賣。

頭發花白,瘦骨嶙峋,挽著小籃子可憐兮兮地問我能不能買點?

甜能治辣!

我不忍心拒絕,便買下嘗了一塊,味道不錯,甜中帶著淡淡花香。

準備離開時,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沖了過來,氣勢洶洶扯住老的籃子,把錢出來。

連連擺手:「我不舒服想去看病都沒有錢,你別賭了。」

原來,暴男人是兒子,人高馬大還好意思啃老。

男人顯然不肯聽話,搶走剛收的錢,還把人推到地上,罵了句「老不死的」走了。

我趕忙扶起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扯著我哭訴。

可我也做不了什麼,只好把剩下的桂花糖全買了,叮囑自己藏好。

夸我是個好人!

回家后,我把冒菜視頻剪了出去,順道讓桂花糖和老出鏡。

我承認有點小私心。

過得不容易,假如同城有人對的糖興趣,說不定會過去打卡顧。

果然,有人問能不能代買桂花糖?

我私信了桂花巷地址,可那人說在外地不方便,如果代勞愿意出跑費。

我猶豫了。

對方又說我拍的桂花糖,特別像逝去親人做的東西,想一次多買點。

想到老生活不易,我就繞路一趟,順利完易。

可是沒想到,三日后,噩夢來了。

買方急忙聯系上我,說東西連生產日期都沒有,明顯是假冒偽劣產品,跑到我的微博下辱罵一通。

我氣得直哆嗦,當即繞到桂花巷要個說法。

然而,巷子里沒有老影。

詢問附近店家,都只說見過那位老太太一兩次。

怎麼會這樣?

我第二次過來時,老還笑呵呵說大半輩子住在這條街上,下次買糖記得過來找

玩人間蒸發?

買了桂花糖的網友不依不饒,一時要求賠償醫藥費,一時發狠要曝我私賣無良產品。

這人還惡意引導輿論,說我在探店過程強行要求店家免單,否則誹謗別人價格特別貴,東西難吃,專砸口碑。

一時間,偏激不分青紅皂白,發來私信辱罵。

「賤貨,你他媽祖宗十八代是窮鬼嗎,日日想吃霸王餐!」

「我也是做餐飲的,最煩你這種又吃又拿的吝嗇鬼,趕滾出屏幕。」

我嚇得抱著雙膝在沙發大哭時,手機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小賤人,搶了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回撥過去,耳邊只傳來一陣嘟嘟嘟的忙音。

等到夜深人靜,加班到周衡,終于開門回來了。

我趕撲到他上求安,可是,鼻翼傳來一陣腥味。

4

見我像小狗一樣到嗅,周衡邊解扣,邊進房間拿換洗服。

「今天跟了幾臺手,先洗澡。」

我低落垂眸,無意中瞥見他的袖口,出幾跡。

「等等!這是什麼?」

我攔住周衡,臉上寫著「華生,我發現了盲點」的表

他抬起袖看了看,淡淡解釋:

「早上有個病人突然流,可能不小心沾到服上了。」

他徑直進了浴室,丟下我在原地思考。

早上弄的?

怎麼到了深夜,腥味還那麼濃?

在我胡思想時,周衡的電話響了。

他裹了浴巾出來接,醫院通知明早手提前,讓他早點過去做準備。

周衡看了一眼時間,帶著三分困意,摟著我躺在床上。

我把攢了一天的壞心釋放出來,委屈掏出手機,給他看網上收到的一大串謾罵。

好多鍵盤俠上無德,連我十八代祖宗都罵上了,看起來恨不得連我的照都 P 出來,大大辱一番。

我委屈極了,抹著眼淚哭訴:

「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看來,以后跟老買東西,也得像扶老過馬路一樣,要三思而后行。」

周衡好看的眉頭微微折起:

「你覺得疑點全在老上?」

不是嗎?

不管收到桂花糖的網友有沒有撒謊,老太太的行為就很古怪。

自稱在桂花巷住

了幾十年,巷子里卻沒人認識,有人指出就是臨時擺攤的。

兒子兇神惡煞,見人就揍。

這麼典型的啃老一族,難道不該臭名遠播,弄得人盡皆知嗎?

怎麼會沒人認識?

周衡目沉靜。

「凡事講機。你跟老無冤無仇,為什麼賣你假冒偽劣食品?」

這正是最想不通的地方。

我顯然在幫

如果這波宣傳得力,只會給帶來源源不斷的客人。

可現在,老下毒在前,跑路在后。

殺得一手好驢,拆得一手好橋。

把我坑得慘慘的,以后鬼才會找買桂花糖哦!

我眼睛骨碌轉了一下:「也許,是別人給的錢,超過我給帶貨得到的收益?」

周衡無聲一哂。

翻滾的眸子分明寫著:你就是個小小食博主,犯得著讓人用如此大手筆嫁禍嗎?

我愣了愣:「難道是讓我買糖的那個人有問題?對方的收貨地址就在我外婆老家,算起來大家是老鄉,該不會背后開一槍吧?」

寂靜半晌,周衡我的頭發:

「別想太多了。你問問桂花糖老鄉,能不能把檢查報告寄過來。最近不要到跑,網上消息覺得刺眼就別看,拿到證據再澄清比較有用。」

嗷嗚!

我抓狂抱著枕頭躺下,忽然想起那條罵我小賤人的短信。

剛想再捶一捶周衡,問他是不是前友作妖。

哪知這家伙三秒睡。

5

次日一大早,周衡起去醫院發發熱。

我沒睡好,賴床躺到快十點鐘,才從床上睜開眼睛。

登陸微博,仍然有好多人罵我吃霸王餐,賣假貨,像是有人請了一隊水軍來作

再翻翻信息,桂花糖老鄉依然只字不回,電話不接。

奇怪!

這人號稱全家中毒院,不是應該找我索賠巨款嗎,怎麼消失了?

難道只想敗壞我的名聲?

得沒力氣思考,扎了個馬尾出門,打算到樓下常去的早餐店吃個魚丸

老板娘見我來了,熱招呼。

我一屁坐在靠近馬路牙子的位置,總覺得了點什麼。

魚丸面上桌,從老板娘手里接過筷子,我瞥見不遠的喂食盆,才恍然一拍迷糊的腦袋:

「老板娘,大橘去哪了?」

大橘是只流浪貓,老板娘心善,經常拿店里吃不完的東西投喂。

我本想把它收回家養,但考慮到經常要到外地拍攝,周衡也沒空,只好作罷。

老娘搖頭:「我也奇怪呢!平時它一大早就來店鋪的門,可今天我去巷子后面看,都沒發現蹤影。」

「難道挪窩了?」

「不知道呀,昨天晚上喂了最后一次就不見了。」

吃完早餐,我去超市買了一把青菜和半邊

回到樓下,聽見負責片區的清潔工阿姨跟保安大爺嘮嗑。

大爺問:「早上放在樓梯間的盒子,清理掉沒有?」

阿姨嗓門很大:「這會應該送去垃圾理廠焚化了。我打開時差點嚇死,不知哪個變態這麼殘忍,把貓脖子都割斷了,臉也劃得面目全非。」

我眼皮一跳,忍不住:「阿姨,誰的脖子斷了?」

「那只經常去魚丸店的流浪貓啊!」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

平時去吃,大橘很喜歡在我腳邊溜達,吃我咬下的半顆魚丸。

可現在,它莫名其妙死了,還被人割斷嚨。

我扭過頭問阿姨:「您在哪層樓梯間發現尸?」

「九樓。那只死貓躺在一個包裝得很漂亮的盒子里,我還以為是誰忘記把禮帶走了。」

6

我哆嗦按下了九樓的電梯。

一路往上時,腦海里不斷浮現出臟話不斷的黑,奇葩的老太太母子,還有買桂花糖的老鄉。

突然覺得骨悚然。

到家后,我翻出手機,仔細研究桂花糖老鄉的地址。

在地圖上對比一番后,發現對方住得離我外婆家不算太遠。

外婆去年走了,媽媽沒舍得理掉老房子,就在家上罩了防塵布,一直這麼空置著。

我看了一眼日歷。

外婆忌日快到了,應該回去看看。

順便上門會一會老鄉,看看這家伙到底什麼意思。

是真中毒,還是刻意在網上污蔑我。

晚上六點,我簡單做了一盤蔬菜拌沙拉。

手機響了。

電話傳來一道刻薄聲:

「小賤人,魚丸好吃嗎?」

我竭力鎮定回應:「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的仇人!」

對方說完,立馬把電話掛掉。

再撥過去又是忙音。

我癱在沙發上。

媽的!

昨晚周衡睡著了,沒來得及給他看那條罵我小賤人的信息。

難道真是前友作怪?

為什麼還知道我去吃魚丸

一想到有可能被跟蹤,我的皮疙瘩全起來了。

晚上十一點,家門終于打開。

我抱著周衡的胳膊,迫不及待把手機收到的咒罵信息,?到他面前。

「到底是不是你前友?都跟蹤上門了!」

他頓了頓:「號碼發我,明天讓朋友幫忙查一下。」

「還有一件恐怖的事,可憐的大橘被人割斷脖子了,就丟在我們這一層的樓梯通道。」

周衡眉頭蹙得的:

「你看見尸了?」

「沒,是樓下保安大爺和清潔工阿姨說的。」

我碎碎念著,

「前兩天,我還夾了一顆魚丸喂它。不知道是誰干的,手段好殘忍。」

有那麼瞬間,周衡的目好像閃了一下。

我回過神,說:「外婆忌日快到了,我得回老家一趟,順便會會桂花糖老鄉。」

「你一個人回去?」

「是啊!媽媽生病了不能到跑。你不是說醫院最近手多,麻醉師忙狗,沒空陪我嗎?」

「要不改個時間?」

「不行!外婆一周年祭,按老家風俗是要回去的。」

「那你祭拜完就回來,桂花糖老鄉找不到就算了。你一個人出門,我不放心。」

「嗯!

周衡累了一整天,代完后,倒在床上呼呼睡。

我到浴室收拾,發現他昨晚換下的服,丟在了洗簍下面。

估計因為上面的跡,周衡本想手清洗,但后來接到醫院電話就忘了。

拿出來放到洗手盆,我打算用洗潔洗。

翻到沾了跡的袖口時,我發現上面有一團貓

,跟小橘上的一模一樣。

那一瞬間,我渾豎起。

7

周衡騙了我,

他分明見過大橘。

可為什麼,剛才在我提起它被割脖子時,一聲不吭?

是有難言之,還是說事是他做的?

我這人特別沒有安全

一旦有了疑心,就變得不容易信任別人。

小時候,爸爸執意要跟媽媽離婚,拋下我們母倆去養別的人,還有那個跟他沒有緣關系的繼

養費都不肯出。

為了賺錢養家,媽媽只得進城打工,每次打電話回來都要控訴爸爸的無無義。

臭罵男人沒有一個是好的。

有好長一段時間,把我丟在外婆家。

可是,外婆迷信,經常在家里燒香拜關二爺。

屋子常年燈昏暗,墻壁被熏得黑黢黢的。

我膽子小。

看見老鼠在昏暗的房間里竄,會覺得非常害怕。

直到外婆買了一只貓回來陪伴,我才覺得好一點。

只不過,那只貓咪后來被人害死了。

我天天晚上做噩夢,難過了很久。

現在,聽到大橘被人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弄死,心里真的很不安。

回到房間,周衡睡得很沉。

窗外月映在他好看的眉宇之間,顯得很寧靜。

可我抱住枕頭,小心翼翼躺在床的另一側。

心里翻滾著連日來令人不安的瑣事,

子也跟著翻來覆去。

眼皮在下墜,

我的耳朵,卻不由自主捕捉著后的靜。

不知過了多久,后的息聲變得濃重。

我的心跳得很快。

冷汗從后背滲出。

直到覺有一把冰涼的匕首,用力抵上后背。

我嚇得連忙轉頭去看。

周衡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白大褂,手里抓著外科醫生專用的手刀。

閃閃的,

一看就很鋒利。

我嚇得失語。

周衡目冰冷地說,他前友的腎壞了,需要拿我的去救人。

我拼命反抗,把被子蹬到地上,手也在空中抓一通。

直到被牢牢錮,半點彈不得。

「蕾蕾,醒醒!」

我被晃了好幾下,眼皮子才緩緩睜開。

周衡的聲音睡得有點低沉,

附在耳邊問:「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微怔。

下意識去看他手里有

沒有刀。

后背,

幸好,腎還在。

不過,這到底是什麼噩夢啊?我很想問問周衡,為什麼不老實代見過大橘的事。

可話到邊了,又吞了回去。

聯想到最近遭遇的奇怪事件,好像都跟他有關系。

在彈幕上的惡毒發言,歷歷在目。

蹄子,吃那麼多腰子和韭菜,是想干 S 你男人嗎?」

「婊就是婊,以為一時擁有,還可以睡到天荒地老?」

「拿別人用過的二手貨裝,有想過最低艾滋起步的后果嗎?」

周衡只給了一個淡淡解釋,

他沒有這麼奇葩的前友。

可我眼前只冒過一群奔馳的萌坨坨。

如果不是喜歡他,干嘛話里話外都著一濃濃的作妖前影?

再說了,男之間力量懸殊。

如果周衡承認是他干掉大橘,我會不會在半夜被分尸?

見我半天沒吭聲,他又睡了過去。

8

再次睜開眼,側沒人了。

我進浴室洗漱時,發現周衡把那件沾了貓服洗干凈了。

這會,它正掛在臺隨風飄搖。

不知怎的,我的手臂起了一串皮疙瘩。

抱著手機在沙發坐下。

賬號下,仍然有不水軍在刷頻。

來來去去無非是罵我無良,貪小便宜蹭吃蹭喝。

不過,也有不據理力爭。

認為我不可能專門賣給假冒偽劣產品。

當面遇到過的還指出,親眼看過我結賬的,強迫店主吃霸王餐更是無稽之談。

們還催我趕更新。

不然,吃飯的時候都了拌飯食視頻。

我有點

噼里啪啦打字。

然后置頂留言了一條信息:

「桂花糖老鄉,你口口聲聲說我賣的東西讓你吃壞肚子,但連一張有力證明的診治單都拿不出來。是非黑白,我會親自去澄清的! 」

我收拾了不行李,主要都是拍攝用的道服。

難得回外婆老家一趟,可以順便策劃幾個家鄉味的選題。

之前每次出發,都是周衡幫我預約車子,隨時定位地址。

可這一次,

著手機溜了。

到外婆家大概兩小時車程,不遠不近。

小時候在這里生活了很長時間。

直到初中,媽媽在城里買了小房子,就把我弄過去讀書。

逢年過節才回來看看。

走到外婆家的單元樓下,我拖著行李箱往上走。

房子樓齡有幾十年了,自然不可能有電梯這種東西。

好在樓層不高,只需爬到四樓。

進屋后,我被撲面而來的塵嗆得咳了咳。

放好行李,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

外婆拜了幾十年的關二爺還在。

我點上了長明燈,認真上了三炷香。

媽媽打來電話,說讓我去香燭鋪買齊祭拜用的東西。

本來,我只打算買鮮花寄哀思的。

說,外婆生前就怕死后沒有香火供奉,讓我遂了老人家心愿。

好吧!

為了孝道,我這生在下的無神論者,只好聽話照做。

小城不大,專門賣香燭的地方,在中心集貿市場附近的一條街上。

我帶上拍攝用的材,打算搜羅一些有趣的畫面。

找了一家香燭店,找店主買了四季平安元寶,還有不雜七雜八的東西。

再到附近吃了一碗本地特的湯

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回到家,我簡單洗漱了一下。

打算開電腦,看看今天拍的視頻怎麼剪輯,

無意中掃了一眼手機,

那個陌生號碼又來了:

「你買那麼多紙錢,是打算燒給自己下地獄用嗎?」

我嚇得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

心臟撲通撲通跳不停。

難道回了外婆家,還有人在跟蹤我?

這個念頭實在是太可怕了。

正不知所措時,周衡打電話過來了。

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潤:

「蕾蕾,你在哪?回家發現你的行李箱不見了。」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要不要說實話。

「是回了外婆家嗎?」

「嗯!」

我簡短回了一句。

「昨天的號碼,還有在擾你嗎?」

我稍稍一頓。

他接著說道:「找朋友查過了,電話登記在一個張強的人名下,歸屬地就是在你外婆老家。」

「什麼?在外婆這邊?」

「我并不認識什麼張強啊!」

腦子有種天打五雷轟的覺。

周衡的聲音變得有點凝重:

「蕾蕾,你什麼時候去墓園祭拜外婆?」

「三天后吧,周年祭是那天!」

「那你不要到跑了,也別去找那個桂花糖老鄉,一切都要小心。」

「噢,知道了。」

掛斷電話,我心神不寧坐在老舊的紅木沙發上。

9

夜了,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

我瞥見臺的門開著。

想起以前在這屋子遇過不好的事

打算把門鎖好。

但不幸的是,通往臺的門年久失修,外婆之前也沒更換。

只能虛虛掩著,

不能完全鎖死。

我把厚重的紅木凳子推了過去擋門。

回到以前一直住的房間,確認把門鎖好,才沉沉睡。

老樓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偶爾能聽到隔壁鄰居半夜放出的電視聲。

我在床上翻了翻,

聞到被子上有些發霉的味道。

心里還想著太久沒曬了,肯定有螨蟲。

明天一大早起來洗被子。

想了些有的沒的,張的神經終于舒緩了一點。

可不知睡了多久,一陣詭異的聲音把我從夢中驚醒。

我嚇了一大跳。

把耳朵湊近門板,

客廳外,傳來家的聲音。

那種悶悶的地板聲。

啊!

是那張用來抵住臺門的紅木凳子。

我趕捂住了

巍巍尋找手機。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哐哐,哐哐……

聽起來,像是有人穿了大碼皮鞋逛。

一直走到我房間門口。

瘆人的腳步聲,突然嘎然停止。

10

我聽到有人把手放到了門把,

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那人似乎正在使勁,想用蠻力推開那層薄薄的木質房間門。

恐懼在一剎那席卷全

借著窗外的昏暗線,我環顧房間每一個角落。

房間陳設簡單,只有床、柜。

我這麼大一活人,

本躲無可躲。

該怎麼辦?

外婆的小區太舊了,

連正兒八經的管理都沒有。

周邊住的多是老頭老太太。

真是求助無門。

門外的人,漸漸失去了耐心。

好像掏出類似金屬的東西在摳門鎖。

完了完了。

我的小心臟要沒了。

萬一對方沖進來時帶著刀怎麼辦?

一瞬間,有那麼一段可怕記憶的片段,從腦海閃過。

但來不及細想,

門外的人,突然停止了作。

該不會是,要功了吧?

門鎖,終于啪的一聲掉了。

那雙可怕的皮鞋,哐哐,哐哐,走進了房間。

11

在那人進來之前,我抓著手機和鑰匙越過窗臺。

站在樓外的狹上,

發抖。

謝天謝地!

小時候,我有段時間經常做噩夢。

半夜嚇醒時,曾迷迷糊糊爬上窗格子邊,把兩條小短到空中晃

某個晚上,聽見旁邊有人喊我的名字。

嚇得差點從四樓摔下一樓。

那次過后,才發現我的房間窗外有一段狹長的臺。

踏上它,可以通往我的鄰居兼小學同學家里。

裴州,好多年沒聯系了。

那會,他得知我經常做噩夢,會半夜起來瞄。

看看隔壁窗臺,會不會突然冒出兩條細細白白的

如果有,裴州就像只靈活的小猴子,

帶著辣條和可樂,踩著空中石板過來找我。

此時此刻,是我第一次壯著膽子爬窗過去,

也不知道這家伙在不在家,

有沒把窗戶鎖住,

讓我吃一個閉戶羹。

但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寧可墜樓,也不想獨自面對夜闖外婆家的恐怖陌生人。

12

四樓的高度,在黑夜看來深不可測。

我幾乎不敢往下

但一想到房間還有個死變態,

估計進房間搜索一通后,很快會發現我越窗而逃。

想到這里,我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太可怕了!

我只好安自己。

看電影《千與千尋》時,人家小姑娘也爬過比這危險的地方。

我好歹是個大人了。

然而,快到裴州的窗前時,人差點絕沒了。

窗戶居然是關著的。

而此刻,我的窗外出一個看不清模樣的頭顱。

恐懼再度席卷全

下,本看不清楚對方的模樣,

只知道這人戴著黑兜帽,

像地獄的勾魂使者。

我迅速起腦袋,想把自己藏在黑暗當中。

但眼看著那人也要越窗追過來,

我嚇得大一聲。

手機生生砸落地面。

啪!

十有八九是摔碎片了。

我驚恐得雙發麻,

不敢

那人的大半個子探出窗外了。

那副架勢很可怕,

仿佛要麼追過來把我砍死,

要麼順水推舟把我推下樓去。

好在這時,裴州房間的燈亮了。

我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在漆黑的夜中大聲喊

「裴州,救命!」

13

閉的窗戶終于打開。

我偏頭一看,那個戴著黑兜帽的人,已經把腦袋回去。

裴州小心翼翼把我拽進房間。

我幾乎整個人癱倒在他懷里。

「陳蕾,你怎麼爬過來了?」

我來不及細細解釋,大口著氣示意他關窗。

裴州探頭往外看,但沒有發現什麼。

我松了一口氣。

看來,那人沒有追過來。

大概一分鐘后,我終于鎮定過來。

把家里遭賊的經過,長話短說。

裴州變了臉

「你外婆家的房子,我媽每次回來都有幫忙照看。這一年來相安無事,為什麼你人一出現,趕巧就遇到這樣的事?」

我也想知道。

心臟如擂鼓跳了好久。

我覺得心疲憊,決定報警。

警察很快上來了。

我用鑰匙開門,發現門鎖沒被撬開。

那個兜帽人,肯定是從臺那邊爬上來的。

警察仔細檢查了屋子外。

沒發現人影!

但是,多虧我沒來得及搞衛生。

臺的灰積得有點多。

地板上,留下了幾個明顯的大腳印。

警察拍照后猜測,對方應該是從臺的護欄狹進屋的。

我下意識否認。

「怎麼可能?雖然外婆家的臺護欄做得比較寬,但年人是很難鉆進來的。」

可是,裴州幫忙分析:

「你外婆家大門沒被撬,事發的時候,那人不是從你房間的窗戶爬進屋。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臺了。」

我真是栓 Q。

幸虧那人不是直接從我房間窗臺爬進來。

不然早八百年就嚇死了。

警察丈量了一下護欄的距離,讓同事采集指紋后,又問我:

「你在進鄰居家之前,回頭看了那人一眼,有沒有記住什麼外貌特征?」

我搖頭。

當時夜太暗了,對方還裝神弄鬼戴兜帽,估計就算親爹駕到也認不出來。

裴州看著大大的腳印問:「對方型如何?」

我腦子一陣激靈:

「那人很瘦小,覺連兜帽都不太撐得起來。」

警察的臉僵了僵。

我忍不住好奇:「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他很謹慎表示:「要調查后才知道。」

14

警察走后,裴州留在屋里陪我。

算起來,我們也有好些年沒見了。

自從初中跟媽媽搬走后,我只在寒暑假回來看外婆時,偶爾在樓道撞見他。

印象中,裴州也去外地發展了。

怎麼突然回來了。

話剛問出口,才發現他一直注視著我:

「聽我媽說,你做食博主了?」

「啊!哦,是的!」

他一定想不到,五年級能把蛋炒飯煮糊的我,如今能教人做食了。

「其實,我知道你外婆的周年祭快到了,想著有假期,順便回來看看。」

裴州很快補充,

「以前,你外婆對我也很好。」

這是事實。

我和媽媽搬走后,外婆活得很孤單。

經常做了好吃的就往鄰里家中送,沾沾別家的人氣。

估計這小子蹭了不食。

簡單敘舊了幾句,我打起哈欠。

裴州提議讓我去他家

臨時住一晚,

免得兜帽男去而復返。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直到天微明才閉上眼。

醒過來時,見家里只有裴州一個。

我好奇。

「你爸媽呢?」

「他們跟我到外地定居了。」

我的額頭莫名滲出薄薄冷汗。

這家伙,該不會真為了外婆周年祭回來的吧?

裴州指著餐桌上的面包牛說是早餐。

我走過去一看,旁邊還放著一個摔得碎骨的手機。

忍不住哀嚎。

「不嫌棄的話,先用我的吧!」

裴州遞過來一個舊手機。

看樣子像是他年時代用過的。

裴州的手指很長,

練幫我把手機卡換上去,

過了好久才開機功。

「抱歉,老爺機,速度有點慢。」

「沒事。」

信號剛接上,電話短信提示一個個蹦進來。

周衡發來了十幾條信息:

「蕾蕾,你怎麼關機了?」

「蕾蕾,電話打不通。」

「蕾蕾,快回我,不然明天下午請假去外婆家找你了。」

我趕打了個電話過去。

周衡的聲音很著急:

「怎麼回事,整晚不回信息,大白天也沒打通?」

我顧左右而言他:

「你不用進手室?」

「剛出來一會,不過很快又要進去了。」

「那你先忙!我這邊沒事。」

周衡的聲音似乎有點失落。

可我想起最近發生的事,不太想跟他太多。

電話掛了。

裴州問:「你男朋友?」

「嗯!」

「你喜歡的男孩子,應該很優秀吧!」

裴州安靜看著我。

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的他,莫名讓人生出一種溫清朗的覺。

我一時失神,

過了十秒才反應過來。

「嗯,啊??還好還好。」

裴州的眼神變得有點深邃。

氣氛突然有點尷尬。

好像小時候,我們不會這樣的。

我用面包和牛轉移注意力時,裴州的手機響了。

他很快接起。

語調微微起伏:

「蔡警,是昨晚的事有眉目了嗎?我現在就帶蕾蕾到警察局。」

15

我簡單洗漱了一下,跟著裴州出門。

昨晚見過的蔡警接待了我們。

他說,通過對比現場指紋和核對外貌信息,確定半夜闖外婆家的人,張強。

聽到這個名字,我面發青。

整個人有點站立不穩。

裴州見狀,關切問道:「怎麼了?」

我深吸一口氣,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幾乎是,把這段時間收到擾信息的事說了出來。

周衡先前幫我查過,那個不斷發威脅信息來的號碼,正是登記在張強名下。

蔡警皺起了眉頭:

「這個張強我們也是有所了解的。

「他從青年時期開始進管所,年后不斷犯事,抓幾次關幾次。這回坐牢的時間長了點,沒想到剛放出去又犯事。」

坐牢慣犯?

我聽得后背一凜。

「他為什麼坐牢?」

「這人有竊癖,以前家境不錯的,但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張強個子瘦小,比一般人好很多。正常人鉆不過去的或者護欄,他稍稍用點心思或者工掰開就能輕易闖。」

我臉鐵青。

難怪,他可以從外婆家臺的護欄狹爬進來。

蔡警稍稍頓了一會:

「其實,張強每次進監獄的表現都不錯,不怎麼惹事犯事,跟獄友相好。」

說得他好像純粹為了盜竊而東西。

可我聽完一臉的詫異。

張強既然想竊,為什麼會選外婆家?

如果不是我臨時回來,屋子只剩關二爺和不值錢的玩意,

有什麼東西值得他覬覦?

不對!

更關鍵的是,早些時候,張強為什麼給我發一大堆七八糟的信息,

跟蹤我!

分明是蓄謀已久。

裴州神凝重:

「蕾蕾,你真的對張強毫無印象嗎?」

我搖頭。

雖然,我從小在這座小鎮長大,可上了初中就離開了。

不管是從時間還是空間來說,都來不及跟別人結仇結怨。

這個百里之外的張強,沒

有理由死盯著我不放吧!

現場陷一片沉默。

我看著蔡警

「有沒有辦法盡快把他抓回來?畢竟人已經登堂室了。」

他搖頭。

「我們去過張強可能出現的地方搜索,但一無所獲。」

那個以張強名字登記的手機,也于失聯狀態。

我目黯淡。

一想到昨晚那個戴著黑兜帽的可怖影正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監視,心里陣陣發

裴州的表有點不忍:

「要不,你早點買車票回去吧?」

「不,外婆忌日馬上到了,我媽趕不回來,于于理得多待兩天。」

何況,回去了未必能把事解決。

大橘被人割掉脖子,還有黑的事沒半點眉目呢!

見我心意已定,裴州沒有再勸。

蔡警嘆了口氣:「我們這邊也會時刻留意張強的蹤跡。記住,你遇到任何危險,一定要馬上給我們打電話。」

我點點頭。

心里仿佛下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

16

離開警局,裴州帶我進了附近一家面館。

「蕾蕾,小時候,你最喜歡吃這里的牛面。」

「是啊!但外婆總覺得在外頭吃東西浪費錢,還嘮叨我年紀小小好吃。」

裴州溫和地笑了笑:

「不過,雖然每次上碎碎念,轉頭又往你手里塞一塊桂花糖。」

聽到「桂花糖」三個字,我的思緒猛地躍出腦海。

當初在桂花巷遇到的老,跟那個讓我代購的老鄉,會不會是一伙的?

想到這里,我立即掏出手機,想把那人的信息翻出來。

可我忘了。

手機已經摔得碎骨。

見我神凝滯,裴州眼里出探尋的意思。

我三言兩語把桂花糖老鄉的事說完。

他驚訝:

「你是說,對方指控吃了你買的東西后全家上吐下瀉,還在醫院檢測出桂花糖有毒?」

是呀!

好心辦壞事,

還卷無妄之災。

這年頭沒人聽真相。

只要水軍帶節奏,就有好多不經思考的人跟著瞎起哄,

讓事莫名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裴州想了想:

「我們鎮上得出名堂的大醫院只有一家,按你記得的地址來看,對方如果真的有去過治療,那應該就是人民醫院了。」

「我有人在里面上班,如果你想查的話,或許可以幫忙。」

我臉上一喜。

沒想事有峰回路轉的機會。

裴州的提議很好!

桂花糖老鄉口口聲聲說被我坑了,卻不肯拿出診斷證明證實桂花糖真的有毒。

但是,這人留下的聯系號碼雖然是假的,地址卻的的確確是在這邊。

這年頭吃桂花糖院的人應該不多。

只要我拍一個視頻,證明自己來查訪過,還去醫院核實對方撒謊,說不定能扭轉局面。

這口氣,無論如何都要出一出。

17

來到醫院門口,我拿出背包里的相機開始拍攝。

裴州打了好幾個電話。

人幫忙,事好辦很多。

一個穿白大褂的阿姨笑瞇瞇接待了我們。

「小州,好久沒回來了吧!難得見你對孩子的事這麼上心啊,我聽老姨說給你安排了好幾次相親都不肯去哩!」

咳咳!

聽這語氣,阿姨該不會誤會裴州對我有意思吧?

此景,腳底尷尬得可以摳出三房兩廳了。

裴州笑笑沒解釋。

不過,醫生阿姨的辦事效率很高。

地方小也有好

桂花糖是本地特產。

全屋人食中毒院的事,很容易變大家一起躺板板的八卦。

很快,查到這段時間以來,本沒有人因為吃桂花糖院,更別提一家幾口齊中招。

我松了一口氣。

大概率是桂花糖老鄉撒謊了。

裴州陪我去了對方留下的收件地址。

那是一簡陋偏僻的巷子。

房子的樓齡很長,

看起來經過數十年的風吹雨打,已經變得搖搖墜。

門上,帶著一把鐵跡斑斑的鎖頭。

見我發愣,裴州禮貌問了路過的一位大爺:

「老人家,請問您知道這里面住著什麼人嗎?」

「哪有人哦!這家子早就不在了,男人犯事坐牢,人早八百年死了,好像還有個孩子也不知上哪去了。」

空無一人?

難道,是幽靈在收件嗎?

裴州輕聲

:「先別想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謎團堆疊,

越來越不著頭腦了。

我只覺得頭蓋骨一陣刺痛。

這時,電話響了。

18

是周衡打來的。

我按下了接聽鍵:

「蕾蕾,今天過得怎麼樣?」

不知是不是裴州的手機太舊了,聽筒的聲音大得像開了免提。

好的!」

不知為何,我心里梗了一條刺。

莫名不想把這兩日的驚心魄經歷告訴周衡,

也半句沒提在警局查到了張強的事。

周衡察覺到我語氣里的閃躲。

「真沒事?我覺得你有事在瞞著我。」

我勉強笑了笑:

「要不,我還是跟同事換班,外婆忌日那天來陪你。」

周衡最近有多忙,我是清楚的。

「不用,你別折騰了,我自己可以的。」

他還想多說幾句,無奈有人來催。

怏怏掛斷電話后,我有點垂頭喪氣。

裴州深深睇了我一眼:

「為什麼不把實話告訴你男朋友?」

其實,連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最近發生了好多事。

『』大橘,還有跟蹤我的張強。

不是沒有跟周衡探討過,

但他的反應讓人生疑。

讓我原本不多的信任,再難分撥出去。

回到家,裴州定定看著我,突然冒出一句:

「我覺得,你跟你媽媽有點像,骨子里不太相信別人。」

??

外婆家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媽媽在外面打工辛苦,每次回來都要朝我發泄一番。

「你爸說好了進城給我們娘兒倆賺錢,轉頭就勾搭上別的人,不管不顧拋妻棄。」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你給我記著,他們里沒有一句話是可信的!」

諸如此類的控訴,我從小到大聽了不止八百次。

想必,裴州路過外婆家門口時,耳朵也不幸被「輻」過吧!

他帶著哀憐的目看過來:

「但我覺得,你男朋友關心你的!心里有話直接說開,別一直憋著。」

「嗯!」

我漫不經心應了一句。

年的心里影最刻骨銘心。

哪能說放就放,說改就該!

連親爹都會背叛,這世上又有多人值得相信?

為了躲開這個話題,我打開電腦查看今天拍的視頻。

看著看著,發現在醫院附近的街景,有個矮小影躲在不遠盯著我。

放大一看。

冷汗涔涔冒出,

皮疙瘩起了一

19

這不是一直在背后跟蹤我的張強麼?

雖然看不清容貌,但看得出他形矮小,

頭上著低低的鴨舌帽,

腳上穿著一雙黑黢黢的劣質皮鞋。

讓我忍不住想到半夜聽到的哐哐腳步聲。

我拿起手機,想打給蔡警

可手一直在抖。

裴州見狀,替我撥通了電話。

把我在視頻截出的片段發過去。

蔡警看完確認就是張強,并說他們會加派人手調查。

但我覺得不太樂觀。

張強,是個被清底牌的慣犯,

竊癖,

沒有傷過人。

這次闖的外婆家,也沒東西。

警局人手有限,

不可能花大力氣來全城圍捕。

蔡警只好叮囑我,別往人的地方去。

出門最好邊有人陪著。

我心如麻。

裴州拍了拍我的肩膀:

「放心,我會等你把外婆的事辦完再走。」

「這會耽誤你的工作吧?」

「沒事,我職業比較自由,多放幾天假不問題。」

20

外婆忌日那天終于到了。

天空灰蒙蒙的。

上午十點多,我按著媽媽的囑咐,帶了一大袋祭祀用品到墓園。

這會不是清明。

被山巒環抱的墓園,顯得很冷清。

我拿出蠟燭和香火。

裴州幫忙清掃了外婆墓碑前的落葉。

我心生激:

「裴州,如果沒有你幫忙,我真不敢來。」

他溫和搖搖頭:

「不用跟我客氣。」

香火紙錢燒到一半的時候,媽媽打來了視頻電話。

仍在病中,臉蒼白虛弱,

但聲音依舊很大:

「蕾蕾,有沒有喊外婆保佑你啊?」

「有有有!」

家里有個整日求神拜佛的長輩,自然就會有個腳步隨的老媽。

見我應得敷衍,

媽媽很不高興:

「你誠心一點,搞不好是外婆覺得我以前沒空陪,如今在天上才不保佑我健康。」

說著說著,讓我把手機鏡頭對著墓碑。

開啟了碎碎念:

「媽,你保佑蕾蕾趕男朋友結婚生小孩。別一年年拖下去,到時連我走了都抱不上外孫。」

我聽得一頭黑線。

「媽,你瞎說什麼呢!」

「哼!不指點你上香拜神,都不好意思跟外婆開口。」

我無語。

從唯學角度看,對著一塊已逝親人的石碑求幸福,跟捧著一張小小彩票祈愿中五百萬有什麼差別?

死去的魂靈是最無力。

他們連留在這個世界的本領都沒有,

哪里分得出氣神去保佑別人。

媽媽最煩我這副不夠誠心的樣子。

像小時候那樣,對著我一個勁叨叨不停。

裴州的手機,外放功能很強悍。

他怕我不好意思,指了指廁所方向走開了。

好說歹說小半日,媽媽才掛斷電話。

我無語蹲下。

用一旁撿的小木沒燒的紙錢。

可是,一團影伴隨煙霧快速襲來。

我甚至來不及抬頭看,

后腦勺被一類似大棒子的東西用力砸下。

一陣天旋地轉,

覺什麼都不知道了,

完全失去意識。

21

我從迷迷糊糊中醒來,

發現兩個高大的男人站在旁側。

見我睜開眼,周衡和裴州幾乎同時走了過來。

「蕾蕾,你還好嗎?」

周衡的聲音很關切。

我瞪大了雙眼:

「你怎麼來了?」

「你最近怪怪的,好像背著我干了很多事。我不放心,跟醫院請假過來看看。」

幾天沒見,周衡憔悴了不

抓住我的手,青的胡茬冒出來,也沒來得及刮。

見裴州尷尬杵著,我輕輕推了推周衡,轉頭看他:

「在我暈過去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裴州清咳一聲,

臉上寫著愧疚:

「對不起,蕾蕾,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的。」

原來在墓園那會,他看到四沒人,心想上個廁所很快回來。

也就是一會工夫,

等再次來到外婆的墓碑前時,發現我倒在地下。

不省人事。

他趕把我送到醫院。

周衡蹙了蹙眉:

「沒在附近發現什麼人嗎?」

「墓園周邊有不樹木擋著,蕾蕾外婆的墓碑剛好在邊邊上。」

所以,裴州沒有看見兇手。

墓園沒有監控。

但我猜,兇手十有八九是張強。

他打算干什麼呢?

把我敲暈搶劫,

還是想趁機殺了我?

一直沒找出的奇怪機,讓人萬分不著頭腦。

22

周衡仔細問過醫生關于我頭上傷口的事。

由于我的后腦勺被大力敲擊,有明顯瘀青和痕。

好在,沒有腦震

就是腫脹起來的地方要散瘀。

周衡說:「既然外婆的事辦完了,你跟我回去吧!」

我猶豫了。

還沒弄個水落石出呢!

萬一......

可是,周衡的假期有限,不可能留下陪我把事查清楚。

裴州安靜看著我們,突然開口:

「要不,我跟你留下。」

周衡的臉不太高興。

我左右權衡了一下,已經耽誤裴州好幾天工夫了。

捉賊的事,留給蔡警吧!

我嘆了一口氣:

「算了,我先回去!」

裴州沒有再挽留。

臨走前,我想起他的手機仍在包里,趕拿出來歸還。

「沒事,你先用著,回頭買了新的再說。」

周衡的目在我們之間來掃

「謝謝你這幾天對蕾蕾的照顧。」

「小事而已。」

分別前,他出手主去握裴州。

看起來蠻用力的,

青筋都冒出來了。

裴州沒計較。

他落腳的地方在我們隔壁市。

一個小時的車程

裴州叮囑我有事可以隨時開口后,微微一笑告別。

23

上車后,周衡沉默了好長一陣。

終究忍不住開口:

「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難道,你沒把我當是男朋友嗎?」

我心里忐忑。

周衡從裴州里問出了一切。

見我怔怔看向窗外。

他緩了緩神:

「對不起,是我工作太忙,疏于照顧你了。」

這倒不是重點。

上了初中,我跟著媽媽生活。

為了討生活疲于工作,經常不在家,

我都是自己照顧自己。

周衡看著我:

「那你說說看,為什麼不跟我坦誠一切?」

我猶豫再三,

把他不老實代小橘的事說了出來。

周衡愣了片刻:

「你不是說過,小時候家里的貓被殺了做了好久噩夢嗎?」

「未來丈母娘說過你最怕腥的東西,如果我告訴你,有人把大橘的脖子割斷扔在我們家門口,你還睡得著嗎?」

他說得也有道理。

我這人沒什麼安全

神容易焦躁,

特別喜歡胡思想。

半夜看見暗角落里的花瓶,都能聯想到無頭尸案。

糾結了好一會,我白了周衡一眼:

「那你也不該騙我。」

周衡頓了頓:

「是你騙我在先的,如果你直接說在我服發現跡,我早把真相告訴你了。」

這個理由好像也有點道理。

好多時候,發生爭吵和沖突,都是從一點一滴的不信任開始。

見誤會解開,他松了一口氣:

「就為了這個?」

「不止。」

那個不停謾罵我的人,似乎非常在意周衡。

不是前友,難道他在外面藏了一個?

周衡被噎住了:

「同事這陣子生病老請假,我一天到晚都在醫院待,連睡覺都要見針,哪有工夫醞釀花花腸子?」

說得也是。

「除非……」

除非什麼?

「你把病人也算上。」

「咳咳!」

我差點嗆著。

周衡是麻醉醫師,不用查房問病,哪來什麼機會認識病人。

除非對方需要被麻醉,才會在進手室前隔著口罩看到他。

話說開了,心結解了不

周衡把我整個人攬在懷里,小心避開傷的地方。

著他的結:

「你,就不懷疑我跟裴州之間有點什麼?」

他的表放松自如:

「一開始有點吃醋,不過你答應跟我回來后,我就想通了。

「以前,你每次提到爸爸都恨得咬牙切齒。痛恨他的背叛,說過堅決不會像他那樣出軌。」

「我說你就信?」

周衡輕輕我的額頭:

「我們一年多了,你是怎樣的人,我心里有數。」

看著他線條分明的五,我的心跳忽然加速。

24

回到小巢,周衡給我弄了個蓬松的枕頭。

拿出醫藥箱幫我重新包扎。

「睡覺和洗澡時,盡量別到傷口。」

「嗯!」

他去炒菜了。

我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裴州發來信息問到家沒,

我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幾句。

他忽然說:「你男朋友很張你!」

在我昏迷過去時,周衡打了很多個電話過來。

裴州接通后,話筒那邊的人仿佛失控了。

平時淡淡定定的周衡張得要命。

「蕾蕾在哪?」

「你是什麼人?」

「我馬上過來!」

到了醫院,周衡的第一反應,是逮住醫生問個不停。

第二反應,是抓住裴州的手追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裴州不是當局者。

不知道小橘的事,也不知道我被「貌似前友」謾罵的容。

純粹以為,我不太信任別人。

所以,他把我回到外婆家后發生的事全告訴周衡。

周衡聽完,整個人很頹。

他坐在病床邊上,眼也不眨盯著我,

半步沒有走開。

裴州說:「蕾蕾,我看得出來,他很在意你。以后有事最好攤開說,不要一個人扛著。」

25

從外婆家回來,周衡變得張兮兮的。

他叮囑我這段時間先不要到

跑,在家好好休養。

喊外賣就等人放門外,從貓眼看到人走了再取。

他還從網上買了辣椒水和防狼噴霧放我包包,哪怕下樓吃個湯也要帶上。

看來,周衡被我這次半真半假的「離家出走」弄怕了。

張強一天沒落網,都不知道是什麼意圖。

一切小心為妙。

我在家養傷,

差點閑出來。

無所事事時,我登陸賬號看留言。

想不到,周衡默默找人替我清理了網上帶節奏的水軍。

沒有人一張口就當噴子了。

似乎也銷聲匿跡。

連當初下單的桂花糖老鄉也沒來找茬。

我更新了在外婆家拍的食視頻,

發了去醫院探尋結果的 VLOG,

拿出證據駁斥桂花糖老鄉。

們見我回歸,紛紛一鍵三連支持。

一切好像歸于平靜。

只不過,蔡警那邊仍然沒有張強的消息。

不知是不是離開了小鎮。

但他保證,一旦有任何風吹草,會第一時間聯系我。

26

在周衡悉心照顧下,我后腦勺的傷口好得快。

不過,他有點不放心。

擔心里面的瘀沒有完全散開。

他親自帶我去醫院拍片子。

好不容易出趟門,我貪婪呼吸著外頭的

周衡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我額頭:

「待在家有這麼難嗎?」

我點點頭。

「再不出門探店更新,我的要掉了。」

他面一沉:

「出門也行,不過得挑我放假或者休息的時間,我陪你去。」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為什麼?」

以前我都是一個人的。

「你是好了傷疤忘記疼嗎?張強沒落網,我覺得一個生穿街走巷到跑不安全。」

見我張張不吭聲,周衡帶著清朗笑容了過來:

「乖,聽話!」

我留意到他的手,有青筋浮

27

來到醫院,周衡替我掛號拍片。

可是在等待的過程中,他臨時被喊去手室。

「你去我辦公室待著,別到跑。」

見我頭上還纏著紗布,周衡不放心,讓護士小姐姐帶我過去。

我有點好笑看著他:

「知道了,我不是小 BABY,會照顧好自己的。」

護士小姐姐看著很活潑。

「你是周醫生的朋友吧?」

「嗯,你怎麼知道?」

「之前周醫生給我們安利過你的視頻,還請我們吃零食,讓大家給你點贊關注一鍵三連。」

我心里甜滋滋的。

有陣子,我天天愁著不漲。

氣得掐著周衡練過的腰,讓他給我想辦法。

沒想到,鋼鐵直男上說沒轍,私下卻了。

護士小姐姐幫我檢查了一下傷口:

「是周醫生替你包扎和上藥的吧?恢復得很好。」

替我把頭發梳好,滿眼都是羨慕:

「周醫生長得帥,脾氣又好,很孩子歡迎。」

我氣得鼓了鼓腮幫子:

「你的意思是,在醫院很多人追他?」

「也不是啦!但我見過有孩子送他東西。不過周醫生很專一,當面拒絕了人家,還說很自己的朋友。」

「那天,我剛好路過聽見,覺空氣都冒著紅泡泡。」

「不過,周醫生這段時間很陪你吧!另一位麻醉師病了總請假,工作量一下子多了很多。」

絮絮說著,我不知不覺有點犯困。

見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護士小姐姐指著辦公室的小床開口:

「這是周醫生的床,你可以睡著等他。今天有好幾臺手,怕是有的忙。」

原本,我打算自己先回家的,

但是怕提前走了又要被周衡嘮叨。

反正回家也是睡,干脆在醫院躺半天,蹭到飯點還能趁機在外面吃一頓。

我蓋著小被子側睡下。

睡著睡著,忽然覺到鼻子被人用帕子捂住。

我下意識睜開眼。

抬頭時,一張蒼白瘦削的臉出現在面前。

在拉上簾子的暗辦公室看,狀如鬼影。

「你是誰?」

「小賤人,你不認識我吧?我可是恨足了你十幾年啊!」

我正要掙扎,可綿無力。

再看對方手上的東西,心下一凜。

不好!

應該是走了醫院的麻醉藥,分量十

足給我用上了。

28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艱難睜開眼睛。

環顧四周,

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仄的破房子,

手腳被麻繩綁著,

彈不得。

昏迷前見到的那個人,正彎腰盯著我看。

的頭發很稀疏。

好像生了什麼大病,掉得七七八八。

沉的臉越靠越近。

張得冷汗狂冒。

拿著一把刀架在我脖子,

很冰涼。

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穿薄薄的皮

覺到脖子傳來一陣刺痛。

想必是鋒利的刀尖,抵住了

我恐懼至極。

屏住呼吸:

「你是誰?我跟你無冤無仇,干嘛把我抓到這里?」

「無冤無仇?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好意思說出這幾個字?」

蒼白的臉上,出殘忍笑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記不記得,在你上小學的時候,家里曾進過一個小?」

外婆家,還殺死小貓的那個漢?

「記得!」

「他是我爸爸!」

啊?

當時我還是個孩子,怎麼會扯到這里頭?

人的笑聲瘆人,仿佛能穿

直達恐懼深

「你不知道吧!當時我媽重病,我爸四籌不到醫藥費,只好鋌而走險東西。」

我下意識反駁:

東西是不對的!」

「是啊!可人在被急的時候,那里管得住道德?」

「事過去那麼多年,我們都不追究,你怎麼反而找上門了?」

「對你來說事是過去了!但對我來說,事永遠都過不去了!」

什麼意思?

我聽得一頭霧水。

29

人沒有急著解釋,

緩了一口氣坐下來。

背過,從殘破不堪的屜,掏出一塊桂花糖,

塞進我

覺到那坨黏糊糊的東西靠近,我拼命抵抗。

都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下毒。

人用一種滿是怒氣的口吻罵我:

「平時吃東西像進食的老母豬,這下臨死了有的吃不吃。周醫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遇見你這種的!」

還認識周衡?

我竭力穩了穩心神。

「你費盡心思把我抓來,不會是打算跟我聊天吧!」

冷笑一聲,

繼續剛才的話題:

「當年,我爸只是爬進你家的破房子,搶了一個不值錢的金鐲子,弄死一只哇哇的貓,那該死的老太婆就大喊大,被我爸砸了頭。」

「你們報警把他抓了,這點兒小事居然判了十年。」

室搶劫傷人判十年?

當時,我年紀還小,只顧著擔為外婆的傷口和死去的小貓傷心。

至于小怎麼被抓起來,

量刑如何,

本沒有心思弄清楚。

「你知道嗎?在我爸獄后不久,我媽病死了,丟下我一個孤零零在老房子里。」

「直到尸發臭都沒人管,老鼠天天晚上來啃我的指甲蓋。

我聽得一陣骨悚然。

腦海猛然想起,

前幾日,跟裴州去查找桂花糖老鄉地址時,那個老爺爺說過的話。

「這家子早不在了!男人犯事坐牢,人早八百年死了,好像有個孩子也不知上哪去了。」

原來,就是那個孩子。

「過了不久,我被接到姨婆家,可兒子是個殺千刀的。」

「看我長得不錯,背著姨婆我跟不良年睡一起,不聽話就拳打腳踢。」

「他數錢數得很歡,可我一輩子都被毀了。」

「直到我傍上了一個黑幫小頭領,才慢慢把表舅治住。」

「可那有什麼用呢?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爸爸媽媽永遠在邊,不用過豬狗不如的生活。」

「一切的錯都在你家,為什麼死老太婆出門要帶金鐲子讓我爸生出歹念?為什麼當時你們要報警?為什麼要把我爸關起來?」

我不知該怎麼回應。

實在是意想不到,

們一家人的命運,會因那一夜徹底改變。

30

人似乎陷癲狂狀態,

里念念有詞。

高中輟學后,離開了黑幫小頭目,到外面打工。

為了討生活,人當過啤酒妹,坐臺小姐,也混過小主播。

終日泡在燈紅酒綠里,

日子

過得糜爛,

被形形的人欺辱過。

人越說越激

手里的刀子,隨著抖的手在空中上下舞

聲音愈發癲狂:

「可是,命運似乎嫌我不夠慘,讓我得了癌癥。」

「我們一家人快要死絕的,你明白嗎?」

「都怪你和你的家人非要報警,如果讓我爸爸回來,他就不會病死在獄中。媽媽能得到及時救治,我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這一切,都是你和那個該死的老太婆害的。現在下地獄了,你趕去陪吧!」

巨大的恐懼襲來。

我怕緒激,急忙轉移話題:

「你殺我就殺我,好端端干嘛扯上周衡?」

人古怪笑了一下:

「說起來,多虧周醫生,我才知道你離我這麼近!」

31

自從覺到不適后,人到醫院檢查。

得到萬念俱灰的結果時,決定拼死一搏。

寧可把這些年賺到的錢都拿來治病,也不便宜一直覬覦財產的表舅。

的回憶里。

「周醫生第一次給我做麻醉,我就上了他的眼睛。很深邃,像一片海,也像一盞明燈。」

「從那以后,我開始留意他。可護士們說他有朋友了,是一個食主播。」

「我開始好奇,是怎麼樣的人才能配得起他,于是翻完了你所有的視頻。」

「蒼天有眼,居然讓我發現,你就是當年報警抓我爸爸的那家人。」

我心中一凜。

有一次做家鄉食特輯,我把外婆住的老房子照片放了出來。

「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爸爸出事后,我去過你們家蹲守,但被人趕走了。」

「你們祖孫倆害我家破人亡,你還得到了我夢想中的男人。」

「從那天起,我天天盯著你的微博,想盡一切辦法給你制造麻煩。」

人痛恨我得到了周衡。

舊恨加新仇,讓了我的頭號黑

那個賣桂花糖的姨婆。

那個買桂花糖的顧客是本人。

跟蹤過我去探店。

把我常常逗弄的大橘殺了。

一如爸爸當年殺了我家的貓,

算是給我一個復仇的暗號。

我看著人癲狂的眼神。

明白事終于水落石出了。

我拼命往后

「你到底想干什麼?」

人陷自言自語中:

「你配不上周醫生,我得把你的名聲搞臭,讓他把你甩了。

「像你這樣的婊子,應該跟我下地獄苦。

「如果老天沒有懲罰我生病,或許我還可以明正大跟你搶周醫生。

「可是,我沒有多天可以好活了,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的刀子開始在我臉上比劃。

我嚇住得眼淚不住狂掉,

拼命用力去踹著

人本就虛弱,

被踹了一腳,

「嘭」的一聲摔倒在地。

怒:

「你竟敢踢我?看來直接送上路太便宜你了,我找個男人來讓你爽一爽再走。」

我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這個瘋人!

「你想找誰來?你表舅,還是張強?」

人頓了頓:

「臭婊子,你居然查到了張強?

「不錯,他在監獄里認識了我爸,兩人很聊得來,出獄后了囑托來看我。

「我跟張強睡了一覺,他就什麼都聽我的了。

「只可惜這招不是對什麼人都管用。我哭得梨花帶雨跟周醫生表白,連護士都看得臉紅,他還是不想跟我睡。

「這麼專一的男人,為什麼會喜歡你這個小賤人!」

說著,的一只手進床邊,用力抓住我的腳踝,

狠狠劃了一刀。

覺到一陣刺痛。

滾燙的鮮流了出來。

「這下看你還怎麼反抗!」

32

人撥了一個電話,詭異地對我笑:

「別急,我馬上讓張強來送你上路。」

我渾抖得厲害。

約莫過了十五分鐘,一個矮小的男人出現。

頭上戴著鴨舌帽,

腳上還穿著那雙寬松破舊的皮鞋。

無疑是張強!

對上他滿是帶膿痘痘的臉,我渾骨悚然。

人目兇狠瞪著我:

「強子,你在墓園失手,我現在把人送到你面前了。只要這子不干凈了,男朋友就會把當垃圾一樣扔掉。」

張強猶豫:

可我只睡過你一個。」

「你是不是傻,我馬上要死了。你家人打小也瞧不起你,不然你也不必用東西引起他們注意。」

「你睡了小賤人,肯定會老老實實被你關門養起來。」

張強顯然腦子不好,

一下被說了。

我大聲尖

「要是你敢我,我跟你同歸于盡!」

但讓人絕的是,張強咽了咽貪婪的口水,

一步步朝我近。

當他出黑黢黢的手來我的臉時,我狠狠咬了過去。

可他仿佛不知疼痛,

生生將我在床上,半點彈不得。

我流下了恥辱的淚水。

人像個冷漠的觀眾,

點燃了一煙。

幽幽吐出一圈圈藍煙霧:

「冤有頭,債有主!還清了人間的債,下地獄才有機會投胎!」

33

可就在我的外差點被下時,門在激烈地搖晃。

有人在拼命撞門!

一線生機燃起。

我拼命大喊:

「救命!有人要謀殺!」

張強死死捂住我的

門外的人似乎非常用力。

過了好一會,終于把小破屋的木門撞壞。

人驚呼:

「周醫生,你怎麼來了?」

看著如同天神降臨的周衡,我的眼里塞滿淚水。

「蕾蕾,你還好嗎?」

我幾乎說不出話,只好拼命點頭。

周衡見張強的手還掐在我脖子上,立馬將麻醉針扎到他上。

就像人在醫院對我干的那樣。

不可思議看著周衡,眼睛瞪得賊大,

里頭布滿蜘蛛網一般的紅

周衡沒理會

迅速幫我解開上的繩子,

將我攬在懷里。

人見狀,拿著小刀惡狠狠朝這邊撲來。

周衡用力把推開:

「寧雪,你冷靜點!」

原來,寧雪。

「周醫生,我在出租屋里放了幾罐汽油。」

掏出兜里的打火機,朝床邊的架子上一指。

「如果不想大家同歸于盡,你就對著我說『我你』三個字。」

寧雪深看著周衡。

里,有著鬼魂貪世間的和溫暖。

當著正牌友的面搶男人這麼變態?

周衡用力搖頭:

「不行,我只蕾蕾一個。我們馬上要結婚了,不可能跟你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我看著人手里的打火機干著急。

隕鐵直男!

先騙不行嗎?

寧雪踉蹌了兩步:

「周醫生,你太心狠了!對一個沒幾天好活的人連撒謊都不愿意。」

「我已經報警了!」

周衡的聲音沉靜如水,

「這個我也沒騙你。」

「哈哈哈哈!老天爺真是太不長眼睛了,小賤人害得我家破人亡,可以如愿嫁給優秀的男人好好活下去。」

「而我辛辛苦苦來人間一趟,卻什麼都得不到。」

寧雪大聲咆哮了一句。

惡狠狠把點著的打火機扔向汽油缸。

34

大火瞬間燃起。

周衡發現我腳上的傷,

一把將我抱起往門邊跑。

寧雪死死堵在門邊:

「既然我活不下去了,就讓你們一起陪葬。」

周衡的聲音涌出怒意:

「你瘋了?醫院的每個醫生和護士拼命努力讓你活下去,不是為了讓你踐踏生命的。

「還有張強,他為你做了這麼多事,難道也要無辜死嗎?」

寧雪不為所

周衡只好把我放下,用力把扯開。

可寧雪不知了多麻醉藥。

趁周衡不備,用力往他上扎了一針。

我看得目瞪口呆。

寧雪癲狂大笑:

「周醫生,能夠跟你同一天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真是瘋了!

我顧不得腳上的刀傷嚴重裂開,

用盡吃的力氣,

一頭撞向寧雪的肚子。

吃痛不過摔倒在地。

我趁機把即將昏迷的周衡拖到屋外。

35

腳上傳來劇烈的疼痛,

但我什麼都顧不上了。

拖著一地痕,帶著周衡離開小破屋十米遠。

等到大口大口氣時,我才發現寧雪在里面沒出來。

只好咬牙忍著疼倒回去。

好歹是一條

生命,

應該讓法律制裁

而不是火災!

可沒走到門口,我發現帶火星的滾滾濃煙從房間冒出。

本無法讓人靠近。

「著火了,快來人救命啊!」

我忍住咳嗽拼命大喊。

這棟老舊出租屋住的都是老弱病殘。

警察和消防員抵達時,房子已經燒了大半。

張強燒毀了下半

再也穿不上那雙哐哐作響的破皮鞋。

寧雪把最后的生命留在火焰里,

永遠停止了呼吸。

我的心七八糟,

不知該怎麼形容。

多年前,從寧雪爸爸室盜竊那一刻開始,

第一張多骨諾米牌就倒下了。

時隔多年后,它再次推翻了好幾個人的命運。

36

一切結束。

我靠在周衡懷里,

問他當天是怎麼找到我的?

周衡說手結束后,回到辦公室發現我不見了。

打到新給我買的手機,但無人接聽。

他趕打開定位系統。

打算盡快換服過來找我。

可他發現,醫院的麻醉藥被人過。

心里非常著急。

這時,有護士匯報,寧雪不見了。

這段日子以來,經常找各種理由接近周衡。

他一下把事聯想起來。

找到寧雪登記的地址,

再對比手機定位的地方。

周衡一邊急切趕來,一邊報警求援。

但結果還是沒法改變。

我神凝重:

「寧雪把時運不濟的理由歸因到我上,難道當年報警捉賊真的做錯了嗎?」

周衡搖頭:

「錯的是盜竊的小,而不是執法者,更不是遵法的人。」

我想了好久。

突然記起,當年報警的人并不是我和外婆。

37

深夜,我翻出裴州的手機。

打開他古早的相冊,

發現有好幾張我時代的照片。

我愣了半晌。

發信息問裴州,

當年為什麼報警?

他回了一句:「對不起!」

那一夜,在寧雪爸爸室傷了外婆后,我嚇得半死跑出去求救。

可我去拍裴家的大門時,沒人來開。

我撕心裂肺大喊救命。

同樣小小的裴州害怕了,

他不敢開門給我,

只默默幫忙報警。

后來,寧雪爸爸搶走金鐲子,殺死了小貓,

人也被帶走了。

由于驚嚇過度,我發了一場高熱。

整個人燒得糊涂。

好長一段時間,做噩夢,

忘掉了不細節。

殊不知,見死不救這事在裴州心深也留下心結,

尤其是看我半夜坐在窗臺后,他經常翻墻過來送東西,

默默關心我,

想彌補過錯。

慢慢地,裴州對我生出別樣的

但一直不敢把喜歡表出來。

生怕哪天,我責怪他是一個膽小鬼,

連朋友都不想跟他做。

后來,媽媽把我接走。

從那以后,我跟裴州只有在寒暑假偶爾面。

那個躲在門背后的年心里,只落下一片懷念。

當長大后的裴州得知,我會在外婆忌日時回去也特地請假跑一趟。

可他發現,我變了大人依然不信任旁人,

有點懊悔,是不是因為當年他把我擋在安全的一墻之隔外面。

事實上,我并不知道他當時在家里,

以為是哪位鄰居聽到呼聲報的警。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

包括本來有可能發展的青梅竹馬之緣。

38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

每個人都有可能在一念之間作出錯的選擇。

寧雪爸爸為了讓妻子活下去的貪念,選擇竊。

裴州為了保住自安全,選擇鎖大門。

周衡為了不讓我胡思想,選擇瞞見過死去的大橘。

寧雪為了報復命運的殘酷,選擇跟所有人同歸于盡。

從不同的角度看,好像大家的選擇,都有有可原的分。

而一個個不同的選擇,把命運推向不一樣的旅程。

不過,生而為人,誰沒有陷困局的時候。

一個人可以保全自己,但絕不該拿旁人的利益當做犧牲品。

不知過了多久,

躺在側的周衡

,睜開惺惺忪忪的眼睛。

他輕輕我的腦袋:

「蕾蕾,往后我們要更加信任彼此!我說過你一輩子,就會說到做到。」

「嗯!我相信你。」

在寧雪掏出刀子對準我倆周衡仍堅定說我時,就清楚自己沒選錯人。

熹微,

的第一縷照進窗戶。

周衡俯親了親我的臉。

看著眼前這個承諾陪我走到生命終點的男人,

那一刻,我心中的每個細胞都充滿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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