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第 8 節 太子這是渣我了嗎

青梅竹馬的太子突然轉頭要娶宰相的兒,我了全京城的笑話。

他以為一腳踹了我這個腦就沒事了,誰知道我瘋起來他爹都敢嫁。

一變為妖后,人唾罵指摘:養面首,嬪妃,奪權利……

和權利相比,宮斗什麼的都是垃圾。

1.

圣上抱恙,我在床前侍疾。

「太子,現在名義上,本宮是你的嫡母。你該向本宮行禮才是。」

明明我就在他眼前,太子卻只拜皇帝不拜我。若是輕易放過他,那此后我在他眼里,豈不是沒了斤兩。

「兒臣,拜見母后。」他跪在龍床前,看惡鬼一樣的眼神盯著我,目里全是厭惡,哪還有從前半分溫的模樣。

手里的湯藥屬實燙了些,白玉碗映著褐的藥,散發著氤氳出些許熱氣。我垂著眼,用青玉湯匙慢慢地攪著。

一圈,兩圈……

溫度差不多了,太子的耐也差不多了。

「喲,珩兒還跪著呢?」我語氣里滿是虛偽的驚訝,「平吧,都是一家人,拘這俗禮做什麼。」

兩個侍這才把手從太子的肩上挪開。

沒了桎梏,太子憤憤起。額上一層薄汗,星目里是不加掩飾的怒火。

耳后的頭發,「本宮的發髻有些松了,要回去更。那就勞煩太子給陛下喂藥。」

我起將藥碗往他手里一塞,借機在他耳邊悄聲道,「你看看你,我本來是可以先做太子妃,再當皇后的。可你非要娶那柳氏,我便只能跳過這步了。」

如愿瞧見他更加難看的臉,我心好得不得了,「本宮先回了,圣上邊需要盡心服侍,不得怠慢,聽明白沒有?」

「是。」殿的侍從齊聲應答。

察覺到有道眼神死死盯著我的后腦,回頭看著太子,「太子也明白了嗎?」

「兒臣,明白了。」他咬著后槽牙,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

「如此甚好。」侍扶著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寢殿。

回到棲宮,滿目都是冰冷的金玉堆砌,讓人疲倦。

「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侍不敢作聲,慢慢退了出去。

我在小榻上躺著,著眉心。一雙手輕輕上我的太,溫地替我按著。

「皇后娘娘勞累了,臣替您按按,可稍解疲乏。」

他的手有點涼,力度倒是很合適。

我握住他放在我耳邊的手,放在我的臉上。

這雙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本是極為漂亮的一雙手。只可惜小指一側至手腕落著一燒傷的疤痕。

我閉上眼,著他手心的溫度。

他另一只手一下下輕輕著我的頭發。

「還疼嗎?」我悶悶地出聲。

手指輕輕地他的傷疤,他下意識往回一,又被我輕輕按下。

「不疼了。」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像兒時在古廟頂上聽見的塤聲一樣好聽。

「你到我冠上冰冷的珠翠了嗎。」

「嗯」

「好看嗎?」

「好看,你怎樣都好看。」

「我一點也不喜歡,但這些的確讓我安心。」

「辛苦你了,阿昭。」

「此路漫漫,這才剛開始呢。」

2.薛

——棲宮——

「混賬!薛相這老 xx,這樣的折子都敢呈上來給我看!」

許是我的怒意來得太突然,在一旁研墨的侍嚇地抖了一抖。

薛相的折子上寫,

「帝后大婚,本當萬民同賀,天賜福瑞。然封后不過幾日,圣上龍便抱恙,可見皇后不詳,不宜監國理朝政,應當還政太子,清修祈福,為皇祝禱。」

羅儼走過去,把我擲出去的折子撿起來,用他燒傷的那只手小心地平磕的角。

溫聲開口,「倒也不必生氣。薛相一生剛直,又當了十幾年的諫,話難免說難聽些。」

我氣呼呼地癱在座上,仰頭痛呼,「本宮知道以皇后份來監國必會遭到朝臣反對,然陛下已經親筆擬旨,筆親批,朝臣皆已查驗,這幫老頑固還是不肯放過。」

煩躁地翻著這些老臣的折子,以薛相為首的一眾老臣呈上來的容都差不多,只是措辭有的和些有的鋒利些。

這時,一個人的影突然從腦海里閃過。心里的煩悶疏解了許多。

「薛相的孫玉,好像還未定親吧?」我想到了那個清冷的子。

甚好,甚好。

「薛家的門第,嘖,多面漂亮。」

我喚婢取來詔書,提筆就寫。滋滋地拿玉璽一蓋。

「薛相既然覺得本宮不祥,他自己的孫總夠吉利了吧。誰再敢胡言,就讓他家兒,孫,進宮沖沖喜吧。」

我仰起頭,看著一旁面無表的羅儼。

「正好宮中也沒有什麼年輕的妃嬪,多個姐妹做伴也好。」

羅儼的語氣十分縱容,「皇后娘娘思慮極是。」

我的效率很快,先是直接圣旨傳到薛相家里,薛氏宮那是為了給圣上沖喜。若是不從,一為抗旨,二與先前的言論相悖。

無論薛氏宮不宮,我都賺。

薛相也是個不好啃的骨頭,竟真把孫送了進來。

行,有種。

那一切就從速辦吧,圣上病中,不宜奢靡,一應禮儀全部從簡。

沒有三日,薛玉就到了我面前。

棲宮一片和睦。

玉盈盈一拜,「臣妾拜見皇后娘娘。」

我笑得慈祥,「妹妹免禮。」又吩咐道,「宮人先下去,我有些話要單獨和薛妹妹說。」

宮人退了出去,眼里還有些對這個新嬪妃的同

玉,哦不,現在應該人,現在就坐在我的殿。現在正抖著吃我最的開心果,嘎吱嘎吱的。

救命,這樣品相的干果我宮里沒有多了呀……吃一點一點啊你能不能悠著點吃。

我頭都大了,紅掀起 ,冷冷吐出刻薄的言語:「外面人人都說你是清冷人,我看連個人都算不上。」

「你還是被我爺爺追著罵的妖婦呢。」薛人好像吃得有點干,咕咚咕咚灌了一碗茶。

完事兒后還頗為嫌棄,「早跟你說了兌點牛,這清湯寡水的。」

「……」

見我一臉無語,,頗為勉強地敷衍著我,

「好啦好啦,吃你口東西這麼小心眼兒呢。」

隨后又一眼瞄到我邊擺著的酪,瞬間笑瞇瞇道,「阿昭啊~」

「行行行,吃吃吃」

3.我和薛

沒錯,薛玉是我的閨中好友。但是爺爺完全不知道。

我是朔懷王的兒,賀靈昭。

因祖上對皇家有恩,所以我爹被封了個外姓王,一直很尊重。

我五歲上,華南之地有匪,我爹自請鎮守華南,把我送進宮養。是為了我的好前程,也是為了能讓皇家放心。

先皇后待我很好,把我和皇子公主們放在一教養,所以我和太子從小認識,青梅竹馬。

玉因為家世好也被送進宮。一開始我們倆誰也看不上誰,都覺得對方假正經。

一次,在膳房東西吃,兩人撞上,這才慢慢有了。我們會一起溜去苑拔孔雀,跑去花園一起埋葬撿到的死鳥。

平時我們在學堂里一直是表面淡淡,私下里實則臭味相投 ,見得人的見不得人的事兒都一起干。

隨著太子年,其余皇子被陸續封王派去各個封地。

從這以后就沒發生幾件好事。宛如有災星照在了皇室頭上。

先皇后因舊疾復發,纏綿病榻幾月不到便病逝了。

我和太子兩相悅,皇上和先皇后原也有意促我們結親。我便一直安心等著喪期過去可以嫁給他。

然而太子在一次替皇帝巡查南時,不慎溺水,喪失了一部分記憶。

很不巧,我就是被他忘掉的那個。

他記不起我,對我疏遠又淡漠。轉頭上了柳丞相的兒。

皇帝因皇后早逝一直傷心著,子越來越差。司天監算出我命格奇特,稱我是唯一的繼后人選,是挽救圣上的唯一希

我就這樣了皇后。

阿玉宮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沖喜,圣上從常日昏睡變得偶爾神智清明。

那日我在侍奉他喝藥,圣上問我為什麼宮里多了個年輕妃嬪。

「因為薛相說我不祥,不能監國。」

「聽他放屁。」

「要不把折子拿來給您看看吧,我批折子也不知道批得好是不好。」

「你跟老臣吵架了嗎。」

「沒有,但我威脅了他們誰要再對我監國有意見就把誰家的兒弄進宮,嫁人了也得進來。」

皇帝開懷大笑,又因為力不支大口地著氣。

他說,「我們小阿昭累了。」

我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您快點好起來,自己忙吧。」

他沒有回答我。

我還想多說點什麼,他擺擺手讓我回去。我知道他又難了。

我回去躺在羅儼的上,跟他說今天和皇帝講過的話。

他安靜地聽著,然后又問我圣上如何。

我想了想,告訴他,這不是還喝著藥呢。

他沒有說話,我陪他一起沉默。

4.大婚

半年了,我努力地派人給太子添堵,作為回敬,他也努力地派人刺殺我。

真好,我們都有明的未來。

不過有羅儼在,

我每次都化險為夷。

多活一天就能多氣他一天,就憑這個上天也要留我一條命。

探子來報,「娘娘,近期太子和柳家的來往切了些。」

向羅儼,他站在我后,不發一言。

「知道了,繼續盯著那邊。」我示意探子退下。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一點也不奇怪預料之中的事兒。

最近被我逮著機會就辱,應該很需要找點支持他的人排解一下煩悶。

太子對外宣傳是因為和柳家結親所以走得近些。

隨便吧,什麼理由無所謂。我知道他不是好貨就行。

既然他這麼忙我就不打擾了,遠遠盯著靜吧。

監國之后很多事真得方便很多,我給我爹寫信都能用皇家的馬八百里加急。這讓我的一切行都得以被推波助瀾。

太子不是跟柳家走得近嗎?那我這幾個月也跟我爹聯絡聯絡

讓他沒事去各個皇子的封地轉轉,看看這些哥哥們都過得怎麼樣。

哦不,現在不是哥哥了,是我的兒子們。

太子聽說我爹最近和諸皇子關系不錯,不免懷疑起自己的儲君之位是否能坐得穩當。急得坐立不安,更加抱柳家的大

這不,婚事也提上日程了。

難不是看我婚后權柄頗大,過得如魚得水,嫉妒?

下個月就要大婚,沒關系,圣上抱恙不能出席婚禮,不是還有我這個便宜后娘嘛。

他一拜我還是得起的。就是不知道他跪我的時候會不會覺得憋屈。

在婚禮前一天晚上,我在泡腳。

我問羅儼,「要不要到時候在我邊站著,讓太子也跪一跪你?」

他無奈地看著我,并不回答,然后問我要不要再添涼水。

夜里羅儼在我寢殿后面的池子里洗澡,我走過去幫他后背。看著一片片燒傷,我久久出神。

左臂的一道舊傷更是駭人。

羅儼抓住我的手,修長的指節上掛著水珠,溫溫熱熱的,他說,「別看了,免得嚇到你。」

心種像被細的針扎了一下,酸一點點漾出來。

我沒有回應他,依舊為他輕輕地著。

「辛苦你了阿昭,再等等,一切快要結束了。」

他說話時,腔的震傳到我手上,這種讓我有一種他真真切切在我邊的覺。

至今我還會夢到他滿是傷,衫襤褸的畫面,夢中的心痛是那樣真實。

我握了手里的帕子,強心憤恨。

明日大婚,我要這些人把傷害阿珩的一點點還回來。

城中最近都在討論,說太子的胞弟辜銘回京城了。

這個辜銘很早就離宮去往封地,因為他小時候舞劍不小心傷到了太子。

雖太子不計較,但他心實在愧疚 ,早早地便離開皇宮去往封地。

百姓們猜測這次回來應該是為了太子大婚。

隨便咋說都行,反正人是我爹弄回來的。

信中我爹說他為了游說辜銘回京頗費了一番口舌,問新進貢的橘能不能給他。

我說那東西吃多了上火呢,你不是口舌上勞累了嗎,多喝熱水哦。

他氣得不回信。但是人卻隨辜銘一起回來了。

太子大婚,本該整個京城跟著熱鬧。

但是我大筆一揮,不好意思,一切從簡吧,圣上抱恙呢。

太子大婚,沒有滿城掛彩,十里紅妝。

只在宮為他裝點了一番。

我刻意給他添堵,他卻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結婚。

瞧瞧,就能急死了。

太子夫婦給我敬茶的時候,可以看出是很勉強的。

新娘眉眼低垂,算是安分。太子的臉可以說是很臭了,紅的喜服都沒能溫暖他眼底的冰霜。

我笑瞇瞇接過太子手里的茶,轉眼便潑到了他新婦的臉上。

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指責我突然發瘋,就被柳氏的慘聲吸引了。

柳氏的臉因為這盞茶,正在一點點潰爛。

現實發紅,再是一點點爛掉,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父親柳丞相嚇壞了,崩潰地喊著找太醫找太醫。

太子從震驚中緩過神,臉大變,忽然出一旁侍衛的佩劍刺向我。

一瞬間,羅儼扔出飛刀,佩劍瞬間被打飛,他帶著衛軍從后殿殺出來,攔在太子面前。

太子見有人敢攔,臉都漲紅了,怒吼道,「大膽,你們竟敢伙同妖后誅殺儲君!」

衛軍不為所

太子怒極反笑,因剛剛的作,冠發有些散,在大紅的喜服的映襯下,頗有些邪氣。

他面朝文武百,指著羅儼罵道,「看見沒有,為首這個穿黑的男子,就是妖后養的面首。爾等現在與我一同殺了妖后,以后通通封賞!

場面正僵持,一個悉的聲音打破了局面。

「援軍不會到了,太子還等什麼呢。」

辜銘的聲音遠遠傳來,手里提著一顆人頭,向我這個方向晃了晃。

太子面容一下子蒼白了起來,臉更加難看。

見他的援軍首領的頭顱已經被辜銘提在手中,太子怒極,口不擇言地指著我罵,「妖后誤國,爾等難道不應該隨我一起清君側嗎! 賀靈昭,你這個賤人,

太子還沒說完,就被羅儼一腳踹了出去,摔進了衛軍的包圍里。

羅儼額上青筋暴起,顯然,面前這個人說的話已經惹怒了他。

「很奇怪吧,你敬茶的時候,你的軍隊看見信號但沒有來。」我站在羅儼后,頗有點仗勢欺人的覺。

此話一出柳丞相和太子都變了臉

「我心腸好,就再告訴你一件事。」

我慢悠悠地開口,緩緩扔出了一句徹底澆滅柳相一黨的所有希

「圣上被我安排在別的地方休養了,寢宮周圍早就布下埋伏,你派去刺殺的人,此刻應該死了。」

柳相聞言,徹底崩潰癱坐在地上。兒的臉也不管了,任憑疼暈了的兒被人帶下去。

太子被踹了一腳,應該是傷到了本,幾次掙扎起不來,好是狼狽。唯一不變的是他一直用極為怨毒的眼神盯著我們。

我并不生氣。

王敗寇,有什麼好掙扎的。

羅儼取下前額 ,下,還有眼周的假皮,出本來的真面目來。

之前天天寫折子罵我的一個老臣第一個驚呼出聲,「兩個太子!」

薛相著胡子,一臉的「老夫早就知道。」

5.前·乞丐

我說過,我和太子青梅竹馬。

當時我以為他失憶忘了我,哭得天昏地暗,一連幾日在外買醉。

那天我傷心地走回住,轎子都不想坐。

夜深人靜,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殘月照,人影單,苦酒難回甘,怎堪,怎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邊走一邊胡著詩,又哭又笑。

正失魂落魄地走著,忽然被一個乞丐攔住了去路。

這個乞丐真的很慘,我看他服破爛,手上還有燒傷,頭發披散,看不清面容。

真可憐,比我可憐多了。

借著酒勁兒,我蹲下來問他,愿不愿意和我回府中醫治。

「阿昭……」他艱難地開口。

「阿昭,你莫怕我。」他說。

待他抬頭,小半張臉被燒傷。

是太子啊,這是我的阿珩。

我強忍著沒在路上哭出聲來。忍下一肚子的疑問,一個人把他從后門背回了府里。

這才得知,他被人暗算,來人準備得非常充分。他休息的房間被人了手腳,好在上天眷顧撿回一條命。

卻得知太子在次日落水,已經被連夜送回宮了。

他沒有辦法,只能裝作乞丐一路回到京城 。

怪不得,怪不得這個假貨太子非要另娶他人。

諸皇子去往封地,皇后離世,皇帝病中,只要遠離了我,就沒有人可以認出他是假貨。

娶那柳氏,更是為了能借著婚事的名義和柳家來往。也好實現柳家扶持傀儡上位的野心。

這樣大的一個局,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我胡干臉上的淚水,打起神替他洗,上藥。

阿珩一聲都沒有喊疼,來來回回只說兩句話。

「阿昭別哭」 「別哭,我不疼的」

聽見這樣的話,我哭得更兇。

他傷得這樣重,必須得及時用藥才行。

府里的仆人也不一定可靠,只能藏在鮮有人進的臥房里。未免怕引來懷疑,得有個買藥的名頭,我向平日點香的火折子,心里打定了一個主意。

燒傷胳膊,就能以此為借口,讓仆人多買燒傷藥回來,買最好的。

本以為自己把胳膊的傷藏得很好,但還是被他發現了。

我原以為他會罵我,他沒有。

但我第一次見到了阿珩流淚。他替我上藥,手上格外細致小心。

疼,疼得眼淚不聽話地往下掉。

上只此一便已經如此難忍,他上一片片的燒傷又是怎樣熬過來的呀。

他對我說,「阿昭,我不能在此久留了,我要走了。」

我心里一咯噔,按住他那只沒有傷的手,「你要去哪?現在勢單力薄,出去了豈不是往人家挖好的陷阱里跳。」

他搖搖頭,「我必須要走。」。

他跟我解釋說,他查到柳家在謀一個大局,先皇后,皇帝,都被他們在宮里的心腹下了慢毒藥,才會病倒,甚至……

他沒有說下去,我知道先皇后的離世在他心里一直是個結。

阿珩想稍微休養一下就要離開,想辦法找一下之前的舊部。好揭發柳家培養的那個坐在太子位置上的替

可我不能放他一個人涉險。

當晚他睡下,我在院子里站了許久。

清冷的月投下一片澄澈的影,微涼的風吹得我的神思漸漸清明了起來。

我打定了一個主意,連夜準備了東西,一大早便一個人進了宮。

6.前·后位

我站在殿前,直直看著皇帝的眼睛。

「圣上一定得娶我為后。」

圣上被我這麼一說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正批奏折的朱筆懸停在半空,一臉震驚。

「大行皇后生前疾病折磨,圣上抱恙,太子遭遇劫難,乃是國運出現問題。司天局算過,我的命格貴重,可以挽救逐漸衰微的國運。」

我立刻三兩步上前,遞上了司天局的批語。

沒錯,是我造假的。但是沒有關系,等我真的登上后位,自然有辦法理干凈。

「我主有危,諸事混說,務雜允天,大兇亦大吉。天命貴,可勘破局。」

皇帝擰眉頭,覺得我在胡鬧。抬手便讓侍從把我轟出去 。

這套流程我很悉,我上次劫走了上供的荔枝也是這麼被罵一次趕出去的。

要是從前我就順著他的意出去了。

但是這次不是兒戲,我必須有和圣上單獨講話,且不可能有人敢聽的機會。

我還要把阿珩帶到他面前。

只有帝后大婚的房花燭夜。

而且我必須拿到權利,才能參與到這個局里。

我必須要讓陛下見到真正的阿珩。

皇帝全然不知道我心里所想,只以為我被太子拋棄傷心壞了,不想跟我計較,也不罰我胡言語,只讓人把我攆走。

我被幾個太監扯著往外拉,就是不肯挪,急地沖他喊,「圣上!您還記得您以前跟我說過,阿昭啊阿昭,只要不是兒戲,都愿意聽我一言嗎?」

皇帝愣了一下,喊住侍,「給朕住手,放開 。」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反復看了看批文。

「真的亦兇亦吉?」

「是。」

皇帝隨即允準,盡快大婚。

「阿昭啊阿昭」是我,皇帝,先皇后才知道的暗號。

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在皇后宮里住,皇后著我的頭,說,阿昭啊阿昭,你天天都在哪里玩呀,怎麼都把服蹭破了呀。

我抬頭看,「娘娘,你看,'阿昭啊'這三個字,正過來倒過來也是一樣誒。」

皇后很是無奈,本是想告訴我不要到胡鬧。不想我被這幾個字轉移了興趣。

皇帝走過來看著我們倆一起曬太,也過來逗我,「哇,阿昭太聰明啦。」

皇后瞪皇帝一眼,「你呀,就知道順著說,沒看見我在教育孩子嘛。阿昭啊阿昭,你呀一定要有孩子的……」

「皇伯伯我要你陪我玩!」我見皇帝來,飛快地跑開。

我陪皇帝在書房寫字。

「您寫啥呢?皇伯伯」

「藏頭詩」

「就是第一個字都一樣嗎」

「對呀,這樣就能傳遞想要說的話了」

「哪里啦,很明顯的好嗎」

「阿昭這麼聰明,有什麼好辦法嗎」

「可以第一句看單數位置上的字,第二句看雙數位置上的字,第三句再看單數,第四句再是雙數……就像阿昭啊,第一個字和第三個字一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那這就是我們的小了,我們寫一首詩,先不讓娘娘看出來。」

「嗯!」

(所以批文實際要說的是,「我有事說,務允」)

7.前·帝后大婚

一直到臨近大婚,被我藏在臥房的辜珩還不知道我要進宮。

我給他喝的藥里下了點昏睡的藥,把他放進嫁妝箱子里。

他左臉顴骨下延至下頜線的那塊燒傷,看著就很疼,也因此,他一下子變得沉默寡言了許多。

我更是堅定了宮的心思。

他就這樣被我帶進了皇宮。

大婚當晚,辜珩在婚房里醒來,我和皇帝一左一右努力把他扶出來。

他們父子二人終于得以相見。

見慣了風浪的皇帝見到他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兒子了這樣大的罪,盡管努力克制,也還是紅了眼眶。

他想拍拍阿珩的肩,又怕到他的傷,只能他沒有傷的右臉,哽咽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辜珩很不滿意我擅自把自己攪和進來這件事。

他指著他的臉問我,「難道這還不能讓你明白有多危險嗎?」

我看著他自揭傷疤,心里像被滾油烹了一樣難

但我的確瞞著他做下了這件事,沒什麼好辯駁的。

見我眼睛紅了,他又手忙腳地安我。

最后變一直怪自己。

我們倆就差抱在一塊哭。

陛下不愧是帝王之尊,傷痛之余還保持理智。他讓我們先冷靜,事已至此應該先想辦法。

由于皇帝一直吃的慢毒藥一旦停下來就會出現強烈的不適,但繼續吃下去一定會死。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我們決定讓陛下作出中毒頗深的樣子,實則暗中停藥,療養。不讓對方發現破綻。

然后讓我這個皇后監國,代替皇帝掌握權柄。

如若不然,監國的權利就要名正言順地到假太子手里了。

反正我在京中是名聲已經不太好了。大家都說我是因為被太子拋棄,有些瘋魔。不如讓它更猛烈一點。

辜珩則化名羅儼,為我養的面首。藏在我的宮里。

因為份原因,他沒有辦法和皇帝見面,只能由我經常去看皇帝,再給他傳話。

對外就說我因為太子變心,一怒之下使手段嫁給皇帝。

如此下來,皇伯伯無奈當了昏君,我無奈當了妖后。

為了大局,名聲臭就臭點吧,大家都得著頭皮做下去。

可是這宮里見過辜珩的人實在太多,就算傷了臉也應該不難認出。他只能一直被我藏起來。

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阿珩若是遲遲藏著不見人,難免引起懷疑。更何況柳黨還沒找到太子的尸,若是懷疑到他頭上,怕是要壞事。

我想到了我爹在華南,那邊數民族多,說不定有什麼法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

然后我爹很給力的給我寄來幾塊假皮。

快到我懷疑他是不是一直有收藏這些。

阿珩上后就可以用另外一個樣子活了。

這個東西需要時常養護,不能太久,所以阿珩的活范圍一直不離棲宮太遠。

而且假皮不夠靈活,他終日不能做任何表,看起來非常冷漠。

好在因此宮人都怕他,沒有人敢跟他搭話。這也很符合妖后面首的氣質。

畢竟嘛,妖后的面首,當然要恃寵而驕。

而且要狂拽,冷酷。

完蛋,更喜歡了。

8.前·薛玉背后

我借著薛相罵我的由頭,順手把薛玉弄進宮。

人雖然能吃了點,但關鍵時刻辦事還是靠譜,我需要的幫助。

這一步至關重要,薛份妙得很。

他爺爺薛相一生剛直不阿 在朝野中影響力頗大。

我與更是深厚,且這份有人知道。有些事托與再合適不過。

被我強行弄進宮為妃,明面上敲打朝中眾臣,告訴他們,看見了沒有,薛相的孫我都敢弄進來給能當爹的皇帝當妃子,天天我折磨。你們幾個家里的眷要是進來了還夠我折騰幾天?

暗里,我需要阿玉以家書的形式和薛相聯絡。畢竟我直接跟他有聯系實在過于惹眼。

除了這些,更重要的是,我要一個人回來。

辜銘。

我爹雖然一直為我奔波,但難免勢單力薄。諸皇子在能力才干上,唯有一人可用。

就是辜銘。

從薛相點頭送薛宮,我就開始刻意往外放消息。

我坐在窗邊,看著院子里擺著的花朵,心大好。

「辜銘啊辜銘,別人不知道你對阿玉的心思,我可是看得很清楚的。你要是知道薛玉被我弄進宮當嬪妃,估計得氣瘋了吧。」

我拈起一顆糯米團子,滿足地吃著。

外面夕斜照,鳥兒打天邊熱熱鬧鬧地飛過。

我忽然想到了為了我奔波的老父親。

爹,我在宮里為您爭取時間,外面的事,就靠您了。

太子本以為把我這個腦甩開,就能掩蓋好份,能安安穩穩地和柳相狼狽為了。

誰知道我瘋起來連他老爹都敢嫁。

更是直接把忠臣家的兒弄進宮折磨。

是,最開始我跟薛相的確不和,但阿玉進宮后,我就開始讓在家書里夾帶私貨。

每次家書里都塞了一個小木劍。樣式大小和薛相在宮里當夫子時給阿珩刻的一樣。

薛相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見這個察覺到了況不對。罵我的折子都沒有那麼激進了。

并且憑借多年的老狐貍嗅覺,敏銳地覺到這個東西別有含義。

果然,他開始授意阿玉打探細節,以往后宮送補品的名義夾帶信件。

這樣一來我們之間的聯系便師出有名。

「我就說吧,我爺爺肯定能察覺出來,現在可以說了吧?」薛玉急匆匆從懷里把

信掏出來。

「咱們不能先開口呀,他先寫信向你打探,我們才能確保回信不會有別人經手。不然被別人拆了去,豈不是要出大事?」我拉著阿玉的手,分了一半的座位給

我無奈地瞥了阿玉一眼,「誰讓你爺爺老花眼,老讓文書先生給他念信來著。」

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行吧行吧,誰讓他只看信……」

然后心一橫,果斷拍板,「怪我爺爺,都是他的錯。」

阿玉挨著我坐下,我們倆腦袋湊在一起看回信。

照我說的,阿玉在回信中代了事的緣由。

后來,阿玉順理章地從中傳話。薛相很快配合起我們的演戲。

到底是老狐貍,太上道了。

聰明人之間的配合甚至不需要多說。

把薛玉弄進來果然是上上策。

除了有點廢糧食。

但是價比高啊!

薛相明里依舊一天一道折子來罵我,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二人勢如水火。

我還沒事就把薛到我宮里,屏退眾人。

「薛人,你給我跪好了!」我站在花瓶邊上,手里拿著剪刀修剪著瓶中的花枝。

玉在邊上看著,「皇后娘娘,臣妾膝蓋真的太痛了,求您讓臣妾起來吧。啊!」夸張地張痛呼,然后一臉淡定地用手指了指一小截旁逸斜出的枝條,示意我從這剪。

我用眼神示意吃掉邊上盤子里最后一塊芙蓉

里咬著,麻利地把盤子砸到了地上。

我非常配合地大聲訓斥著,「賤人!你還敢躲!」

殿外的眼線聽見里面時不時傳來摔碟子摔碗的聲音,傳出去后,世人都覺得我天天在折磨薛人。

真正的贏家只有薛玉一個——實打實會了一把土豪的快樂,吃一盤砸一盤。

9.前·薛相

在大家看來我跟薛相幾乎是已經完全翻臉了。

不過誰知道呢,這薛相暗地里還在幫我控著京中的局面。

他開始不斷地找重臣們商討如何救他孫玉。挨個地串門,跟群臣捶頓足,懊悔當初賭氣送孫宮,悔不當初。

搞得這些大臣天天想辦法幫他撈孫,沒幾個有閑暇假太子拉攏。

假太子見我跟薛家結下仇怨,了拉薛相伙的心思。

畢竟薛老學生眾多,拉攏他相當于拉攏一連串的員,多賺。

可是他沒有想到,我比他下手快多了。

薛相悄悄遞消息進來,告訴我們假太子要拉攏他,問要不要他假意投誠,實則去做臥底。

老頭戲癮還大。

我在猶豫,薛相這個剛直不阿的子,真的可以去做間諜?

我對此保留一個疑問。

「薛相真的可以深敵境嗎?」我枕在他上,張吃下阿儼剝好的松仁,抬眼向他。

他手上作停了一下,沉思了一會兒。「不妨先讓薛老去試試水,看能爭取到多。」

他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經過他的點撥,我慢慢地也覺得此事可行。

可以試試。

如果順利的話,再在薛相上加重籌碼,必要時候讓薛相為關鍵的推手。

阿珩把最開始略的想法完善了周全的計劃:我們讓薛老「截」住我給我爹寫的信,拿去跟太子揭發,讓太子覺得我在拉攏各個封地的皇子,是想另找一個年的傀儡扶持上位。

太子聽后更是忙得焦頭爛額,分派了一批人去盯幾個年的皇子是否有進京的向。

可惜了,我本沒打算帶這些年的皇子局。我是托我爹帶信去給他們,但信里給他們容基本上都是不要耽誤讀書,聽母妃的話云云。

饒是如此,依舊頗費了柳家一番功夫。

他們在幾個年的小屁孩皇子那里打轉時,我爹早已離開,去了我安排他的,真正要去的地方:辜銘的封地。

我爹表面上去各個皇子的封地瞎轉,除了查探各地駐軍有無調用外,還要拉辜銘伙。

辜銘收到薛玉被我強行弄進宮當妃嬪的消息驚得不行,聽見我爹來了,迅速宣見刺探

待我爹代了緣由之后,氣得要命,收拾了人馬就要跟我爹走。

我爹覺得他份特殊,不能直接往皇城去。

于是二人商量一番,先是派了一個替,頂著宸王辜珩回京探病中父皇的名義,一路往京城去。

辜銘本人則裝扮我爹的部下,帶著心腹和手下可以調用的兵馬跟我爹去了西北。沿途還在幫忙查看哪里的勢力在和京中柳家配合。

皇上還是因為斷了慢毒藥出現了反噬,昏睡的時間越發長了。

一下子沒有了主心骨,我跟阿珩只能咬著牙撐起局面來。

假太子和柳家以為陛下這是中毒太深,馬上就要死了。

于是作更加快了。

探子報上來這個消息時,阿珩只說了一句話。「急,就會有疏。」

是的,有疏,我們就能咬住不放。就算不能探到太深的東西,也足夠我們糾纏些時日。

局面越來越湊,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慢慢地耗,我得想辦法來點猛地把柳黨的力耗掉。

辜銘和我爹在外奔忙,我在京中必須得為他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把太子的注意力盡可能地吸引到我這里來。

就算不能,也得拖得他們力分散,分

然后我開始沉迷給太子寫信,每日都要問問,「我的兒今天過得好嗎」「我的兒最近心愉快嗎」「我的兒天氣涼了你要多加」「我的兒你要是傷著半點我怎麼活啊」

寫的時候就被自己惡心到。

我念給羅儼聽,讀的時候就有點生理不適。

最后強撐著念完,里嘖嘖有聲,「太惡心了。」

他一臉嚴肅地表示,「太子收到一定會氣得五臟郁結。」

我瞬間心滿意足地人給太子送去。

假太子最開始還會顧及表面和諧給我回一個「謝母后掛念」

后來可能是我越寫越惡心,他干脆不回了。

「嘖,這般沉不住氣,一看就不是辦大事的料子。」沒有收到太子的回信,我在宮里一下了很多樂子,歪在座上直嘆氣。

「是,他哪能跟阿昭比。」羅儼聽見我長吁短嘆,把一盤棗泥糕放在我面前,順著我的話逗我開心。

我見他走到我側,順勢抱住他的腰,抬頭看著他,笑著問,

「我真有這麼厲害啊?」

「阿昭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姑娘。」

他垂下眼睛看我,雖然面容上因為假皮遮蓋,看不清表,但他眼睛里都是笑意。

「誰問你這個了,。」我故作生氣地瞪他一眼。

他半蹲下來,好讓我看清他的眼睛,一只手輕輕地著我的耳朵,溫熱的氣息近。

「是我不好,惹阿昭生氣了。」

一秒,兩秒……

耳朵在他頗有耐心地捻下越來越紅。

他偏偏還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阿昭耳朵怎麼這樣紅?」他湊近了問我,兩個人的鼻子快要到一起。

半刻后

「怎麼還學不會換氣」

「誒呀你別講話」

10.前·八卦

雖說在宮中到眾多眼線的監視,但這些眼線也側面給了我可以運用的輿論力量。

假太子回我的幾封信,容上被我添油加醋地往外傳。

說他信里跟我多談從前的誼,勾得我最近無比后悔,了舊復燃的念頭。

宮里的人長日無聊,這種皇族八卦的力實在是太大。很快就傳得滿宮都是。

反正這太子還覺得我一直對他而不得,那就順水推一把,就讓他戲再深一點。

沒用我說,薛相就很有眼力見的派人暗中散布謠言,說妖后已和太子分屬母子,卻仍然常常書信來往,實在是可恥。

然后讓心腹煽朝中大臣熱議此事,讀慣了圣賢書的大臣們害怕我們舊復燃,了禮法綱常,都在勸說太子不要糊涂。

薛老自己摘得很干凈,還像及時雨一般幫著太子說話。這樣的雪中送炭讓假太子對他非常恩,連帶著對他的信任一下子多了許多。

嚯,不愧是老臣,對輿論的引導能力實打實讓我驚喜一把。

學到了學到了。

阿珩觀許久,又綜合了各方的向,得出結論:薛相這條線可堪大用。

于是我們在后期的安排上,把薛相放進了最重要的一環,以待關鍵時候發揮他最大的用

假太子被時常上門的老臣堵在府里,柳家忙著把太子從這場群臣的槍舌劍里解救出來,又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一來二去,柳家漸漸疲于應付,防守也不如從前周

趁這群人忙時,我爹和辜銘的人已經和西北的人說上話了。

11.前·西北邊境小劇場

西北邊境:

朔懷王賀氏與宸王辜銘帶著人馬喬裝商隊,終于趕到了西南邊境。

本來戍守邊境的陳奕將軍是賀王爺的舊相識,以為一切會很順利,誰知道遞了消息進軍營,得到的回話是陳將軍已經帶著一部分隊伍離開了。

辜銘心里暗道不妙,低聲音對賀王爺說著自己的猜測,「邊境駐軍無詔是不能擅自離開駐地的,如果陳將軍是奉命離開,那只有一種可能——假太子調走的。」

朔懷王聽完眉頭鎖,來回踱步,隨后打定了一個主意,「宸王殿下,靈昭曾經給過老夫一道陛下親筆的旨,旨里準許我等行使便宜之權。老夫打算賭一把,帶人去追陳將軍的隊伍,用陛下旨攔住他們。」

辜銘也有此

意,二人一拍即合,顧不得修整,往陳將軍行軍的方向趕去。

皇天不負有心人,也許是上天眷顧,陳將軍的隊伍糧草調用出現問題,停了兩天等待糧草補給。這才讓朔懷王和宸王的隊伍趕上。

陳將軍被朔懷王拽到一邊,「淮言,我給你看個東西,你一定要相信我后面說的話。」說罷,將旨遞到陳將軍手里。

陳將軍反復檢查,雖然可以確定旨不是假的,但仍然對朔懷王的份表示懷疑。

畢竟按太子信中所說,妖后賀靈昭是眼前朔懷王的兒。

陳將軍緘默不言,顯然還是戒備心極強,死活不肯代行軍目的地。

辜銘安頓好馬匹,見二人僵持,快步上前,拿出代表皇室的令牌。「將軍,這件事的實比較復雜,我們是奉父皇的令前來的,請您務必相信我們。」

陳將軍從前在京中時是皇子們的武藝老師,瞧見喬裝的辜銘一時間沒有認出來。見到辜銘也在隊伍中,這才松了口。給二人看了太子的信。

信上的大致容是,新后攪朝綱,實乃禍水,圣上纏綿病榻被妖后控制,只得以太子玉印下詔,調用駐軍前來策應太子清君側。

「這樣的局面該如何解啊。」朔懷王嘆了口氣,陳將軍一時間也沒有好的對策。這兩個武將對眼前局面不知如何下手時,一旁不發一言的辜銘很快理清了思路。

首先,陳將軍的隊伍肯定是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須回到駐地去,否則外族來犯,邊境軍力不足,必出子。假太子那邊必然也在等待著陳將軍的支援。

所以唯一的解決辦法是,讓隨著陳將軍來的軍隊掉頭回去,由朔懷王和宸王的人馬頂替上。

但是這樣一來,朔懷王的蹤跡就無法代了。

只能陳將軍暫時當壞人了,由他遞消息出去,就說朔懷王的隊伍被扣在西北。

明面上,朔懷王被扣在西北,這樣一來,假太子那邊只會覺得自己的計劃順風順水,而皇后的母家再也無法提供任何助力,鏟除起來也就非常容易了。

陳將軍帶隊,朔懷王和宸王以及其人馬混在其中,朝著京城進發。

12.前·懷孕

我爹傳信來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假太子之所以敢這麼勇,敢趁大婚宮,是因為聯系了西北的駐軍。

假太子先前拿著太子玉印蓋過的信傳話給駐守邊陲的陳奕將軍,讓他帶著人馬京策應他清君側。

難怪柳家一屆文臣也敢借傀儡太子的名義跟我對抗,原來是為了借力打力。

柳家養在暗的私兵無論是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遠遠不如真槍實劍上過戰場的邊軍堪用。這柳丞相果然是跟薛相幾乎平起平坐的老臣,居然能想到拿皇家的兵馬宮。

好野心,好計策。

借力打力,借力打力。

我腦子里靈一閃,忽然明白該如何策應我爹了。

想清楚的我心大好。

這還得多謝太子的提點。

京城這邊,假太子剛從稍微消停些的老臣那里出來,打算繼續他和柳相的部署安排。

見上一波輿論的熱度已經降了下來,我們又添了別的柴火。

眼見時機合適,我們授意薛相再次非常及時地「截」到我的信拿給太子。

信中寫著我有了孕,不再打算扶持年皇子即位了,要我爹速速回到封地尋找能生男嬰的名醫送到宮中。

而后再以收不到我爹的信為由開始派人假意打探我爹的下落。

假太子果然一下子給這消息砸懵了。

他以為頂了太子的份,待皇帝神不知鬼不覺死掉,宮殺我,就能穩坐皇位。

誰知道我突然有孕。

這孩子名分上可是嫡子。我和我的母家想要擁這個孩子上位,必然會是他眼前最大的威脅。

雖然因為我有孕的消息讓他很發愁,但他覺得我眼下了我爹的助力,就不那麼難對付了。

這個假貨滿以為我爹已經被扣在西北。

我爹人都要到了,還是你給幫忙掩蓋的行軍蹤跡呢,傻*。

薛相在假太子面前慷慨陳詞,直言妖后私德不修,腹中之子可能并非皇帝脈。然而孫扣在宮里,妖后人質在手,憑他一人之力無法抗衡,只得求助太子。

假太子一面欣喜于薛相的投誠,一面害怕起我真的生下嫡子,扶持子登基,不擇手段地把他整下去。

太子急得進了宮。

當時我正在聽太醫匯報皇帝的況,他急匆匆進來,旁敲側擊地問我究竟是否有孕。

太醫在旁,我佯裝初為人母的喜悅,小心護著肚子,淚眼汪汪,

「珩兒,再怎樣你我都是回不去的了。如今本宮既有了陛下的骨,這孩子也是與你脈相連的兄弟,你不能對他……」

我故意沒有說完。心里數著數,如愿見到了太子難看的臉

不出所料,效果可以說是此時無聲勝

有聲。

太子臉都氣綠了,他沒想到我會倒打一耙。

我在宮的攙扶下緩緩起,手不忘小心護在小腹上,「珩兒,若是你實在想與本宮敘話,也不是不行。」

,我把聲音低了些,「這里不太方便,我們不如去花園里走走?」

引來一旁宮人側目。

很好,他臉更難看了。

我悄悄掐了自己一下才沒笑出來。

「謝母后盛,不過兒臣與柳氏正濃意,需得花些時間陪才行,就先出宮了。」眾人看著,他倒是沒有失態。這太子也不蠢,借著跟柳氏的跟我撇清關系。

「珩兒,你就不能陪本宮一會兒嗎,一會兒就好,珩兒……」

我那副泫然泣的樣子徹底激怒了太子,他連禮都沒行就快步走掉。

服了,真沒禮貌。

他臨走時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可能是覺得我被他拋棄后真的有些不正常,發自心地討厭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我。

我看著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心中有著云霧將散的預

且讓你再囂張些日子吧。

反正也是秋后的草蟲,蹦跶不了幾天了。

13.前·渾水

好了,皇城里的水被我攪得足夠混了,也是時候收個尾了。

我以為腹中皇子祈福為名,招天下方士宮。

此刻能借此機會京的只有三種人。

一種是我爹和辜銘送進來的先頭部隊。一種是想趁機混進來的柳氏一黨。一種是真正來京的方士,不過這種畢竟是數,與軍隊相比,數量上可以忽略不計。

只要知道我爹他們送進來的先頭部隊有多人,就能推算出這一批進京城的逆黨大概有多

這期間太子安排人在我的飲食里下了傷胎的東西。

劑量和藥倒不是很猛,我還納悶他為什麼不下毒手。

阿珩聽完后,目沉了沉,「生下畸形胎兒或者死胎,比胎更好讓你坐實妖后的名聲。你以命格貴重的理由宮,若是生下死胎或畸形孩兒,不用他出手就能用群臣之口你自盡謝罪。」

「柳相一黨在這方面還算腦子夠用。」我嗤笑一聲,滿口不屑。

隨后一口悶了送來的杏仁

雖說摻了傷胎的桃仁,不過嘗起來味道還不錯。

隨后開始臥床,假裝孕中不適。

薛相傳來消息,太子托他在大婚之日主婚。

這場大婚實則是要以清君側的名義誅殺我。

真會選時候。

那時朝臣見證,我頂著妖后的頭銜,想反抗都不能。

要薛相主婚,一是他最有資格,兩個丞相,除了他就是柳相,柳相作為太子妃的父親,自然不能主婚。

二是要他在適當的時候率領群臣支持他,把清君側的名義誅殺我。

再多的太子不肯說,薛相一時間不敢貿然行,傳話進來問我們的意思。

看來這太子還是不夠信任他啊,防備心還重。

沒事兒,這不是還有薛玉嘛。

薛相一家可能戲癮都有點重。已經掌隨時準備來幫忙了,我想裝看不見都難。

扮演一個氣的小人已經不能滿足了。

我思索了一下,帶人殺到的住,給灌下一碗絕子藥。

人宮里的侍們跪倒一片,哀求著我放過薛人。

玉接到我的眼神,瞬間配合起來。看著我,眸里含滿了淚水,「皇后娘娘當真要如此心狠嗎?」

我神冷漠,強行給灌了下去。

我帶來的人把薛玉宮的人全部趕了出去。

轉眼間宮里只剩兇神惡煞的我,和剛被灌下一碗褐的薛人。

玉見沒有外人,從地上爬起來。

咂咂,一臉驚奇,低聲音問,「紅糖水?」

「還能真給你灌藥不?」我翻了個白眼,「你從今天開始,裝病臥床,天天哭,然后一定要非常怨毒地罵我,記住沒?」

這邊薛玉臥床病倒,母損,再也不能生育的消息傳出去,那邊薛相就到太子那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去哭。

直言妖后孕中善妒,害他孫再也不能生育,非要假太子立刻宮殺了妖后,否則就要撞死在東宮的門前的柱子上。

假太子實在是被他得沒有辦法,只能跟他保證已有安排,安他皇宮和城中已暗中布下人手,屆時大開城門,讓城外策應的隊伍進來,一同殺進宮里,大婚當日必定一舉誅殺妖后。

薛相又鬧了鬧,煩的假太子耐心即將耗盡才離開。

這個消息被薛玉帶了過來。

果然,皇宮里果然還有他們的人。

阿珩聽明白了,帶人在軍里暗自排查。一連幾日都顧不得休息。總算沒有白費力氣,在一個夜晚蹲到了一個跟太子

的人傳消息的,屆時就把人悄悄給捆了,關起來拷打問,屬實吐出了不東西。

阿珩把他捆得嚴嚴實實,在他掌心割了個口子,一點點放著,蒙上他的眼睛,一旁的滴啪嗒啪嗒地滴著水。

屏蔽視覺,聽覺和覺便會格外靈敏。

他會同時忍恐懼和瀕死的煎熬。

我在一旁坐著,心里默數著時間。

果然,沒用多久,這個細作就被折磨得不了了,什麼都招了。

「得盡快放回去,不然那邊發現他不見了,會有所察覺。」我站在阿珩后,目深沉。

「是該放回去。」阿珩從容地接話。

「他要是不聽話怎麼辦呢?」我語氣里故作無知,神頹靡的細作,他看見我的視線又是一哆嗦。

「宮中有些把戲,專門讓人聽話的。」阿珩回頭向我,只一眼我就知道我們想到了一塊去。

阿珩給他服下了毒藥,他痛苦地吞了下去。

「現在給你這個機會,為本宮辦事,這解藥每四個時辰給你一次,你的家人呢,我也賞了,你全家能不能活,就看……」

我還沒有說完,他就滿頭冷汗地表示一定配合。

我們這邊控制著他的妻兒老小,不聽也得聽。

未免打草驚蛇,我們很快把他放了回去。并借著他給的消息開始部署防范。

這個假太子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誆騙陳奕將軍和薛相,不可能就像明面上那樣做所謂的「正義之舉」。

此次宮他們圖謀甚大,打算派人弒君,再栽贓到我頭上。

這樣皇帝和我,一個被刺殺而死,一個背上罪名以死謝罪。他干干凈凈地繼承大統。

這是謀一起來啊。

若真讓他們計得逞,這個江山用不了多久就會改姓柳了。

假太子大婚前夕,我睡不著,阿珩披著睡袍陪我看月亮。

他攬住我,我在他脖頸間嗅到了讓我安心的味道。

那是沐浴后的皂角香味混合著點點藥香,和這清冷月下獨有的冷冽。

我閉上了眼睛,聽著他心臟有力地跳

「要變天了。」

「是啊,要收網了。」

「阿昭張嗎」

「一點點。」

「不怕,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14.前·尾聲

婚宴上,原本阿珩的想法是假太子一靠近他立刻從后面出來捉拿他。

但我覺得不行,我得讓他給我磕個頭,我才能順了這口氣。

阿珩很縱容地同意了。

那杯茶遞過來時我便聞出氣味有異,我抬眼看見柳相眼里全是大業將的野心,一生氣就潑在了他兒臉上。

臉因此爛了真的不怪我啊,毒不是當爹的自己下的嘛。

也算是因果報應,這麼好的毒藥,沒便宜旁人。

最后關頭,辜銘和我爹帶兵及時攔住了柳家的私兵。

辜珩以萬夫不當之勇斬殺了為首的將領,剩下的蝦兵蟹將自然也就不氣候。

好,夠帥,薛玉眼還行哈。

他趕來皇宮時,死到臨頭那假太子還,「誰說我是假的 !這個才是冒牌貨!你們竟敢質疑儲君!」

著盔甲的辜銘把手里提的人頭丟給副將,邁著步子走近了些,一雙和阿珩極其相似的眼睛很認真地在兩個太子之間反復看了看,盯著那假貨,出了悉的笑容。

以我對他的了解,這個笑一般都憋著壞呢。

他說道,「雖然不知道柳相用了什麼法子,你面貌上的確和我大哥一模一樣。不過,」

話鋒一轉,「讓我看看左臂的傷口。」

是呀,那是時因他而留下的傷,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更有資格。

說罷,辜銘蹲了下來,一把撕掉倒在地上的假太子的袖子。

的確有疤。

「喲,還豁得出去。」辜銘玩味地打量著。

「不過,太新了,我是習武之人,新傷舊傷一眼便知。」他站了起來,語氣里似乎頗為惋惜,「白挨這一下了,可惜騙不了我。」

他看著冠不整的假太子,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殺氣。大有一副你再敢瞎嚷嚷我就把你這只胳膊剁下來的架勢。

這假貨想說的話被生生嚇得咽了回去。

我把阿珩的服拉下來些許,給眾人看他胳膊上的傷痕,「瞧,這才是舊傷。」

大臣們瞧見,這才敢認定他的份,紛紛給阿珩行禮。

假太子絕地閉上了眼睛。

15.大婚收尾

辜銘踹了他一腳,快步走到臺上。站到了阿珩后。

阿珩對眾人說道,「前日遭人暗算,雖天命庇佑,大難不死,但因賊人算計,負重傷,賀氏只得宮掌權,以免皇權落他人之手。前日種種皆是不得已而為之。

臣賊子,竟然企圖搖社稷,其心當誅。來人!把這群逆賊帶走!」辜銘白凈的臉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跡,整個人煞氣極重。他一聲厲喝,軍迅速地把黨往下拖。

衛軍不由分說地把柳家,柳家部下,假太子通通帶走,唯有假貨太子不停地咒罵。

「薛相,薛相跟我是一伙的!」假太子被拖走前還在試圖拉薛相下水。

卻瞥見薛玉親親熱熱地站在我邊,和我一起冷冷地看著為階下囚的他。

臺下,薛相也一臉冷漠地凝視著他的慘狀,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里著不屑和厭惡。

我冷眼瞧著這一切,突然覺得心里十分痛快。

假太子再傻此刻也明白了,了然地大笑,「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賀靈昭,你真的好算計啊。」

「不敢不敢,比不得你們,連邊境駐軍都敢。不過可惜……」我沖著他笑,然后演技極差地捂住了。頗為抱歉地說道,

「誒呀,我忘了告訴你了,陳奕將軍帶來的隊伍,全是我爹和宸王辜銘的人。」

「倒是難為你,一路替他們遮掩行軍蹤跡,宸王殿下,何不謝謝人家?」我看向辜銘,使了個眼

「哦~原來是因為你啊,我說為什麼阿昭讓我們只管大大方方地往京城來呢。」辜銘又補了一刀,隨后一臉真誠道,「為表謝意,等你斬首的時候,我親自去觀刑。」

假太子被衛軍拖走,還不死心地喊著,那張和阿珩一樣的面容上此刻盡是猙獰,里惡毒地挑撥著,

「辜珩,這樣的人你也敢娶?手段了得,遲早是個禍害!你就等著有一天也把你拉下來,讓這個江山跟姓賀吧!」

阿珩把我護在后,握住我的手,因這句話憤怒地有些發抖。

「不能殺他,」我在他耳邊悄聲說,「暫時還不能,還得拷問他是否還有余黨。」

這是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生氣。

「他竟敢在眾臣面前詆毀你。」阿珩眼里已經顯出殺意。

王敗寇,他再怎樣胡說也改變不了事實。」我回握住他,示意我并不生氣。

我真的不生氣,眼下我只覺得這假貨可憐。

他只知道我把阿珩藏在邊,卻不知道阿珩是我頂著風險救下,一步步背回府里的。

共患難的誼,可比他想得要堅固得多。

我們一起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又有一同長大的分在,豈是他一個傀儡可以明白的。

他輸就輸在低估了誼的作用。

柳相和他因利聚在一起,最看重利益糾葛。他們不相信這世間有絕對信任的存在。

也不相信會有人為了看不到希的局面為對方托生死。

更不相信,有人對這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不妄念,堅定地守著自己忠君的一片赤誠。

這一點,為利而聚的他們永遠不會明白。

所以他們只能是臣賊子,最后落得這樣沒有全尸的下場。

而這,是我們能贏的關鍵。

辜珩和我之間是這樣,辜銘的兄弟之也是這樣,阿玉對我的友誼是這樣,我爹為我冒的險,走過的路更是這樣。

這盤棋我們能贏,絕不是憑誰的一己之力。而是所有人在自己的那個環節里發揮著無法替代的作用。

這些人這些事,錯綜復雜的盤在一起,宛如一團麻。

唯有信任才能將這團麻理出頭緒 ,繩,牢牢地把我們綁在一起。

當這繩發揮作用時,我們每個人都會為此拼盡全力。

16.天意不可賭

儲君大婚的喜慶全然不見,滿地的凌。裝飾的紅綢落在地上,和干涸的鮮攪和在一起,說不出的蒼涼。

空氣里帶來些的味道,聞得人心里發

一場籌謀許久的局今天算是正式結束。

后知后覺,真的好險。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涌現出慨來。

回想當初宮之舉,的確是頗為大膽,但是天命還是垂憐我和阿珩,讓我們的布局能順順利利地進行,所的苦總算沒有白費。

我轉頭看向阿珩,他眼里看不見多喜悅,反而是難以掩蓋的疲倦。

我明白,殺了這些人遠遠不能給先皇后陪葬。

死再多人,先皇后也不會回來了。

還有那個意氣風發的他,再回不到往昔。

即使我們勝了,也無法對這些彌補分毫。

就為著那些人貪得無厭的野心,多無辜的生命牽涉其中。

榮華富貴當真如此重要嗎?就為了這個,活生生拆散了阿珩的家。

我正心里嘆著,聽見辜銘有些擔憂的聲音。

「兄長累了,回去休息吧,這邊我帶人理。」辜銘見他臉蒼白,上前扶住阿珩,生怕他哪里不舒服。

「我沒事。豆豆啊,這次你辛苦了

。」他辜銘的肩,欣地笑,「長高了好多,也壯了。」

阿珩看見弟弟這才輕松了些,他又辜銘的臉,由衷地夸贊。

時隔多年聽見阿珩喚他的小名,辜銘一個大男人差點紅了眼眶,又故作輕松說道,「大哥又笑我。多年不見,可不得有些變化。」

來不及多敘舊,我們還有事做,這邊只能給辜銘和薛玉他們善后。

我和太子去把陛下從室里面接出來。

后面的日子里,陛下實打實靜養了好一陣子。

太醫讓我們盡量不要打擾,但我們放心不下,還是隔一段時間去悄悄看一眼況。

國事的重擔就落在了阿珩上。

阿珩重傷又接連勞心,子有些撐不住,卻又不得不強撐著監國。

我皇后的份自然不能算數了,干脆就住在東宮輔佐阿珩。

辜銘覺得自己終于幫到了大哥,從前在心一直郁結的愧疚消散了大半,開始黏著阿珩,瘋狂彌補二人缺失的兄弟時

一下子得我和太子險些沒有二人世界。

不過我很快就讓他轉移了注意力。

那天我去書房找他,正好撞見要離開的辜銘。

「你怎麼又來了?」我看見他就是一個白眼,無語,老是往他哥這邊跑,就沒點別的事做嗎?

「我來看大哥,合合理。」他答完這句話,神頗為得意,「先走了哈阿昭,我明天還來。」

我不再搭理他,抬腳進了書房。

「在門口遇見豆豆了?」阿珩見我進來,從一堆折子里抬頭看著我,角含著了然的笑。

「嗯。」我極其無聊地坐到他邊,拿起一本折子隨便翻看著。

這些大臣真的很無聊,請安折子容都差不多,來來回回寫那麼多干嘛。

我拿起朱筆,批了一個「已閱」。又換下一本。

今天的折子總算批得差不多了,我背靠著座椅,仰頭呼號,「誒呀,累死了累死了。」

阿珩起走到我后,輕輕幫我著肩膀。

我想到他也勞累許久,按下他的手,「你自己也很累了,歇會兒吧。」

「沒事,阿昭趕來幫我,實在是雪中送炭。」他輕輕替我著脖子,舒服得我滿足地長嘆。

我聞著屋里的熏香好像跟以往不同,隨口問了句,「換香料了嗎?這個聞著倒是更溫和些。」

「豆豆拿來的,說是能舒緩神。」阿珩頓了頓,「東宮最近新添了不東西,全是豆豆拿來的。」

又是辜銘這個兄控。

「阿珩,薛玉也到了婚配的年齡了,對吧?」我忽然想起了這茬來,轉頭給阿珩使眼

他秒懂,隨后大筆一揮開始擬旨,褒獎薛玉在平過程中的貢獻。

講清楚進宮本就是做戲,宮以來甚至從未見過陛下,算不得宮嬪。

阿珩做主封賞了縣主的份,讓榮回家做在室,并且昭告天下,要為招尊貴面的夫婿。

辜銘這下坐不住了,不再纏著阿珩,天天去薛府附近轉,試圖見薛玉幾面。

據說后來天天被薛相拿著子追。

我想到了之前辜銘上學的時候好像也是這麼被薛相打的。他老是逃學去看人習武,不聽薛相講文章,被當時當夫子的薛相拿著戒尺追著揍。

風水流轉,轉來轉去又轉回來了。

我那時就知道阿玉和他有戲,上學時候辜銘就老。去習武也是因為阿玉說喜歡英雄。

這次我爹之所以能那麼輕易見到他,有一部分也是因為薛玉給我弄進宮了,他估計是不相信我能做到這種程度,所以一聽我爹來了他的封地就急吼吼地宣見打探

正因如此,我爹才那麼容易和他會面,并且和他陳,合作,他化作我爹的心腹暗地陪著我爹一路去各個封地查探,這才到了柳家的蛛馬跡。

皇室貴子份娶權臣的孫,多符合我給阿玉寫的擇婿要求。

幫到這了辜銘,剩下的自己爭取吧。

陛下中間清醒過一回,強撐著給我和阿珩賜婚。而后又再次昏睡。

我們以為一切會好起來。

天意不可賭。

到底還是沒有如我們的愿。

皇帝伯伯中毒太深,盡管我們傾盡全力廣尋名醫,依舊沒能多留住些歲月。

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已經藥石無醫,不讓太醫告訴我們也是怕我們因為他分心。

我和阿珩走投無路,開始迷信起神佛,沐浴齋戒,焚香祈福,法事一場場地做。

阿珩甚至割做藥引,只希能夠起到一點點效果。

哪怕能多留住一刻也好。

可是沒有。

他在一個傍晚撒手人寰。

他臨終前把我們幾個來面前,此時他白了多日的臉上突然多了些許,他氣若游地開口,「

阿珩,我見到你母后了,喚我和一起走呢。」

阿珩拉住他的手,哽咽道,「母后還和以前一樣漂亮嗎?」

他沒有回答,笑著閉上了眼睛。

我再也忍耐不住,捂著哭了出來。

盡管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我那些所謂的心理建設全部崩塌。鋪天蓋地的悲痛砸得我差點不過氣。

阿珩再也沒有父親了。我也失去了父親般照拂我長大,如師如父的我的皇伯伯。

從前縱橫謀劃,是知道他為我們二人做支撐,我們一直盼著他能清醒過來,看看我們二人扳倒逆黨,讓他夸夸我們的長。

而現在,這個后盾沒了。

記得當初群臣圍攻,我把朝堂攪得烏煙瘴氣。

他知道了并沒有惱我,只是溫地對我說,「阿昭辛苦了。」

我跟他說,您快點好起來自己忙。

他那時就沒有答話,是不是那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子回天乏

或許命運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我們贏得那麼徹底。

它給我們贏的局面,卻也要我們付出讓我們慘重的代價。

17.繼位

阿珩接連喪父喪母,他痛恨自己沒能及時察覺,把這一切都歸在自己頭上。

辜珩和辜銘,堅持給陛下守靈,跪暈了都不肯休息。

停靈的地方按照他的意愿,沒有裝飾得過分奢華,一如他生前崇尚節儉。幾個孩子跪了一片,大家都靜默著,只聽見紙錢被火舌舐的聲響。

搖曳,宣布著這位一生勤政仁厚的帝王徹底離開。

棺槨下葬,阿珩繼位,他想立刻封我為后,我沒有答應。

暫時還不行,我之前為后許久,雖說是為了設局,但是實打實挨了很長時間的罵。

眼下殘黨未清,時局不穩,若此時讓我再次棲宮,豈不是給了殘部攻擊皇室,攻擊我母家的由頭。

實在不是好時機。

況且阿珩面容損,繼位后總有人以此做文章,說他容貌損阻礙國運。

能這樣說的必然是逆賊的其他殘余的黨羽,這些宵小在離我們不遠不近的地方煽言論。

他們試圖埋下禍,在以后的歲月里謀劃著搖國本。

我們還是得繼續在暗和這些人斗下去。

說實在的,從前我是真的不喜歡摻和在這樣爭權奪勢的局面里。

冒險宮,為皇后,才漸漸明白,那個曾經無憂無慮,只懂風花雪月的我,本無法和阿珩站到一起。

時局下,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皇后,一位尚且年輕的帝王,怎能不被臣賊子盯上。

只有手里握著穩固的權利才能讓我和他在高位上坐得安穩。

路至此,若是不能迅速長起來,便只能任由他人吞吃。

從前阿珩一直以為先皇龍康健,自己還有時間歷練。

誰知道風雨驟降,猝不及防到讓他只能用余生懊悔。

正如阿珩數次夢中驚醒,一聲聲對先帝說著自己無用,又說對不起母后,沒能提早察覺,一切都是他的錯。

這樣的況不能再發生了,我們無法負擔這樣的代價。

剛登基時,阿珩的狀態屬實不算好。在我的一日日陪伴下他才漸漸恢復了些從前的狀態。

他的話比以前多了一些,睡時吃的藥也在慢慢變。人也不似從前那般消瘦 。

我對這向好發展的一切到高興。

阿珩說想讓我爹回京城養老,但和我爹提起時他老人家自己不愿意,非說跟我娘在華南待慣了,不想走。

我難得沒有跟我爹開玩笑。他不肯留在繁華的京都,是為了讓我日后坐上后位些揣測。

畢竟在京中,一個有強的外戚撐腰的皇后,即使我和阿珩比金堅,也要到質疑。

誰又能知道我們的是否能敵過歲月消磨。

我知道他信我我,這是他待我的好。

可是被的我不能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應該承擔這份力,我也要為我們的做些什麼。

阿珩雖有嫡長子的份,登基得順順利利。

但他眼下還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他有著的心腸,又在頗為年輕的歲月里接連喪母喪父。

就在這場所有人只覺得這是一場臣賊子造的政治禍里,阿珩作為這個禍最大的害者,真真切切地失去了雙親和意氣風發的自己。

這樣的人被祖宗禮法和父母期盼送上這萬人之上的位置,是福是禍真的很難說清。

不過阿珩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為你的臂膀。你耐心等我,我很快就會風風地站在你邊。

辜銘娶了薛玉后,帶著回到了封地,以為可以過上婚后沒沒臊的日子。

但是沒過多久就被我一封信抓去和我爹一起掃除余孽。

阿玉對此倒是很高興,一直有著捍衛正義的夢想,高高興興地跟著辜銘前往西南。

那些造謠阿珩容損阻礙國運的流言自西南起,我和阿珩思量后,認為那邊可能還有些柳氏的殘黨。

柳相已經伏法,但他兒子柳柯還沒抓到。

大婚當日他本該在外策應,眼見況不對便趁逃了出去。

當時場面太,察覺時已經晚了。

放虎歸山,永遠是個禍患 。

18.最好的洗白

兩年后,殘黨被悉數剿滅,柳相那個逃竄西南、試圖再次翻的嫡子柳柯被我爹設計生擒,押著回京待審。

這期間,阿珩勵圖治,朝野上頗有賢名。

臉上的那燒傷在外邦進獻的靈藥下淡化了許多,不仔細瞧已經看不出來了。朝野對于他容貌損的議論不攻自破。

阿珩在我爹榮耀回京的第一日便下旨褒獎朔懷王一脈忠君國,于社稷有功,大行封賞。

薛相適時上奏,表示后宮無主,朔懷王賀氏一脈屢次忠君勤王,寵辱不驚,如此門第家風,賀氏可堪為后位的不二嘉選。

我爹此時婉拒爵,更是主請求繼續坐鎮華南,保社稷安定。坐實了忠臣的賢名。

三方配合,我在朝臣的舉薦下,名正言順地為了他的皇后。

此時,朝堂上關于我的詬病已經幾乎不見。

天下人才不會管我當初為后時的所作所為是多麼的勢所迫。

面又干凈的家世才是一個皇后最好的洗白。

帝后大婚,我一步步走向高臺,準備和他一起萬民叩拜。

走在層層高臺上,我腦海里回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歲月。

我們曾經不止一次地,差一點點就能親。

可是各種錯下,生生被耗到了今日。

他從高臺上走下來,牽著我的手一同登上祭臺。

「你怎麼下來了,這不合禮數呀。」

「不管合不合禮數,我都要來接阿昭。」

棲宮

時隔多年,我再次坐在棲宮的后位上,心境大不一樣。

現在政治清明,朝野局面平穩。沒有人說我是禍國的妖后,他們只會說,皇后和皇后的家族為這個天下帶來的祥和安寧。

回想當年在夜里,那個背著傷痕累累的阿珩在夜路里艱難行走的我,一下子頗為嘆命運的巧妙安排。

也許從那個夜里一切就已經注定,我不會做做攀附他的藤蘿。我會是那個可以和他并肩,能和他相互扶持的人。

或許那日我威脅假太子的那句話真的一語讖。

我對他說,我本來是可以先做太子妃,再當皇后的。他非要娶柳相的兒,我便只能跳過這步了。

當時的這句話只是為了坐實我的因生恨。

現在想來,我可不就是跳過太子妃,直接為皇后了嗎?

真是造化弄人。

在這中間阿珩給了我極大的信任。他讓我參與部署,替我完善思路,我們時常在討論布局謀劃時一談就是一整夜。

經過這幾年的坎坷風雨,我們的份不再局限于人,我們還是對方的可堪托付命和鴻愿的知己。

有一次我們倆溜到宮里荒了多年的宮殿。甩開所有人的視線,在寥落的院落里,他吹塤,我彈琴,宛如回到了兒時。

他還運功帶我飛到屋頂上俯瞰皇宮,差點嚇得我出來。過后又覺得頗為刺激好玩,纏著他再來。

如果月剛好,我就靠在他懷里看月亮,對這世間的晴圓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

后來宮中來報,說近日有些宮人向反映,無人的宮殿傳來樂聲,懷疑鬧鬼。

我瞄了阿珩一眼,他接到眼神后一本正經地開口,訓斥宮人不得捕風捉影,以訛傳訛。

后來我跟阿珩商量,既然宮殿那麼多空著,荒著可惜了,不如廣開宮學。

一批收世家大族子弟,增進學識和修養,免得這些孩子依仗家中權勢沉湎聲,糟蹋青春。

一批廣納民間有靈慧的才子才,為后世積累賢才。

阿珩聽完后高興地連聲夸贊,抱起我轉了好幾個圈。我嚇得連聲尖,一邊笑一邊不住地拍打他讓他放我下來。

他不放,抱著我小跑進了棲宮,里還喊著:「送皇后娘娘回宮咯」

得宮們都不好意思抬頭看我們。

我在他懷里笑罵他不正經,哪有皇帝的樣子,心里的幸福卻掩蓋不住地從笑容里流出來。

對了,我本想親自辦宮學的事,但是很不巧,被診出有孕兩月。胎氣有些不穩,需要臥床休養些時日再觀察。

于是阿珩一個人忙了起來。

一面盯著宮宇的修葺工作,一面著手派心腹調查有無員從中中飽私囊。

更是親自挑選宮學的老師,剔除了一群雖然飽學但過于

迂腐的夫子,趕走了一群對學生的出存在歧視的員。

甚至提拔了一群職微小,但對于教育一塊頗有見解的教師。

在我們二人的反復討論下,我們決定設立司學。專門招攬對教育方面有造詣的人才,使得宮學的教師行列更加正規。

阿珩真的長了很多,越來越有帝王的樣子。我甚至在他上看見了先帝的影子。

這樣一想,有些酸楚。這些本來皇伯伯可以一點一點地教他,不必讓他這樣摔打著索前進。

如果皇伯伯和娘娘知道阿珩現在這樣好,在天之靈應該會倍吧。

對了,阿玉聽說我有孕,趁著辜銘回京述職的機會隨他一起來了。

宮人來報說,王妃薛氏已經到宮門口。

我一下子就從瞌睡中驚醒了。

什麼?快要殺到棲宮了?

愣著干嘛,把點心干果什麼的收起來啊,一來這些還能剩嗎?

阿珩一邊笑我快要當娘親的人居然小氣起來,一邊往我里塞了最后一塊椰蓉,順手幫我,隨后幫忙收起了盤子。

我吃得有點急,差點噎住,趕忙灌了口茶順順。

剛放下茶杯,就遇見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近,還沒見人影就聽見薛玉這個大嗓門。

「阿昭~我想死你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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