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第 2 節 閑置

我被網對象 200 塊掛在閑魚賣了。

商品簡介上寫著:「該狗可無償提供茶外賣」。

留言區路人的戲謔、渣男兄弟的嘲笑讓我有些無語凝噎。

原來,在里心甘愿為對方買點可負擔的東西,這就是單細胞生認知里的

那可得讓我教教他為人世的道理。

1

「在?」

微信接連不斷地跳出消息,我正意外于失聯三天的網男友還魂,就被現實當頭一擊。

「你被渣男賣了。]

「「圖片」現在及時止損吧,以后別在網上給人花錢了。」

他說自己在閑魚上看見我,覺得我慘的,就拍下了男友跟我聯系的這個號。

不是男友還魂,是好心人做慈善。

「謝謝提醒,以后我會亮眼睛。」發完這條消息,我又覺得不夠解氣:「能把他的閑魚號發給我一下嗎?」

對面沉默了兩秒,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泄渣男的私,但最后還是甩了一張截圖過來。

我用兩秒搜到了他的賬號。

那條「轉讓狗」的鏈接大概易結束后就被刪除了,主頁空空的,只有兩條二手球鞋轉賣和一條求收好價 PS5 的態。

我看著他低到跌破人類認知極限的預算,忽然覺得這個世界有些荒謬。

畢竟我真的為這個又渣又窮的非碳基生,買了一臺全新的 PS5,此時大概正在路上。

當時想的是花半個月稿費哄男朋友開心簡直不要太值,現在卻像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思考報復方式的同時,我還不忘把好心人為拍下鏈接而損失的兩百塊轉給他:「太謝了。」

「不用,舉手之勞。」

他遲遲沒有點收款,反倒讓我焦急了起來,急于尋找一個報答他的途徑。

「我看了他主頁態里的易記錄,你也是 A 師本地的吧,改天我請你吃頓飯?」

我原以為這樣的報答方式會更容易讓他接一點,但沒想到他依舊巋然不:「真不用。一件小事而已,你今后亮眼睛就好。」

糾結到最后,我不甘心地問:「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只要知道名字,我總能找到報恩的方法的。

「可以我雷鋒。」他說。

2

距離「雷鋒」事件已經三天,我買的 PS5 送到了菜鳥驛站。

開箱,整理,拍細節圖。

這一系列作做完以后,我點進了渣男那條求收 PS5 的鏈接,把圖片發了出去。

「什麼價?」他回得很快。

我報了個比他預算低一點的價格:「家里出了點事急用錢,剛到的,便宜出。」

他也許覺得自己撞了大運,連我是否是騙子都沒有核實,忙不迭催促我開專拍鏈接。

「我秒拍。」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他在手機那頭樂瘋了的神

興許已經開始和他那群同樣普信且下頭的兄弟炫耀起來了吧。

我知道他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畢竟網這麼久,也為他點過不茶零食——但他報給我的名字是假名,本校查無此人。

想要準打擊,必須得知道他的真名。

「今天發貨。」

打下這串字應付他以后,我便直奔他的收貨信息:「陸川行」三個字映眼簾。

他閑魚備注的信息果然是真名。

至于我為什麼這麼肯定,因為「陸川行」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并不陌生。

——是學生會里一個看起來老實甚至木訥,在我學時極為親切地喊我「學妹」的人。

而他那天穿的鞋,剛好是現在「閑置寶貝」中的一雙。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慢吞吞地點開團外賣,下單了一盤極為油膩但他讓我點過數回的菜。

3

等待快遞的過程中,我已經問清楚了陸川行的宿舍號。

他今天上午沒課,必定還在宿舍里。

拿到快遞員遞給我的外賣后,我特意打開看了一眼——不錯,商家確實按我的備注選用了不大新鮮的食材。

「完。」

最后一點口紅抹完,我已經一手 PS5 一手團外賣站在了男寢 302 門口。

背后是虎視眈眈的宿管阿姨。

剛剛沒追上我,現在可能是覺得我神有什麼問題,不敢貿然上前。

于是我施施然叩響了那間宿舍的門。

「陸學長,你在嗎?」

宿舍傳來拉椅子的聲音,幾秒鐘后,陸川行帶著笑意和討好的臉出現在門后:「學妹?你怎麼上男生宿舍來了?」

「給你送 PS5,順便送點吃的。」

我抿了抿角,努力把自己的白眼憋回去,并換一個甜的微笑:「好巧呀,

我也是看到學長的收貨信息才知道 PS5 的買家是你。」

「?!」

他似乎也被驚奇到了,我不知道此刻的他想了什麼,但絕對不會是好東西。

「謝謝學妹……畢竟是男寢,不方便,你直接給我吧,我待會兒點收貨。」

他油滿面的臉上出極為惡心的笑容。

和他最的菜肴實在太相配了。

這麼想著,我在陸川行手接外賣的瞬間將整盤菜扣到了他的臉上。

他愣了。

我笑了。

「學妹你這是……」他呆滯地看著那些油污:「今天是什麼愚人節嗎?」

「不是呀。」我依舊凹著甜妹人設,連尾音都是甜滋滋的:「是可無償提供茶外賣的狗,送、貨、上、門、了哦。」

4

拎著 PS5 進門又出門后,我才發現這臺游戲機對我來說依舊毫無用

正巧有個大帥哥從男寢門口路過,我一把拉住他,把整盒 PS5 塞進他的手里:「送你了。」

「?」

大帥哥被我這番作鎮在了原地:「請問……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看你長得好看就送你咯。」

我笑瞇瞇的,卻堅決不讓他把這代表晦氣的件兒還給我:「實不相瞞,我雷鋒。

「平生最做好事。

「這臺 PS5 就是我今天的業績之一。

「你行行好,把它收下吧。」

——畢竟看到它,我就會想起自己被定義為狗掛在閑魚上供人嘲笑的畫面。

帥哥皮笑不笑地盯著我:「歐非守恒知道嗎?我今天若是收了你這臺 PS5,說不定會橫死街頭。」

「虧本買賣,我不做。」

我第一次見天上掉餡餅不但不吃一口還跳開極遠說這餡餅必定有毒的人。

「那打擾了。」

——白送 PS5 還不要,臉長得這麼帥,可惜腦子不太好。

我滿是憐惜地瞅了一眼大帥哥。

果然,上帝為你打開一扇窗的時候,必定為你關上一扇門。

5

系系花夏半強闖男宿舍并將一大盤地油食品潑了 302 寢的某男生一

這是 A 大本周最大熱點。

據我閨藍桉所言,現在市面上已經出現了七八個不同的版本。

其中最肯定的兩個版本是為所傷和替人復仇。

「為所傷」版本的依據是我那句「狗送貨上門」,洋洋灑灑編排了十萬字我和陸川行的故事,最終落腳在「笨蛋識人不清」上。

「替人復仇」版本的依據仍是狗一句,支持此版本的人聲稱「學兩年連學生大群都沒加怎麼會眼這麼差」,最終落腳在「姐姐一定是替人復仇嚶嚶嚶好颯」上。

「……」

我艱難地扶額:「A 大好歹也是國最高級別的學府,吃瓜的人完全不學習嗎?」

我的親親閨聳了聳肩:「學習哪有吃瓜香——都是天賦黨,耽誤幾天也沒事。」

「嘖。」

也是,能上 A 大的哪有腦子不好使的。

——除了那個路過男寢門口的大帥哥,他傻得和 A 大有些格格不了。

這麼想著,我的注意力忽然又落到了另一地方:「連學生大群都沒加……這什麼群?」

「……我還以為你是嫌吵所以沒進,沒想到是不知道。」藍桉一邊抒發自己的不可思議,一邊把我拉進群里,「真不愧是零社冰山人。」

「這不是自帶了閨,所以沒有社的必要嘛。」

藍桉是我高中畢業后在畫室認識的朋友,的解析非常通,但很意外的——并沒有學過

我覺得稀奇,便和聊上了。

再加上我們是大學同校,自然走得越來越近,有了這個的「自帶閨」,我確實沒什麼社的必要。

「你呀你呀……」藍桉搖頭晃腦,「母胎 solo 那麼長時間,誰知道一談準命中渣男。」

「要不我幫你引薦點優秀的大帥哥吧?」

6

「你竟然認識大帥哥還不分給我!」我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好不講義氣!」

「不大認識,是白青室友。」

白青,藍桉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在手機上劃拉了兩下,推給我一條微信名片:「你可以試試——不過他有點高冷。」

「高冷啊,那還是算了。」我悻悻然地秒放棄,「擅自打擾別人會被罵死的吧……還惦記什麼發展啊。」

「也對,還是靠緣分。」

藍桉對我的話表示贊同。

當天晚上就帶我來了酒吧。

我一辣妹黑小吊帶,覺自己得不行,在

藍桉面前轉悠來轉悠去:「我太了——世界上真的有男人配得上我嗎?」

。」藍桉潛心嘗試酒吧免費提供的小蛋糕,也難為分出心思應付我,「……不過你醉了。」

「啊哈哈哈我好,我要和自己永遠在一起——我才沒有醉!我清醒著呢!」

「你醉了……喂你別吃那個!那個是蛋糕紙!」

我聲嘶力竭:「我沒醉!」

說著我便開始滿酒吧尋找目標:「我、我記得,我記得我們來酒吧是為了找帥哥的!我記得這麼清楚!明明沒有醉!」

藍桉頭疼地試圖拽住我:「我天……夏半,你怎麼酒量差還發酒瘋啊,喝啤酒醉這樣?」

「我沒發瘋,我要找、找帥哥。」

我笑嘻嘻地甩開了的手,就近撲到一個男生上:「帥哥你好呀,加個微信嗎?」

紅齒白還有點面的帥哥愣了一下,退開兩步才心有余悸般道:「怎麼又是你?」

「什麼、什麼又是我?」

眾所周知,醉了的人是無法思考的——即使當時我并不愿承認自己醉酒,所以我并不知道這位帥哥再說什麼,而是執著地拉著他的袖。

「我知道了,你這麼好看,我也這麼,我們上輩子一定是夫妻!你竟然還記得我……」

藍桉沉痛地看了我一眼,大概覺得我無可救藥:「抱歉啊歲晏,喝醉了。」

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麼,勾出一個狐貍似的笑容:

「要不然你先把微信給唄,我怕你不答應又要鬧。」

7

再次醒來時,我正躺在藍桉家的客臥里。

我慢吞吞地從床上下來,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我怎麼醉酒不斷片啊!

酒醒后的我一眼就認出「酒吧帥哥」便是那位白送 PS5 都不要的仁兄。

一想到自己昨晚勾搭他時傻里傻氣的模樣,我就忍不住腳趾工,摳出一座芭比夢幻城堡。

而且我分明記得,他在藍桉的建議與我的撒潑耍賴下掃了我的微信二維碼。

看到掃碼后彈出來的名片時還愣了一下。

大概是被「AA 專業開帥哥心鎖二十年」這種離譜的名字震驚住了吧。

「很抱歉昨天晚上打擾你。」

我打完最客套的幾個字就卡了殼,遲遲想不出借口解釋自己的酒后發瘋,只能繼續客套下去: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吃頓飯吧?」

「當然!如果你介意也可以直接刪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最近了點刺激,所以酒后容易發瘋……」

……

他許久沒回我,我便自討沒趣地退出聊天框,意外發現「雷鋒」昨晚給我發了消息。

「不管是三次元還是二次元都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謹防騙。」

我們雷鋒哥是去國家反詐中心上班了嗎?

「謝謝?」我不太確定他想表達什麼,只能猶猶豫豫地道謝,「我會的……?」

「不謝。」雷鋒哥很快便回了消息,與此同時,歲晏的消息也彈了過來:

「請客就免了。」

「好友也不用刪。」

8

我正咂著歲晏的意思,便聽見藍桉充滿調笑意味的聲音:「小醉鬼醒啦?」

「藍!桉!嗚嗚嗚我臉丟了不活了……」

「別死呀,死了就去不了今晚的聯誼了。」藍桉試圖把我從床上拽起來,「A 大幾百年難得一遇地組織了校聯誼,你不去?」

「我不想看見男人了嗷嗚嗚嗚嗚……」

去酒吧本就是被渣后的報復行為,這種行為一次就夠了,我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對自己不負責,對別人更不負責。

「真不去?」

「真不去。」

藍桉便放棄勸我,笑瞇瞇拱到我邊來:「那我也不去了,我陪你。」

我一針見:「你就是怕你男朋友吃醋。」

「哎喲不要破我嘛……」藍桉搖搖我的手臂,撒道,「快起來吃早飯,吃完飯你不是還要找人要學生會材料嗎。」

我這才聞到飯菜香:「賢惠桉桉。」

「不賢惠可怎麼養我家半半呀。」推推我,「別磨蹭——剛剛替你問過林學姐了,說材料不在手上。」

「前兩天陸川行來找要,不知道接洽的人應該是你,就順手給了。」

原先還直率爽朗的聲音忽然變得猶豫:「你看你是……?」

「能不能由把材料要回來……」我還準備掙扎一番。

無奈命運與我作對。

這兩天都不在校,可能得兩天后再說。」

兩天?

兩天以后黃花菜都該涼了,學生會估計

早因為無法完任務把我開了。

該死的命運只留給我一個選擇:在潑渣男一熱菜以后找他要材料。

說實話,一開始我是莫名心虛的。

可渣人的不是我,虧心的也不是我,再說要材料本就是公事公辦,有什麼好心虛的?!

想到這,我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拍著脯向藍桉道:「那我待會兒去找陸川行要。」

反正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

9

我輾轉加上了陸川行的微信大號。

他到傍晚才回復消息,態度極好地答應給我材料,但說自己正在聯誼會,讓我過去找他。

無奈我只能答應。

十分鐘后,隨便套了件服便打算出門的我被藍桉拉住,瞪大了眼睛看我:「我親的姐妹,你不能在氣勢上丟人啊!」

說著,便找來了一件酒紅——倒不至于多,但勝在夠夠吸睛。

可謂是不斬男的場面利

「我陪你去吧。」藍桉挽著我的手,「我怕那個陸川行打擊報復你。」

我嘆為觀止:「你是真不怕你男朋友吃醋啊……沒事兒,那麼多人呢。他敢打擊報復我,我就敢再淋一盤熱菜到他頭上。」

昨天陪我去酒吧,今天陪我去聯誼。

這讓男朋友知道不得殺了我?

「你今天不是還要去找楚教授嗎?我有事就給你打電話。」

說實在的,我并不覺得一個在網絡背后的渣男小人能有多強的攻擊

要是有攻擊,便不會做那個躲在網線后坐茶外賣的蛆了。

「行吧……那你遇見什麼事了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藍桉雖說被我勸住了,卻還是一路把我送到門口,憂心忡忡地叮囑我:「實在不行……你就找歲晏,他今天也會去。」

「……」

你今天那麼殷勤地勸我去聯誼,是因為歲晏也在啊?!

我簡直不想理:「行——那我走啦,快去忙你的事兒吧。」

若陸川行不挑事,那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他一定要作一下死,那我也不介意讓他在全校面前再丟丟臉,失去大學四年的擇偶權。

哼哼,看我夏半如何艷全場!

10

走進聯誼會的那一刻,許多人的目都落在我上——

怎麼回事?

雖說我是很,但在高智商帥哥云集的 A 大還不至于為人群焦點吧?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一束鮮紅的玫瑰花映我眼簾,遞出它的人此時正深地向我單膝下跪。

多麼浪漫的畫面。

——但凡那個人不是陸川行。

「小半,我想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那個閑魚鏈接是我和舍友玩真心話大冒險時掛的……其實我一直非常喜歡你!」

陸川行滿臉深(油)(膩),從我這個角度甚至能看見他臉上坑坑洼洼的痘印。

「即使你對我有一些誤會,做出了一些……過激的舉,我也并不在意。今天,我想要正視自己的,在全校面前向你表白。」

「夏半,我喜歡你,你愿意重新做回我的朋友嗎?」

這小作文寫得,真是毫無水準。

他帶來的幾個室友不住地起哄,三個人愣是造出了三百人的氣勢:「在一起!在一起!親一個!」

我親你隔壁二家的豁茶壺。

「哦,誤會。」我眨眨眼睛,「誤會是指用小號和我,最后還把小號賣給別人了?

「你家大冒險玩這麼大?連聯系朋友的介都可以拱手讓人?

「哦對,我這兒還有活雷鋒發給我的截圖。」

我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那天雷鋒哥發給我的圖片,陸川行的閑魚聊天記錄赫然在目:「『哥們兒,祝你白嫖愉快』……這就是你的誤會?」

這下他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還有什麼誤會嗎?沒有就把材料給我,我要回去了。」我沖他揚了揚下,「澆你一頭熱菜算輕的,下次再讓我逮到你干這種事,不管被渣的是誰都別怪我不客氣。」

帥氣小夏,震懾 A 大!

如愿以償拿到材料后,我轉便打算離開聯誼會場,沒想到又被拽住。

回頭便看見一個明里暗里向我示好兩年的學長也擺出陸川行同款深臉:

「小半……其實我也喜歡你很久了。」

11

大哥你們今天是腦子都犯了嗎?

聯誼會,全校單甚至非單群聚的地方,一定要我一個個下你們臉面?

「抱歉,呃……」

我迫不及待想回宿舍寫文件,默默退后一步,委婉道:「嗯……學長,我們不太合適。」

「哪里

不合適?小半,你究竟不喜歡我上哪點?我都可以改。」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為什麼一定需要理由?

我郁悶地繼續想著的對策:「我現在暫時還不想,抱歉……」

可惜,祈禱中學長放棄表白的畫面并未出現,他反而上前一步,咄咄人地問道:「既然你不想談,那為什麼會和陸川行談?」

「……」

現在這種況,表現出傷因此難以進下一段的樣子應該最為妥帖,但我偏不。

我絕、不、會、讓其他人認為陸川行對我而言很重要。

所以我只用一秒就憑沖作出了抉擇:「我現在不想是因為我有男朋友了——老公!」

一直在人群中旁觀的歲晏被我一把拉住,眼神里都帶著眼可見的蒙,我沖他笑笑:「老公,人家對我表白你都不來阻止一下,討厭啦。」

嘔。

我心虛地從他滿是菜的臉上移開目,又在他開口以前爭著把臺詞補完:

「學長,你再跟我表白下去,我男朋友就要吃醋了。」

謝學長的喜歡,我們結婚的時候一定給你一份請帖。」

話還未說完,我就被歲晏一拉,跌跌撞撞被拽出了會場。

12

他的臉不大好,也許是怪我壞了他的清譽。

我先發制人,沖他深深一鞠躬:

「對不起,實在是場我只認識你一個男,所以一時沖把你拉下了水……」

「我、我可以負責的!」

反正負責也是我賺了。

「不用。」他依舊是如一的拒絕,「今天為什麼一個人來?你明知道陸川行可能會報復你。」

「那個忽然向你表白的人是他的室友,他們明顯勾結好了要讓你下不來臺……」

我眨了眨眼睛,原來如此。

我就說一好好的正常人忽然發什麼瘋。

但恍然大悟并不會影響我反駁他的底氣:「他傷不到我,他們都傷不到我。」

原本有些曖昧的氣氛驀然散去。

我偏偏不愿意在這個方面服一丁點,于是抬起下直視他的眼睛:「正如你所見。」

「我有有手,可以反擊,也可以求救。」

歲晏似在深思。

「況且還有你幫我。」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過于嚴肅甚至憤怒,我連忙轉了語氣,「你說是吧,老公?」

他卻似乎非常認真地聽進了我的話:

「抱歉,是我看輕你了——不過今后還是要注意安全,如果附近沒有悉的人,不要貿然發難。」

然后,一抹可疑的紅暈便爬上了他的面頰:「……你別喊那個稱呼了。」

我這人什麼都沒有,全上下就兩百斤反骨,當即毫無負擔地又喊了兩聲。

不得不說,平常正兒八經像塊木頭的歲晏,臉紅起來特別賞心悅目。

「你不是要寫文件嗎,快回宿舍吧。」這場較量終究以歲晏撇開目結束,他臉紅著看天看地,反正就是不看我一眼,「小心任務完不了。」

哎呀。

二十一世紀活生生的純年。

我抬頭,他眼角的淚痣便躍了我心里。

我第一次覺得被渣也不是件太倒霉的事——畢竟沒被渣我就不會隨手送他 PS5,不會在酒吧勾搭他,也不會在這天被他幫一把。

如此看來,反倒應該謝渣男給了我認識他的機會。

13

學生會任務和編輯那邊的稿子都完后,藍桉提議讓我參與某個小圈子里的團建。

所謂小圈子,其實就是男朋友,還有他們各自的一些朋友。

我正覺得無聊,就隨口答應了。

到了地方我才發現——我那親的「老公」也在。

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難道他就是你說的……白青室友?」

得到肯定答復后,我努力在腦中把高冷一詞與他臉紅的樣子聯系起來——

聯系失敗。

這哪是高冷,這分明是純!

心突然高漲的熱讓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我的注意力轉移了,從上段失敗的網轉移到了眼前的「純年」。

太有意思了。

我上前拍他肩膀:「早上好啊,老——」

他一激靈,回頭便捂住了我的

這「老公」還未出聲,他就鬧了個大紅臉。

「真別這個稱呼……夏同學,我們只是認識不久的朋友而已。」

上說著這麼冷漠的話,表卻如融化的冰雪一般,眉梢眼角都溢出溫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能用什麼普通朋友來界定。」眼見自己調戲純年的目的達到了,我便反往藍桉邊走,「原來在你心里我們只是朋友,我心碎了。」

其實我心好著呢——但我賭這大直男一定看不懂我在開玩笑。

「發展神速啊。」藍桉趴在我耳邊說悄悄話,「我還沒見過哪個生能和他說這麼多話呢。」

「要不是你,我還真以為他是冷淡。」

這話和霸道總裁文里管家必備語錄——「您是我們爺第一個帶回家的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不妨礙我聽著開心。

「是嗎?」我悄悄對眨眼,「那我覺我的甜甜又有實現了。」

14

團建活依舊是毫無新意的爬山。

其實我不太理解為什麼人類總是對爬山有種莫名的熱,爬時累死累活,爬完后下次繼續去,并且還是滿懷希地去。

但既然大家都愿意爬山,那我也無所謂。

反正我的目的從來不是游玩。

「老——」看見他橫過來的眼神,我不慌不忙改口,「歲晏,你那里有水嗎,我水喝完了。」

「沒有。」

他像看傻子一樣看了我一眼:「再走大概十分鐘到山腰,那里有賣水的商販。」

天聊死了。

我憤憤閉上,掐滅了自己再引話頭的愿

然后歲晏又開始莫名其妙地回頭看我,我懶得理他,每發現一次便狠狠瞪回去。

「喲,這是怎麼了?」藍桉談的閑暇還有空逗我,「氣河豚了都。」

「小河豚不氣,姐姐這里有水。」藍桉的閨——也是我發小宋筱我的臉,遞過來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謝謝小河豚的姐姐。」我笑瞇瞇地接過水,再次忽視了歲晏看過來的目

真好騙啊,純年。

半山腰確實只用十分鐘便到了,他們打算在此野營過夜,紛紛停下搭建帳篷。

我沒帶帳篷,打算蹭宋筱的——藍桉和男朋友住一起,可憐的單狗只能抱團取暖。

扎完帳篷后,又有幾個人提議點篝火。

儀式十足。

我看著仿佛已經漫天的星火,聽他們搖骰子玩真心話大冒險。

在場的人除了藍桉和宋筱——頂多再加個歲晏——基本沒什麼人和我相,我便懶得參與他們的活

沒想到還是被殃及了。

一個我不認識的男生在到「向在場任意一位異發出邀約」的大冒險后,徑直往我這邊走來,眸子閃亮亮的:

「學姐,回學校以后一起打游戲嗎?」

我聽到學姐學妹這種稱呼就犯 ptsd,當即想拒絕,但又想到他必須要讓「異」答應邀約才算完任務,只得點頭。

反正回學校后誰都不會記得這次大冒險。

15

「寶貝,隨口答應一下得了,千萬不要和他深!」

藍桉直到半夜還在發微信叮囑我:

「他之前和白青他們,后來他們發現他老拿自己劈當炫耀資本,關系就淡了……今天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帶來的。」

「放心啦,我知道的。」

就算沒有「渣男」這個前提,我現在也無暇去應付另一個男生。

——專心逗純年不好嗎。

對面又照顧了我幾句便去睡了,我回頭看看宋筱睡的模樣,打算自己去散散心。

沒想到有意外所得。

歲晏看見我時,似乎非常意外,揚了揚眉,但終究沒說什麼。

我慢吞吞地晃過去在他邊坐下:「這麼晚了,在看星星嗎?」

「在想事。」

他不臉紅時,永遠是冷冰冰的。

我識趣地沒去問他在想什麼事,只是了個懶腰,自顧自地看起星星來。

今夜的星空格外璀璨。

一團的思緒終于解開一點點,失敗的網和眼下口曖昧的終于各自找到了出路。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眼前的帥哥嗎……才最重要。

「今天的星星這麼好看,低著頭憂心忡忡也太耽誤了。」我歪頭看歲晏,「不看星星還不和我聊天,簡直是浪費這大好時。」

言又止地回看了我一眼,隨后無比自然地起了話頭:

「你很喜歡打游戲嗎?」

你聽聽這是什麼鬼話。

二十一世紀的新青年怎麼能不打游戲!

「喜歡……吧?」

時隔多天,我再次到了和「雷鋒哥」對話時那種不知該說什麼才妥當的無措。

「啊……喜歡打游戲有什麼問題……嗎?」

他不會下一句打算說「游戲有害青年健康長」吧。

好在他并沒有,而且若有所思地思考了兩秒,點頭說知道了。

然后便是無盡的沉默。

再然后,大概是他也察覺到這樣的沉默太過尷尬,問我困了沒有,要

不要先回帳篷。

我點點頭——反正該想通的事全都在今晚想通了——我們便都開始心照不宣地站起來往回走。

晚風卷起月,好像有什麼東西悄悄改變了。

「晚安。」我站在自己帳篷前向他揮了揮手,「做個好夢。」

「晚安。」

我聽見他說。

16

「不是吧,你真喜歡上歲晏了?!」

我一把捂住藍桉的:「你聲音也太大了點!保哈,我覺得我還是很有機會的。」

「唔唔唔唔……」藍桉掙扎許久,費了好大氣力才開我的手,「我之前都是開玩笑的——你怎麼還真喜歡上了!」

「攻略他就像乙游戲攻略 npc……好吧他確實對你不一樣的。」

本想勸我放棄,但卻把自己勸笑了:「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你希大的,不勸了,要是了記得請我做伴娘。」

「這又是哪兒到哪兒。」

我忍不住遐想了一下某個需要伴娘的場景,覺臉部溫度直線上升,燙得簡直能煎蛋。

那天野營團建回來后,歲晏便沒那麼冷冰冰了,在校遇見我的時候還會點頭問好,我心態極好地認為這是一種進展。

幾天過去,我忽然在團建群里被@,點進去一看,是那個為實現大冒險而邀請我的學弟:

「學姐,就差一個人了!」

配圖是王者榮耀的五排界面,四等一。

以為他大冒險只是表面工作的我尬住了。

首先,我不習慣和陌生人打游戲。

其次,藍桉也為我打過了預防針——我并不想和一個拿劈當談資的人有過多來往。

正組織語言回復時,某個不太眼的備注在新消息提示中彈了出來:「打游戲嗎?」

我仔細分辨了「雷鋒哥」這個名字三秒,才想起來這是那個做好事買下陸川行小號的人。

「行。」正巧我需要一個拒絕學弟的理由。

說來奇怪,雖然我與渣男在微信流,但我們的賬號都在 QQ 區。

雷鋒哥默不作聲地和我加了 QQ 好友,又默不作聲地和我加了游戲好友。

——是個英雄皮甚至場次都不太多,勝率卻高到離譜的號。

開游戲后,我隨手截了張圖甩進團建群

「不好意思啊,最近都有約了。」

17

不得不說,雷鋒哥真是打得一手好輔助。

和陸川行網時,我一直凹著人設,每每上場都選輔助,苦練的打野則被丟到十萬八千米以外。

現在總算可以打自己打的了。

抑已久的我幾乎報復地所向披靡,而雷鋒哥總能找到最好的時機為我輔助,簡直不要太爽!

于是我們就這樣心照不宣地打了好幾局。

第六把,對面有個悉的 id。

「阿行半半」。

我和陸川行剛遇見時,他的游戲 id 「行行行行行止」,我則是「又月半了」,后便改了這樣膩膩歪歪的名。

半半阿行,他阿行半半。

發現自己被渣以后,我特地上游戲看過——他早已悄無聲息地把名字改回了「行行行行行止」。

現在這是……

后悔了?

我笑了一下——鬧得那麼難看還能觍著臉改回名,不會真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吧?

拿的竟然還是我們曾經常玩的英雄。

可惜我早已放飛自我,把把搶打野,現在我用的英雄和他用的英雄……

別說皮了,關系都沒沾上半點。

沒想到我忍住單殺他八百次的沖好好打,他倒是一次又一次往我面前湊,氣得他隊友公屏輸出數十條。

我自然樂得收人頭,雷鋒哥看這陣勢,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麼,每一口都喂到了點上。

神清氣爽。

偏偏陸川行戰績 0/10/1 還不死心,見我不樂意搭理,他便開始公屏輸出。

「阿行半半:我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阿行半半:我們在這里有這麼多的回憶,你竟然能毫無芥地殺我這麼多回?」

……

我沒說話,越塔又收了一次他的人頭。

分手了還廢話那麼多。

18

紅藍兩邊看見他的公屏發言似乎都被鎮住了。

了解的雷鋒哥看起來很為他的不要臉到不可思議。

——比如現在,他控輔助憑經濟差異把陸川行送回了泉水。

嗯。

帥的。

酷炫狂拽如雷鋒哥,一局結束后還跟我惋惜自己是輔助沒能多給他兩刀。

托陸川行的福,我和雷鋒哥自這局游戲后便絡了起來。

打得不錯。」

第十把結束后,我正打算夸他,對面消息便彈了出來:「要改論文,先下了。」

雷鋒哥也是大學生?

我看著他和我同省的 ip,沒忍住口而出:「你是哪個大學的?」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非常想試試與他線下約雙排。

畢竟像他這麼妥帖的隊友可不多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準備打兩句圓場的時候,他才終于開口:

「A 大。」

原來這出閑魚掛狗的好戲,從始至終都在 A 大部發生。

「有時間線下約雙排。」我還記得他要改論文的事,不敢繼續閑扯,「你先去忙。」

雷鋒哥:「嗯。」

也不知道「嗯」的是線下雙排還是先去忙。

我也是閑得,在 QQ 聊天框去,進了好友詳

然后看著那里顯示的「十個共同好友」陷沉思。

我和雷鋒哥應該也沒多吧?

我的 QQ 也不常用來社啊?

茫茫 A 大,數萬名學生,他究竟怎麼做到和我有十個共同好友的?

縱使理智在拉扯,可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還是浮現在了我的腦海里——他不會是我狹窄社圈里的誰吧?

那可就鬧大笑話了。

互聯網上識人不清,被認識的學長劈,最后還要靠朋友來收拾爛攤子。

巍巍點開他的空間,想找點什麼線索,無奈里面干干凈凈,半點痕跡也沒有。

吼。

我認識的人里,大概也沒幾個游戲技這麼強大,吧?

找出雷鋒哥真實份未果,我索點了杯茶慢慢對證據。

「寶貝,你的茶。」正好藍桉回家,把一杯茶提溜到我面前,「今天怎麼點了茶?」

我的目回到自己手機屏幕——那上面分明是還未功的付款界面。

我什麼時候點了這杯茶?

這麼想著,我趕忙撲過去查看那杯茶的訂單備注:「半半士 訂單備注:下次繼續。」

果然是雷鋒哥點的。

暖意包裹了我的心臟。

原來我也能收到別人買的茶。

原來我也能不用一味付出就得到回饋。

不行!不能被已分手的渣男 pua 了!我本來就值得一段有來有往的社

瞬間清醒的腦袋讓我察覺到問題所在:和我社范圍重合極大的人本來就,知道我和藍桉合租的人就更了。

雷鋒哥總不可能是宋筱吧?

……

不能吧?

19

旁敲側擊以后,我確定宋筱對閑魚事件的了解僅限于我那「男寢復仇」的壯舉。

其實我有個大膽的猜想。

雷鋒哥冰冷且直男的模樣,讓我在腦構建出一個人的形象……

會是他嗎?

歲晏。

因為那次團建,我加了不藍桉乃至男朋友社圈里的人,共同好友這條解釋得通。

若是白青的室友,那白青每次來找藍桉,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知曉合租這條也對上了。

——我團建時因為他的冷淡沒有加他好友。

而這也正好給了我通過「雷鋒哥」這一渠道加他的機會。

我不信這是巧合。

出于某種莫名其妙涌上心頭的目的,我又去白青和藍桉空間翻了翻,果不其然看到了他的點贊。

——哥們還流,竟然看 QQ 空間。

雷鋒哥如果不是歲晏,我把頭割下來當球踢。

后來大冒險學弟見實在約不到我便放棄了,陸川行也沒有再煩我,反倒是我和雷鋒哥又約了好幾次游戲,越混越

所以在我提出語音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

——即使知道這樣會掉馬。

「喂?聽得到嗎?」

一個清冷的聲音過耳機傳我耳中。

實在太耳了。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聽得到。」

我正準備一聲「歲晏」,卻又想起來那個許久以前使用過的稱呼:「當然聽得到呀,老公。」

「咳咳咳咳……」他似乎被嗆到了,忽然開始瘋狂咳嗽,我都能想象到他在電話那頭臉紅的樣子。

「老公,默不作聲當老好人,線下見到我還裝以前不認識。」

「你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雷鋒啊。」

「怕你覺得尷尬。」短暫的失態后,他的聲音又恢復了淡定,「所以沒有和你提,抱歉。」

「這有什麼尷尬的?倒是你多次救我于水火,我是不是該以相許一下?」

——其實我尷尬的。

但我不

會放過任何一個逗歲晏的機會。

「……」

好在這次的他并沒有直接拒絕——我依舊私心認為這是個大進展——而且咳嗽了兩聲便強行扭轉話題:

「之前給你點的茶……」

「哦對了,茶!」我不愿意就此放過他,于是笑瞇瞇地繼續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哪兒?你不會跟蹤過我吧——」

對面傳來水打潑的聲音。

20

「沒有。」他回答得很快,甚至沒有顧忌那大概已經五馬分尸的水杯。

「我只是聽白青偶然提起過他朋友和閨合租,之前又和他一起幫藍桉搬過東西……

「我真的沒有惡意。

「給你點茶也只是想起你的好心被渣男辜負了想安你。」

他似乎在擔憂我把他和陸川行一類的渣男劃為同類,越解釋越慌

清冷人設全無。

「抱歉。」最后他還是以一句冰冷的敬語結束了這場烏龍,「如果我讓你到不適了,我道歉,以后我會注意的。」

沒把自己隨口開的玩笑放心上,笑瞇瞇道:「歲同學這麼想和我有『以后』啊。」

「……」

又是沉默和乒鈴乓啷的雜音。

我猜他又因慌打碎了什麼。

這麼特殊的反應,想必他也并非對我一點覺都沒有。

先保護一下他邊的易碎品,表白的事從長再議——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你別激。」我真的怕他把周圍的東西都推翻一遍,趕忙安道,「咱倆一生一世好哥們。」

誰承想這次他沉默得更久了。

大概過了一兩分鐘,他才甩過來一句「抱歉,我不和異做哥們」然后飛速掛了語音。

你別太離譜。

年純到一聽要跟生做哥們都要直接掛語音了是吧??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捧著自己的手機,不知下一步該做何反應。

又是一兩分鐘后。

「雷鋒哥」的聊天界面彈出一條消息: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還要……打電話嗎?對于不禮貌地掛掉你的電話,我真的非常抱歉。」

21

這認錯的速度著實把我驚呆了。

見我沒有回復,他又開始了新一的道歉:「如果可以的話,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

「我真的沒有惡意,相反還很喜歡你。」

嘶。

能說出喜歡一詞,純年在屏幕那頭大概也做了不心理建設。

我沒繼續問他到底哪種喜歡,只是面無表地打字:「嗯,那給你一個機會,不過需要當面。」

「好。」

他沒有遲疑,一口應下。

而我順利騙到了和他線下約會的機會。

大勝利!

約會當天,我心化了個清新綠茶妝,一綁帶恰到好地掐出細腰,回頭率百分百。

這還不把歲晏直接拿下?

「寶,你穿得也太了,」藍桉蹭過來掐了一把我的腰,「穿得這麼,看來你是勢在必得啦?」

「勢在必得倒不至于,就是想驚艷他一下。」

我聳聳肩:「畢竟他看起來像一塊沒什麼緒的木頭。」

看一塊木頭為自己產生,是件很奇妙且很讓人心的事。

——尤其當那塊木頭長得好看聲音好聽能力還強的時候。

22

「我到了,你在哪兒?」

站在游樂園門口的我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人在看著自己。

「地鐵人太多了,沒能趕上上一班……抱歉。」

他話音里夾雜著息,可以聽出來有些疲憊,我自然也不會真的去責怪他:「沒事,你別急。」

「好,那我……」

他話剛說到一半,一只男人的手便過來奪走了手機。

我剛回頭,一張帶著痘還滿面油的臉離我極近,陸川行故意做出委屈的模樣。

「半半,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

一字一句都和歲晏相同。

只可惜歲晏并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而陸川行我只會見一次報復一次。

「不給,你有什麼好解釋的?把我掛閑魚打上狗的標簽,還嫌我不夠丟臉?

「我上次說過了吧,我有、男、朋、友。

「你還來打攪我,未免有些太不知分寸——手機還給我。」

我冷著眸子看他,與歲晏通的電話還未掛斷,他在那頭張地著我的名字。

陸川行掛掉了電話。

不出兩秒,我的手機又開始振

我看著屏幕上不斷顯示的「小雷鋒」備注,終于耗盡了最后一點耐心。

「你現在把手機還給我,我們還能保持彼此最后一點面。」

「我不信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陸川行仿佛聽不懂人話一般繼續自說自話,「你們要是能談早就談了,你怎麼可能還會網。」

嗐。

那不是因為我從前瞎麼。

見他仍不把我的警告當回事,我干脆直接把手中的包往他頭上砸去:

「我讓你把手機——還、給、我!」

對付沒腦子沒耳朵也沒眼睛的渣男,大概只能用諸如此類的暴力了,我想。

誰料他長了記,就著我手砸人的姿勢把我拽進了懷里,死死錮住。

若放在小說里,那當真算是一場霸道總裁式破鏡重圓的好戲了。

可惜人生并非小說。

我聞到他上油膩的菜味兒,只覺得反胃。

「半半,我是真的你。之前那件事只是個玩笑而已,你不能因為一個玩笑就給我判死刑……」

他近乎瘋狂地摟我,我怎麼掙扎都掙扎不開。

無法言說的恐懼淹沒了我。

我卻只能一邊尖「救命」,一邊祈求路過的行人上前拉開他。

23

「砰!」

一陣凌厲的拳風襲來,陸川行不由自主地后仰倒地,我也終于得以擺桎梏。

「抱歉,我來晚了。」

歲晏仍氣吁吁,額角還掛著薄汗,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看得我心里一暖。

說著,他又扭頭看倒在地上的陸川行:

「陸同學,看來你不是很懂做人的道理啊。

「做人,首先不能當畜生。

「別以為自己生出個人樣就配當人了,比如天化日之下以力之差欺負生的,就不配。」

這是我第一次見歲晏說話。

我一直以為他就算生氣也只會冷冰冰地以眼神殺人,頂多不咸不淡地批判兩句。

沒想到竟然口齒這麼伶俐?!

「你真的和半半在一起了?」陸川行臉上腫了一塊,依然秉持那副普信的模樣,「我知道了,你是花錢雇來氣我的。」

「砰!」

又是結結實實的一拳。

歲晏松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讓你如此自信,不過我還是想要說明,和不和我在一起、和誰在一起,都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另外,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所以你大可不必得那麼親昵。」

干得漂亮!

我在心里給他鼓掌,但仍上前兩步拽了拽他的袖子:「走吧,游樂園可以進場了。」

「為這種人耽誤園時間,不值當。」

說完,我目平靜地轉向陸川行:「醫藥費我會一分不落地轉給你,但你也休想從我這里獲得什麼別的東西。

「無論是,還是可以向兄弟炫耀自己和系系花的機會。

「其實你從來的都是你自己,陸川行。

「如果我沒有這張在全校出名的臉蛋、無法為你提供炫耀的價值,那麼現在的我依舊是那個全心付出卻被男友當作狗隨意轉手的可憐鬼。

「快滾吧。」

24

「我沒有暴力傾向。」

剛進游樂園,歲晏便開始新一解釋。

我忍俊不:「如果我這次再沉默點兒,你是不是又要開始抱歉?」

「如、如果你生氣的話,我可以道歉。」他哪還有方才打人時的狠勁,別別扭扭道,「還有之前掛你電話的事,我也可以一并……」

「噗。」我實在繃不住,笑得彎腰,「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生氣。」

「……」

他大概是后知后覺察覺到了什麼,紅著耳朵沉默了。

約在游樂園「當面解釋」,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幾個游樂項目以后,他便不再那麼拘著自己,也會沖我笑了。

不愧是上過我校表白墻八百次的人,笑起來真顛倒眾生。

我能從他含著笑的眸中看見自己。

這讓我更加確定:我們之間,并非只有我一個人心。

他非常上道地替我買茶零食,排隊時替我遮太,甚至提前做了游玩攻略,帶著我把好玩的都驗了個遍。

時,我甚至聽到后面的生錘了一下自己的男朋友:「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再看看你!」

歲晏大概也聽到了。

我絕不會告訴他,他耳朵又紅了。

坐上后,他開口道:「還有之前對你的態度不好,我也很抱歉。」

他今天怕是要湊夠七句「抱歉」召喚神龍吧。

「什麼態度——哦,是之前那種不近人的態度嗎?」我樂了,「不用道歉,畢竟我之前對你也怪不正經的,要道歉也應該是我道歉。」

他忽然含糊道:「沒關

系的。」

我沒聽清:「你說什麼?」

「不正經也沒有關系的。」他把自己鬧了個大紅臉,「我不介意,你不用道歉。」

年這番話殺傷力巨大。

我聽見自己的心臟在撲通跳,約的曖昧氣息告訴我,也許捅破某層窗戶紙是個好選擇。

所以我下定決心,回家之后要和藍桉商量一下表白之類的事宜。

25

我本來打算下午場結束便和歲晏分道揚鑣、各回各家,但他說晚上游樂園有煙花秀——

看煙花,世界上最容易促進曖昧之的活,沒有之一。

于是我欣然留下。

直到煙花秀開始前十分鐘,歲晏都還在幫我排隊買景區花里胡哨且嚴重溢價的小吃。

真是二十四孝好男人。

「你前幾天說想吃的炸年糕。」他手把袋子遞過來,「不知道這里做得怎麼樣,先墊墊肚子吧。」

我愣了一下。

前幾天我打游戲時看到隊伍里有個「喜歡炸年糕」的 id 后,隨口開了句玩笑來著。

沒想到他還一直記著。

我能覺到他很害怕我陷此前那段不人重視的中出不來,但細心到這一步也屬實出乎意料。

實際上,我對自己的認知足夠清晰,我知道上一段里配不上的人是陸川行。

而現在我全心全意喜歡的是歲晏。

26

還有兩分鐘煙花秀開場,家人親友三三兩兩往湖邊走去,我們也不例外。

我剛喝完一杯芝士草莓,歲晏就從善如流地遞上來一杯抹茶綠。

他買了不吃的,最后都進了我肚子里。

「嘗一塊。」我替他叉了一塊烤年糕,「你也墊墊肚子。」

他垂眸看了我兩眼。

然后就著我的手咬了一口年糕。

我驚得往后,被他拽住了手腕拉近,那個瞬間我預到他要說什麼,卻還是故作不懂風地打趣:

「還真不嫌棄我。」

不知道這六個字到底哪里中了他的笑點,他忽然低頭笑得如沐春風。

「3、2、1——」

「嘭——」

煙花在他后綻放,發出無比絢爛的,他的眸子里也瀲滟著彩,比煙花還亮。

「歲晏。」

「嗯?」

「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

我回過神來,便開始存心撥他,但又想起來他此前是不怎麼笑的,不由懊惱自己說了廢話。

「沒有。」

「我就知道。」

「因為只有你讓我這麼由衷地喜悅和放松——只有你看過我那麼多的笑。」

心臟忽然開始普通狂跳:「你……」

「夏半,我喜歡你。」

「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他的神十分虔誠,「你可以不用急著給我答復,想清楚這一切再給出答案……」

「——不,我也喜歡你。」

我上前一步,將我們之間的距離得更小,眉眼彎彎道:「巧的是,我也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

27

和歲晏往的時日里,我似乎每天都是帶著笑容的。

畢竟逗純年可謂百逗不厭。

用藍桉的話說,現在我整個人都散發著已芒,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更離譜的是宋筱,其名曰單狗為社會做貢獻,開始策劃我們的四人婚禮。

——沒錯,就是我、歲晏,藍桉、白青的四人婚禮。

這種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干得津津有味。

由此可以看出,我與歲晏的里,我閨們比我還激

「你們消停點……我剛過法定結婚年齡兩個月,桉桉甚至都沒到。」

我扶額。

「再說了,我們又不一定能走到那一步。現在才談沒多久,凡事都不能確定。」

說完我才發現歲晏正站在我后,手上還拎著給我買的芋圓茶。

玩完。

人證證俱在,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

可「結婚」這種看起來離我非常遙遠的事,我本就沒有細想過。

方才也只是為了阻止們鬧我而隨口一說。

其實細想過來,我是愿意的。

然后我又為自己的腦笑出了聲——談了兩個月便愿意和他綁一輩子,這不是腦是什麼?

可他確實與那些人都不同,我看得分明。

與他「結婚」什麼的……并不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人生大事,只是從一種關系轉換為另一種關系而已。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歲晏聽見我對我們的消極想法了啊!

怎麼辦!急!!

我總不能現在撲

過去說「我愿意嫁給你咱倆現在去領證」吧?

他還沒到法定年齡呢!

我,A 大系系花,當仁不讓小富婆,遇見了人生第一個無法解決的難題。

28

歲晏面如常地陪我往咖啡廳外走。

我訕訕打量了他一下:不僅專程來接我,還一手拎我的筆記本包一手拿我的茶續杯。

真守男德。

點點愧疚泛上我的心頭,我干脆停下腳步,打算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他見我半天不走,疑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怎麼了?」

我糾結了一下,最后還是道:「我剛剛跟們說的話你別往心里去,我隨口說的。其實我……」

我卡了一下。

現在直接說「我愿意和你結婚」是不是有點太不矜持了?

可不說就更顯得我在敷衍他了。

百般權衡之下,我小聲且含糊道:「我愿意的。」

「我就說你剛剛為什麼那麼糾結,原來是因為這個。」他驀然笑開了,「其實你說的也沒錯。」

「啊?」

我忽然有種比剛剛更重的喪氣——他是不是沒那麼喜歡我?

「雖然我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你,但安全本來就是需要長期培養的東西,我們都需要花時間去會和對方的。」

「況且結婚本就是大事,也多為方吃虧,若我是個徒有其表的人怎麼辦?」

我的腦袋:「剛剛那麼清醒,怎麼見到我又傻起來了。」

「當然。」他目飄了飄,從我上挪開眼去,臉紅道,「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你娶回家。

「這句話并非道德綁架,你不必為我這句話產生任何負擔。

「我僅僅是想告訴你,不必憂心,我很你。」

好吧,在我說話以前,他就把我擔憂的點全都安完了,我一時無話可說。

只能恨鐵不鋼地吸了一大口茶:「你怎麼永遠這麼心。」

「嗯?」

他愣了一下,被我撲了個滿懷。

「你一直各方面考慮我,不會累嗎?」我聲音有點悶,「不講理一點、多任一點,就像你縱我一樣,我也想有個機會縱你。

「比如現在,其實你沒必要那麼替我考慮、也不用安我,你可以生氣的。

「也可以小小地口頭懷疑一下我對你的,然后讓我來哄你——不過只能是小小地一下!」

撒潑耍賴之際,我聽見他的笑聲。

隨后一個吻印在了我的上。

「可是我看到你就氣不起來。」

「怎麼辦?」

29

大二的時候,歲晏了白青和藍桉合作創立的公司,我也跟著投了大半存下的零花錢和稿費。

他和白青專業對口,藍桉業務能力也強,我則是個專業吃白飯的小廢

兼大東的那種。

「你才不廢。」藍桉一掌拍在我頭上,「咱們宣傳網站都是你設計的,瞎謙虛什麼。」

大三只剩最后幾天時,我在教學樓外見了陸川行。

他大概剛剛拍完畢業照,上正穿著深藍的博士服,看到我便雙眼一亮。

他本想手拉住我,卻在想起來什麼以后,默不作聲地放棄了。

就沖他這回終于識了好歹,我沒對他,而是目不斜視地路過。

最后,走向在不遠等我的歲晏。

「看來他終于放棄了。」

歲晏顯然也認出了陸川行,含笑遞給我一盒綠豆糕:「喏,你昨天說想吃的徐記綠豆糕,我給你買回來了。」

我看向那盒排隊時間絕不會低于兩小時的老字號糕點。

礙于排隊時間,我一直沒能嘗試,終于在今天如愿。

恍惚間想起自己也曾經因為熱上頭,輕率地談了一場網,想起自己曾經被掛在閑魚打狗一枚,想起自己曾經不珍視。

想起自己隨手塞給陌生人的 PS5。

想起自己在酒吧里因為賭氣而勾搭的帥哥。

想起自己遇見了好人。

想起自己被好人幫助了一次又一次。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好到我愿意就此與他度過一生。

還好,一次次幫助我的是你,最后在我邊的也是你。

歲晏視角小番外

1

在閑魚刷到了一條距離我不到 1km 的「閑置狗掛售」。

想著大概是哪個小姑娘被騙了,就隨手拍了下來,打算當回好人。

小姑娘的,就是看起來很生氣。

生氣也好,以后大概不會找這麼低層次的男人了。

看起來想要報復那個渣男。

看在這麼禮貌的份上,我不介意幫一把。

2

走在路上被人塞了一臺 PS5。

我頭一次到這個世界的荒謬。

塞給我 PS5 的生很好看,一雙眸子就算盛滿怒意也在下閃閃發

心臟有點

3

塞 PS5 的生竟然就是那個被騙的小姑娘。

不應該啊,我看聰明的。

大概是一時失足。

4

朋友非拉我去酒吧。

我去了,他把我一個人丟在吧臺邊,自己在舞池里跳得過癮。

我正打算打道回府,一個生驟然靠近。

正是那個被騙的姑娘。

今天看了學校表白墻,我知道的名字夏半,簡單且非常適合

找我要微信。

藍桉也在勸我把微信給

即使不知道藍桉為什麼暗地撮合我和,但我還是妥協了。

5

夏半在聯誼會上被為難了。

……幫一把吧。

6

夏半居然出現在了我們的周六團建里。

不知道這是不是緣分。

最近總是頻繁出現在我生命里。

7

我在滿是星星的夜空下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震耳聾。

即使仍然,我也知道自己心了。

得沒有來由卻又好像有跡可循。

8

一個學弟想追。我看得出來。

但那個學弟實在不是什麼良配。我卑鄙地在他邀請夏半打游戲時出手干預了。

——披著雷鋒的皮陪打游戲。

這麼看來,我著實也不是什麼好人。

可我就是雙標,在關于的一切上。

9

問我在哪個學校。

我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了。

10

猜出我的份了。

11

游樂園一日游。

12

策劃許久的表白竟然功了!

我拼盡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想把此時可打包帶回家的沖

13

我們能永遠在一起。

度過浪漫的一生。

然后在最喜歡的海邊攜手老去。

(完)

□ 南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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