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第 26 節 星星的孩子
天才青年畫家姜渡自殺了。
聽說,他死后將全部億萬家產全留給了他這輩子最的一個人。
只是,未承想這個人竟是我。
上一世,我倆互相暗,卻抵不過命運的捉弄。
重來一次,這次換我來救贖你。
1
天才青年畫家姜渡在家自殺亡了。
消息迅速地發酵,并驚熱搜。
【好好的青年才俊怎麼就自殺了呢?】
【可惜了,可惜了,還長得這麼帥,才 28 歲!】
【樓上你就不懂了,搞藝的都很敏,他家有家族病傳史,他媽也是個畫家,有妄想癥,把老公都給殺了。】
【我去,這麼恐怕,那這種人還是死了的好,誰知道以后會不會傷害無辜,神病殺人可不犯法的。】
【就是,就是。】
……
就這樣,網絡輿論一下子由惋惜天才英年早逝到恨不得神病患者早死早超生的 180 度態度大轉變。
可,明明姜渡很善良,并沒有傷害任何人。
甚至還立了自己的基金會,幫助了很多像他一樣被人拋棄的孤兒。
同事過來拍拍我的肩,樂呵呵地八卦。
「我去,你看這個照片,這個畫家真的長得好帥呀,肩寬長的,比偶像明星還帥。」
「聽說他還很癡,自殺前還專門地立了個囑,把他的全部億萬家產全都留給了一個他暗的生,什麼粥。」
「只是暗耶,還沒有在一起,這是什麼天地的純故事嗎?」
「誒,你怎麼了?」
同事只顧著自己說,一抬頭,竟看到我哭得稀里嘩啦的,很是嚇了一跳。
心臟像是被剜了一樣,疼得無法呼吸。
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
屏幕里的姜渡穿著一黑西服,英俊的眉宇微微地皺著,氣質清冷孤傲。
和記憶里那個清俊淡漠的白年逐漸地重合。
我抑著,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因為,我就是那個生,林周粥。
2
姜渡的律師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公司找到了我。
他表肅穆,遞給了我一份姜渡的產轉讓清理單,同時,還給了我一封信。
姜渡生前寫給我的信。
字跡蒼勁有力。
「這輩子,沒有人說過我,謝謝你,過我。」
「周粥你要好好地活著喲,連帶著我的份兒,這輩子下下輩子一定要幸福,你知道嗎?你笑起來,真的很可。」
「還有,抱歉,請原諒我,現在才有勇氣告訴你,其實笨蛋姜渡……也你。」
……
信的后面附帶著一幅畫。
畫里是我的個人肖像。
湛藍天空下,18 歲的我,穿著校服,扎著馬尾,站在一片燦爛的向日葵花海中,轉過頭,純真調皮地笑。
那笑容仿佛能溢出畫幕。
向而生,朝氣蓬。
「姜渡,你在地畫我嗎?」
「才沒有,我只畫景,從不畫人。」
「那你藏什麼?」
我說著就探過頭去瞅,笑著捉弄他。
年忙把手里的畫遮住,耳尖都紅了,害道:「都說了,我沒有。」
眼眶瞬間有些熱。
我合上那幅畫,含淚喃喃一句。
「真是……笨蛋姜渡。」
3
我和姜渡是在高中時認識的。
一個拼命地想死的人和一個拼命地想活的人做了同桌。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滿是傷痕的冷漠年。
淡定自若地用尖刀一刀一刀地劃傷自己的手臂。
手臂瞬間流出鮮。
我嚇壞了,忙出紙巾,止住他的傷口,擔憂地問他。
「你在干嘛,自殘嗎?」
他冷峻的臉上勾著淺淺的笑,無所謂道:「沒有,我只是想用我的畫畫,這樣覺會更亮一點兒。」
「那不疼嗎?」我問他。
他怔愣了一下,不回答反又問:「我以為你會罵我是神經病。」
隨后,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那笑容像是能堅地劃傷什麼,低垂著睫,平淡的語氣中卻難掩難過的緒。
「他們都說我是神經病,不和我一塊兒玩。」
「那你是嗎?」
「不是,我是正常人。」
「嗯。」
我幫他小心地涂著藥。
他突然拉著我的手臂,冰冷的臉頰往上蹭了蹭,語氣帶著微末的撒。
「本來不疼的,現在有些疼了。」
「周粥你真好。」
隨后,一顆滾燙的淚落在手臂,
燙得人生疼。
......
他說,因為我,他覺并不那麼孤單了。
他說,因為我,好像這個世界并沒有那麼糟糕。
他說,因為我,他也想要拼命地活著。
他還說,因為我,笨蛋姜渡第一次產生了想要重返地球的想法。
......
可是,我還是做得不夠。
姜渡還是走了。
如果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4
于是,一覺醒來,我重生了,回到 18 歲那年。
姜渡還不是那個一幅畫賣出天價的天才青年畫家,而是剛轉學過來的高中生。
「臥槽,臥槽,新轉來的那個男生好帥,聽說還是個學畫畫的藝生,咱班生福了。」
「長得帥有啥用?」
接這話的是我們班的校霸張勇:「聽說是自閉癥。」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語氣惡劣道:「殘疾的好嗎?」
「啥?自閉癥?」
「帥哥經常見,有神病的帥哥倒是第一次見。」
「你們還上不?妹妹們?哈哈哈。」
教室里一堆人開始肆無忌憚地嘲笑。
沒錯。
姜渡是個有輕微自閉癥的天才畫家,因為格孤僻,社有障礙,他從小就沒朋友。
上一世,他轉學過來后,因為樣貌出眾,績優異,搶走了很多生的關注,引起張勇那伙人的嫉妒,因此頻繁地遭到男生們的霸凌。
當時我格懦弱,怕被牽連,只敢在他傷后才去幫忙,私下給他遞遞藥膏啥的。
可是,這一次,我選擇勇敢地抗爭。
我將一本書狠狠地砸過去,直中張勇后腦勺,他捂著腦袋轉,五疼到皺起,大吼。
「媽的,誰?」
「你姑我。」
我站起來就口吐芬芳。
「張勇,你有大病吧,一大清早就罵人家有病,怎麼,你剛從神病醫院放出來?不然咋這麼了解?」
「你!」
張勇氣急,估計沒料想到一向在班里當慣鴕鳥的我竟然這麼膽大,都敢沖撞他老人家了。
他惡劣地朝我勾笑了笑,語氣輕蔑。
「現在這個世道可真是變了,一個沒爸沒媽的孤兒都敢給別人張正義了,你膽兒了你!」
說著,他大塊頭就要沖過來收拾我。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老師來了,老師來了!」
一個跑的從教室外面一個急剎車,沖進來通風報信。
已經氣勢洶洶地跑到一半的張勇只好止了步,眼神兇神惡煞地盯著我,出中指,口語。
「等著,下課再來收拾你。」
我嚇得半死,拍著脯,驚魂甫定片刻,眼神就直接和老師后的姜渡來了個赤的視線對接。
呃。
慘了,剛才的話,他肯定是聽到了。
5
我自告勇地了姜渡的同桌。
班主任劉老師還特地把我到辦公室,面慈祥,語氣委婉地對我說。
「姜渡這孩子,況比較特殊,林周粥你作為他的同桌,在生活上要多幫幫他。」
上一世,姜渡一直持續地被同學霸凌,就是因為本沒人敢捅破這件事,也沒有人敢告訴老師。
現在我沒有任何背景,也沒有任何可以幫我撐腰的大人,但是我突然悟了,劉老師可以為我的靠山。
因為真的是個關心學生的好老師。
張勇再牛,他能牛過老師?
我就不信了。
不管怎麼說,這一世,我發誓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姜渡,不讓他到任何人的傷害。
我下定決心,回到教室。
抬眼便看到了姜渡。
他穿著藍白間隔校服,坐在靠窗的位置,碎發散落在額前,表專注地畫著畫。
那張俊臉像極了漫畫里的憂郁男主,一雙漆黑的眼睛純凈得像天上的星星。
外面的紛紛擾擾仿佛與他無關,他的世界只有畫畫。
這是那個活著的姜渡。
一切都還來得及。
6
于是,這一回,為了拯救姜渡,我變得更加主了。
天天在他面前刷存在,獻殷勤。
以為可以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
結果……
星期一,他冷酷地拒絕了我和他一起上下學的建議。
星期二,他丟了我給他帶的早餐,而且還是他最喜歡的草莓牛和蛋。
……
星期五,早上上數學課,他沒帶課本,被數學老師逮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角,好心地把我的數學書借給了他。
結果這小子,冷眼看了一眼,
寧愿去外面罰站也不看我的書。
哎,我愁眉喪氣。
他真的很難搞耶。
比上一世的姜渡格還差。
臭姜渡。
笨蛋姜渡。
我氣死了。
他對我那麼差勁兒,怎麼會喜歡我?
我都要開始自我懷疑了。
7
姜渡一來,果不其然,學校便引起了極大的轟。
連隔壁班的生都花癡地跑來給他送書。
下課后,也一堆生圍著他。
我看著坐在后排的張勇,叼著牙簽,惡狠狠地盯著姜渡的后腦勺。
心想壞了,他肯定是要手了。
上一世,姜渡就是因為這個,在后巷里,被張勇打到頭破流,還差點生生地廢了他畫畫的手。
我著急得不得了,可這死姜渡,還在那里劃什麼該死的三八線!
哦。
昨天姜同學是這麼對我說的。
「誒,同學,你能閉嗎?你話真的很多!」
我?!
我在救你的命耶!
氣人!
還同學?
同桌快一個月了,臭姜渡居然還不記得我的名字?
哼!
看在你上一世給我留那麼多財產的份上,我單方面地原諒你了。
于是,我又眨著眼,觍著臉湊上去。
「哎呀,姜同學,你別忙著畫三八線嘛,我能和你做朋友嗎?」
「姜同學,今天放學我和你一起走哈,我擔心有同學欺負你。」
「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你。」
我朝他有竹地拍了拍脯:「放心,姐姐我罩你!」
姜渡聞言,這才停下手里的作,掀起眼皮看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表淡淡的。
「然后像你一樣被打豬頭?」
「嘿,你!」
我那天是被張勇打了豬頭,現在臉還在火辣辣地疼呢。
這人咋還專門人傷疤。
我捂著現在還腫著的臉,開始找補,強行地挽尊。
「誒,那我是讓著他們的,不和他混球一般見識。」
我又開始喋喋不休。
「嘿,姜渡!」
我和姜渡同時回頭。
只見張勇倚在后門,手里拿著棒球,吊兒郎當地朝他道。
「轉學生,放學后后巷等我,有事找你。」
「別不來!」
他語帶威脅,后槽牙都咬了。
8.
不會吧。
不會吧。
我心一驚!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嗎?
上一世,我記得姜渡轉學過來,過最重的傷,就是張勇那混蛋打的。
我找到他的時候,姜渡已經遍鱗傷了。
他還因此休學了兩個月。
老師問起他,他也只輕描淡寫地說是在家里摔傷的。
后來我想,他為什麼那時候不告訴老師實,即便他父母都不在了,但是他家里有錢呀。
家里只要有錢,就沒有人敢惹。
現在想來,可能那時候他就有了想死的沖了吧。
所以,怎樣,他都無所謂了。
父母也不在了,這個世上也沒有人他。
至于他還有沒有其他親人,我并不太清楚。
姜渡不太聊他家里的事。
張勇還在那里等著,我轉過看了眼姜渡。
他還是那樣,淡漠寡冷,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漆黑的眸子沒有一緒的波。
我來不及細想,我怕他被打,連忙疾言厲地和他說:「姜渡,別理他,放學后,我和你一起走。」
我預備去找劉老師幫忙。
他抿了,冷著臉道:「我不會和你一起。」
他怕我沒聽到,又強調:「尤其是今天。」
「怎麼,擔心我?怕我和你一起被打呀?」
我盡量地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他心里的真實想法。
姜渡一張好看的俊臉繃著,盯著我。
我真想直接上手他的臉,笑著說:「你生氣,我也要跟著你,別想甩掉我。」
我想告訴他,你別口是心非了,我可是重生過來的人。
我都做好了今天和姜渡寸步不離的打算。
結果,臨近放學,學委讓我去辦公室一趟,說劉老師找我。
我急忙著跑過去,又用最快的速度沖回來。
回來時,教室里已經沒人了。
我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
心想,壞了。
9
我著急得額頭冒汗。
救命!
我只記得姜渡被打的時候是在一條小巷里。
但是是在哪條小巷我記不得了。
我們學校附近路況很復雜。
正在手足無措之際,我突然想到,一般自閉癥患者都有自己固定的邏輯,包括走路也是,他們會走固定的路線。
我想起前天同學琳琳跟我說,他在 11 路公車上偶然遇到了姜渡。
我拔,來不及細想,立馬沿著那路公站去找。
很快地就在臨近小巷里找到了。
人還沒走近,悉的聲音傳來。
「小子,讓你等我沒聽到?」
「你牛呀你,是不是覺得你長得帥,連我朋友都敢勾搭?怎麼,看給你寫書,你特自豪是吧?是不是還私下地笑話我了?」
另一個戲謔的聲音同時鉆耳骨。
「老大,也不能這麼說,這小子是自閉的,傻子一個,傻子又怎麼會聽懂人話?」
「哈哈哈,也是。」
「誒,你說,像他們這樣的傻子是不是走路都這樣?」
一個混混惡劣開始裝模作樣地模仿起企鵝走路。
「像企鵝呀。」
「哈哈哈。」
「還是你小子會表演,明年爛掃帚獎頒給你。」
暗黑巷子里,張勇帶著幾個長年跟著他的黃混混,將姜渡團團地圍住。
姜渡白的襯衫上已經被踩了幾個腳印,有些狼狽。
他蒼白的手指死死地扣住掉漆的墻角,脊背仍然著很直,仰著頭,忍又暴躁地吼了一句:「滾。」
我一進口,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張勇正要手,轉頭卻看到了我,臉上的表變化得有些彩。
「喲,孤兒妹也來了,自地送上門!一次解決倆。」
姜渡也瞧見了我,他漆黑的眸子著我,無聲中掀起一波瀾,像是怕我會惹禍上,語氣很堅。
「林周粥,這里不管你的事,你趕走。」
林周粥……
我心里竟有一寬……
原來我的笨蛋同桌,還是記得我的名字呀。
10
「怎麼?人家是英雄救,你是孤兒救傻子?」
張勇還在那里噴糞。
我知道現在走過去,肯定會被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怕。
我朝他虛張聲勢:「嘿,張勇,你別太囂張了,我已經告訴劉老師了。」
「你他媽敢告狀!」
像他這樣的混混最討厭向老師告的人,張勇怒火中燒,掄起手里的棒球就要來打我。
「林周粥!」
我害怕地閉眼,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
我睜開眼,便看到姜渡擋在我面前,將我整個人摟在懷里,團團地抱住。
那一子重重地打在了姜渡的手臂上。
「砰」的一聲,很重。
年愣是沒出聲!
「還真是骨頭。」張勇戲謔一句。
又是重重的一下。
姜渡死死地護著我,抬眼去我只能看到他那雙黑白分明純凈的眸子。
我嚇得「啊」了一聲。
「怎麼,傷了?」
他抬起頭著我,眼神擔憂,眉骨了點兒輕傷,流了。
「沒。」
我拽了他的角,剛想開口說那是我嚇的。
然后就看原來還悶不住聲、一直挨揍的年,頓時眼神一變,反手奪下張勇手里的棒球。
那雙眼睛戾氣橫掃,瘋了一樣地反擊。
失控般地一拳一拳踢在張勇的肚子上。
「啊啊啊。」
張勇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嗷」地。
他的同伙都嚇壞了,想上去幫忙。
就被姜渡瘋子一般的眼神嚇退,只敢站在旁邊瑟瑟發抖。
里還都怒罵著。
「靠靠靠,他可真是個瘋子、神經病!」
「神經病殺人不犯法,但我們惹了神經病,要進去蹲!」
神經病……
瘋子……
尖銳的字眼一字一字地猛往姜渡上砸。
姜渡踢紅了眼,張勇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可姜渡本沒有收手的跡象。
我嚇壞了,生怕出了人命,趕過去拉他。
「姜渡夠了!」
姜渡轉頭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暴戾因為聽到我的聲音漸漸地平息。
「還不走!」
我手都在抖,沖他們喊。
一群混混嚇得屁滾尿流,托起地上傷嚴重的張勇,麻溜地滾蛋了。
11
他們走了。
只剩下我和姜渡兩個人。
姜渡面無表地把地上的臟書包撿起,沒有什麼緒地看了我一眼,起就走。
我跟在他后面。
「你跟著我干嘛?」
他不耐煩地問。
「我擔心你。」我朝他笑嘻嘻。
「你不怕我是神病?」
「我是神病你知道嗎?別靠近我!」
他眼睛已經有點兒泛紅了,很是傷地說。
我拉住他的角,看著他的眼睛,誠懇道:「姜渡,你不是,你不是神病,你是善良的好人。」
他靜默了兩秒,沒說話,把臉轉向一邊,地抹了一把淚,又往前走。
我跟上他,又笑著拉拉。
「你手臂有沒有傷?」
「不關你的事。」
他長,又走得快。
其實,他并沒有像張勇他們嘲笑的那樣走著企鵝步。
他自閉,但是只是輕微的。
只有近距離地和他接,在生活上才看得出來。
我看他沒理我,又扯了扯他的書包帶子,仰起頭,故意地撒埋怨。
「哎,姜同學,你都不知道我為了找你,找了好久,我現在好呀。」
走在前面的高個子,這才停止腳步,看著我,抿了沒說話,然后默默地從包里拿了盒草莓牛給我。
是我早上送他的那盒。
我接過,兩眼彎彎,心里像有暖流流過,沖他笑。
「原來你沒丟呀。」
他板著臉:「你話真的很多。」
「是呀,我話多,可是,你也真的很可呀。」
我踮起腳逗他。
暖暖的夕落下,落在旁邊的槐樹上。
地上,印著我和他兩個人的影子,纏在一起。
他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我背著書包,手指著前面,歡呼雀躍道。
「11 路公車來啦。」
12
上一世,我記得姜渡都是私人司機接送的。
因為自閉癥患者很排斥和人接,人一多,他們就手足無措起來。
更別說是坐公車,這種能每天遇到不同的人,簡直相當于大型社接的活。
由于在后巷發生的沖突,我們耽誤了些時間,這一站上車的學生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我跟在姜渡后面上了公車。
剛上車,就看姜渡沒刷卡也沒投幣,很自然地遞給了駕駛員中年叔叔一張卡片。
我湊近了看才看清,是一張很真的手工畫畫的星星。
那星星竟……莫名地有點兒眼。
然后又遞了一張,語氣有些張:「叔叔,兩個人。」
隨后指了指后的我。
司機接過,很激地喊:「啊,是你呀,星星的孩子,你今天遲到啦,老魏嚇得不行,以為你出啥事兒了。」
「你這服怎麼了?」
他關了車門,也不忘關心姜渡。
視線落到我上,估計看到我校服也臟了:「你?」
我從姜渡后探出頭,大概明白了是什麼況,把剛要點開的手機城市通二維碼關了,甜甜地介紹。
「叔叔,我是他同學,我們路上遇到了點兒事,耽誤了點兒時間,不過已經解決了。」
司機叔叔松了一口氣:「好好,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帶著他好好地坐著吧。」
后來我才知道,姜渡第一次坐公車的時候,不懂投幣,也不懂刷卡。
司機讓他投幣后再上車,他麻溜地掏出了 100 元的紅票子。
正值人流高峰期,司機頭都大了,語氣也有點兒不好,朝他吼。
「小伙子,你這 100 元,我咋給你找錢?現在大家都刷卡,知道要坐公車也不知道提前準備零錢。」
姜渡也聽不懂,高高的個子,兩個手指頭局促地絞著,臉有些紅,連連地說「不好意思」,然后在后面的人流推攘下,上了車。
通路線都是定了的。
一般搭放學 6 點鐘那輛車的都是固定一個姓魏的司機叔叔。
后面連續地載了他好幾次,他都是給的 100。
魏司機見多了,才知道這孩子可能有些不正常,有點兒輕微自閉。
他自責得幾天都沒吃好飯,因為那天不了解實吼了他。
看著這孩子隨都帶著畫板。
于是和他約定,每坐一次車就給一張星星小卡片。
100 元抵 50 張卡片。
今天他遲到了。
上車后,魏司機左看右看都沒看到他,有些擔心,很怕他出什麼意外,所以和后面的司機都提前代。
如果接到一個給星星卡片的孩子,不要詫異,更不要罵他。
他是星星的孩子,心有些敏。
如果遇到了,也順便和他說一聲,免得他平白地擔心。
這世上還是有很多善良的好人。
13
上車后。
我跟姜渡說了聲「謝謝」,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他真的好棒。
車上已經沒座位了,后面上車的人也越來越多。
我看著出,隨著人涌,他眼張了起來。
我帶著他,往車子里面走。
人太多了,人人,姜渡有些難,高高的個子,很小的一個,抗著。
我拉著他的手,他怔愣地看了我一眼,原本繃的神態放松了些,我能明顯地覺到他掌心有些微微出汗。
他人太高了,我只能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姜渡,車上如果人太多了,不要直接往里,要說『請讓一下』,明白嗎?」
他了自己的雙肩包,星星般清澈的眼睛看著我,「嗯」了聲。
然后我就看到他磕磕地對旁邊堵著他路的男孩子說了一句:「請讓一下。」
他學會了。
14
我跟著姜渡回了家。
路上,我說:「姜渡,我可以去你家做客嗎?」
他看著我,沒說不可以,我當他默許了。
上一世,我從來沒來過他家里。
姜渡的家很大,是妥妥的豪宅,靠江邊的位置。
出自名家的油畫掛得滿墻壁都是,藝氛圍十足。
但不知怎麼的,那濃烈的藝氣氛中竟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窒息,讓人不上去。
他家除了他,沒有人,甚至連一個傭人都沒有。
他潔癖,看客廳很是干凈。
我猜想,可能有專門的鐘點工阿姨過來幫忙收拾。
與其說這是個豪宅、是家,不如說更像是個裝修豪華的牢籠。
「你家里沒有其他的人嗎?或者其他的親戚?比如爺爺什麼的?」
我真的很想上前問一句,但是又怕到他敏的神經。
滾在嚨里的話,在心里盤念了很久,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茫然地站在客廳里,四張,姜渡已經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只去了廚房,拿出冰箱里的菜。
他眉頭皺著,朝我道:「只有一盤素炒土豆了,你要在這里吃晚飯嗎?如果要吃,可能不夠,得點外賣了,我不會做。」
他很坦誠。
我笑了笑。
覺得他可能有一點兒把我當朋友了,不然不會還邀請我吃晚飯。
走進自閉癥患者心里真的很不容易。
我走過去瞧了一眼,那盤素炒土豆,還是用外賣盒子包裝的,一打開,嗖了的味道撲鼻而來。
我連跑過去搶他手里的菜,眉頭皺個「川」字。
「誒,這個壞掉了,不能吃了。」
我把它丟進垃圾桶。
「才放了 3 天。」
他很是淡定地說。
「3 天?」
我瞬間梗住了。
「現在是 7 月,大夏天耶!」
難道他平時都是這麼生活的嗎?
我口莫名地堵著慌,他怎麼過得這麼慘?覺又要哭了。
「我給你做飯吧。」我說。
「你會?」
他一臉不可置信。
「當然,我很小就開始當家了。」
我拍拍脯。
「好。」
他難得地笑了笑。
姜渡似乎很想要搭手幫忙,站在廚房里忙里忙外,但是很明顯地他不是干這個的料,最后只能兩手空空,干杵在那里。
我沖他笑笑說:「姜渡,你去房間畫畫吧,好了我喊你。」
「好。」
他開心地笑得像個孩子。
15
冰箱里,毫無意外,啥都沒有。
無米難為巧婦之炊。
我只能在外賣上下單買菜。
「叮叮叮!」
很快地,門鈴就響了。
「這麼快?」
我訝然。
才過去半個小時,可這邊路程很遠呀,怎麼也得要一個半小時。
我肚子都扁了,也難得管那些,跑過去開門,一張明艷且職場化十足的臉站在我面前。
我認得,是姜渡的心理私人醫生,周晗。
上一世我見過。
16
是姜渡介紹給我認識的。
剛開始學的時候,姜渡因為長相帥氣、績優秀,很孩子們歡迎。
可是很快地,大家就被他的高冷給拒之門外了。
哪怕再喜歡,也沒有人愿意一直用自己的熱臉去別人的冷屁。
再加上學校里一直在瘋傳他父母是互相捅殺去世的,他本又有自閉癥
。
他有神病這件事就像一顆會隨時引的炸彈,隔閡了他的正常社。
久而久之,就沒有同學和他一起玩了,只敢遠遠地用異樣的眼觀他。
提起姜渡,只說:「啊,就是一班那個有神病的高冷帥哥呀。」
慢慢地,整個學校就只剩下我,天天圍著他轉,帶著他去食堂吃飯,一起上下學。
我從來就沒覺得他有病,相反,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知道我心不好,雖然他笨,但是總會安我,也會給我棒棒糖吃的小男生。
班上也只有他才理我。
我倆的也越來越好。
但是就這麼相一段時間后,我很明顯地覺到,只要我朝他靠近那麼一點點,他就會往回走,刻意地和我保持距離。
就好像我們倆中間有一道無形的隔閡,我怎麼也走不進他的心里去。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
開運會第二天,班費突然丟了。
班上一些同學一口咬定誣陷是我的。
「不是的還能是誰的?全班就最窮,窮得都去茶店打工了。」
「從小就沒爸媽養,懂禮義廉恥嗎?」
「都高三了,還穿補丁,咦,窮鬼,一走過來就聞到了那子天生的窮酸味,誰挨著誰也會變窮。」
「就是!就是!派個人去搜!上肯定了很多小包,說不定都著有。」
「都著有,張眼鏡,你別太離譜,哈哈哈。」
「萬一就藏在里怎麼辦?派誰去?」
「派張勇去,反正他人高膽藝大,哈哈哈笑死。」
……
大家赤的嘲諷讓我特別無地自容。
沒有一個人站在我邊。
一個都沒有。
只有姜渡而出。
他站起來,特別生氣。
他其實平時不怎麼說話,甚至很討厭和人打道。
但是那天,他當著班上那麼多人的面,明目張膽地為我撐腰。
「你們說夠了沒?證據呢?」
「你們一群靠父母的,也好意思嘲笑一個靠自己養活自己的人?不嫌丟臉?」
「誰再敢多說一句,就去見我的律師,誹謗罪懂不懂?」
大家都驚嚇姜渡居然會說這麼多話。
所有人都閉了,也不敢再吭聲。
知道姜渡家里有錢,還有私人律師,不敢惹事,更怕招惹了他,要去見家長。
那天,我對他暗藏已久的暗愫簡直上升到了極致。
下課后,我把他拉到一邊,鼓足勇氣向他告白。
我現在都還記得他當時的神,教室走廊的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年形有些消瘦,一張俊臉在燈下,看不真切。
聽到我的告白后,他白皙的手指背在后,攥得很,像是極力地在克制著什麼。
只是幾秒鐘時間,我卻覺得漫長得仿佛等待了一個世紀。
我心跳得很是厲害,等待他給我的回復。
最后姜渡只沉默著一張臉,對我近乎殘酷地說。
「周粥,我不喜歡你,我們只是朋友。」
朋友……
怎麼會是朋友?
我心都要碎了。
很難。
口堵得慌。
那之后,姜渡就開始躲我了。
也不和我一起上下學,課間也不和我說話。
我一顆心頓時跌谷底。
但是更沒想到的是,他很快地就退學了。
我不明白。
哪怕只是朋友?
為什麼悄無聲息地就走了?
我的告白對他來說有那麼不堪嗎?
我去找他。
但是卻發現我竟然沒有他的聯系方式,甚至也不知道他的家庭住址。
能認識的人只有他的心理醫生。
我問他在哪兒,是不是有事瞞我了。
我不相信他是那樣的人。
周晗姐姐聲細語地對我說。
「周粥,抱歉,希你能理解我,醫生不能隨便地病人的病,這是我基本的職業守。至于姜渡,我想這是他的個人選擇,我尊重他,但是我還是希你能陪在他邊,哪怕只是做個朋友,他現在很需要你。」
「如果需要我的話,為什麼要不告而別?如果需要的話,為什麼要退學?就算是朋友,也不是這樣的。我的告白對他來說就有那麼困擾他嗎?」
我說著說著就哭了。
難以控制地哭。
他本不知道,我出生在那樣的家庭,父母很小就走了,我從小自卑又敏。
那一句看似輕飄飄的「喜歡你」三個字,可能已經用盡我 18 年以來積攢的全部
勇氣了。
可是就對他說了這三個字,他就要退學了。
他真的好過分。
我不喜歡這樣的姜渡。
后來我生氣地,還把他單獨地只留給我的同學錄給撕掉了。
上面寫著:「林周粥,畢業快樂,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學,夢想真,以后也要幸福,這輩子都要幸福。」
上一世,我們就這樣走散了。
……
17
現在再看到周晗姐姐,簡直恍如隔世。
倒是一看到我,一臉吃驚的表。
「你是?」
「我是姜渡的同學。」我朝自我介紹。
「哇,姜渡居然允許同學來他家里?他 10 歲,我就認識他了,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見他帶同學回家耶,你肯定是他最好的朋友吧?」
竟然用了「最」這個字眼。
我點了點頭。
問我姜渡在哪兒,我說在屋里畫畫。
然后,估計是怕被姜渡聽到,拉著我的手走到屋外的秋千下面坐著,語氣頗有些語重心長。
「姜渡這孩子,從小就沒朋友,希你多陪陪他,其實他很孤單寂寞的。」
「我知道。」
我順便向姐姐詢問起姜渡家里的況。
這一次,沒有向上一世那樣,對我避而不談。
可能也是希能多個朋友,幫助姜渡走出難關。
于是,在那個春天槐樹發芽開花的季節,我第一次親耳聽到了關于姜渡的故事。
周晗姐姐說。
「姜渡有自閉癥,你知道的,他父母很相,他在父母的關懷下,病一度地有了好轉,也開始慢慢地和其他同學接,直到他 7 歲那年。」
「他父親是個很出的商人,他媽媽是個很有才氣的畫家,但是患有很嚴重的被害妄想癥。在姜渡 7 歲時,媽媽在書房沉浸于繪畫,在丈夫來敲門時,突然控制不住地神病發作,把丈夫給誤殺了,等姜渡媽媽清醒過來之后,抱著丈夫淋淋的尸,痛哭得懊悔不已,最后心死,也割腕自殺了。」
「這件事給姜渡帶來了很大的沖擊,他同時在那天失去了他最的雙親,他也很擔心,他自己會不會也傳到他媽媽的神病基因,總有一天,也會對他深的人下手,盡管他并沒有這個病,他還是很害怕,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封閉自己,不與人近距離接,其實這對他自閉癥的治療沒有任何好。」
原來是因為這樣。
因為他怕傷害到我,所以上一世,才對我若即若離。
我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下午,他遞給司機叔叔的那顆星星圖畫。
上一世,高三那年,我如愿以償地考上了清北的金融學。
但是那個學科學費很貴,不是當時貧窮的我負擔得起的。
就在我要為了現實低頭,打算換志愿之際,劉老師通知我去辦公室,滿心喜悅地告訴我,說有個好心人免費地資助我碩本連讀 7 年。
是個沒署名的大善人。
上面什麼都沒留,只畫了顆星星。
和姜渡公車上的那個一模一樣。
「你以后想好了,要干什麼嗎?」
在校園場上,姜渡和我并肩地坐著,他問我。
我笑嘻嘻地回答:「想讀金融學。」
說起這個,我兩眼都放了。
「你不知道吧?我很市儈的,可能窮怕了,所以想學金融學,以后我會掙很多很多的錢,哎,可是……」
我低頭嘆了口氣,心里的希熄滅了些,他察覺到了,輕聲地問了句:「怎麼了?」
我語氣有點懨:「可是,那個學科很貴耶,我可能得現在就要開始打工存錢了,哎,不說了,不說了。」
我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那你呢?別顧著說我了。」
我忙著轉移話題。
他雙手放在大上,直直的視線看了我很久,才著前方,說:「畫畫,一直不停地畫畫!」
「嗯!」我重重地點頭,「我是天才畫家姜渡的頭號!」
他低頭害地笑了笑,耳子都紅了。
原來,我曾經說過的話,他都記得,清楚地記得。
我真是不中用。
眼淚又要流出來了。
這個笨蛋姜渡。
18
周晗姐姐沒進門,走了。
「你在和誰說話?」
剛踏進家門,姜渡已經人在客廳里了。
「你的醫生朋友。」我實話實說。
他似乎察覺到什麼,眼神帶著戒備。
「和你聊什麼了?」
我坦言地回答:「你的況。」
「我不需要幫助。」
他一臉抗拒。
「我知道。」
我原本跟在
他后面,一下子大步地走到他跟前,仰起頭,看著他眼睛說。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不管你以后開心還是難過,你都不是一個人,我都會一直陪在你邊。」
我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嗯,這個給你靠。姜渡,在這個地球上,你不是一個人。」
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說。
他灼熱的視線直直地落在我臉上,像是要把我給看,角勾了勾,眼尾忍不住地泛著紅。
一直抑著的緒像是一下子就繃不住,潰不軍。
他抖的手指,指著自己的心臟位置,聲音有些哽咽。
「可是,如果這里疼怎麼辦?」
「那是因為那里生病了。」
「可以治嗎?」
他疼到不行。
我把他抱住,安他。
「當然,就跟治療冒一樣,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靠著我的肩膀,哭了。
19
我很快地做好了飯菜。
是他最喜歡的番茄圓子湯和永遠吃不膩的土豆。
他吃得很開心,還夸獎我。
「周粥,你做飯真好吃。」
「是吧?我的手藝很好的,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所以我從小就自食其力,自己做飯吃。」
我又往他碗里夾了一筷子土豆。
他怔愣了一下,問我:「會不會辛苦?」
我云淡風輕地掀過:「不會,熬過就好了。」
他放下碗,語氣有些鄭重:「如果熬不過,你也要和我說。」
他也學我一樣,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嗯,我這個肩膀也給你靠,在這個地球上,林周粥你也不是一個人。」
「嗯。」
他簡單的一句話差點兒讓我淚奔。
我低頭刨了口飯,想掩蓋住自己的小緒。
他還是那麼好。
吃完飯,收拾碗筷的時候,姜渡說他自己來。
他堅持要幫我分擔。
我站在一旁,看著他笨手笨腳地洗碗。
想起上一世,我誤會了他,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沒有和他在一起,害得他自殺了。
我心里就窒息般地難過,我忍不住朝他說。
「姜渡。」
「嗯。」
每次我和他對話,他都會習慣地看著我的眼睛,以示尊重。
我說:「我給你說喲,就算我不在你邊,你也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一日三餐要按時地吃,天冷了要加服,即使你現在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的話你一定要聽,知道嗎?」
他點了點頭。
從我的視線看過去,他眼睛上的長睫突然有些潤了。
20
第二天飯點,我著肚子回到家的時候,姨媽他們已經吃完午飯了。
廚房里沒給我留飯菜,意料之中。
即便重來一世,我心里還是不免地有些失落。
親永遠是我不過去的一道坎兒,需要用一輩子治愈。
走到客廳,姨媽一家三口已經姿態休閑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我回來了,眼神不善地剜了我一眼,怪氣道。
「昨天給我發微信說,去同學朋友家過夜。」
抱著沙發枕頭冷笑:「那麼好的朋友怎麼不拜托父母供養你讀書,還回來干嘛?浪費米飯。」
我沒理,只管往臥室里面走。
瞬間被我冷冰冰的態度刺到,站起來語氣很兇,說話也專往人敏傷口。
「林周粥,你這什麼態度?誒誒誒,你搞搞清楚,現在你是在誰家吃飯,是誰在供你?」
「你知道我供你讀書有多累嗎?你父母被車撞死的時候,你怎麼沒跟著一起去死?凈留在世上給別人添累贅。」
我回想起我 10 歲生日那天,我的爸爸媽媽牽著我的手,爸爸手里還拿著我最吃的草莓生日蛋糕,等紅綠燈時,一個醉酒的大貨車司機沖過綠化帶,直直地撞向我們仨。
爸媽下意識地護住我,把我地圈在懷里。
等我睜開眼時,近在咫尺的媽媽已經沒有呼吸了,爸爸被撞得模糊,還剩最后一口氣。
對我說:「要好好……好好地活著呀,我的寶貝兒。」
我拳頭握得的,轉過,忍住眼里的淚,語氣克制。
「我會去茶店打工,給你們生活費的。」
那胖兒子,聽了我這話,猝然也義憤填膺地站了起來,直接喊我的名字,大吼道。
「林周粥,你最好去遠點的地方,我同學都認識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丟臉,我上周在班上給同學炫耀我媽新給我買的耐克鞋,一個同學居然說看到我表姐在學校茶店打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媽在苛待你,你是故
意地讓我在班上丟人嗎?」
他媽一聽這話更炸了。
「林周粥,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兼職是順便,其實就是想看你表弟被人嘲笑?」
簡直無理取鬧。
我真是夠了。
我第一次理直氣壯,回過,回懟。
「那你同學說得沒錯呀,你媽是在苛待我,咋了,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你!」
「你這吃里爬外的東西,你以后的學費我不會!」
「那我自己勤工儉學自己。」
「你現在脾氣真是見長了!」
姨媽看我平時弱弱的,讓干什麼就干什麼的人,突然和懟了起來,怒火中燒。
「媽的,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好呀,那你現在就去法院把我監護人名字給改了,把我爸媽的賠償金退給我再說!」
我回到臥室,把門摔得「砰砰」響。
急得直跳腳:「啊啊啊,林周粥,你還真是反了天了還!」
我關上門,整個人順著門墻往下,真的很累。
21
我和姜渡的關系慢慢地變好了,了很好的朋友。
張勇上個周末在后巷被姜渡揍了豬頭,現在臉上還掛著彩,疼得要死。
他也不敢找父母張正義,因為畢竟是他自己先的手,只好委曲求全地吃下這悶虧。
我沒在學校茶店打工,因為這一世我想盡量地陪伴姜渡。
但是,我手頭沒錢是事實。
我現在還是個高中生。
最后,我選擇了個權宜之計,在 11 路公車路經的一家茶店打工,既可以陪姜渡上下學,又可以打工掙錢。
一舉兩得。
我打工的事,很快地被姜渡知道了。
他有些心疼我。
「缺錢?」
「嗯。」我沒打算騙他。
他從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
「給你花,碼是 920856。」
姜渡這人很直白,心想什麼,他就做什麼。
你缺錢,我就直接給你錢花。
不拐彎不抹角。
「不用。」
我笑了笑。
我突然想到上一世,他也是發現我在茶店辛苦地兼職,剛開始直接給我錢,后來才知道,這樣可能多地會傷害孩子的自尊心,于是就地找人買了很多茶,天真地以為生意好了我就能提前下班了。
所以我這次提前叮囑他。
「你別找人來店里買茶喲,資本家沒人的,那樣我不僅不會提前下班,還會忙得累死。」
他「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在公車上,我倆坐在一起,我馬上就要到店,提前下車了。
「到家了,微信通知我呀。」
我還在位置上對他說。
他點了點頭,拉著我的角,有些不舍,又皺著眉頭問我。
「你要上課還要去上班兼職,會不會太辛苦呀?」
他是真的在擔心我。
「不會。」
我了被微風吹過的頭發,我沒打算瞞他。
「就是晚上回去可能會有點兒害怕,天太黑了,路上又沒有什麼人,但是只有一點點兒。」
我用手指給他比了比,太還沒落山,刺在眼睛里。
「不過沒關系,習慣習慣就好了。」
到站了,我揮手和他說再見。
他有點兒不開心,線拉直了,不過還是笑著和我揮了揮手。
22
姜渡開始慢慢地依賴我,在教室里也開始耍起賴來。
看我專注地在那兒忙著算生活費,沒有理他。
他就趴在桌子上,無辜的眉眼耷拉著,裝病。
「周粥,我有點兒疼。」
「哪里?」
我很張他。
他說話聲音都放了些,拉著我的手去了他的額頭。
「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呀,沒有燒。」
我認真地又用掌心溫測了測自己的溫度,又上他的。
「真的沒有燒。」
他趴在那里,像只可憐的大狗狗,一雙清澈的眼睛向我,又問。
「那冒的癥狀是什麼?」
我也趴在桌子上,眼睛和他對視,很認真地和他普及。
「如果冒了,心臟這里呢,會跳得很快,有時候呼吸不上來,很急促,臉蛋可能也會發燙,變紅。」
他懵里懵懂地測了測,又了自己的心臟,一張帥氣的臉眼可見地滾燙了起來,變紅了。
特一本正經:「那我是這癥狀。」
我抿著笑。
笨蛋姜渡。
那個不是冒啦,而是
心。
23
雖然茶店離家里很遠,還要再倒 1 路公車,坐將近半個小時才能回家。
到家已經天很晚了。
但是我覺很幸運。
因為路上,總有一個人,是和我一起的。
我估著,他可能也是在茶店附近上班,然后也是晚上 9 點回家。
路線居然神奇地和我一樣?!
因為有他在,我晚上回家都沒那麼害怕了。
一天,我下班,可能太累了,再加上有點冒,但是還是撐著,結果走在路上就神志不清,直直地栽了下去,暈倒在了地上。
起來時,發現我人居然在姜渡的家里,還躺在他的床上!
我慌地起,找了姜渡半天,最后在廚房里找到了他。
他在里面忙東忙西,照貓畫虎地跟著手機視頻在忙著做粥。
聽到了靜,一回頭,看到了我,英俊的眉皺著,擔憂地問。
「你醒了?快去躺著,別冒了。」
「你在干嘛?」
我還有些虛弱,沒力氣地趴在門邊,疑地問。
他表很認真,重復我之前說過的話。
「周粥教過我,發燒了就是冒了,冒的人要多休息,要吃清淡的,要多喝粥。」
聽到這話,我笑著笑著就想哭。
「你快回去吧。」
他說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領上的白扣子松開了兩顆,出一截冷白的脖頸,那塊兒都紅了。
「好。」
我頭真的昏昏的,走路都有點兒路線不準。
姜渡大長走了過來,立在我面前,他有些害。
「周粥不好意思,冒犯了。」
「啊?」
我有些懵。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抱了起來。
很有力氣,很有安全。
我心跳到嗓子眼了,順勢摟住了他的脖子。
姜渡把我抱回了房間,還心地幫我掖好了被子。
輕聲地囑咐我:「你先休息一下吧。」
24
我心里有很多的疑。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里?」
我突然恍然醒悟過來:「這段時間跟我的人是你!」
我明明記得因為姜渡是自閉癥患者,所以有些路癡。
對于常人來講,隨便地導航去一個地方這種小事,其實對他們這種自閉癥患者來講都是超困難的事。
姜渡了板凳在我床邊坐下,有些難為。
「從周粥茶店到周粥家里,要經過一條黑黑的小巷子,大概會走 15 分鐘的路,會看到一個寫著紅旗超市的顯眼路標,然后再走 1000 步,左轉,就能到周粥家了。」
「因為周粥一個人下班,晚上會害怕。」
我才知道,那是他自己一個人每天走幾遍,走了整整一個月才記住的路線。
原來一直跟著我的人是他。
不是我有什麼好運氣,恰好遇到和我一起上下班的同道友人。
「你是傻瓜嗎?」
我眼睛要尿尿了。
「是你我笨蛋姜渡的,我只是怕你會害怕。」
我抹了把眼淚,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嘩啦。
「你知道嗎?除了我爸媽之外,這個世上沒人對我這麼好。」
他出紙巾,幫我溫地眼淚,他也忍不住哭了。
「那我對你好,你還有我。」
「你自己說過的,就算我不在你邊,你也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一日三餐要按時地吃飯,天冷了要加服,即使你現在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的話你一定要聽,知道嗎?」
「那你有好好地照顧自己嗎?」
他眼淚順著臉頰流。
「你好笨蛋,那你不喜歡我嗎?」
我錯誤地抓住了重點,紅著眼睛問。
「喜歡。」
他低著頭:「可是你也聽周晗姐姐講了,我生病了,我擔心我會傷害你。」
我抱著他的腰,往上蹭了蹭,想給他一個安。
「姜渡你趕不走我的,這次你再也趕不走我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們一起面對。」
姜渡一個懷抱回抱住了我,力氣大得似乎要嵌骨。
25
高考畢業后,我和姜渡在一起了。
我陪著他看心理醫生,一直時時地監控地他的心理狀態。
周晗姐姐說,有我陪在他邊,他恢復得很好,很慶幸,姜渡并沒有傳他母親的幻想癥。
自閉癥和抑郁癥也因為我的陪伴,逐漸地好了起來。
我們一起結伴去了 A 國。
他學畫畫,我學金融學。
大學畢業后,姜渡向我求婚了。
他還送給了我一幅畫
。
畫里是我和他,兩個人手牽著手,一同仰黑暗天空中璀璨閃亮的星星。
姜渡將我摟在懷里,親了又親,在我耳邊喃喃道:「周粥,謝謝你為我的救贖,我你。」
我說:「我也是,我也你,姜渡。」
今晚夜正好,很適合熬夜。
妻心如故
阿竹覺得當朝端王是個奇怪的人,明明看著清貴端方,卻總被人質疑清高擺譜.後來等她終於嫁給他之後,才發現世人皆誤會他了.之所以清高擺譜,不過是因爲這位是個臉盲,所有人在他眼裡,皆只有一個長相,根本分不清楚.而且清貴端方的君子表象下,還有一顆xx的心!所以,當能讓端王清楚地意識到阿竹的長相與衆不同時,她爹孃頂不住壓力,只得將她嫁了過去.阿竹:.求夫君不要再端著這種君子之風行流氓之事了,hold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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